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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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一千年- 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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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闲情去安抚教育敌人。

    至于所谓的野利部还有什么都罗部,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群被几个野心勃勃的头人用血统绑架的土狼,或许长着一些看似锋利的牙齿,但是对他来说真的算不上大敌,即算他只带了四百亲兵,也不是可以轻易被人欺侮的软蛋,而是一颗坚硬的榔头。

    真若有冲突,狼吃肉还是榔头敲碎狼牙,答案还是需要亲自去验证,而他,从不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第三节 安抚与忧虑() 
对于罗开先来说,安抚被松树炮吵醒的小娘是个轻松的事情,无论李姌还是葛日娜都不是那种娇纵的性子,所以男人说了几句解释的话语之后,这个临时营地的主帐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看似狡诈的“盗匪”纠缠了两天,却一着不慎丢了所有人的前途,而且超过半数人丢了自己的小命,作为主使者的罗某人加上他的亲兵队甚至只出动了为数不多的几十人,即使加上打扫战场的全过程,总计耗费的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

    当然,费心耗力的人也还是有的,亲兵内部负责审讯的希尔勒就忙碌了整个晚上,待到清晨罗开先带着女眷准备享用早餐的时候,一份厚厚的审讯记录已经规规矩矩的摆放到了罗某人的面前,随之一起递到他面前的,还有奥尔基在清晨仓促写完的战场总结。

    罗开先一边吃着亲兵们鼓弄的早点,一边翻看两个人提交的文件。奥尔基和希尔勒的字迹都不怎么样,汉字和拉丁文混杂在一起,看得他头痛的同时,也有些许欣慰。

    不论如何,昔日只知道死力拼杀的杀胚变成如今的模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至于许多东方血统的人背地里嘀咕他过于看重西人,他也是知道的,却根本不在意,血统论这玩意儿不过是谋求利益的借口,没人比他更清楚,而且只要他还能挥动刀兵,就不担心有人敢违背他的意志!

    揉着额头看完了两份报告,再安抚了在一旁唠叨了半天的李四娘,趁着统万城那边还没有动静,他把奥尔基和希尔勒两个人叫到了自己身前。

    “奥尔基,希尔勒,你们可曾统计俘虏的人数?晚上看不清楚,逃跑的人有多少?”

    “回将主,西北方向的敌人多数都被石子打碎了,很多地方乱得很,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两个方向逃跑的人数绝不会超过六个!”说起了正事,所有人的面孔都严肃的很,奥尔基这个有些闷蛋的家伙更是如此,尽管来袭的只是类似贼寇一样的货色,他还是有些顽固的称呼他们为敌人。

    罗开先对这种严谨的性格很欣赏,在他看来奥尔基这种性格的人可能做不了征伐四方的将军,却因为缜密和严谨得近乎保守的性格,是最合适的守卫者。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保加利亚人继续。

    奥尔基躬了下身体,继续说道:“将主,那些人不是贼寇,他们是战士,经受过长期训练并见过血红色的战士!对照审讯结果,党项人中间的野利和都罗两部对我们很是排斥,是否该派人侦查对照审讯的结果?或者……直接派人攻击?”

    “战士?夜里他们仓惶逃窜的时候可不像是战士!”

    因为整晚没有休息,脸色灰暗的希尔勒在一旁有些瓮声瓮气的补充道:“将主,他们本来没打算偷袭,只是我们的营地建设得太快了,在之前的路上,他们可没看到我们带着木栅还有帐篷,营地里又有太多他们搞不清的物事,所以……后来则是被你的射术吓坏了,没人能在夜晚有那样准确的射术,而且……而且距离至少百多步!”

    好奇心害死猫,这算是这个时代的版本吗?罗开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算是差强人意的笑容,“好吧,算他们是战士……可他们同样是我们的敌人!用盗匪的方式行事,那就是盗匪!至于奥尔基你说的派人侦查或者攻击……暂时不必!夏州这里还是李德明做主,应该先由他来出面处理,如若没人出来给我们合适的答复……”

    “从灵州调人来打他们?”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的希尔勒眼中带着崇拜的目光,顺着罗开先的语调说了半句。

    “不!区区野利和都罗两部,何须从灵州调人?”罗开先站起身,止住奥尔基欲要帮忙的动作,自己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才继续说道:“别忘了,你们是从雅典一路跟随我过来的斗场战士,亲兵里面也都最从军中选出来的最强士兵,每个人不求以一当十,解决五个对手总不困难吧?”

    “是,将主,属下不敢有忘!”奥尔基和希尔勒站得笔直异口同声的说道。

    “很好!”军中礼仪总是一点一滴做起来的,罗开先对手下人的表现很满意,“去除不能战的女眷,我们有四百人,也就是说野利部和都罗部必须拿出两千人才能一战!希尔勒你的审讯记录里面,那些人招供野利部和都罗部总有四万战兵……呵,我不知你审讯的那些人是否刻意夸大自己的实力,还是他们把老弱全都算进去了……不过,即使有四万兵又能如何呢?之前在赫拉特的时候,那个伽色尼将军叫什么来的?当时他们不是号称有十万人呢?结果如何?”

    奥尔基和希尔勒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面前给他们训话的人可是带着十数万人走过数万里征程的将主!走过的数万里,路途艰辛不提,灭杀了的敌人又有多少?尽管身处的地方不够熟悉,但只要有眼前这位将主带领,天下间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所谓兵是将的胆,还有一句对应的话,将是兵的魂,这道理可一点不差。

    罗开先啰躁了这些话,目的很简单——教育手下安抚人心而已,既要提醒手下人不要过于忧虑,同时也要他们注意到眼下是一只只有四百人的小队伍,而不是身边随时可以有万把骑兵护卫的时候。

    “将主的意思是……”罗开先的话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奥尔基疑惑的问了句。

    罗开先正色说道:“这次去赵宋,随队的人很少,而且没有后援,有过这样经历的人里面,除了奥尔基你,只有希尔勒和安提亚诺你们三个人,余下的战士都是新选的人手,你要提醒所有人,注意纪律,切勿疏忽大意!”

    奥尔基马上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请将主放心,稍后我会把将主的旨意传达给所有人!”

    希尔勒则是从军法处选调出来的,平素冷面示人习惯了,这刻倒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罗某人并不是要考察刁难手下,所以很是轻松的解围道:“希尔勒,你的职责就是带着你的十个人,盯好队伍中的纪律,那是你的职责……但也别忘了自己的本能!”

    “遵令,将主!”军法处出来的人几乎都有一张冷面孔,希尔勒也是同样。

    罗开先摆摆手,“好了,都去忙吧!奥尔基,传令北面的哨兵注意外围,如果王难或者卢守仁过来了,叫他们直接进来见我!”

    “明白,将主!”奥尔基应诺之后,与希尔勒两个人一起告辞分别去忙碌。

    留下独自驻守在中帐的罗开先默然不语,呆坐了好半响。

    隐隐地他觉得,此次东去宋境,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决策。

    进入冬季,灵州的营地秩序一切安好,按说奔波劳累了一路,罗某人又新娶了娇妻,总该可以安歇一番。

    但是,想要把事情做好,甩手掌柜是不灵通的,尤其是类似罗某人这样新近拉起来的势力,事必躬亲才是必须的。

    罗开先凭借自己的自信,还有对这时代整片河西地区境况的评估,与灵州营内诸老商谈了多次,得出一个近乎百分百的结论——来年人口必定会迅速扩充,随之带来的吃食压力就会无限扩大,届时一旦与某些部族产生矛盾需要用兵,他这个领队的将主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与敌人拼杀吧?

    万般主意都解决不了一个吃饱肚子的问题,所以才有了这次不那么合时宜的宋境购粮之行。

    只是宋境之行真的能够一切顺利吗?

    凭借从史书得来的宋地印象来行事,其实既是一次冒险,也是一次试水。

    说是冒险,其实对比一路的种种,风险并不大。

    即使遭遇最困难的境遇——被赵宋边军围攻,罗开先也有把握保住随行大部分人的性命,无外乎杀人而已。

    所谓的风险,其实是购粮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当然,如果不能按照预料的购买到足够的粮食,罗开先同样有办法解决——大不了像在第比利斯或者赫拉特那样操作一次,也未尝不可。

    隐在罗开先心底的担忧非是外因,而是他自己。从传承上来说,东方的赵宋应该算是他精神上的母国,尽管他从未在那个国度生活过,但他仍旧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触。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到了宋境之后的行止,比如看到官宦子弟欺压民众该如何?看到军伍中人被文官凌辱该如何?假若宋地官宦惦念上他的财货又该如何?

    与沿途经过的法蒂玛、东罗马、阿拔斯以及中亚城邦小国不同,那时候他可以对很多事视而不见,也可以杀伐由心,但面对东方那个精神上的母国,又该如何呢?

    暴起愤之?杀伐果决?视而不见?不听不问?

    很显然,无论何种应对,都必将产生不同的影响,不是影响别人,就是影响自己。

    想了半天也不得头绪,呆坐了半响的罗开先最后只能在脸上留下一丝苦笑,暗自感慨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如今却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上了一个心理困局,而旧有的经验完全解决不了问题,事已至此,也只能走步看步了。

    罗开先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想要去后帐看看两只小娘在忙什么,奥尔基掀开帐篷的幕帘走了进来,“将主,王难、卢守仁还有党项大统领李德明连诀来访,就在营地北门外……”

    等了一个晚上的“客人”终于到了。

第四节 夏州议(上)() 
因为营地粗陋,罗开先在自己主帐外面的空场上接见了同时来访的三个人。

    好在这个冬日并不是十分的寒冷,暖日熏熏然的照射在人的身上,比起闷气的帐篷或屋内更让人感到惬意。

    三个人同时来访,各自的表现却有不同,王难和卢守仁全身皮甲,外面罩了一件熊皮斗篷,远远地就甩下斗篷给亲兵,恭恭敬敬地给罗某人行了一个东方式的单膝跪地抱拳军礼,口中高喝“拜见将主!”,实在是两个多月不见,却唯恐生疏,恭谨得很。

    而李德明则要矜持得多,在同行的王难和卢守仁身后恭然而立,右手掩胸目不斜视行了一个罗开先倡导并推广的抚胸礼,目的不言自明,用这个礼节来表示他依旧遵从离开灵州时与罗某人之间的默契约定。

    开场闲谈了几句之后,有亲卫搬过来木制的高凳,几个人在暖日下随意地安坐了下来。

    “德明兄弟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莫非有甚为难之事?”到夏州来可不是为了游玩,即便冬日的暖阳晒在人身上很舒服,罗开先却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开口便是直入正题。

    李德明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比起两月前离开的时候,虽说皮肤少了风砺尘色白皙了不少,但是眼圈周围明显泛黑透青,显然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休息好,就是没少日夜忙碌。他抬了抬手刚想要摆动否认,旋又停下,左右瞧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将军所言即是,只是……”

    “也好……吾等稍后详谈!”得见李德明的犹豫神态,罗开先顿时明了,示意了一句,转而把目光投向王难与卢守仁。

    不等罗开先开口询问,更多时候负责拿主意的卢守仁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禀将主,骑兵营第九校第十校人员齐整,近期训练……因天气寒冷,改为三日一训。另,统计诸营家眷一事已有眉目,愿前往灵州之人计有三千六百四十二人,拟定春后三月迁徙,具体如何操作,请将主示下!”

    “三日一训?三千六百四十二人?”罗开先皱了皱眉头,两个数字都不合乎他的心意,开口便说道:“你们的食物由夏州这里提供,三日一训我可以理解,但……愿去灵州的家眷为何仅有不足四千人?”

    长得很粗壮的王难站在卢守仁一旁,大脸黑红地说道:“回禀将主,并非某等处事不周,实是……实是……”

    “王兄且休,待卢某来与将主分说!”卢守仁拦住了不知该如何解说了王难,冲着罗开先拱了拱手,“将主,夏州一地有我部直系眷属逾三万众,除少数为宋地逃民之外,多为本地生民,且汉人、党项人、鲜卑人、回纥人均有,有家中田亩众多者,有于夏、宥、盐三州城内务工者,另有贫苦无依者,或依附强族为生,或从事某些贱业……此外,灵州粗创,众生皆不知根底,亦不知迁去之后如何生计……另,众多眷属品行不一,心地憨厚者有之,为人奸狡者亦有之,敢问将主,是否该加以筛选?”

    到底是读过书的世家后裔,一番口舌清晰明了地对军内眷属的情况做了解说,引得罗开先不断点头,“嗯,卢校尉有心了……也罢,此事某家想当然耳。既然你对此事如此娴熟,就由你来拟定一个条例,作为之后行事之准绳。之后拣选口舌伶俐之人,负责解说与众人,任其自选,待到统计人数,报与灵州,某会知会李轩与君配合,可有疑问?”

    “定不负将主所托!”很明显,主将是要给自己加担子,卢守仁脸色有些涨红,朗声应诺了一句,却没敢得意忘形,而是郑重的接着问道:“先前离开灵州之时,将主只言照顾部众,不知招来军眷如何安置?”

    手下人勇于担当,罗开先当然高兴,那张木头脸也松动了许多,“哈,倒是某言之不明了……此次迁夏州军眷,不必所有人都去灵州,预先照料家境贫寒之人……某拟定开春之时,择地开垦农田、划归牧场,同时工坊也急需人手,还会新设几座邬堡小镇……这些都需要人来完成……至于你所说奸狡之人,勿需担忧,有西德克诺德统领的军法处盯着,谁人敢妄为?”

    话音一落,在场的三个人都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尤以王难最甚,当初孛罗河畔兵败被俘又被重新招揽为新兵的时候,他因为性子暴躁和行止不拘而没少挨鞭子,蒙眼驴子都尝试了两次!

    军法处!西德克诺德!都是灵州一地不可招惹的存在!

    包括党项大统领李德明在内,半年前作为战俘,同样受到过军法处的教训。

    而李德明想得更多一些,回到夏州之后,对于罗开先麾下的令行禁止,他也曾预想过试行一番,却发现夏州之地党项各部都是各说各话,其余外部更是人心各异,想要模仿灵州一般的军法统治?

    先要把各部的头人打服了再说!

    所谓规矩是要力量做保障的,东归众起始于工匠营的后代,他们有这个基础,一路上迫于外压,又有罗开先这位强人做统帅,才有了如今军令做政令的局面,而单单李德明的拓拔部又哪有那份力量?

    作为罗开先话语的最直接听众卢守仁想得就更多了。

    对他来说,主将的话里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每一条信息都能让曾经饱读诗书的他眼前一亮。

    自从离开灵州领了招收军眷的命令,按照卢守仁原本的理解,这不过罗开先为了拉拢人心,说不得就是一场门面活而已。

    而听了适才罗开先的话语之后,卢守仁马上意识到,自家主将要做的可不是面子活,而是要在灵州大兴土木打造一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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