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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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一千年-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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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参军,这就是你说的灵州蛮夷?”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右手按着刀柄,暴躁的冲另一个喝问道:“该死的!鱼骨寨被他们重新布置了,我们没带攻城器具,天寒地冻,大夥儿都没心情打战!你是想叫兄弟们去送死吗?”

    站在他对面,被称作王参军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此乃司马王大人的指令,司马大人认为这些灵州人过于残暴,会威胁到绥州安全,需刀兵得以震慑!范军头1,你握着刀柄作甚?灵州人还没冲出来,想要砍我吗?”

    范军头怒瞪着眼睛,迟疑了半响,才稍有收敛,嘴上却仍在发泄怒火,“某阶官保义郎2,汝欲辱某乎?”

    “诸边州保义郎不知多少,范军头若要正式得获陪戎校尉一职,还需倍加努力,司马大人可是主管军员升迁,范军头莫要因为些许无干人事,误了自家前程!”显然这王参军是个有恃无恐的,背后有靠山,他才不惧区区刀兵威胁。

    一边是兄弟性命,一边是自家前程,两难的范军头也无能如何,只得愤愤地闷声道:“若是某家兄弟死伤超过百人,老子宁愿不做劳什子陪戎校尉,定要首先砍了你的脑袋!”

    王参军撇了撇嘴,放狠话谁不会?他才不在意。

    两个人的争吵稍停的时候,他们的身后方传来急速的马蹄声,几个兵丁匆忙的靠近范军头,嘴里呼喝着:“军头,后面来了一队人马,看盔甲样式估摸是灵州军将,军头,如何处置?”

    范军头和王参军对视了一眼,前者心头微冷,之前的鱼骨寨防卫已经证明了,灵州那位将军的手下已经可以做到如此守卫严密,他本人又该是怎样不凡?

    文职出身的后者王参军却恰相反,他的看法是底层军士可以奋不顾身,但作为领军者则不然,如何维持权柄才是最重要的,应对区区灵州人,他这个小小军中文吏却有率民千万众的强宋做依仗,他惧得谁来?

    对视一眼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做了相同的决定——上马去后方看看。

    ……

    靠近宋人边军的小队伍正是罗某人和他的亲卫队。

    从山坡上下来,罗开先在距离宋人大约三百余米的位置驻马停留,盯着旗帜并不齐整的宋人军队,他感觉有些悲哀,也有些好笑——在“家门口”被人用军队围堵,真的有人觉得他是好欺负的了。

    之所以停在三百余米的位置上,是因为暂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为了防止对方具备床弩之类的远程兵器攻击,同时也是为了己方更好更快发动突袭。

    没错,就是突袭这个词。

    有人犯上门来,罗开先可从没想过妥协甚至屈服之类的字眼,哪怕对方是什么“家乡人”。对方现在就是敌人,那么,应对的方式只能有一个——打服了再说,如果有必要,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安提亚诺,对面派了一个四人小队,该是想要谈判,你带人上去看看!”盯着宋军的变动,罗开先冷冷地对着旁边吩咐道。

    “遵令,将主!”安提亚诺叫了三个人,同样出队上前。作为经历多年坎坷的前角斗士,他本就无惧生死,虽然他平素喜欢插诨打科。

    与对面四个人见面之后的时间并不久,安提亚诺又带人骑马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恼火,说道:“是宋人边军没错,他们的头领要见将主你!”

    “哼!那就见!把赫拉尔叫来,让他跟我去,你统帅所有亲卫,看我手势……若有不对,吹号角,招呼奥尔基自寨中冲出来杀光他们!”罗开先越来越不耐烦了。之前的两年,沿途路上没少这样的场面,今日到了家门,居然还是这样的场景。

    赫拉尔是途中收进亲卫队的黠戛斯人,臂力过人,善使一把长弓,甚至能和罗开先比比箭术。

    安提亚诺眼中闪现兴奋的光芒,高声应道:“遵令!”

    ……

    冬季积雪稍融的河西冻土地,相距三百余米的两只军队,一只千多人,一只仅有不足五十人,人数相差悬殊,气势却不逊分毫。

    罗开先带着赫拉尔纵马上前,对面同样有两个人骑马走出队列。

    他的视力极好,轻易便可看到对面一个粗壮的络腮胡子,另一个则白面无须……很奇怪,这时代的男人大多都有一把胡子,除了年幼的孩子,白面无须的……莫非是太监?他的心里没来由地涌起这样古怪的一个念头。

    当然,他这没来由的心思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而已。三百米折半仅为一百五十米,肩高腿长的阿哈尔捷金马走过这么一小段路也只不过需要百十步罢了。

    很快到了中间线,两方人不约而同在相距十来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满脸胡茬的范军头腰背挺直的坐在马上,冲着罗开先一拱手,朗声说道:“可是灵州主将罗开先当面?绥州军府左军司马辖下千军节制范正明见过……”

    这范军头的话尚未说完,罗开先摆摆手说话了,“左军司马?王巩吗?”

    “大胆!”白面无须的王参军叫了起来,“我家大人的尊号岂是你能……”

    罗开先把手中长刀一横,摆在身前鞍座上,眯眼问道:“你又是那个?你家大人名字不是用来叫的?莫不是无名无姓的野种?”

    “你!”被打断了话语的王参军何尝听过这种辱骂?白面变成红面磕磕绊绊地说道:“到底是外归的……蛮人,不知……礼数!范军头,还不擒下这种狂徒?!”

    罗开先眼中厉色更甚,眯眼紧盯着范正明的举动,口中低声喝道:“范正明,你这同伴何许人也?面白无须,莫不是个内宦3?本将昨日刚斩了近千首级,还未尽兴,晚间可是作为宾客被你家刺史邀至这绥州,劝你仔细斟酌,莫要听错指令,误了自家性命!”

    他的话音未落,旁边的随行亲兵赫拉尔已经钢箭在弦,引弓待发。

    身为领军的范正明犯了难,距离对方的小队伍近些,他看得更是明白。对方虽是人少,但是人高马大,装备虽多有异处,却是难得精良,且己方虽然人多,但却不敢保证能够无损取胜。更何况,对方名言是因了刺史邀约的正经宾客,己方出面干涉已是不妥,若有手尾,上司左司马王巩顶多不过调职去职,自己仅是个不入流的军头,却是难逃一个私开边衅的罪名。

    “这……”范正明张不开嘴了。

    “范军头休提此人胡言!”红脸无须的王参军并未老实,在一旁叫嚣道,“刺史李继冲不过党项降臣,何能为绥州刺史?左司马大人才是朝堂正朔!只要擒下此等狂人,立功升职指日可待!”

    这王参军说话的时候脸都转向了一边,犹豫不决的范正明更是双眼无神六神无主。

    罗开先却没耐心了,抬左手四指并拢猛往前收,如此连续做了三次。

    他的后方亲卫小队处,连声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那个白脸无须的,尽量不要杀他!赫拉尔,射!”罗开先低声给身旁的黠戛斯人下了命令。

    “嗖!”箭支飞出去的同时,罗开先的坐骑公爵也踏步冲了出去。

    眼看一场无头无脑的战争就要开始。

    …………………………

    注:1军头,宋时军职复杂,等品与往朝均不同,因重文轻武,军头实际控制兵力千人,相当于唐时校尉,但却是不入品流的低等军官。

    2保义郎,宋时阶官衔,大抵相当于现世军旅中士衔,阶官与统兵数量对比,与现实并不同。

    3内宦,宫廷内官,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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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强弱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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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出“射”字的一刹那,罗开先双腿一夹马腹,公爵瞬息间就窜了出去。ranen ? ?. r?a?n??e n ‘

    十多米说话的距离有多远?

    也就高大的战马三五步的距离,他的长刀横摆,冲着慌忙间做出反应的范正明拍了过去,后者不过刚刚举起手中的长枪试图阻挡。

    只听“咔嚓”一声,随即又是“嘭”的一下,范正明长枪断折,人也瞬间向后飞了出去。

    罗开先这时候才有余暇喊道:“控制白脸那厮!传令后方压阵上前,弩箭齐备!”

    然后他就再不出声,公爵径直向前,他长刀挂在身后得胜钩上,引领着爱马的方向,冲着落马的范正明而去,马匹脚步交错,附在马背上稍一哈腰,抓住范正明的腰带袢扣,把个在地上滚得像个土人一般的宋军军头提了上来,左手短匕在手,直接架在了后者的脖子上——宋军盔甲可没有护颈,匕首的锋刃更是割开了后者的丝绸内衬。后者范正明一下子摔懵了,虽有盔甲护住了头脸,但是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双手更是鲜血淋漓——罗某人的重刀可不是那么好挡的,仅仅是虎口破裂,没有折断双手手腕已经算是美事。

    名字叫做赫拉尔的黠戛斯人当然没闲着,他的动作甚至比罗开先更快,一只去了箭头的钢箭直接穿透了白脸王参军的右肩窝,他甚至在收弓的同时驱马上前,没等惨叫的那厮栽下马,便长臂伸展把对方抓到了自己身前,横担在马背上,这才开始向后传话:“副队,将主有令,各人持弓弩戒备!”

    说起来很罗嗦,实际上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两方的反应完全不同。

    到这时,双方相距一百多米,不足五十人的小队伍进步向前,千多人的宋人边军彻底懵了——只是恍惚间,主将带头的全被擒了?范正明能成为军头,也是有一套本事的,否则怎也不会成为千人军头,但就这么简单的被人用刀刃架在了脖子上!没了领头人的宋军乱套了。

    对于宋人来说,眼前的一切让人难以置信,即使范正明抵敌不过,也不至于片刻间被人擒了去。千人当中的多数兵丁都是傻眼状态,连同文职的参军都被抓了,而且中了一箭生死不明,十几个队正更是乱了手脚,有想冲过去救回自家主将的,又担心妄然冒动反害了主将性命,有想去报信传告左司马大人的,却发现虽然对面人数不多,封锁附近通路却是绰绰有余……

    从宋军的反应,还有他们慌乱、错愕而又有些无措的眼神中,罗开先看出了太多问题,但他对这种现状没有感到丝毫奇怪——路上稀奇事见得太多,反都已经习惯了。

    对比来说,两方除了人数上差异有些大,余者皆不在一个等级上。

    综合而言,大体有三。

    眼前的宋军也算是精锐,但他们步军居多,而且最关键的是两方的武器配备完全不对等;其次在作战节奏上,宋军的计时方式大多是时辰、一炷香之类,而他罗某人的手下不敢说是按秒计时——没有钟表计时器,却是按数来计时的——通常是讲十个数穿过几道沟渠、百个数砍杀或晃过多少敌人;第三是作战的心态上,自党项定难军安稳之后,河西这方宋军已有年半没有战事,在加上老兵渐去,新兵却难有精锐补充,两相合一,自是难免失之于松懈,而对比的他罗某人部下,万里路程跋涉下来,再笨的莽牛也变成了猛虎,何况他的亲卫队又多是精中选优的人尖子……用句这时代文夫子的话语来评说,其中差距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剧烈的反应并没有结束,罗开先抓着范正明,赫拉尔擒住了王参军,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静立在空场上纹风不动,他们的身后是安提亚诺带着人整齐划一的排成了三角锋矢攻击阵型,虽然人数不多显得有些不够规模,但肃杀的气势却震慑得对面宋军为之一滞——都是经历过杀场的老兵,怎能看不出对方的精锐?

    千人对五十人,或许他们会胜,但主将的性命安能得保?战后又有几人能看到胜利?

    十几个心思不一的宋军队正还在迟疑,他们的身后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之前一直紧闭寨门困守的鱼骨寨寨门大开,涌出了足有数百人的精骑!

    冲着左右涌上来的人,罗开先沉静的把手中的俘虏交给手下,摘下长刀手中横摆,肃然下令:“喊话!跪地弃械者不杀!”

    “遵令!”几声应和响起,军令被传了下去。

    少顷,“跪地弃械不杀!”整齐而充满威凌的嘶喊声响彻了整片区域。

    而这嘶喊声仿若有回音般,宋军们发现,他们的身后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敏锐的人顿时发觉——他们被包夹了。

    两面夹击这种局面,可说是战场上最凶险的,甚至不同于被包围,至少被包围了可以让所有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但面对两面夹击,最愚蠢的领兵人都知道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快速脱身之后觅地再战,实是因为面对险况,即便铁打的营盘,人心各异的情况下又能坚持几分?

    需知道,为了给灵州人一个下马威,本以为身为坐地虎的他们之前可没有盘下营寨!

    吹号角等周围各营救援吗?

    恐怕未等援兵到来,依灵州人的迅捷速度,都要把他们杀光了。

    没人愿处危墙之下,没人愿意刀刃加颈,即便是宋人精锐的边军也不例外。

    主将被擒,队伍里没了主心骨,余下头领各有心思,何况还是战死亦无功的结局?声声震慑中,宋军崩溃了。

    面对两厢逼近的灵州人,面对闷声不吭如同冷面修罗的灵州人,最开始的时候宋军两翼的士兵开始向外疏散,随着压迫的跟进,这种“疏散”便演变成了溃逃……

    如同被挤压的气球,当被压迫到一个限度,破裂是必然的事情。

    罗开先率领着亲卫们步步紧逼,千多人的宋军如同乱营的苍蝇一般,开始了四处涌动。

    这丝毫不奇怪,精锐又如何?没了厮杀的心思,便和待宰的羔羊没甚区别。

    当然,也不乏想要凭依个人武勇试图把自家军头救回以挽回局面的勇士,只是这种勇士面对强弓劲弩又能如何?

    清楚自家将主手下留情的亲卫们弩箭齐出,大腿或手臂被射穿,只能倒在地上哭号,没被纷乱的人群踩死就算幸运。

    依罗开先的习惯,是容不得有敌意的人靠近身前的,他的亲卫们也是同样,嘴上喊着话语,手上却也不停,先是一拨弩矢射出,然后则是长矛狠抽马刀横扫,都是惯用冷兵器的好手,杀人对他们来说不难,要人不死也同样不算费力。

    嗯,碰在他们手里,虽是不死,但也与死没甚区别,昏迷或者筋断骨折是难免的事情。

    如此凶恶态势下,本就底气不足的宋兵彻底丧失了作战的心思,实在躲不过的丢掉兵器就地跪下不动,离得远的见势不妙更是拔腿就跑。

    只是两条腿的活人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骏马?说不得最终还是要被逮回去。

    前文说过,这队宋军是以步军为主,当然他们还是有百多骑兵的,只是面对骑着最差也是混血阿哈尔捷金马的灵州罗开先亲卫骑士,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彻底凌乱了的宋军一窝蜂般的散开,好端端的作战场面变成了追逐,到好像是猛虎逮兔子。

    “将主!”指挥着众人继续追赶,奥尔基纵马来到罗开先面前,高声呼喝了一声。

    “嘭!”横刀拍趴下最后一个敢向自己挥舞兵器的家伙,罗开先的脸上连汗珠都欠奉,只是稍稍有些用力过后的红润,扭头看到收敛了急切的保加利亚人,“奥尔基,营内无事?”

    “无事!”见自家将主依旧如同山岳般沉稳,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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