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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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一千年-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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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百多重骑带来的压抑气氛,被几句话语化解了太多,这处站立了三四十个夏州诸部贵人的小土坡上顿时松弛与欢快起来。

    在李德明的引领下,与一众高矮胖瘦不同的“贵人”见面,对罗开先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也不需要他对每个人都摆出一张笑脸,他只需点头或者说上一两句就已经足够。

    而被李德明叫来的人则多是恭谨得很,并没有出现什么“狂妄之徒”站出来对着罗某人叫嚣,反而一个个如同乖宝宝——并非他们真的是乖宝宝,而是自入冬以来,随着一些商人的回归,来自西部的消息纷纷传回,加上之前百多重骑行进的气势,一个个部族的头人们好似改头换面变成了正人君子,让负责引介的李德明愈发笑容可掬。

    随着人数进程,罗开先到愈发感觉这种会面颇像后世在军中时与地方官员接洽的场景——一团和气下藏匿着无数小波澜,每一句言辞都可能预示着什么小陷阱。

    为防言多有失,越到后来,罗开先的话语越少,对于某些没有被李德明提示的人,他更是换上了习惯的木头脸孔。

    “罗兄,此为某之舅父,野利部现任族长,定难军右领军,野利悍石!”转了一圈,总算轮到最后几位,李德明有些幽幽然的站在罗开先身边介绍道。

    罗开先的目光落在野利悍石身上,发现这位党项族内最大的反对派是个身高约有一米八的壮硕男人,宽厚的肩膀、粗壮的脖子、一颗剃秃了顶发的脑袋上扣着一顶银色皮毛的帽子,四圈的头发被结成了十多只发辫,四十许岁的大脸上留着寸长的短髯,一双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时不时闪动的精光,显得这位并非外表所示那样的粗豪……

    “罗某见过……不知某该称野利将军,还是悍石族长?”罗开先问话的同时,同样眯了眯眼睛。

    “野利将军还是悍石族长,俺不在意,随你!”野利悍石右手抓着袍服的束带,左手扶着身侧悬挂的刀鞘,这是个随时可以抽刀攻击的姿势,他并未如其他人一般行礼,而是大声反问道:“俺也不知该叫你为罗将军,还是巴托尔将军?”

    “罗姓为某父姓,巴托尔则是母族名字,不知悍石族长有何见教?”明显的话不投机,罗开先却没有紧张,而是从容的应对着,不过说话的同时,眼睛余光扫视周围,他的亲兵除了一什人在忙碌地捆扎待斩的俘虏,余者都待在马背上,并且以什为组排成了警戒阵型。

    “哈,原来鼎鼎大名的罗将军竟然是个胡汉杂裔……”野利悍石张狂的大笑了两声,见到少有人响应,又紧接着说道:“不知罗将军自觉该是该是汉人,还是胡人?此来夏州,是欲刺探我夏州,交好宋人乎?!”

    话音一落,李德明和张浦没有任何反应,余下的“贵人”都纷纷改了颜色,含笑观望者还有,却少了许多,多数人的神色都开始不那么自然,迟疑者有之,愤怒者有之,甚至手按刀柄蠢蠢欲动者亦不乏其人。

    被野利悍石的话语挤迫到最被动位置的罗开先反倒没有任何变化,脸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一副淡然模样,其实罗某人心里反倒高兴得很——对手太弱没有一点挑战,那就显得太欺负人了。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变动,他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施施然地站在那里,左手虚虚地按着剑鞘,很随意的开口道:“听闻党项部族中野利家族素以勇敢善战闻名,不知何时有了如此犀利的口舌?罗某初从西方归来,所见不多,却也知道只有那些妇人才擅用口舌行事,莫非悍石族长也具备如此专长?”

    “哈!”四周的人乱成了一片。

    野利悍石说的话很是刁钻,处处埋设陷阱,罗开先却也不是口舌拙笨之人,根本不接对方的话茬,反而直接用讽刺挖苦的语气再套用草原男人的习俗来直斥对方是“长舌妇人”。这种针尖对麦芒的言语对持,消饵了一些人内心对罗开先的猜疑,他们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反而从心底涌出了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你……!”鼻孔里出气挤出一个字,野利悍石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张大脸更是涨得通红。

    作为草原男人的一份子,野利悍石本也是习惯用刀子说话的人,只是因为这种场合不适合动刀兵,才在莆一见面就冷嘲热讽,本以为熬夜想出来压制罗开先的话语,必定会勾起族人同仇敌忾之心,只要罗开先稍微软弱想要解释,或者发怒发火暴起伤人,都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罗某人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反是满面轻松的用几句反讽就掉转了话题,不善言辞的野利族长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只是内部争端,罗开先或许会见好就收。但,这次显然是不一样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按照罗某人之前与李德明的约定,他也不会善罢干休。

    几句话之后,见周围人的情绪开始缓和,罗开先的脸上倒有了怒色,“罗某受邀前来夏州为客,本不欲与党项诸部妄起争端,但是你,野利悍石,先是派人袭某营地,今又辱某爷娘,诽议于某,欺某长刀不利乎?!来!来!来!与某一战,不死不休!”

    话音一落,他右手抓着的长鞭扔到了野利悍石的脚下——这是这时代草原宣战的最常用仪式。

    “战就战!胡汉杂裔,俺不怕你!”憋了半天说不出话的野利悍石怒喝一声,“噌”的把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战!战!战!”罗开先的亲兵开始兴奋的大声呼喝。

    “族长且慢!”一声呼喝之后,野利悍石身后跑出了两个人,分别抱住野利悍石的臂膀,其中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男人大声吆喝道:“那罗将军,俺家族长口舌有亏,若要一战,也非不可,只是胜如何?败又如何?”

    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出一个还有些理智的人,罗开先瞟了瞟几步外的李德明,见后者摇头反而一脸莫名表情之后,他便无谓地问道:“你何人?能替你家族长做主?”

    另有人上前接替了鹰钩鼻子的位置,勾鼻子男人则冲着罗开先抱拳揖礼,“俺,野利兀基,悍石胞弟,遵族老旨意,特来化解与将军之恩怨,俺兄性格暴戾,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将军宽宏,谅解一二。”

    这是兄弟萧于墙,还是还是表演兄友弟恭?罗开先一时看不明白,暂也不想细究背后的故事——毕竟那与他无干,而且,这并不妨碍他实施自己的计划。

    想要凭借几句话就揭过之前的一切?

    罗某人才没那么心软,看着挥动手臂挣扎的野利悍石,还有故作镇静侃侃而谈却站得甚远的野利兀基,他心底暗自嗤笑一声,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愤怒,“凭地呱噪,袭某营地,辱某爷娘,岂是区区话语能够平息?”

    “将军何必如此强人所难?须知夏州乃俺党项族裔栖息之地,将军不惧犯众怒乎?”野利兀基口头上仍旧保持着平静,但一双不停转动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众怒?哈,笑话耳!”罗开先右手一划,冲着李德明和之前见面诸人比划了一下,“罗某与德明兄弟还有诸位党项贵人甚是友好,唯独你野利部不依不饶,谁为众?”

    一切都摆在了当面,强自镇定的野利兀基顿时没了言语。

    打铁需趁热,罗开先也不多言,“蹭啷”一声抽出腰侧悬挂的长剑,剑指野利悍石,大声喝道:“野利家的男人敢说不敢认吗?胜了某,所有俘虏一概放回,若悍石败了,某也不多要求,你野利部须换一位族长,今后事务需听德明兄弟指令!”

    “族长之职,乃野利部家事,怎容将军外人横加干涉?请恕难以从命!”野利兀基倒是难得的好教养,居然破口大骂,而是保持着礼节婉拒。

    “哈!”从一开始招呼野利悍石,罗开先就没想讲理,这会儿更是懒得多说了,踏前两步,大声喝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刀剑之下,真理自现!”

    “哇呀!都不许拦俺!”野利悍石再也忍不住了,作为野利部的族长,他何曾被人用刀剑指着鼻子说话?何况又被人指责没有担当,再没反应,他这个族长的威望必将丧失殆尽。

    喊叫一通,野利悍石提着手中长刀就冲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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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赌战(中)() 
♂,

    罗开先所用的剑,是原本在他空间中留存的长剑剑胚,按营中大匠说法,实是陨铁打造,抵达灵州之后,由铸剑大匠配装了护柄、剑鄂,并配上了鳄鱼皮剑鞘,磨砺坏了四块试剑石之后才算开锋,成为他的近战兵器。

    剑身通体青红色,带着精细打制的流云纹,前后各有一道深刻的血槽,却没有这时代常有的铭文,好事的大匠在剑鄂上镌刻了“青云”二字,所以这剑也就被称为青云剑。

    青云剑的材质与他之前所用长刀一样致密而坚硬,按照时用的度量衡,剑自重二十二斤有余——也就是后世二十二公斤,相当于两个标准哑铃的分量,这可远重于时下常见的短兵刃,刃长三尺三,加上剑柄的长度更是足有一米六,刃宽三指半,剑脊更是厚达一指半,简直可与传闻中的双手大剑相媲美。

    换做力气一般的人,耍上几下便会难以为继,但在罗开先手中,却与一根竹竿没甚区别。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剑如同长刀一样坚固锋利,按照罗某人和大匠们的认识,比之传闻中的太阿神剑也不逊分毫。

    人悍、衣靓、剑厉,针对这场比试,若说罗某人此刻有所欠缺的,就是没有习练过什么剑法之类。

    只是,这是个现实的世界,所谓的剑法,什么挑、刺、拨、削,什么劈、砍、剁、戳等等所谓剑法基本招数,无非就是前人汇总与归纳出来的杀人技巧而已。

    而对于罗开先这样一个家伙来说,飞花摘叶当然是胡扯,但用树枝石头作为杀人的兵器却也不是难事——石头凿脑袋树枝戳喉咙。后世作为战场上的多面手,他可不是只会热武器的,若讲人体功能与致命要点,在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比他更清楚?

    至于冷兵器,他在后世或者很少用,但飞刀和匕首格斗术同样是从未缺少过的武器,而且至少是精通级别。

    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把曾经拳术中的一些用法揉入了长刀战法之中,虽是不够凝练,但力量和速度的优势已经使得他很少在骑战上遭遇对手,眼下的长剑战法也是同样道理。

    配合他自身的力量与爆发力,再借助长剑的重量,他只需用长剑做劈砍,都很少有人能正面相抗。

    当然,对于罗某人来说,也不是没有遗憾的事情。

    随着他的地位日益提升,需要他亲自动手杀戮的机会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没等敌人接近他的身边,就已经被外围的士兵解决,虽说罗某人希望培训出一只强力的战斗队伍,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不喜。只是,不喜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自打嘴巴,让手下放任敌人到跟前让自己“过瘾”吧?

    于是,他训练自己的时候,只能选择与亲兵或者其他强手对抗,很可惜,面对他这个主将,手下们多数不敢和他“玩真的”,当然,即便“玩真的”,也远不是他的敌手,用句时下的话语来形容,就是“忒不爽利”。

    所以,这次赵宋之行,对于罗某人来说,可称得上是一次难得的“逃脱樊篱”,而眼下的刻意对阵野利悍石,与其说是帮李德明去掉桎梏,其实更多的是他想试试这时代东方人的身手战力。

    而对比罗开先,野利悍石其实也不是等闲之辈。

    这时代的草原部族首领,可不是后世草原上蒙祖荫作威作福的所谓旗主盟主土司族长,更不是仗着金钱权势就能够吆五喝六的满脑肠肥,除了血统之外,他们的头脑和武力都是一时之选——无脑的蠢货早就死在敌人手里,没有力量和智慧的头领血脉顶多保证在族内不受欺侮,但想掌控权力?不被别人当面搏杀就是好事,背后捅刀子也并不鲜见。

    作为在草原上争命的战士,现年不过三十八岁的野利悍石可说是身经千战的老战士,从十几岁能够提得动战刀那天起,无时不刻地都在与人厮杀,所以比起涉猎广博的罗开先,专精刀箭的野利悍石怎也算不得庸手。

    他的长刀重约十六斤(唐斤),三指宽三尺长,形制为唐横刀的改进型,因为吞口装饰有猛虎纹样,所以名叫虎咆刀,这并非党项内部打造的劣货,也非征战而来的舶来品,而是传自祖上由大匠精工打造的上品。

    说来也是矛盾,经常在李德明耳边叫嚣着要恢复“大魏”辉煌排斥汉人的野利悍石,身上继承的却并非是什么“大魏”的荣光,而是汉人建立的大唐定难军的旧例,无论个人的刀兵战法,还是群体的阵战兵略,莫不如此。

    好吧,话题有些跑偏,两个刀头舔血的男人比斗厮杀怎也不会这样长篇大论。

    事实上,当罗开先抽出长剑叫阵野利悍石的同时,整个坡地的气氛就变得突然紧张了起来,除了李德明和他那一系的人还勉力保持着镇定,余者纷纷刀出鞘箭上弦,包括罗开先的亲兵、王难和卢守仁带来的二百多人、以及与野利部交好的诸部“贵人”,野利悍石的随邕更是拔刀就想要上马冲杀。

    而之所以没有乱成一片,除了罗开先手下的装备实在凶悍先声夺人之外,野利悍石没有妄然下令也是关键——他带来的兵虽是部族战士,却也是定难军一员,终究还是有着军纪存在的正兵,而不是乱匪。

    此外,贸然出现说话的野利兀基的来路与目的虽然让人摸不清头脑,却也多少起了阻碍的作用。

    一切或说种种,叠加在一起,才使得这次处置俘虏的仪式没有因为赌斗而演变成一场乱战。

    于是,罗开先的亲兵重骑、李德明的护卫亲兵、王难卢守仁的骑兵众、诸多心意难明的党项贵人众、还有野利部族的三百兵众,在这处土坡上构成了一场让人难以辨析的均衡,形成了刀箭相对的对持之势。

    ………………

    野利悍石挣脱束缚拔出战刀站出来的时候,罗开先的青云剑便直截了当地劈了出去,目标正是野利悍石的脖颈与胸腹正中线,力大而迅猛,绝不容情。

    在剑体将要及身的片刻,野利悍石猛地提刀斜架,刀剑相错刃齿切磨,发出了连续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刺耳声音……

    感受到长剑上面的巨力,野利悍石心中叫苦,能成为定难军中有名的将军党项族内出类拔萃的族长,无论马战步战都非等闲,但早在见到罗开先开始,他就在心底评定对手的战力水准,这下莆一接手,他马上确定了心中猜想——这的确是力大凶悍的对手。

    趁着罗开先收力回剑,重心后仰的野利悍石拧身带刀转了半圈,踏步上前,他手中的虎咆刀不管不顾地冲着罗开先斜削了过去,瞬息间的应对果断而又凶戾,完全是不顾自身的拼命打法,恰是战阵当中最合适与最直接的杀人之法,而不是后世赛场上的花哨玩意儿。

    罗开先当然不可能被对方伤到,急速侧身斜走了两步避开,心里却暗暗点头,这才是冷兵器在战争时代的真正用法——狠厉与直接,完全不需什么虚虚实实地变招,纯粹以命换命的死战。

    当然,心底点头的同时,罗开先并没有停顿——他可不是喜欢被动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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