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果然是局长。
那个被部下称为“谢局”的中年警察讪讪的上前又看了看林义哲怀里抱着的“小彤”,伸了伸手,象是要接过林义哲怀中的女同事。
“对不起啊!同志,我们……”
“别说了,先救人要紧!”林义哲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打算将女警察交给他的意思,而是径直快步向一辆警用面包车走去。
虽然谢局已经叫了救护车,但林义哲担心其它的路段发生同样的事,救护车不能及时到达,会耽误对受伤女警的救治,是以打算把她先送到空间较大的警用面包车里,让面包车先送她去离得最近的医院。
警察们明白他的意思,没有等到谢局的吩咐,便七手八脚的打开了车门,将里面的座位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帮着林义哲小心的将小彤放在了沙发座上。
“啊!——”
可能是一位警察的手碰到了小彤的伤处,她痛苦的嘤咛了一声,醒转过来。
“我的腿……好痛……”小彤低声呻吟了一声,身子微微的动了动。
这时远处响起了救护车的铃声,一辆救护车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林义哲看到救护车出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一直开到面包车旁边停下,车门打开,医生和医护人员跳下车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拎着急救箱的医生跟在了后面。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警察们和林义哲都让在了一边,两名护士上前将女警察抬到了担架上,医生戴上了白手套,正准备上前查看,担架上的小彤却突然嘶声哭叫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啊!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小彤的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用力的推搡着医护人员,不让人靠近,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恐惧疯狂的神情,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停的挥动着手臂,象是在和谁打架,医生和医护人员竭力想要让她平静下来,但她的力气竟然惊人的大,让人们根本无法靠近。
看到这悲惨的一幕,听着她的哭叫声,警察们的心禁不住阵阵紧缩,谢局狠狠的一拳砸在面包车上,车壳竟然被砸出一个浅坑,一张脸也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起来。
谁都能看出来,她如果不是精神受了剧烈的刺激,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谢局甚至不敢去想,她究竟遭遇到了暴徒们怎样的暴行。
正当警察们和医生都束手无策之际,只见林义哲突然上前,双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了小彤的手腕。他紧盯着她眼神空空得如同黑洞的双眼,用一种难以想象的柔和声音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你现在安全了……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睡吧……睡吧……”
林义哲带有磁力的声音使得小彤的身子瞬间象失去了力气虚脱了一般,一下子软了下来,一双握在林义哲手中的纤手也不再绷紧,放松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林义哲,脸上的恐惧表情不见了,身体也不再抽搐,呼吸变得渐渐的平稳下来。
林义哲看到她不再激动,轻轻的将她的双手放在身体的两侧,将被单盖到了她的颈下,她轻轻的喘息着,慢慢的合上了眼睛,象是睡着了。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旁边的警察个个飞天醋大发,而几名医护人员则非常高兴,两名年轻的小护士竟然鼓起掌来。
“你会催眠术?”医生惊奇的看着林义哲问道。
“我是心理咨询师。”林义哲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听到林义哲的回答,警察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几名小警察望着林义哲,眼神里除了稍许敬佩,更多的则是妒忌。
医生敬佩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迅速上前给女警察做起检查来。
过了好一会儿,完成了急救和检查的医生和医护人员一起将小彤的担架送进了救护车内。
“她怎么样?医生?”谢局上前面带焦急的问道。
“身上都是皮外伤,没有内伤,头部有一处挫伤,腿部可能有一两处轻微骨裂,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道,“主要是吓着了,精神受的刺激比较大……”
“那就好,那就好。”谢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焦急是有理由的,小彤的父亲是他当兵时候的老战友,他们一起入伍、提干、转业进入公安局,要不是六年前的一场追捕行动中老友替他挨了一枪,被打穿了肺页,提前退了下来,如今这局长的位子也轮不着他来坐。因此他一直视小彤如同己出,却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要是小彤有个好歹,自己如何向老战友交待?想到这里,谢局怒从心头来——面对面前的一众手下,阴沉着脸的谢局发话了,“你们谁是小彤的领导?”
“谢局——我……”眼见局长要发怒,心说大事不好的深州市公安局广安路派出所所长应声站了出来。
“梅子林啊梅子林,我让你派人上街巡逻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一个人!还是姑娘家!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这所长是不想再当了!”
“谢局,我——我——”心知闯下大祸的梅所长一头大汗,他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不愿意和“爱国群众”起正面冲突,所以决定先派几个警察上街巡逻就行了,偏偏就小彤的那一路出事了。
“够了!我现在宣布梅子林同志因失职停职检查!要是小彤不能复原,看我怎么收拾你!滚!”
梅子林诺诺连声的退下后,谢局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林义哲的身上。
“我说,年轻人,这些人……都是你撞的?”谢局指了指还在地上哀嚎的几个“爱国者”,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饶是他参加警察工作二十年,象这样血腥惨烈的场面,也是头一次见到。
“我没有撞人。”林义哲转头瞥了一眼地面上的死伤者,冷冷地说道,“我撞的,都不是人。”
“你——”谢局让林义哲一句话给噎在了那里,他盯了林义哲好一会儿,才把目光重新移到那些还没死的人身上。
“也许你是对的,他们真的不能算是人。”谢局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刚才小彤的哭叫,他看着三个光着屁股却已经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家伙,若有所思地说道。
警察们开始处理现场,林义哲走到自己的“丰田”车边,默默的捡起了那个他刚才用来作为武器的奥斯卡小金人像。
这个小金人正是那位在广安路上开日式寿司料理店的朋友送给他的礼物,是用坚硬的合金铸成,十分结实美观,只是现在这个小金人的头已经歪了,一张脸也变形为扁平,沾满了血迹,象是带着一丝发苦的笑容,望着林义哲。
林义哲看着手中的小金人,脸上也露出了差不多的苦笑。
“这几个,估摸着都是死在他手上。谢局,您看……”一个警察小声嘀咕着。
“这人的身手可是够狠啊!看这个,脑浆子都出来了……”另一名警察远远的瞥了一眼林义哲,脸上现出惊悸之色,“戳在丰田上的那个也没救了,整个没了人形。”
“带他回局里,别给他戴镯子了,都客气点,别为难他,他毕竟是为了救小彤……”谢局轻声的向几个部下吩咐道,只是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林义哲的脸,
“是!”
吩咐完毕,谢局望了望林义哲手中的小金人,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交给身边的一位警察,那位警察赶忙取过一个塑料口袋,将小金人装进口袋,将口袋仔细的封好。
“年轻人,和我们走一趟吧。”谢局伸手拍了拍林义哲的肩膀,和气地说道。
“好。”林义哲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回到了市局的大会议厅,谢局仍然余怒未熄。
他拿起了桌上的报告看了几眼,又重重的将它们摔在了桌面上,一屁股在首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长圆桌旁,已经坐满了各分局的头头脑脑,大家看着谢局满面怒容,都各自用惴惴不安的坐在那里。
在座的人都知道,谢局的妻子早年难产身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后来也成了警察,并进了缉毒大队,23岁那年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因公殉职。而这次广安路上发生的女警遭遇“爱国群众”袭击的事件,毫无疑问的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殉职的惨烈往事……
大家的目光望着谢局,心里都明白,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今天的报告大家都看到了吧?避免冲突的结果就是避免出了人命!”谢局怒气冲冲的说道,“要是尽早干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恶**件。所以,现在你们大家都听好了,给我马上清场!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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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是谢局……省里的意思是要尊重群众爱国情绪的渲泄啊!”有人小心地提醒他道。
“尊重个屁!你们都给老子动脑子好好想想!要是被扒光衣服的不是我们的女同志,是你们的老婆,女友或者女儿,你们难道还会在这里跟我讲什么省里指示吗?!都打咂抢成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谈尊重!”
与会者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了。
“你们只管按我的命令做!出了事撤的是我的职!和你们无关!大不了老子这个局长不当了!”谢局腾地站了起来,大吼起来,“给我全体出动!马上清场!高音喇叭劝退!不走继续闹事的,统统治安拘留!还用我再教你们吗?!”
“是!”
不一会儿,街道上便出现了大批开着防保车的全副武装的防保警察。“爱国群众”很快便作鸟兽散,大批打咂抢的暴徒被抓了起来,街头混乱的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由于谢局的果断处置,深州市的局势迅速得到了控制,城市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虽然游荇活动被取缔后各**bs上骂声依然不断。但是市民的日常生活得到了保障。所以在深州市电视台做的随机采访中,大多数市民对警察局的行动基本予以肯定。谢局也因此受到省里上级单位和市里的通报表扬。
“特讯网新闻:岛城警方抓获多名打咂抢烧者。岛城警方昨日称,在涉日游荇中,极少数不法份子趁机打咂抢烧,扰乱社会秩序,已抓获多名违法犯罪人员。警方呼吁民众遵守法律,理性有序表达爱国热情……”
“凤皇网快讯:内地19城市发生反日示葳,日资商店遭损毁。内地周六全面爆发大规模反日示葳,至少有19个城市大批市民响应网上号召上街,其中崇庆、常沙等地人数达到数千人,首都更猛增至二万人以上。部分地方传出民众闯入、破坏日资商店的事件,据日方媒体报道,岛城部分示葳者割破玻璃闯入吉之岛商店,破坏设备和抢掠;芙蓉城有几家便利店、东管有几家日本料理店也遭破坏。”
“新闻网9月16日讯。深州警方17日向媒体通报:16日下午,部分群众自发在广安路等地进行抗议活动。期间个别不法份子趁机打砸停靠在路边及过往的日系汽车,导致多部车辆严重受损。之后,又有大批不法份子砸碎街道两旁店铺面门玻璃和损毁两块广告牌,并枞火焚烧。事发后,一执勤女民警及时赶到现场阻止,但遭到不法份子围攻受伤,一遭到打砸之日系车主见状驾车冲撞人群,致使4人死亡,7人不同程度受伤,现该车主已被警方控制,伤者已被送往医院救治。鉴于游荇中出现的种种问题,深州市警方随后取缔了所有的游荇示葳活动,并在全城范围内抓捕参与打咂抢的不法份子,现在深州市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坐在看守所牢房里的林义哲冷笑着将手中的报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边。对于媒体这种轻描淡写的报导,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林义哲,有人来看你了。”一位看守所的民警对他说道。
“要是记者,就算了吧。”林义哲苦笑了一声,回答道。
在自己被羁押的这几天里,来访的记者差不多踏平了看守所的门槛。
林义哲抬起了头,隔着铁栅栏的牢门,林义哲看到一个小护士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外套,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尽管面色显得很是憔悴,但仍然掩饰不住那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林义哲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因为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你是……”
“你不认识我吗?”姑娘定定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林义哲又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真是想不起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我们不认识,你没有救我的必要。”
林义哲一下子知道了她是谁,不由得淡淡一笑。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就是那个他救下的女警察。
当时他光想着救人,加上她受了伤,脸上有血迹,又让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脸,以至于他根本没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
但在今天,当她晴天雪地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自己救下的,竟然是一个一等一的大美女。
“不为什么。不想看你被糟蹋。”
“就因为这个?”
“因为你很美。要是你不那么漂亮,可能我就没兴趣救你了。”
“你——流氓!”
听到他近似于调戏的回答,姑娘的秀眉猛地蹙紧,双眸闪过一丝怒色。
沉默了一阵,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死了四个人,想过后果吗?”
“想过,后果是现在你还包得像个粽子样子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你——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他们不死就是你死,与其让那群人渣活着继续为祸,不如让你活下来!”
姑娘让林义哲最后的一句话给生生噎在了那里,她有些恼火的看着他,而他则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义哲当然不想让小彤这么尴尬,“不过,我还不知道我救了谁,只知道别人叫你‘小彤’。能告诉我你的大名么?”
姑娘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了,她定了定神,说道:“我叫赵悦彤。”
“哦。难怪那帮警察都管你叫小彤。”
赵悦彤看了林义哲一会儿,问道:“你请律师了吗?”
林义哲摇了摇头。
“你要是觉得有难处,我可以帮你请一个优秀的律师。”
“不用了,我不需要律师。”
“你——好心当作驴肝肺!算我自作多情,哼!”
赵悦彤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猛地扭过头去,小护士立刻推着轮椅带她离开了这里。
听着走廊里传来的轮椅行走声响,林义哲露出了一个微微发苦的笑容。
他当然明白她的好意,但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有律师辩护,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他本人的口才和对法律以及本国司法制度的深刻了解,并不比那些专业的律师差多少。
想到刚才让自己生生气走了的姑娘,林义哲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那个家伙!”
回到病床上的赵悦彤抬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前不知怎么,又浮现出了林义哲的面容。
还有那双黑亮的、平和温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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