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婢伺候你睡下。”
楚娇柔点了点头,待宫婢为她取下头上的釵饰,楚娇柔道:“也不知道妹妹现如今在四皇子府中过的如何,明明都让她到我府中带些稀罕物件,她那人就是固执,也不让我这个做姐姐让她多上点心。”
“主子,顾良娣去到那边也不需要这些物件,等顾良娣回来了,主子再送些过去也不吃。”
“也是,妹妹此番去到四皇子府中是为四皇妃安胎的。平日里就忙活在药堆了,哪有时间佩戴珠饰,是我这个做姐姐没有思量妥当。”楚娇柔低垂着眉眼,发出一声叹息。
婢女生怕楚娇柔又感伤涌上心头,急忙道:“主子快些歇息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平日里这样还好。可是现在主子到底是身怀六甲的人。别人不在意,你自己也要顾好身子骨才行。”
是夜,凤景澜从楚娇柔房内而出。一时之间已是毫无睡意,他漫步于太子府的庭院之中,鸟鸣不绝于耳,反倒没让这烦乱的心绪沉浸下来。
“太子殿下。”
凤景澜闻声停下脚步。看见轻尘先生坐在庭院之中,随即于轻尘先生一边坐好。石桌上茶水已凉,凤景澜也早就驱走了随行婢女,只为寻一丝清静。
“轻尘先生怎么这么晚还不入睡?”难不成是在担心顾倾颜?凤景澜问出了前半句,后半句也不过是在心中极快一过。
轻尘先生为凤景澜满上一杯清茶言:“太子殿下呢?为何这么晚还在外闲逛。”
“今日于楚侧妃宫中一坐。难免想到了同样还有身孕的伶心,不知她现在如何,是不是与凤景煌琴瑟和鸣?又或者还与我一般因为旧时放不下心来。”凤景澜也只有在轻尘先生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提起古伶心的名字。也才敢单叫伶心两字。
“殿下事已至此,当放下的。可不能久久惦记。”轻尘先生抿了一口清茶道。
“久久惦记…也就是古伶心能让本宫难以忘怀,轻尘先生你心中可否有个难以忘怀之人?”凤景澜问道。
一时之间轻尘先生的脑海里闪过顾倾颜的模样,只是那么一瞬,就足矣让轻尘唇角上扬,一直以来于轻尘先生而言,那都是个有意思的奇女子。
虽是如此,轻尘先生还是掩饰起了自己多余的神色,对着凤景澜轻笑摇头。
“轻尘先生这声应答还真是不太实诚,反倒是本宫,倒没有什么事对轻尘先生多加欺瞒。”凤景澜怪嗔道。
“若是太子殿下想,一些私事也可不与轻尘道明,人心中难免要有些秘密才行。”轻尘先生道。
凤景澜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有时本宫真觉得为了朝堂逆了自己的心实在不妥,可又想到本宫现在只有轻尘先生你了,所有的事不得不做,不然像楚侧妃那样的直爽女子,本宫还真不想让她进入这深宫墙苑。”
“虽然轻尘不知太子殿下想起了什么,不过楚侧妃入宫选秀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与你在一起反倒是一种恩泽。”轻尘说罢将杯中茶饮尽,轻叹:“太子殿下还打算与在下品茶还是回宫歇息。”
凤景澜看了一眼高挂的明月,细想一番摇了摇头。
心中忧愁仍在,所有心魔只能靠自己解开,旁人再厉害,也无法让凤景澜忘记古怜心,若是早知结局如此,或许一开始凤景澜就不会选择与古怜心相遇。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一人在记忆中纠缠一久,一个自己还会再遇见的曼妙女子,曾经动情的故人,此时反倒让凤景澜每每想起就心中愁闷不解。
到底何时她古伶心才能不再是凤景澜的心头魔障,何时才能将过往一切淡忘,好好谋他的君王之路。
第二日顾倾颜与四皇子府中倒也清闲,她不喜到处闲逛,反倒是安分的与自己的寝室内翻翻书卷,极少与寝室外的人来往走动。
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清静,原本顾倾颜求的就是清静舒服,可惜这四个字却偏偏找不上她。
午后,舒闲了半天的顾倾颜总算是被古伶心召去宫阁,顾倾颜见到古伶心后,发觉她气色更甚昨日,看来伴着那些安神香,昨夜腹痛难忍的古怜心的确是睡了个好觉。
虽然顾倾颜是太子府的人,到底地位也只不过是个妾,而古伶心却是四皇子府的正皇妃,论家势丞相的爱女自然也比顾倾颜这个顾家嫡女要重得多。
古怜心坐在摇椅上看着顾倾颜来了抬眸道:“坐吧。”
“皇妃身子骨可好一些。”顾倾颜疑问道。
“没什么大碍,不过平日里反应会大一些,时常干呕难耐,在这样下去我这身子骨可就受不住了。”古怜心无奈道。
顾倾颜明知古伶心腹中根本没有胎象,还浅笑着睁眼说瞎话:“孕妇害喜实乃正常之事,再过些时日这样的症状便会细数褪去,请皇妃不用太过担心。”
“那就好,顾良娣那日听见我于太子殿下之间的谈话了吧?”古伶心漫不经心的问道,一双眼却以紧锁着顾倾颜的神色,怕不的从顾倾颜脸上看到些什么别样的表情。
“听了些许,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话语。”顾倾颜回应道。
见顾倾颜没有撒谎,古伶心长吁了一口气,摆手让宫阁中的婢女悉数离开,才双眸无神的看着前方道:“我真羡慕你们这些人,能与他在一起,反倒是我世间千种无奈皆与我身,只道是世事无常,人情难料。”
“你现在怀有身孕,切不可大动情绪。”顾倾颜浅笑道。
古伶心听了顾倾颜的话点点头,又审视了一番顾倾颜的穿着打扮:“你在他的宫中怕是不受宠爱吧。”
顾倾颜没有说话,低下头脸上强颜欢笑这着,不过多久又缓缓摇了摇头当作掩饰,这紧连着的一个个动作表情,倒让古伶心的脸上有了些笑意。
“你倒也是苦命人,这些日子替我安胎我断不会太难为你的。”
顾倾颜听着古伶心话音和神色一转暗自舒了一口气,她笃定女人都是嫉妒的,就算古伶心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凤景澜又任何瓜葛,也抵挡不住古伶心的挂念和向往。
而两人之间的谈话,顾倾颜一句都不曾遗忘,古伶心对凤景澜深情由在,若是顾倾颜在太子府受宠,又跑到她古伶心面前炫耀,难免会让古伶心心中不满,若是做出什么有损‘身孕’的举动,那么顾倾颜就真的脱不开身了。
毕竟古伶心没有肚子,看古伶心现在模样,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并无身孕,想着想着顾倾颜也忍不住可怜这个女人。
不知道凤景煌是真的爱她,还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棋子,一个追求真爱之人,却落得了现在这般下场。
见顾倾颜愁眉深锁,古伶心轻声道:“别难受了,这个位置坐下,我与你好好聊聊。”
☆、第一百零六章 好心泛滥
顾倾颜浅笑着点点头,往古伶心身旁的高凳上一坐,道:“四皇妃这身子骨要多加照顾,不然损了身子骨可就不好了。”
“是啊,多加照顾,这孩子不照顾好也不成,毕竟我现在已是景煌的皇子妃,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如我所愿一般进行,现在这样反倒是很好,我与太子殿下之间今后也许就再无牵扯。”
“四皇妃倒是想的开,若是换做我,心中肯定会难受了,指不准早就死了。”顾倾颜苦笑着深吸了口气,这番话也不过适合四皇妃说笑罢了。
“有什么事能往心中去,你如今已是太子府的良娣,虽然不受宠爱,但是走一步看一步,总不会被别人态度欺凌了去,你要记得后宫越是嚣张跋扈的人,越难久存。”古伶心也没想到会和顾倾颜说这番话,也许是看着她有着倾城之姿仍不能吸引住凤景澜,心中暗喜吧。
事隔那么久,古伶心还是只希望凤景澜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就算她已经嫁为人妇。
而顾倾颜听了古伶心这番话点了点头,一想到被处死的齐红珊,一个在太子府被人当刀用的女子,以为自己身份高贵有人撑腰就为所欲为,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就是香消玉损。
古伶心轻抚着小腹看着前方,身子一上一下使得自己身下的摇椅摇动起来。
“其实你到我府中为我安胎,倒真是真我预料之外,凤景煌那个人虽然风流散漫了些,待我倒是一颗真心。”
这样的话,差点没让顾倾颜从唇齿间挤出一声冷笑,若是凤景煌真的在乎古怜心。或许就不会为了制造假怀孕,竟让古伶心吃些伤身子骨的药。
可旁人的事又与她顾倾颜有何关系,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好,这不过就是人生的命数,顾倾颜伸手为古伶心又把上了脉,想着帮古伶心开些调整身子骨的药。自己亲自煎熬。到底也不会说什么大事。
“我恐要为四皇妃去抓副安胎药才行,这身子骨虚弱的很,需要调理一番。不然日后恐怕会对腹中胎儿不利。”顾倾颜觉得这也许是自己在四皇子府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好心泛滥。
因为古伶心没有身孕,这里必须及早脱身的好,不然这一身骚气就算顾倾颜不想招惹,一时半会也避不过去……
“那就要劳烦太子良娣了。”古伶心嫣然道。
两人之后又闲聊了一些宫中杂事。古伶心极其喜欢与顾倾颜说话,大概是发觉顾倾颜不是情敌。说起话来也随意大方,没有什么太多的间隙,这样的女人让顾倾颜暗叹太过单纯,就算想使坏心眼。恐怕也只是低微的手段,并不能做出什么大的举动来。
在古伶心宫阁内聊了两个时辰,婢女就急忙进屋说古伶心需要休息将顾倾颜从屋内赶了出去。顾倾颜浅笑着对古伶心一点头,毫无顾虑的大步离开。
她有些心疼这女子。可是明明是个不适合踏入宫中的人,硬是留在了两兄弟之间蹉跎。
“顾良娣。”
“倾颜见过四皇子。”顾倾颜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凤景煌轻笑,手持一把玉骨折扇轻扇胸前,笑眯眯的于顾倾颜跟前站好:“顾良娣的模样倒是越来越漂亮,在太子府不得太子宠爱反倒是是件稀罕事。”
“只是四皇子觉得罢了,倾颜在太子府受不受宠与四皇子应该毫无瓜葛吧?”顾倾颜微蹙着眉头,看似是对凤景煌这番没轻没重的调戏不满。
“你看看,我这嘴上总是说不出句好听的来,你是太子殿下的妾侍,我也理应疏远一些。”说罢,凤景煌又换上了一番愁虑神色道:“可是我放不下我的伶心,也不知道身子骨如何,不然男女有别四字,本皇子还是明了的。”
“四皇妃的胎像不稳,倾颜便准备开些药膳让四皇妃先调戏好身子骨再说。”顾倾颜道。
“还好太子殿下府中有这般灵巧的医女,不然我可得发愁了。”凤景煌紧蹙眉头舒展开来又道:“那顾良娣觉得,此番怜心的胎儿保不保得下来。”
“四皇妃的身子骨不好,胎象不稳,随便一些外因就可能小产,恐怕四皇子还得多多照看着一些,不然这孩子指不定那天就没了。”顾倾颜说到这面露愁色,凤景煌会演,不代表她顾倾颜不会演:“若不然四皇子还是多请几个大夫一起来照看四皇妃也安稳一些。”
“我原先以为只要顾良娣一个就能让本皇子与怜心的胎儿平安生产。”凤景煌说着长吁了一口气:“还希望顾良娣能将孩子保住,这可是我与怜心的第一个孩子。”
“尽力而为罢了,能不能保住也要看日后的身子调养状况,大抵是由不得我的。”顾良娣苦笑着摇了摇头,在旁人眼中看来并没说半句谎话。
但是凤景煌知道他一开始小看了这个女人,若是换做旁人早就将古怜心没有胎儿的事情说出,没想到顾倾颜却能忍,不知能忍,还阐明这孩子不一定保的下来。
凤景煌深吸了口气,脸色难看的要命:“顾良娣今日陪了怜心闲聊这么久,想必身子早已疲了,先回去休息吧,日后怜心的事情还希望顾良娣多照料些。”
“尽力而为!”顾倾颜把这句话咬的死死的,让凤景煌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大长的日子,顾倾颜一人照顾古怜心,能照顾多久才能让这个假的胎象隐瞒过去,这孩子终究会掉,只有顾倾颜一个人照顾着,这笔帐也总会赖到顾倾颜身上。
凤景煌不急,只要让顾倾颜背上谋害皇子妃胎儿的锅,那太子府也逃不了干系,管教不佳也是大罪,凤景煌要让凤景澜在皇帝面前逐渐失去信任与能力。
这样他才能享受那帝位带来的乐趣,不过一起都需要时间。不是凤景煌一时着急能够得到的。
凤景煌看着顾倾颜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只可惜这么一个美人白费了,要是太子府里会药理的人不是她便好了。
顾倾颜翌日就得了凤景煌的特许能够亲自上街抓药,顾倾颜原本以为到了深宫之中再难有幸来这世间走动,想来非得一辈子在太子府,而后在皇宫中蹉跎这一生。
不料此时却能亲自在走到这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顾倾颜长叹了口气。虽然此番是劫。可好在劫中至少还有些甜头。
顾倾颜头戴斗笠,大抵是模样太过招惹人眼,凤景煌许她出四皇子府外为古怜心抓药。可这顾倾颜的皮相到底太过张扬,凤景煌可不想因此在凤景澜那惹上什么麻烦……
“这位姑娘来瞧瞧我们店里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上好的货色,这抹在脸上美得很美得很!”买脂粉的大妈一把握住了顾倾颜的手腕。拿着手中的脂粉在顾倾颜跟前晃悠。
“不了,谢谢。”顾倾颜浅笑着将大妈的手轻轻扒开。耳后又往药店那走。
周围人来人往的喧闹,让顾倾颜自觉的舒坦,比起深宫里的勾心斗角,这样肮脏繁杂的市井更是此刻顾倾颜所向往的。只可惜如今有顾家系身,就算身旁没人尾随,顾倾颜也不敢贸然离开。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把大锁。囚禁着顾倾颜让她难以离去,顾倾颜发出一声叹息。大步走进了满是药香的店中。
“姑娘要抓点什么药。”
顾倾颜从怀中摸索出一张药单,推到了药店老板的跟前:“找着这张单子上的药方抓便可。”
“姑娘身边有人身上中了慢性的毒药?”说着药店老板摸了摸胡子:“这暂且不说,其中还有些调息体虚的药物,是何人配的方子,竟然能使治疗二者的药能互不冲突。”
“我也不知,那大夫只是叫我按照方子上的药来抓便是。”顾倾颜柔声说道,白皙干净的手放上木桌:“老板还是快些抓药,小女子还有事在身,不好耽误。”
头上的斗笠掩去了顾倾颜那张伴有浅笑的面孔,药店老板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手,自觉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又审视了一遍顾倾颜身上的穿着,心中打定了顾倾颜一定是城中有钱人家的闺女。
而后药店老板转身就爬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药柜为顾倾颜抓方子上的中药。
“姑娘这些药的分量怕是不到位,若是分量不足恐要吃上半年方能痊愈。”
“那人身上病不严重,药下重了反倒对其身体不利。”顾倾颜只想为古伶心占时调治一番身子骨,并没有打算让她痊愈,原本四皇子就要让古伶心知道自己有孕,若是药下的过重,古伶心这身体一好,那么她顾倾颜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药店老板点了点头,没多久就抓好方子上的药于顾倾颜手上。
顾倾颜接过药包道:“这方子那大夫不希望有过多的人知晓,若是旁人问起,老板该不会将方子上的药物告知他人吧?”
“这位姑娘不必担忧,方子的药物老夫一时半刻也不能全全记清,药房这种东西,有些时候说出来缺个一两味这药效可就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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