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轻手摸了摸肚子:“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你啊?当年你若是别那样,谁会这时候给你气受啊?”
“是孩子又动了吗?”四大爷见我这样,也赶忙也伸手贴了过来。等感觉出孩子的动静时,他那张脸真是憨的可以,“沐莲,孩子动了,好像比以前更有力了!”
“那是!”我故意冷声低语,“你十天没摸孩子,当然会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满口埋怨之语,卷毛儿同志却连忙陪笑:“沐莲,以后咱就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提这个了,好不好?”
谁喜欢老是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啊?如果不是为了让他长点儿记性,我至于这么一连十天揪住不放吗?
他看我淡淡地点头,随即就柔声低语:“沐莲,草堂没有府里方便,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我摇摇头,“在孩子出生以前,我就是不要回去!”
他很是为难地看看我:“这……我保证,一切都会很安全的。”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说着,我就叹着气把头窝到他怀里去,“自怀上这个孩子,我就很少高兴过。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自然不想再和以前那样了。”
“好好好,我不逼你!”一戳到痛处,卷毛儿四大爷立时便点头答应,“那咱就等满月了再说。”
我讨厌四爷府,也打定主意在孩子出世之前不回去,谁料耿青岁同志忽然间却有了麻烦。这人不但孕吐得厉害,而且每隔两个时辰肚子都会疼上一次。
刚开始四大爷还没有提起,两天后他才嗫嚅着对我说:“沐莲,我请了好几个大夫,她都不愿意服药,要不……你回府帮她瞧瞧?”
我和耿氏现在都是孕妇,怎么说都是情敌。万一弄不好她有什么危险,那我……岂不是脱离不了干系?
见我犹豫地咬着嘴唇,卷毛儿同志自然也明白我的顾虑:“沐莲,我知道这让你很是为难。可她已经央求了我,你说这该怎么办?”
听说耿氏央求着让我给她诊脉,我立马就傻愣住了:“是她这么要求的?”
他点点头:“她说……只信任你,即使有什么事,也不会怪你。”
以前在四爷府,我和耿青岁的关系是最好的。但自从她有孕后,我心里一直都很别扭。现在她愿意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趁机使坏吗?
不知是不是我太龌龊了,耿青岁愿意相信我,可我心里却又怕她故意借病害我。想了又想,最后我还是点头答应:“胤禛,我可以去。可是一会儿诊脉时,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不用怕,”四大爷紧紧地揽住我的肩,轻轻地吻上我的唇瓣,“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卷毛儿同志带我回去,谁想等下马车时,这人却像在草堂一样把横抱着走进了四爷府。
大宅院儿门槛儿极多,像我这样的大肚子走起来很是不便。四大爷知道心疼人,我自然欢喜无比,心花连开。可是一见着开门人那避之不及、慌忙低头的模样,我却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他们都在,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他旁若无人地对我低声笑:“放心吧,我选的这条路,不会有什么人的!”
这人既然说了,我只好羞怯地把头窝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听得他说 “快到了”,我这才探出头来,谁想他竟然把我抱往了书房。
我怔怔地看着他:“耿姐姐在这里吗?”
“没有!”他满眼含笑地看着我说,“沐莲,这里除了你,别人是不可能随便进来的。”
我娇羞地扭过头去:“那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啊?”
他笑:“我想带你探探路。”
看我发愣怔,他这才又笑:“你院子里不是有一道通往书房的角门吗?我今儿个正好教教你怎么走。”
我淡淡地笑:“胤禛,还是诊病重要,咱们不要耽误了正事。”
“这条路最近,不会耽误的。”
我原本就知道自己的院落离书房很近,但今儿个才知道,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条短巷。
卷毛儿同志不是大力士,他一路抱着我这么走,其实早就有些累了。等一靠近那道角门,我就赶忙笑着嚷道:“胤禛,耿姐姐就在隔门儿,你快点儿放我下来吧!”
他见我挣着要下地,这就小心翼翼地放开手臂:“那我扶你过去吧!”
我笑:“在她们面前,咱们还是不要太亲昵了。我院子里不是还有人吗?”
四大爷摇摇头:“我只让她们每日打扫房间,平时倒没什么人。”
我微微一笑:“好吧,那我离你近点儿就是了。”
卷毛儿同志还挺会安排的,等我们从偏门儿下了马车后,他就让和远他们把车慢慢地驶往正门。等那拉氏她们过去迎接时,我们已从这边儿进了耿青岁的院子。
怀孕的人待遇就是好,以前她这儿没什么服侍的人,现在却忽地冒出五六个丫头婆子来。
盈笑是耿氏的贴身丫头,她见我和四大爷来了,这就慌忙进屋告知她主子知道。
等我们进去时,耿青岁同志刚好从床上起身,在她身边的,却是那个宋格格。
她们两个一见我们,这就赶忙笑道:“爷,沐莲妹妹!”
看耿青岁也挺着一个肚子,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过这人对我还像以前那么亲热,一见我,她就紧拉住我的手:“莲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我赶忙笑:“听说姐姐不舒服,所以这就回来看看。”
话音刚落,卷毛儿四大爷就对宋格格低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福晋她们到哪儿去了?”
宋格格见他问,低下头轻语:“爷,福晋她们听说您回府,这就到门口儿去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那你出去瞧瞧,让她们都回来吧!”
四大爷在众人面前一直是颇有威信的,宋格格一听,这就乖乖地走了。
屋里一清净,我才好凝神诊脉。谁想刚摸上耿青岁的脉门,她的肚子就又开始疼了起来。
看这人痛苦地抱肚喊疼,我赶忙让盈笑帮忙扶住她的手臂。等诊脉完毕,这才让病人重新躺了下来。
四大爷见我安排好,立时就到外间急声问:“沐莲,怎么样了?”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迟疑地看着他说:“爷,耿姐姐她……应该是食物中毒。”
“中毒?”这人一下子就呆住了,“怎么可能中毒呢?”
我轻声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的食物放在一块儿吃,就是会中毒的。放心吧,我有办法帮她把毒逼出来。”
“什么办法啊?”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就低声道:“施针。”
“不行!”他一听,当即就否决了;“施针太费神力,你现在都快临盆了,会很危险的。”
我很是无奈地笑:“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施针的话,姐姐的胎儿怕是要不保了。我是母亲,还是大夫,为了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两个有事啊!”
四大爷愣了愣:“你说是儿子?”
不知为何,他这么问,我心里忽然有些苦涩,但对他却只能轻笑说:“是啊。今儿个我就只是个大夫,所以我不能放弃。”
他听了这话,停了好一会儿,随后这才又问:“要怎么施针?”
“每天一次,连施五天。”
卷毛儿同志一听就又急了:“你还是歇着吧,我找其他人来。”
我轻哼了一声笑:“我是女人,做这个最为方便。你不用担心,每次时间不会太长的。”
知道四大爷生怕我累坏了,但我也清楚这人很想要儿子。权衡再三,也只好这么办。
我的预产期将近,现在又要帮耿青岁施针,也不好在四爷府和草堂之间来回走动,所以这就让茹双也带着恬馨一起过来。
那拉氏她们没去成热河,心里似乎有些怨恨。我这次回来,她们的态度虽然没有太过冷淡,但处处都透着客气。我原本就没想着和谁做同盟军,她们越是客气,我就越发恭敬谦卑。
只有卷毛儿四大爷无比高兴,他一直很想我们回四爷府住,现在见我这么配合,对我也越发温存体贴。在回来的第二天,这人就赶忙让人在附近备好了产房。不过他也还真是迷信的紧,还特意把它叫做“如意室”。
我笑他迂腐,这人还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名字听着好了,到时你生产时也会很顺利。”
耿青岁中毒的事,我只告诉了盈笑知道。这丫头护主心切,所以什么都听我的,像饮食茶水之类的,都是从我这里做好再端过来。为了把自己从中毒的事件中撇开,我每次都让茹双和盈笑当着四大爷的面儿验毒,以示清白。
这么费力给耿青岁施针治病,我确是有过犹豫,并事后却没有后悔。如果自己有把握而不治的话,我心里绝对会有愧疚。也许是她真的了解我,所以也才会这么信任我。
耿氏是个聪明人,我没对她提病因,但每次逼出黑色的毒液时,她都会露出惊怕的神色。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我这才笑着说:“姐姐,吃东西要小心点儿,不然会闹肚子的。”
她一脸感激地对我笑说:“莲妹妹,谢谢你了!”
我也笑:“你不要太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你现在体弱,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还是不要说太多的话,尽量好好地休息。”
说完,我忙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四大爷。他见我眼神示意,这就也踱步过来叮嘱说:“沐莲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你刚施完针,就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先歇着吧。”
四大爷一发话,下级人员哪有不听从的道理?耿青岁先是虚弱地点点头,接着便依言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我一连几天为人施针,身体状况也越发不稳定。回府的第六天下午,羊水竟突然提前破了。
四大爷虽然不在家,但那拉氏她们也没有置之不理,立马就差人把我弄进了那个“如意室”,该做的一样也没有少。
她们所做的准备工作,都是茹双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在心里惦着那个人能早点儿回府,这就不停地柔声安慰我:“主子,您再忍忍,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
我忍着阵痛,忙又问起了恬馨:“馨儿她好吗?这会儿……不哭了吧?”
她赶忙接话:“已经不哭了,王嬷嬷一直在哄着呢!”
这孩子胆量小,她一看我被人挪出了院子,就又开始哇哇大哭,不停地叫我,弄得我心都快碎了。现在听说她不哭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是第二胎,照理说应比生恬馨时顺一些。可是等戌时过去,我的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还有那个卷毛儿四,也不知是去干什么了。我等了又等,忍了又忍,直到疼得陷入昏迷时,这才迷迷糊糊地听到茹双焦急地叫我:“主子,您快醒醒啊,四爷他回来了……”
我神智虽然不清,但一听和那个人有关,这就赶忙努力抬了抬眼皮。尚未睁开,我便又听到了他急切呼叫的声音:“沐莲,沐莲,咱们的孩子快出来了,你快醒醒!”
声音过后,他的手便又开始轻摇我的肩膀。我很累,全身上下也疼痛不已,实在想一觉睡过去。现在有他在这儿,我还是得继续努力地睁眼,等到真真地看见他的面容时,我这才清醒了许多:“你回来了?”
卷毛儿同志一见我睁眼,这就一脸惊喜地抓着我的手说:“沐莲,我今儿个去寺里祈福了,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我在他手心里微微动了动手指:“你快……出去吧……”
他拿帕子擦擦我脸上的汗珠:“沐莲,你要坚持住,孩子快出来了!”
这人一回来,我心里好像充盈了许多,也踏实了许多。还有茹双,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停地为我擦汗拭泪。当我疼痛得难以忍受时,她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苦楚转移到她那里去:“主子,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可是我太累了,无论她怎么鼓劲儿,我都用不上什么力气。只觉得自己像是泡在那湿津津的水里,身子痛得几乎麻木。刚模模糊糊地合上眼,我似乎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很大很亮,甚至还有些吵人……
“主子,是个小少爷,您生了个小少爷!”
知道孩子出世,我原是想好好地睡过去的。现在被茹双这么一叫,这就又下意识地重新睁开了双眼。
我懵懵懂懂地顺着声音看过来,只听茹双又欢喜异常地说了一遍:“主子,您生了个小少爷!”
因为那无边的疼痛,我的反应很是缓慢。过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儿子,那我以后就不用再生了。等这句话闪过去,我心里便微微冒出些欢喜的感觉,随后才越来越浓……
第一二七章
孩子能平安出世,我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刚想眯着眼休息一会儿,卷毛儿四大爷却很是温柔地摸着我的脸颊欣喜道:“沐莲,你快看看,咱们的也是个儿子!”
之前我对他说过耿氏怀的是儿子,现在他这么说,我心里忽然一阵儿甜蜜,接着便吃力地转过身,看着他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子时,咱们孩子刚好生在这个时辰。”他说着,这就顺势坐在了床沿儿上,随后便小心翼翼地用右臂揽我入怀,“快看,咱们的孩子。”
我现在动不了,只能依在他身上看了孩子一眼。顿了顿,我这才虚弱地笑说:“你们两个的眼睛最像。”
“是啊,”他笑着点点头,“她们也都这么说。”
我微微一怔,接着便低声道:“今儿个是八月十三,那孩子……岂不是和外公的忌日重合了吗?”
卷毛儿同志听了,也略略一顿,随后便毫不在乎地轻声笑语:“这样也好,有你外公保佑着孩子,咱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就又凝神想了想:“沐莲,孩子的小名儿……就叫元寿吧,你看怎么样?”
“元寿?”我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就轻笑着点首,“只要你觉得好就行。那大名呢?你有想过吗?”
“还没呢!这个我要仔细地想一想。”他把孩子稍稍离我远了一点儿,柔着声对我说,“沐莲,你刚生完孩子,这会儿就不要费力气说话了。等随后休息够了,咱们再好好地说。”
“嗯。”我在他怀里动了动,随后便顺着他的动作缓缓地躺下身子,“胤禛,你跟着熬到现在,也早点儿去歇息吧。”
他对我笑:“你放心吧。这几天我就先歇在书房里,等你搬回院子后,我好再过去。”
四大爷如此说,我立马就愣住了。顿了半晌,这才动了动嘴唇:“胤禛,我……”
话开了头,却再也说不下去。他看我又停住,随即忙柔声笑说:“沐莲,咱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就不要再想了。这会儿还是先休息吧,等醒了我再过来看你。”
也许是太累了,他走后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产后第二天,耿青岁也带了丫头盈笑过来看我。
这人见我怀抱元寿,这就有些吃力地往床边凑了凑。仔细地看了看后,她这就笑道:“妹妹,你现在儿女双全,真是好福气!”
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这才也看着她轻声笑道:“姐姐,您的那把椅子太硬了,还是让盈笑帮忙到外间儿拿个软垫儿进来吧!”
盈笑听我这么说,又见耿氏也回头示意,这就随机轻步退了出去。
青岁同志看她守在外面,这就轻柔地笑着问我:“妹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顿了顿:“姐姐,我把过脉,你肚子里的那个,十有八九会是咱们元寿的弟弟呢!”
说完,我就开始逗元寿笑:“我这些天要坐月子,你的饮食,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疏忽了。”
她听了这个,脸上先是多了些喜色,接着便微微一怔。又过了几秒钟,她就忙伸手触了触我的胳臂:“妹妹,这次的事,还真是多亏你提醒。以后,我一定会更好地待你的。”
我看着她笑:“姐姐一向都对我不错,这次你能信我,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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