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孙搏肿得像馒头似的左脸,却在告诉所有人,刚刚那巴掌确实呼在了他的脸上。
“路峻,拿命来!”
长孙搏怒吼一声,翻身跃起三丈余高,自上而下向路峻扑了过去,掌影如密集的雨点般拍落下来。
“天花乱坠,天极神掌第四式,开窍境强者方可使用,路峻恐怕接挡不住。”
崔岳第三次提起真气,随时准备上前救援。
长孙府众护卫见到此招,立刻精神振作来。
赖皮又如何,偷袭又怎样,自古成王败寇,只要搏公子杀了路峻,自会有人为他扬名,刚刚一切都会被说成睿智,而路峻却会被人嘲讽为愚蠢自大。
“搏公子必胜!”众护卫齐声喊道。
却见路峻在如飞花坠落的掌影中轻移脚步,每动一步都恰到好处避开长孙搏的攻击。
观战众人似乎产生一种错觉,路峻不是在战斗,而是在闲庭信步。
长孙搏身形下落,双掌攻击得愈加密集,让路峻无处可躲。
无处可躲,那便不躲,路峻突然站住脚步,猛地一脚向上踢出。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瞬间传遍整座光禄坊。
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向天空,却见一个人影越来越小,向远方飞去。
“二弟这脚力道好大……”崔晔喃喃说道。
长孙府的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着长孙搏飞去的方向追去,口中连声呼喊“搏公子”不停。
路峻拍了拍双手,目光扫过地上的断刀,轻声说道:“人如其刀,不过如此。”
崔岳自然明白路峻的意思,是在说长孙搏和冰凝刀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会斥责路峻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但是现在却觉得,路峻的点评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贤侄,若非你亲口所言,我恐怕都要以为你开了双眼窍,否则出手如此精准。”崔岳说道。
“六叔过奖了,我只是眼力好些罢了。”
路峻没有说谎,他之所以能一招制敌,除了对天极神掌了然于胸之外,还有慧眼的功劳。
在来长安之前他便发现,开通眼窍之后,再开启慧眼,两者相加之下,眼力更加敏锐。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看穿长孙搏招式破绽所在,一招制胜。
“贤侄,我们进去吧。”崔岳说道。
路峻点了点头,随他向府中走去。
虽然他很想到长孙世家门前看一眼,但现在明显不是时机。
要知道长孙世家可与崔氏不同,其根基便在长安,府中不只有有归元强者,更有真如宗师。
现在到长孙世家门前,不啻于送死,路峻虽然不怕死,但不能无谓地送死。
他们刚要进府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暴怒的吼声。
“路峻休走,我们还没有比完!”
三人站定脚步,却见长孙望自远处狂奔而来,身后那些护卫不停地叫着,让他收手回府,可是他却不闻不顾。
崔晔忍不住笑道:“长孙搏还真是阴魂不散。”
崔岳的脸色沉了下去,冷声说道:“不知进退!”
路峻却笑道:“既然他还不认输,那我就再与他战一场,让他心服口服好了。”
不多时,长孙望飞奔而至,指着路峻叫道:“路峻,有种再接我一招!”
“说好的赐教一二,再赐教可就是第三招了。不过不要紧,反正你们长孙世家说话不算数,我早就习惯了。”路峻微笑着迎上前去。
“废话少说,接我一招!”
长孙望大吼一声,双手手猛地向前探出。
突然间,四周景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双巨大无朋的手掌,仿佛能将天地撕裂,向路峻当胸探来。
武意通幽!
但是,路峻却没有后退半步,而是立掌为刀,挥斩而出。
“破!”
随着路峻一声暴喝,朵朵红莲烈焰在他掌刀四周升起,瞬间便化作一片火海,将裂天爪吞噬在内。
裂天爪所过之处,红莲烈焰纷纷破碎,然而一朵涅灭一朵即生,往复轮回永无尽头,更是沿着裂天爪,向长孙搏焚烧而去。
崔岳见路峻也施展出武意通幽,立刻纵身跃上前去,一轮红日凭空升起。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都施展武意通幽,便不是伤那么简单,而是要有人葬身于此。
无论是路峻,还是长孙搏,若是死在崔府门前,崔氏都难逃其责。
崔岳宁愿不顾江湖规矩插手其中,以自己之力强行镇压二人,也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可是,他仍然慢了一步。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长孙搏向后倒飞而出,身后的院墙都没能挡得住他,生生被撞出一个人形的洞来。
路峻手掌轻震,附着在掌刀上的红莲烈焰消散在空中,淡淡地望着洞中长孙搏的身影。
“这次赐教,你应该满意了吧?”
第241章 长孙无忧()
崔岳双手僵在空中,怔怔地望着被长孙搏撞破的墙。
他本以凭借自己通幽境界,可以轻松制止路峻和长孙搏,没想到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他刚刚出手,战斗便已经结束。
“奶奶个雄,进过鱼龙榜的果然都不是人。”
鱼龙榜只有百人,并不是每个强者都能够有缘进入。
崔岳便是众多无缘者之一,否则也不会到长安来镇守崔府——这个职位看似荣耀,实际上却是前途渺茫者的归宿。
他尴尬地收回双手,对崔晔说道:“速带路峻回府!”
说完身形一纵,从那破墙穿入,察看长孙搏去了。
崔晔则走到路峻身边,低声说道:“二弟,我扶你进府。”
“我没事,咱们进去吧。”
在如意境时,路峻若是使出诛邪斩,少不得真气枯竭,不过到了开窍境后,虽然真气损耗严重,但远未到枯竭的地步,并不影响行动。
两人进了崔府,崔晔兴奋得直呼痛快。
不多时崔岳也回来了,脸上挂着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好,长孙搏只是重伤,并无性命之忧,多亏你没有动刀。”
长孙搏好歹也是开窍五重天,路峻单以掌刀,还不足以将其斩杀。
倒不是路峻来不及拔刀,也不是他畏惧长孙府,而是若真杀长孙搏,崔府必然被牵连进去,这样太不仁义了。
“对了路峻,你那把刀叫什么名,从哪里搞来的?”崔岳问道。
“晚辈偶然得之,尚未命名。”
“如此宝器,岂可无名,还是起个名字吧。”
路峻略微沉吟,说道:“那便叫幽辟吧。”
“幽壁,闇昧也。楚辞有云,羣阿容以晦光兮,皇舆覆以幽辟,此名绝佳,不想贤侄竟然文武双全,难怪会得到青莲居士的青睐。”崔岳赞道。
路峻与李太白有师徒之谊,早已为武林所知,只是崔岳并不知晓,路峻的文采却与李太白无关,而是与书院关系密切。
“贤侄,今日之后,这柄幽辟刀必名扬天下,你日后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为上,免得被奸人惦记。”
崔岳顿了顿,说道:“还有,这段时间,你莫要出去,长孙搏此次吃了大亏,他们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六叔提醒,小侄禀记在心。”路峻说道。
崔岳放下心来,说道:“这里虽然不是清河,但除非无忧宗师亲自出马,否则他们绝不敢胡来。当然,以无忧宗师的身份,他也拉不下脸来为难你一个晚辈,所以你尽管放——”
突然,一个守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六爷,大事不好了,无忧宗师驾临!”
崔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声说道:“无忧宗师,他怎么会来?这,这——晔儿,你速带路峻去密室……”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崔岳,你好大的胆子,真当本宗师不敢拆了你崔家的大门吗?还不速将路峻给本宗师送出来!”
崔岳闻言大惊,怎么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忧居然真能拉下老脸,亲自跑到崔府来强索路峻。
真如宗师出面,已经不再是他能够解决的,但让他就这样把路峻交出去,又怎么也不能甘心。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路峻先行说道:“既然无忧宗师要拿在下,在下不敢反抗,唯有束手就擒了,无忧宗师尽管来拿我便是。”
“无知竖子,你还真当崔府是你的护身符,本宗师不敢踏足吗?”
随着冷笑声起,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正厅之中。
来者鹤发童颜,脸上带着长孙氏家族特有的傲意,不怒自威。
崔岳急忙上前深施一礼,说道:“无忧宗师且听——”
“滚开!”
长孙无忧冷喝一声,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崔岳便觉得一股巨力压来,直接被压到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崔晔比他还不如,连坐下的椅子都被压得粉碎,只有路峻却没有任何影响,惬意坐在原处,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
长孙无忧眼中掠过一道讶色,但瞬间便消失,冷声道:“本宗师知你是李太白记名弟子,又受苏星河与杜子美青睐,今日本宗师便要看看,他们谁能来救你!”
说完,他猛地伸出手来,向路峻凌空抓去。
路峻仿若未见,手中折扇刷地一下打开,上面一个龙飞凤舞,苍遒有力的“武”字,格外显眼。
长孙无忧释放的真气,恰在此刻涌来。
那个“武”字突然大放异彩,无穷威压泛起,瞬间便将长孙无忧真气冲散。
威压犹未停止,而是如同排山倒海般,重重地轰在长孙无忧的身上。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崔岳叔侄只觉身上一轻,长孙无忧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威压消失不见。
二人抬头看去,长孙无忧已消失在正厅之中。
他们还以为路峻已被他抓走,突然听到折扇扇动之声,转头一看却发现路峻端坐原处,摇着折扇好不自在。
“路峻,无忧宗师呢?”崔岳愕然问道。
正当他们费解之时,却见长孙无忧从一丛冬青树后站起身来,头上身上满是积雪,嘴角还有一丝鲜血。
即使再没有眼力,崔岳也能看得出来,长孙无忧分明是被人打飞出去的,而且还受了内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崔氏叔侄满头雾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路峻一手造成的,那可是真如宗师,不是街边小贩!
下一刻,两人同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论是什么原因,长孙无忧受伤是不可掩盖的事实,真如宗师受辱,岂能善了?
果然不出所料,长孙无忧抬腿迈过冬青树丛,举步向正厅走来。
每一步,长孙无忧都仿佛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就连地面青石,都被他踩出龟裂来。
更可怕的是,长孙无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银白的发须无风自舞,脸上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显然已经怒到极点。
“宗师一怒,血流千里,这下全完了!”崔岳心中一片凄凉。
没有人能够阻挡宗师的怒火,哪怕他是清河崔氏的长安镇守也不能,他甚至连阻拦长孙无忧的勇气都鼓不起来。
长孙无忧终于走进了正厅,然后在崔氏叔侄惊恐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倒在路峻的面前。
“长孙无忧冒犯先生神威,罪该万死,请先生恕罪!”
第242章 不用了()
变化实在太快,让崔氏叔侄猝不及防。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真如宗师,居然会跪倒在路峻面前,而前一刻他还对路峻喊打喊杀。
“等等,先生?难道那是——”
崔岳望向路峻手中折扇,突然想起流传在强者中的一个传说。
书院一脉,以文承武,历代先生手书皆蕴含无穷武道,随笔一字即为信物,非归元强者不可察知。
“那是先生的墨宝真迹!”
崔岳蓦然明白过来,终于知道为何路峻面对长孙无忧,也有恃无恐,他竟然还得了先生的青睐!
刚刚长孙无忧的表情,不是愤怒到了极点,而是惊恐,冒犯天人神威的惊恐。
就在崔岳震惊之时,只听路峻说道:“六叔,崔晔,我想和他单独谈谈,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们慢慢聊。”崔岳急忙说道,拉着崔晔迅速离开。
待到两人离开,路峻才将目光转到长孙无忧身上。
他早已知道,眼前的长孙无忧,实际上就是母亲长孙燕的亲祖父,自己的曾外公。
当年也是在他的阻止之下,父母才无法在一起,自己才自幼失去了母亲。
如今,这个始作俑者,就跪在自己的面前,他很想那段往事,——为什么以父亲那般声名,也无法光明正大娶回母亲,而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强闯长安将母亲劫走?
路峻刷地一声收起折扇,此时已无需再用君无争的信物来压制长孙无忧,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动杀心。
他刚收起折扇,长孙无忧便自行站起身来,冷声说道:“路峻,莫要以为你有先生信物,便可无所忌惮,本宗师跪的是先生墨宝,而不是你路峻!”
“那又如何,你终究还是跪在我的面前,不是吗?我若想让你跪,你还敢不跪吗?”路峻微笑道。
长孙无忧脸色一变,怒喝道:“你敢!”
“路峻,别说本宗师没有提醒你,这长安城内,可是也有天人神境的。而且九皇叔他老人家,对本宗师很是关照!”
长孙无忧色厉内荏,心中实际上很紧张。
他生怕路峻这个楞头青不管不顾,再次将君无争墨宝展开,那他就还要再跪下去。
没有办法,谁让他先前冒犯了君无争的天人神威,想不跪都不行。
就在他提心吊胆之时,突然府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天策府总捕头,裴宗师驾到!”
长孙无忧闻言大喜。
裴旻虽是宗师,但也不可能相隔如此之远,感应到君无争的信物。
而他能够这么快赶来,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九皇叔感应到君无争墨宝中的武道真意,才传音让裴旻前来。
“路峻,你妄用先生信物,已经惊动了九皇叔,本宗师倒要看你失去了信物,如何再猖狂下去?!”
长孙无忧大笑起来,心中已经想出好几个办法,定能让裴旻将君无争信物收走,到时路峻失去倚仗,还不任他搓圆捏扁!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金黄飞鹰捕快服的中年男子,面色严峻,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他的步速看似不快,但是转眼便到了正厅门前,崔岳连跑带踮跟在后面。
都不用听府门外通报,路峻单看服饰便知,来者定是天策府总捕头裴旻,于是站起身来。
长孙无忧笑着迎了上去,说道:“裴贤弟,可是九皇叔命你前来的?”
裴旻却没有回答,而是大步走到路峻身前,在长孙无忧愕然的目光中,深施一礼下去。
“末学裴旻,请问先生圣安。”
路峻手持君无争信物,便相当于他亲临,故而也不还礼,说道:“先生圣体金安,劳烦裴总捕挂念。”
待裴旻直起身来,路峻才收起折扇,深施一礼道:“晚辈路峻,拜见裴总捕。”
“起来吧。”
裴旻伸手虚托,一股柔和的真气,将路峻托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路峻,本捕这些日子可没少听你大名,现在都后悔让你离开天策府了,让我府中少了一颗当世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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