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宜放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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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宜放养(重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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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做了锦衣卫经历,就鲜有机会见她。现下又见,只觉她出落得愈发明艳,仙姿佚貌,身段玲珑,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兰,光是瞧着,满心碎尘便都化作烟去。

    真不知抱在怀里,该是何等温软馨香。

    阮攸宁受不了这油腻视线,眉心攒捻,朝他略点头,便转身坐到角落。

    程俊驰露出微微失望之色,旋即又笑盈盈靠近,“阿鸾离京这么久,姑父姑姑都记挂得紧,眼下既已回京,为何还不回家?老是住在这别院算怎么回事?”

    声音极是温柔,边说边伸手去摸她的头。

    阮攸宁略略侧了下脑袋,躲开,“别院里景致不错,入秋后红叶似火,我还想多待几日,赏够了再回。爹爹和阿娘都没说什么,怎么表兄倒先问起我的不是了?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把诏狱理审犯人那套刑罚,也搬到我身上?”

    程俊驰望着半空中孤零零的手,发怔,“你从前,可是唤我驰哥哥的……”

    阮攸宁语气淡淡,“表兄,你也说了,那是从前,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自然要更懂分寸,以及……”杏眼转向他的手,微眯,“男女之防。”

    程俊驰手一哆嗦,像抓了把刺球,讪讪缩回去。笑容雷打不动,风度谦谦,折扇骨却在掌中嵌下一道深痕,可见心中不悦。

    阮攸宁暗笑。

    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阿鸾既喜欢,那多待几日也无妨。只是这姑娘家,还是该留在家中,多侍奉父母才是。姑姑的绣工甚是出众,阿鸾也该多在旁边学习,莫要在外抛头露面,折损你清誉。”

    他仍站在原地,舍不得挪步,“前几日我已登门向姑父提亲,想着也该给你个交代。”边说边摸出一枚玉,“小玩意,不值几个钱,只当给你顽的。”

    阮羽修最通这玉石门道,潦潦瞥一眼,眼珠子差点收不回来,“表兄,这可是西域昆仑那边的籽玉呀,千金难求,你管这叫小玩意?”

    他一把抢来,哈口气,抬袖轻轻擦净,举到眼前细看,只见那润白中隐透着一抹碧翠,光泽流转,水头又似黄翡,顿时赞叹不已:“好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这成色更好的。”

    程俊驰腰背直拔起来,挑眉静候美人道谢,却只听她懒洋洋道:“你既喜欢,那便送你了。”

    那张得体的假笑,终于撬开一丝裂痕。

    “谢谢阿姐,还是你心疼我!”阮羽修没心没肺地做了个揖,丝毫不察周遭尴尬气氛,捧着玉,正想去太阳底下细看,身后忽响起一阵呵斥。

    “我送你的东西,你当着我的面就转手送了别人,可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程俊驰眼中蓬着薄怒,“所以你才敢写那样一封信,还让你弟弟当着我父母的面念出来,叫你们阮家上下都听见,存心羞辱我,羞辱我程家,是也不是?”

    空气凝滞。

    阮羽修傻傻杵在门口,总算想通了。

    感情兜了大半天,还是为了那封信。

    可自己昨日就已经为这事,亲自带着礼物登门跟他道过歉,他也豪爽地说“无心之过,不妨事,莫要伤了两家感情”,可现在怎又记在了心里,还特特跑来跟阿姐问罪,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再说了,阿姐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写出来,真正闯祸的是他,与阿姐何干?有本事找他说话呀。

    头先他还奇怪,阿姐为何执意要退亲,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

    阮攸宁悠然抬起手,欣赏自己新染的纤甲,“表兄方才劝我回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女儿家名节考虑,可扭头就送我一块这么贵重的玉,这又是何意?表兄你可是外男,私相授受,这回子怎就不记得我的清誉了?”

    程俊驰一愣,生硬地错开目光,“你我即将成婚,我怎么会是外男……”

    阮攸宁直接呵断,“表兄慎言!我待字闺中,尚未婚配,也从未与任何人定过亲,你可休得胡言,辱我名声!”

    程俊驰面色阴沉,再无半点君子风度,“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姑父要你嫁我,你还能不嫁?”

    “那我就等爹娘发话,轮不到表兄来这假模假样地扮好人,拿一块破玉要挟于我。”

    两人俱都梗着脖子,沉默对峙。屋子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程俊驰怔怔凝视她的脸,分明还是他朝思暮想的模样,却莫名有些不认识了。

    明明上次分别前,她还藏在立柱后头,只敢露出半张娇面,才道一声珍重,耳朵根子就红透了。不过短短半年时间,怎就生分至斯?

    她是真不想嫁给自己了。

    可……那又怎样?一个黄毛丫头,孩子脾气,眼皮子又浅,懂什么?也罢,大不了再宽容她几日,等将来过了门,自己再费心好好管教便是。

    畅想她日后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媚态,满腔怒火就跟露水见朝阳,一下就没了影。

    他低头片刻,再抬起来,已然恢复进门前的温润,“那表兄我就先回去,静候阿鸾佳音了。”

    这亲,他结定了!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出门去,嘴角高扬,压都压不下来。可越走,他越觉后头有阴寒视线扎刺他背脊,回身打量,却又不见异样。

    他今日赶来,除了质问外,还有一事。昨日父亲派去追踪昭云旧部的人,递消息回来说,人是在这附近跟丢的。可他方才听阮家姐弟俩说话的意思,似乎并不知此事,这又是为何?锦衣卫里各个都是精锐,总不能看错吧……

    ***

    人已走远,阮攸宁还漠然眄视大门,眼神毫无温度。

    前世他就是这副嘴脸,人前温润大度,堪称君子,诓住了所有人的眼;人后却锱铢必较,自私自利,毫无担当。

    说是疼宠她,却只是爱她的脸蛋和身子,当她是自己的附庸物,与桌椅板凳无异。平时陪他睡个觉,帮着理理家,关键时刻更是能献出去讨好人,为自己消灾避祸,谋求富贵。

    这辈子,莫想!

    可是要怎么做呢?瞧他出门时志在必得的模样,这亲只怕更难退了。

    她垂下两道细眉,长吁短叹。

    阮羽修看着手中的玉,回想送玉的人,心里一顿恶心,见院子里路过一扫洒丫鬟,随手将玉丢了过去,“喂,送你了。”

    小丫鬟捧着飞来横财,不知所措。他已掉头回去,搜肠刮肚地想安慰的词儿,忽觉出一丝异样,抽出腰刀挡在阮攸宁面前。

    “什么人!”

    阮攸宁从座上惊跳起,躲到他身后,探出半颗小脑袋张望。

    四下寂然,秋叶打着旋,从廊外飘来,慢慢悠悠落在乌皮靴旁。苏砚不紧不慢地作揖,“我来,是想告知二位,午饭已备好,可移步去用膳。无意偷听壁角,还望莫怪。”

    他笑意不带任何攻击性,阮羽修手里的刀却越攥越紧。

    他平日虽吊儿郎当,但警惕性从没少过,自认武功不差,对周围的气息更是敏锐,连爹爹都很难在他面前隐藏,可这人分明已经在外头站了许久,若非故意暴露自己,只怕他还发现不了。

    阮攸宁凑到他耳边解释。阮羽修攒眉上下打量,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拽出了鄂王这号人物。

    豁然开朗之余,是莫大的震惊和钦佩。

    原来真正的高手都兴装病弱这套,改天他也试试。帝京里要多这么个人物,日后有的热闹了。

    苏砚视线落在他身后,满室灰暗中,那里是唯一的亮色。可现在,那抹亮色也拢着一层淡淡的灰,明明刚刚在厨房还是明艳的……

    他心头抽了抽,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攥成拳。

    “我虽无意听闻,但,却有一拙计,可解姑娘之围。”

    阮攸宁半蔫的小脑袋蹭的一下支起,未料他竟也在看她,好像还盯了许久,心头一蹦,旋即低头,缩回阮羽修身后。

    说了能帮忙,却得来这么个回应。苏砚这回能完全确定,她就是在躲他。上一刻跟那姓程的拌嘴,还是只牙尖嘴利的小老虎,见了他就立马泄气,成了猫。

    为什么?他长得真就这么吓人?

    俊秀无俦的星眸暗了暗。

    阮羽修心大如斗,全没留意这周遭气氛,快言快语道:“王爷真有法子?快说说,快说说。若能帮我阿姐脱离苦海,日后王爷有事尽管吩咐,我阮羽修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法子自然有,只不过……”苏砚抿笑,“先吃饭。”

    阮羽修“好好好”地满口答应,赶了一晚上路,千里良驹都累瘫巴了,他又能好到哪去?摸着肚皮往外走,见阮攸宁不挪窝,还十分贴心地伸手拉她。

    阮攸宁不想吃苏砚做的饭,更不想与他同桌,但是很想知道他的法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拽出门,抬眸,同他的余光不期而遇。

    那温柔笑意里头,分明还有那么一丝得逞!

6。第 6 章() 
阮攸宁气不打一处来,发誓一会儿绝不多吃,气死他!

    然后她就成了席间吃的最多的那个。

    反倒是一直唔嗷喊饿的阮羽修没能吃上几口,敲碗抗议:“姐,你再这么吃下去,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能扛起一头牛了。”

    阮攸宁反驳的话张口就来,侧脸被一道视线烫着,舌头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阮羽修等了半晌,见她雪玉般的脸蛋慢慢涨红,黑眸左右乱窜,慢慢垂下,豁然抬起来瞪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头回在口舌机锋上尝到甜头,他一下抖起来,也不管她为何不驳,只顺着话头越说越来劲。

    阮攸宁几次要开口,目光向右一瞟,人就蔫回去,只撅着嘴愤愤扒拉米饭。

    “时下盛行慵怠之风,京中权贵各个姿态绵软,阮姑娘身为将门之后,能秉持率真本性,不扭捏作态,飞扬跳脱,神采奕奕,实在难能可贵。”

    苏砚语气淡淡,垂首往茶盏子里蓄水,轻轻晃了晃,再倒掉,如此反复几次,待清洗干净后,又放回原处不用。

    阮攸宁左胸口那块拳头大的地方,似有若无地蹦了下,不敢相信他在帮自己,眼睑不动,眼珠滴溜溜转过去,又滴溜溜转回来,定了定神,下巴和嘴角一块扬高。

    “哼,就是。”

    苏砚瞥着眼角那点色彩慢慢恢复初见时的明亮,嘴里喝着茶,心里微醺。

    阮羽修“好好好”地应了,细想,又觉这话更像是在鞭挞他。

    今上登基后,四海生平,朝中便兴起重文轻武之象,武官见了文官,都要自降三级。明明四面虎狼环视,武将却一味藏头缩尾不思战,就连爹爹也被迫雪藏良弓。而今大邺国力强盛,自是出不了什么大事,但长此以往,难保日后不会积重难返。

    “要是昭云十八骑还在就好咯。”他拨两口饭,叹道。

    苏砚捧茶的手微微一颤,溅出两滴茶,笑道:“想不到世子也爱好这些虚无缥缈的传闻?”

    阮羽修急了,“怎就虚无缥缈了?我朝开国之初,夜秦屡次叩边,高|祖皇帝御驾亲征,死守利州。粮草水源皆断,若不是这十八人以命相保,如何等来援军?又如何有今日这四海来朝的盛世?”

    “后来这十八人虽都相继离世,但昭云军的军魂还在。朝廷不也保留了这‘十八骑’的美名,专门拿来封赏军功显赫的战士么?就拿前朝许太后乱政说吧,要不是他们十八人与叛军周旋,为援军争取来时间,这天下不就……”

    “咳!”

    阮羽修见阮攸宁怒目摇头,立马明白过来,闷头吃自己的饭,只在心底默默补充完这句:这天下不就要改姓了么?

    他素日口无遮拦惯了,差点忘记,眼前现就坐着个“苏”姓皇族人士。眼睛从碗沿上抬起几分,忐忑地打量,见苏砚只微微一笑,专心品自己的茶,暗暗松气。

    还真是位好脾气的王爷,比他之前打过交道的几个王都好,尤其是东宫里的那位……

    成为昭云第十九骑,一直是他的梦想。这番话,他平时只压在心底,在爹爹面前也不敢提,今日难得一抒胸臆,胃口大开,筷子动得飞快,很快就把这点不快抛诸脑后。

    “这菜味道不错,就是品相差了点。”

    “我自幼不辨颜色,色香味无法兼顾,叫世子失望了,惭愧。”

    两道目光自左右齐齐扫来,苏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云淡风轻,像在说别人的事。金芒映照他脸庞,白皙的皮肤恍若沾了一层细细的金粉,高洁得像九重天上的仙。

    阮攸宁却瞧出一丝寂寥,发着怔,恍惚想起前世失明以后的事。

    那时候正值海棠花期,恰逢那年宫里头的西府海棠开得比往年都要好。

    苏祉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存心示威,命人将宫里头能搜罗来的海棠都移入鸾鸣宫,摆在她面前,要她赏。

    她抚摩花瓣,听着宫人言不由衷地夸赞花美,脸上在笑,心如刀绞。

    赏花,对旁人来说是多么简单的事,简单到不值一提,于她,却难于登天。从那以后,她绝不口提海棠一字。

    她能理解苏砚心中的遗恨,和那种不愿被视为异类,而强装无事的倔强。

    不是喜欢黑白,才只穿黑白,而是别无他选。

    她霎了霎眼,垂首继续吃饭,吃得比之前还要开心,见阮羽修傻杵着不动,拎起筷子敲他一记。

    “菜做出来是给你吃的,不是看的,还不快吃?这要是不好吃,就算你在上头堆满了花,还不照样没人吃?”

    说完便觉渴,随手拿了茶盏子,斟水喝。

    菜是挺可口的,就是咸了点。

    苏砚没说话,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目光落在茶盏上,似笑非笑。

    阮羽修自知理亏,不敢造次,埋头咽下这哑巴亏。吃着吃着,抬头看他们两眼,低下去,又抬起来,嘴里一阵酸。

    不对啊,这明明是他家,他的地盘,怎么最后倒成了他两头不是人了?!

    一顿饭,差点将姐弟情分吃没了,而修复这层关系的,是苏砚一番话。

    一番,据说能帮阮攸宁收拾残局的话。

    嗯,据说……

    “退掉这门亲事不难,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好过,只要细细同他们剖白,他们不会不答应。不如先请世子回去求情,等二老心情平复以后,再来接阮姑娘回去,好好商量。”

    阮攸宁听完,脑海中“咣当”闪过三个大字——被骗了。

    这也算法子?她捧着心口,歪躺在椅上,恨不得把方才咽下去的饭菜全吐出来解气。

    眼梢瞥见苏砚正附在阮羽修耳边嘀咕,也不知说了什么,阮羽修一拍大腿,对他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同她道几声放心,就风风火火出门去。

    苏砚说了什么?

    阮攸宁猜不透,见他出了屋子,忙追出去,隔开一丈远,别别扭扭跟了大半天,咬着嘴唇,好不容易壮起胆子问了,他只低头笑笑,什么也没说。

    事关终身,她岂能轻易罢休?

    横竖她现在已触怒爹爹,不好回家,阿弟来消息前,就只能躲在别院,时间有的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强压住心头怨气,跟在他周围,软磨硬泡,混久了,心也变宽变大,追得更紧。用滴翠的话说,就像块狗皮膏药贴他身上。他要写字,她便殷勤地帮忙磨墨;他要做饭,她就主动揽去添柴的活,就差帮他热炕头了。

    可他仍旧只有一个回答,就是没有回答。

    渐渐,阮攸宁意识到不对,她好像又被骗了,这人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帮她,否则为何半个字也不肯透露?

    她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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