听到庄云飞的声音,高雅似乎有些害怕,也有些悲壮,它抬起衣袖去遮住自己的身体,却不知道那抬起来的手臂也全是模糊的血肉,
“不要朝我看……不要朝我看……”高雅喃喃惊恐地说,
我看得不忍,于是回头看它,说:“高雅学姐,你不要怕,他们都看不见你,只有我能看见你,”
高雅把手放下来,脸上已然是泪流满面如汹涌的河流,
可以想象,它这样的一只鬼魂,是受了多少孤魂野鬼的欺负,才终于逃出束缚,时隔十年,回来复仇,
庄云飞又说:“高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你要离开我,是因为这些理由,”
高雅听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声音仍是鬼魂独有的空灵凄厉:“你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的照片,”
我充当了高雅的传话者,把它的话一一讲给庄云飞听,
后者听了之后,神色悲怆,看着我身边高雅的方向,说:“我那时候对你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你懂的,”
高雅可能是不想和这个男人叙旧,也可能是因为它活在人世的最后几年实在过于惨烈,以至于不报仇,难平心头之恨,
它又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庄云飞和学妹,其他人都得死,”
说着间,它已经伸出了自己那双阴甲森然的手,飞向了全身发抖的文紫,
“不,不要,”我立即阻止它,“高雅学姐,你不要冲动,”
或许是因为我的话,庄云飞猜到了高雅的鬼魂想要做什么,于是也跟着喊:“高雅,不要,你已经杀了杜彬刘天海还有洪艳,不要再继续杀人了,”
高雅一听,竟然倏地住了手,
它一声凄厉的冷笑,然后说:“小学妹不是告诉过你们,洪艳不是我杀的,”
我转达了它的话,
庄云飞大吃一惊,他问:“这样说,真的是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
我点点头,然后看向不忍直视的高雅,它像一缕烟一样,站在我的身边,借由我的嘴和那些昔日欺凌过它的老同学沟通,
它说:“刘天海暗算我、逼迫我,他最该死,杜彬欺压我、强奸我,也该死,我发过誓,他们不死,我不入地狱,我掐死了刘天海吓死了杜彬,我做的我承认,洪艳可不是我杀的,你们休想赖到我头上,”
我又将它的话转述了出来,
马文军吓得直颤抖,一个劲儿地朝我这个方向痛哭流涕道:“高雅,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不懂事,求你放过我啊……”
高雅说:“谁来放过我啊,啊,谁啊,你们当初强迫我去接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一个花一样的女子,只因认识了一群禽兽不如的同学,从此人生和命运便完全改写了,
或许是高雅的鬼魂在这里呆了太长时间,所以黑白双刹赶来的时候,我并不意外,
在刺眼的灯光下,我手上的戒指光芒愈发强烈,明晃晃的,提醒我有新的鬼魂来了,
一回头,我果然看到轻披黑白轻纱斗笠的两位无常出现在了会客厅里,它们手执工具,目光灼灼地看着高雅的鬼魂,
我站起身,对高雅说:“学姐,放下仇恨吧,重新去抬胎做人,你下一世,一定能顺利平安,”
高雅见到黑白无常,正想逃走,却忽然听到庄云飞说:“高雅,去吧,伤害过你的人,都得到了报应,别做孤魂野鬼,那太寂寞太孤独了,”
女鬼脸上仍有残留的泪痕,再多听庄云飞说几句话,便更是心潮翻涌,
黑白无常趁机飞身过来,一左一右钳制住高雅的魂魄,一阵嘻哈笑起里,它们带着女鬼绝尘而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光芒,已然全部消失,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房子里的鬼魂已经离开了,
众人刚刚想松口气时,却又想到,最可怕的不是站在明处的鬼,而是藏在暗处的人,
洪艳不是高雅的鬼魂杀死的,而是被这里面的某一个人所害,
我一一看见每个人的脸,看到那个真凶时,我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
庄云飞站起来,说:“谁杀了洪艳,自己承认,否则,明天刑警法医来了,也能检查出洪艳的死因,谁也跑不了,”
我看向文紫,嗓音平静地说:“文紫学姐,我猜,你知道谁是凶手吧,”
文紫一愣,紧张地说:“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说:“因为我注意到,你帮凶手做了一件事呢,虽然很不起眼,但是刚好被我看到了,”
文紫演技太差,三言两语就慌了神,她说:“你看见什么了,”
如果她不知道凶手是谁,那她就应该说“是你看错了”或者“你想象力真是丰富”这样的话,可是,她偏偏说的是“你看见什么了”,这就说明,她中了我的语言圈套,
我说:“你一直在说你和洪艳学姐关系很好,也一直在向高雅学姐忏悔,可是我觉得,你说的并不是真的呢,我怎么觉得,你和洪艳没有你说的那么亲密,而且,在得知她死了之后,你的反应也不是常态,”
我观察过,在发现洪艳死了之后,文紫虽然惊恐,但是没有像正常的女人一样,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死去,而扑上去发泄自己的悲痛与恐惧,
就好像这一幕,其实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又因为不擅掩饰,所以只得远远地退在一旁,模仿他人脸上的表情,
可是,她却忘记了,在对待离奇死亡之时,女人的反应,和男人的反应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一味的去模仿男人们的反应,却失掉了自己最应该显露出来的本真,
文紫听了我的话,却忽然笑了起来,她说:“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这里挑拨离间什么呢,”
我不理会她的话题转移,而是直直地看向一个男人的脸,
而后者,也正好目光灼热地看着我,
我问:“学长,我猜,你一定知道洪艳是怎么死的吧,”
那个叫石刚的男人,是个演戏十足的年轻人,他看我指控他,也如文紫不般不屑,
他说:“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答:“学长,你先听听看嘛,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他抬了抬眼,耸了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而其余的人也都朝我看过来,一脸惊诧,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探勉的推理()
我看了看洪艳学姐的尸体,又回望所有人,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平静,
“我们在火车上时,石刚学长对庄先生说,是不是忘不了高雅所以一直没有谈婚论嫁,引得大家谈雅色变,其实我能看出来,石刚学长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他不是这么没有眼力劲的人,当时我并不清楚他的用意,只以为是对庄先生身份和地位的不屑,当然也可能是巧合,高雅的鬼魂真的出现了,”
所有人都听着我回忆,然后走进我设定的情节里,
“后来,在火车上,我们看到刘天海被掐死时,其实高雅的鬼魂已经来了,但是,巧的是,那时候刚好是冬天的月全食,我即使有戒指也无法在极阴之时看到鬼魂,这时候,有人说,是刘天海的梦游症患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是你误导大家的吧,石刚学长,”
石刚沉默不语,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似对我的嘲讽,
我继续说:“后来我们发现刘天海死了,你冒出来说,是高雅回来了,问题来了,你们和高雅生离死别十年了,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高雅呢,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预谋,所以想嫁祸到一个死人身上,接着,我们都发现杜彬已死在厕所,你再次引导大家往高雅这方面想,当时,你并不能看到真正的高雅的鬼魂,所以,你依然是在故意误导众人,我猜测,你原本是有什么目的和计划,准备到你们的同学聚会上去实施的,巧的是,半路就出现了人命,正好成为你行凶的幌子,”
石刚听着,说:“小姑娘想象力挺丰富,看起来看了不少刑侦小说,拿我当案例了,”
我不理会他的反话,继续分析:“我们被要求在北阳市下车,所有人都提着行李进了警局,我注意了一下,石刚学长帮几位学姐提了包,但是当时,洪艳学姐的包包在自己手上,石刚学长没有办法接过来,这个时候,文紫学姐——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时说了句洪艳学姐的包很漂亮要看看,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上火车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彼此的手包,怎么会突然在进警局的时候,要求看她的包呢,并且,在死了两个同伴的前提下,竟还有心思要看一个不知品牌的包包,是不是很蹊跷,虽然你们当时动作很小,可我还是注意到了,”
说完这些话以后,文紫最先紧张地接话:“那又怎么样,不就是看包,就能把她看死,你少瞎编,别以为你能看见鬼,我们就得听你的,”
我笑了笑,又说:“看一下包当然没事,也不能让洪艳学姐立即死去,但是,你把包拿过去之后,和石刚学长合谋换了洪艳的安眠药吧,只有文紫学姐最清楚,这些年洪艳一直依靠安眠药才能稍微入眠,所有这才有机可乘,你们想把她的死,也归于高雅鬼魂作祟上,好瞒天过海,只等明天一来,你们全部向警方解释是鬼魂在作怪,说不定就能回去了,连验尸都不一定会进行吧,”
石刚坐在那里,撑着自己的头,看向我,眼底扫过一丝冰冷,他说:“哟,我们警方也会信鬼神这一套,”
我答:“他们自然不信,可是——他们信庄云飞,看得出来,庄先生的身份和地位,无论什么人,都会给他面子,再加上每年警局未能破获之案高达六七成,蹊跷奇异死亡事件,他们也一定见过,所以——这几个人的死,并不足以为奇,”
文紫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她说:“那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并不是有力的证剧,”
我回头看他,目光灼热地答:“对,证剧,恐怕你身上那个装维生素的瓶子里,才是洪艳真正的安眠药吧,”
文紫一听,精神意识几乎全盘崩溃,她并不是多么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在我的的条条分析下,更是神色瘫痪心中恐惧,
可是又因想垂死挣扎,仍是不肯承认,
我说:“你的破绽就在——安眠药这种东西,无论药店还是医院,都是限量供应,不可能一次性买到太多,可是,你却趁欣赏洪艳的包包之际,偷拿出了她的药瓶,然后交给了石刚,石学长——我记得你出去上厕所时,手里是捏了东西的吧,你换掉了两瓶药,让洪艳以为自己那个安眠药瓶子里,仍旧装的是自己的安眠药,事实上,已被你换成了毒药,你回来时,文紫趁大家昏昏欲睡时,再次将两个瓶子调换,将维生素瓶放进了自己包里,当时我无意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洪艳,我注意到她瓶子里药片很多,但一时疏忽,并没有细想,现在看来,是你们换了药无疑了,请问你们,我的推论正确吗,”
石刚还想矢口否认,而胆小的文紫却已经全线崩溃,
她的表情很奇怪,很害怕,很恐惧,却又像终于大仇以报一样的带有快感,她说:“对,我就是看不惯她,她就该死,表面上她和我关系很好,可是我早就知道,她勾引我老公,逼得我老公和她上床,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么,”
原来是这样,
我问她:“那你当年,明明知道高雅被逼着出去接客赚钱给刘天海赌球,你为什么不帮帮她,反而在暗地里嘲笑她羞辱她,还以此为要挟,逼得高雅走投无路,”
文紫大喊:“那能一样吗,洪艳勾引的,是我的老公啊,”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我又看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石刚,问:“那么你呢,石先生,和洪艳又有什么仇,”
石刚可能是想弃兵保卒,故作轻松道:“你也知道了,是文紫和洪艳有过节,和我有什么关系,毕竟,我和她又没有什么感情过节,”
我看着这个人恶心的嘴脸,实在不想和他废话,于是直言道:“不是这样吧,洪艳好像有你什么把柄吧,”
说了这句话,我故意斜着眼,观察石刚的反应,
他果然有片刻的慌乱,但随即又镇定下来,怒斥我的“空穴来风”,
我说:“赌球这个恶习,刘天海一直都没有改过,我想,他这些年一定输了不少钱,也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掉了圈套里,而那个圈套——就是你,石刚学长,是你一直在暗地里操纵,从大学时期开始,你就拒绝和高雅上床,就是因为你已经知道,高雅赚来的钱,全部会交到你的手上,而你假意忏悔,只是瞒骗众人罢了,对不对,你们宿舍四个人,只有你没有接近过高雅,是因为从那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在赢刘天海的钱了吧,只可惜洪艳知道了你这个秘密,还知道了你的地下钱庄,所以,你就要借鬼魂之名杀她灭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石刚终于不得不认,
他看起来很惊讶,问我:“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我笑起来,答:“有一半是高雅告诉我的,就在它刚才来的时候,之前我还想不明白,你明明没有和高雅上过床,它为什么说你也该死,现在想想,也是该死,而洪艳知道你的秘密,就更好解释了,因为,从车上开始,她就一直主导着你的情绪,你一提高雅,她就呵斥你,她很趾高气扬,对你更是高傲,你们不是情侣,唯有可能的,就是她知道你的秘密,是不是这样,石刚学长,”
我这一番推论惊呆了在座的所有人,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一次同学餐会,会暗藏如此深的漩涡,
这几个人,就像是绑在一起的跳梁小丑,相互拉扯,彼此牵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石刚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威胁,才决意要将洪艳残忍除掉,
庄云飞站着,脸色铁青地看着石刚,他说:“石刚,没有想到你极力怂恿我举办同学聚会,竟然暗藏祸心,”
石刚的阴谋已被我说破,也就撕破脸道:“是,就是我主使的,那又怎么样,怪只怪你包下火车,才引发这么多事端,”
庄云飞眼里一片寒凉,好像是第一天才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年,竟然是这样的嘴脸,
他说:“我包火车,是想让你们舒服一点,也是因为我恐高坐不了飞机,更是因为——十年前,我和高雅曾经一起坐过这趟普通列车,那时候还没有动车,她陪我回过一次南施市,坐上这班车,就好像她还在一样,”
会客厅里的时钟在飞快地旋转,慢慢的,天气即将破晓了,
大家一夜没睡,眉宇间皆是疲惫,可是更多的,仍是寒心与恐惧,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石刚突然站起来,开了门就往外面逃,
或许,他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才要在警局上班之前远走高飞,
他的速度太快,我们还没回过神,却见他已经穿过茫茫的青黛夜色,消失不见了,
众人皆是惊愣,可是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各怀心思地沉默着,我因为说了很多话,感觉也非常虚弱,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踏实的睡一觉,也不想再去管那个罪魁祸首石刚了,
就这么捱了几个小时,警局的人终于来上班了,
庄云飞把昨夜所有的情况一一作了汇报,又单独和警察们开会聊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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