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主,这是我的职责!”海顿的脾性和西德克诺德很像,典型的一板一眼的日耳曼特性。
“好吧,好吧接下来,宪兵,西德克诺德你也过来了,这方面的事情不用多说了,诸位提醒手下人遵守纪律,斯坦,你负责带人收缴战利品,没问题吧?”老罗环视了一圈,把其余几个方面都关注了一遍,最后才把目光转移到负责扫尾的大块头斯坦身上。
“哦,诸位能不能省着点用火油罐子?那东西丢出去之后什么都烧毁了,看看,这上好的波斯人手工地毯啊”财宝迷斯坦一脸痛恨的说着话,手里还扯出一张烧得只剩了一半的毯子,可以明显看出来上面精美的纹。
这个大块头的脾性越来越像后世见过的贵族管家了,只是怎么感觉反差那么大呢?野兽管家?老罗在心里嘀咕道,当然嘴上是不能说出来的,“好了,斯坦,战士的命比财物宝贵多了”
劝慰了一下财物控斯坦,老罗并没有对手下的攻击手段做什么限制,不是他不看重财物,而是就像他说的,比起人命,财物之类一文不值。
汇总了战前己方的筹备情况,现在又确定了所有战术的步骤,老罗把问题转到了敌人——三部联军的现状上面,“闵文侯,告诉我现在敌人的情况!”
“遵令,将主!突厥人和党项人大概钉制了五百面木排,这个数字不是很准,但最大的数量不会超过六百面,我们的人不能靠近他们的营地,但是能听到他们的营地里很杂乱,到处都有叫骂声和哀嚎声,猜测应该是先前的伤兵没有得到有效救治”说起正事,闵文侯收起了平素那种嘻嘻哈哈的特性,不敢有一丝马虎。
“不错,接着说!”老罗点了点头,对斥候营的人能观察的这么详细并不意外,提供到斥候战士手中的望远镜有十部,怎也不会没有用武之地的。
“我们估计突厥人和党项人能够派出来步战的士兵不会超过万人,他们的后营需要人留守,伤兵也需要人照顾,而且他们的士气不好”闵文侯停顿了下,看了看周围人关注的神情,才接茬说道:“葛逻禄人那边伤亡很大,他们剩余的兵力绝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嗯,除了葛逻禄人,突厥人和党项人的骑兵呢?”对于闵文侯所提供的数字,老罗并不感到意外,先前虽说拆掉了敌人的十多个营地,但是杀伤的敌人并不多,人有两条腿加上马匹的四条腿,指望松树炮扔石头把敌人都砸死是不现实的,而且因为并没有派骑兵追剿扩大战果,所以这个数字应该没有大的差误。
“突厥人的骑兵应该有四千人,虽然不多,但是应该是马哈穆德手下的精锐古拉姆卫队,是马哈穆德保命的底气,党项人的人数要多些,一万多人,但他们的装备很烂,只有大约一千人有些残破的明光铠”闵文侯汇总的资料很详细,至少详细的描述了眼下三部联军剩余兵力的构成。
“啪啪”老罗的掌声响了起来,随后是一连串的鼓掌声,所有人都在为斥候营努力得来的情报叫好。
待到掌声平息,老罗站起来压了压手,“情报很详细,剩余的敌人还是比我们多啊,怎么办?!”
“宰了他们!杀光他们!”一众将领们呼喝道,连同最喜欢沉默的塞缪尔、海顿、西德克诺德几个人都参与了进来。他们已经干掉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敌人,这一刻他们无所畏惧。
“很好,老规矩,听铜号的声音,看气球上的红色旗子!开始吧!塞缪尔,看你的了!”老罗不再琢磨,直截了当的下了攻击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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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速战(下)()
战斗的命令既然已经下达,就不再有什么顾忌的了,几分钟之后,松树炮的轰鸣再次响彻了孛罗河岸的这片土地。
老罗站在一处稍高的山岗上,观瞧着视野中的一切,他把自己定位在了重骑兵的压轴位置,至于眼下的这种攻击,有他无他区别不大,不需要他做什么亲临前线鼓舞将士的门面活,更不需要他做什么身先士卒充当什么大头兵,他只要站在这个位置,身后猎猎的“羅”字大旗不倒,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老罗的身后方不远处,地面上砸着七八根粗大的木桩,木桩上面栓有两根大拇指粗细的绳索,一个直径超过八米的黑色热气球飘在半空,热气球下的吊篮内两个穿着皮袄的汉子正在聚精会神的忙碌,一个拿着单筒望远镜四处张望,一个手里把执两只带着长柄杆子红色旗子,身边还有代表不同颜色寓意的旗子。
吊篮上所有的观测结果会直接反馈给热气球下方的老罗亲兵,加上远处不同位置的两个热气球,这些观测的战士可以纵观全场。
而老罗也可以通过这些快速掌控整个战场范围的各种动向。
传达作战指令走的两条线,铜号的声响与旗语的指挥是其一,人力传令兵是其二,两者相配合构成了目前这个营队的指挥系统。
老罗不是没想过其他更有效率的法子,只是目前这个环境,他即便是个“巧男”也是无可奈何,后世的不论哪一种信息系统都是建立在技术的基础上的,没有技术,想得再多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好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并不需要太过高深的技术,只需要比敌人更有效率就足够了。
松树炮的轰鸣接连不断,漫天的卵石洒向还没有准备好的敌方营地,瞬时间突厥人和党项人乱成一片,在老罗的眼中这些卵石虽然不会如同钢铁造就的炮弹那样爆裂,也没有那样超视距的射程,却如同传闻中最早的火炮葡萄弹的效果相当,散布面积很大的卵石雨劈头盖脸的砸下,远方的敌人却还在筹备中,猝不及防的前排敌人纷纷被直接砸倒,有的还能爬动,有的却就此悄无声息,只有少半数的幸运儿能够趁着攻击的空隙躲到木排的后面
突厥人和党项人的营地就像被桶翻马蜂窝一般骚动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牛角号声音响彻了整片大地,一面面木排竖了起来,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步兵开始聚拢,他们半伏着身子躲在一人高的木排后面,然后在一些隐约可以听见的号令声中冲着老罗这边的营地挪过来
木排步兵的后方远处,马哈穆德与李德明站在一起,眺望着对面。
“该死的,这个罗开先一点不留余地,这个时候进攻,我们的木排根本没准备完”马哈穆德没好气的抱怨着。是的,只是抱怨,没有暴跳如雷只能说这位伽色尼埃米尔城府深沉,其实他自己也明白,既然是敌对了,就没有谦让的道理,又不是毛孩子打架玩闹可以有来有往的。
“没办法,必须要顶住,我们需要至少一次胜利!”李德明几乎是咬着牙齿在说话,此次出兵他总计带来了四万五千人,如今却只在几天时间内就折损了一万多人,余下的还有数千人受伤,这样的结果让他怎么能接受?
而今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正在迅速恶化,以至于后退一步都不成,至于他说的至少一次胜利,是因为三家士兵的士气越发低迷,再没有一场胜利,恐怕就要崩溃了。
“投石机抛射二十次就要休整,那种轰鸣的武器肯定也有使用次数,只要打掉了罗开先那些该死的装备,我们的勇士们一定能够打退他们!”抱怨完后,马哈穆德的不知道是为了给鼓励李德明,还是为了激励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
“希望一切顺利吧,优素福阁下那里还有埃米尔阁下劝慰一下,像罗开先这种强人一旦回到东方,你我的未来都不会好过!”李德明与优素福。卡迪尔汗本就有矛盾,这个时候只能指望马哈穆德出面解决配合的问题,因为他看得很清楚,罗开先是只猛虎,一旦回到东方汉人的世界,注定会虎入山林,他这种或者夹缝中的族群首领只有被驱策的份。
“好,你说得对!我这就过去,放心,你我三家都不擅长防守,我就不信合力攻击还打不过只有两万人的罗开先!”马哈穆德的话语说得干脆果断又气势十足,其实事到如今他心里都没有底,这样说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稳住李德明罢了。按照草原上战争的常例,战损三成就要考虑退兵了,草原上人口和马匹稀少,没人愿意打一场生死战,如果他这个埃米尔强制命令,恐怕换来的就是底层士兵的抵抗。
李德明看着马哈穆德离开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看前方正在忙碌组织进攻的一些山地战士和没了马的骑兵,有些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有些诡秘的避开了营寨内的突厥人召唤来几个自己的亲随开始嘱咐了起来。
又一次被突袭的三部步兵扛举着高大宽阔的木排从营寨中列队走了出来,他们身后是持着弯刀圆盾的盾牌兵、身上挂着三四只箭壶的弓箭手、还有手持长矛的长矛兵,看起来倒是气势汹汹煞有威风
只不过老罗这边的弩炮营短瞬间把碎卵石改作了圆石弹——就是相当于松树炮内径大小的打磨光滑的圆石头,然后稍作调整就点燃引线把一个个圆石弹轰了出来,这种玩意儿的体积极度类似于后世的保留球,后世保留球馆闹纠纷有扔保留球砸人的都能砸个胳膊断腿子折的,要知道这可是用颗粒火药推动的东西,即使松树炮管的气密性再差,这种东西也不是人力能够抵挡的
于是,蜂涌出营的突厥人和党项人步兵们悲催了
松树炮迸发的圆石弹砸在木排上,顿时石屑纷飞,木屑同样四溅,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木排可不是钉子铁箍钉制的,而不过用藤索和皮绳捆扎的,哪里经得住在火药和地球重力作用下奔飞数百上千米的圆石弹?只是一两次就彻底散架,木排背后的人则瞬间头破血流,倒霉的甚至被破裂的碎木刺穿了胸腹,这还算是幸运的
最惨的是没有及时躲避的刀盾兵和长矛兵以及弓箭手们,圆石弹这种东西哪里是区区木头盾牌和人的身躯能够抵挡的?于是圆滚滚的看似没有杀伤力的圆石弹在人群中一滚一条沟,染着血和肉并且混杂着尘土与草屑的沟!
巨大的损伤并没有让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步兵撤退,草原人特有的狠劲爆发出来,千多步的距离狠命冲刺也不过三五分钟,即便扛着硕大的木排也算不了什么,连续几天被打得缩脖,头天还在一起喝酒说笑的兄弟第二天就没了,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不就是拼命吗?不就是刀子砍人矛刺人吗?草原人发狠的劲头拿出来真的是不管不顾了顶着圆石弹的穿凿和劈头盖脸的卵石雨,咬牙发狠的两部人冲出了至少五六百步,突然发现穿梭在身边掠过头顶的石头稀疏了,抬头看前方的时候才发现就在没多远的一群半赤膊的壮硕男人举着下尖上方的高大盾牌退后了
几个机灵的百长十长用各自的语言开始呼啸“那些该死的退了,他们害怕了,快冲!杀了他们送他们见胡大!”
鼓起勇气冲到半途的突厥人和党项人更加兴奋了,娘的不信你们还能丢出烂石头砸人,玩刀子挥舞长矛谁怕谁?
他们的想法很好,也很实际,真的论起抡刀子砍人,数量占优势的他们真的可以无惧任何人
只是战场上的事情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嗡嗡嗡和嗖嗖嗖的声音在他们前方乍然作响,然后到达他们头顶的不是大石头小石头了,而是散发着浓烈气味带着火星的火油罐子和堪比短矛的床子弩弩矢
勇猛冲前的草原汉子在奔走间纷纷倒地,被火油罐子砸倒的满身油污,然后在不经意间被火苗点着,痛彻呼号的时候不停的用手像四周抓挠,把身上的油脂带着火焰粘到了同伴的身上,被弩矢点卯的汉子更是倒霉,粗大的床弩弩矢纵穿胸腹,把他们和身后的伙伴穿在一起,众人一起倒在地上从还能伸手旁顾到渐渐的悄无声息。
倒地不起的和切斯底里嘶嚎的人不少,冲前的人却更多。
都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松树炮的大石头小石头虽然厉害,却毕竟不是能够爆裂靠震荡波就能具备杀伤力的全金属炮弹,碎小的卵石虽然能打穿人的脑袋,却也不是破碎之后如刀如锉的炮弹碎片,穿着坚韧皮甲的战士咬咬牙也能挺过去,火油罐子可以覆盖攻击一片区域,却也不能覆盖全场,更不用说床弩的发射效率稍嫌低下,所以突厥人和党项人的步兵虽然被灭杀了不少,却还是有上万人冲向了守备营的车垒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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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节 速战(完)()
守备营的编制比较大,毕竟有曾经在希尔凡的基础,穿过伊朗高原,跨过乌浒水和药杀水,老罗也没断过从里面抽调人手,却终究也没能令这个编制减小几分。
因为整个东行营队虽然一路上有意见不合掉队的,却也从来没有缺少过半途加入的。这些半途加入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什么族群的都有,除了多年来流落在中亚荒原上的汉人,还有很多活不下去的草原人。
之所以统称草原人,因为根本没人能分清他们的族系,投奔来的时候能带着两匹马几头羊的已经算是活得不错的主,很多时候甚至还有十几个壮汉带着族中老幼几十口裹着羊皮来投的,他们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能让族中的老幼活下去,而他们自己?务杂拼命怎么都成。
老罗可不在乎什么人多,他手里不缺钱缺粮,既然在希尔凡开了先河,人手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对于能带着同伴老幼来投奔的,向来是来者不拒,至于他们什么族群,老罗也根本不在意——到了这个普遍以汉话为主体的群体,唠唠叨叨说自己本族的话语,等着人排斥吗?
没人是傻瓜,能想法子脱离在草原上挣扎活命的人更不是,几天的好吃好喝下来,投奔的人就分清了高低,老罗的骑兵校和斥候营之类难进,挤进守备营的待遇就很不错为了吃食为了融入这个群落拼命也没啥不可以的。
于是守备营的人手就从来没缺少过,新加入的人手首先就要学着用满口羊膻味儿的汉话和老手学经验,希尔凡的唐人后裔们也没那么市侩排外,说到底有老罗在上面镇场,加上有西德克诺德这个蓝眼睛魔鬼带着一群脖颈缠着白色麻布的宪兵来回巡查,真的没人敢在军营内搞鬼。
所以,守备营的人手扩张从来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经过库扎克的冬日集训,浓眉大眼的波斯裔和眼窝深陷勾鼻子的塞种后裔、甚至还有喜欢留着满下巴胡子带小帽的阿拉伯裔,全部融合进了这个集体。
守备营用的偏厢车总计有七八百辆,除了留在镜湖边给民营那边使用的,这次调用过来的也有五百多辆,每二十四辆为一个组合车垒,操作的人手也有二百多人,每两个车垒的人数恰好是一个都五百人。所以布局的时候,往往是两个车垒相互靠近的安置在一起,算做互援之势。
众多的车垒成弯弧线曲折排开在突厥人与党项人的营地外,每两个车垒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四百步,弩炮营的肌肉男提着鸢形盾后退的时候,蜂拥上前的突厥人和党项人瞬间有些乱套,原因无他,偏厢车组成的车垒里继抛石器和大号弩箭之后,又释放出了无法数清的箭只还有短矛,想要靠近偏厢车车垒,肉眼可见的那上面全是尖刺,想要继续向前,左右两侧的箭只不停
在这个犹豫的空档,又是成百上千人无声无息地倒下,按耐不住的底层小头目有的发了一声狠带着手下举着木排硬往偏向车上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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