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对我做完思想工作后便离开了。可是她一走,我的心却越发地难受,抱着恬馨呆坐了半日。等千转百思地想了一通,最后却只剩下黯然神伤。哎,算了,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傍晚,天忽然下起了冷雨,不想卷毛儿四大爷却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他一进屋,就低声开口对我说:“沐莲,现在天儿冷,明日很有可能还会下雪,京郊的义诊,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我顿了顿,随后却淡淡地说:“胤禛,决定的事,怎么能随意改变呢?”
这人听了,先是略略一愣,然后就柔声道:“现在腊月天儿,小孩子最容易受凉生病,你不在家,咱们馨儿可怎么办?”
“放心吧,白日里耿姐姐会帮忙照顾的。晚上我都在草堂,到时茹双会带馨儿过去的。”
四大爷一听这个,立马就皱起了眉头:“这样来来回回多麻烦啊!听话,还是不要去了。”
我很是坚定地摇摇头:“胤禛,我就是不想呆在府里,我就是要去!”
他见我不肯妥协,这就长叹了一口气,伸臂揽着我的膀子低语:“沐莲,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这话让我更加痛苦心酸。这怎么可能是最后一次呢?且不说我们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单说以后他做了皇帝,后宫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绝不可能没有。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还真是怪了!
我咬了咬嘴唇,倚在他的肩头轻声回应:“胤禛,我也很想自己能像福晋那样胸怀宽广,可现在我真的无力承担。要不你让我出京游历吧,咱们先分开一段儿时间……”
“越说越不像话了!”四大爷微微嗔怒地打断我的话,顿了顿后,却又满眼恳切地望着我说,“沐莲,以前你说什么我都相信。这次……你也信我一回,好不好?”
我听过,心里先是一颤,随后便慌乱地躲过他的视线。刚低下头,这人就又轻轻地托住我的下巴,满眼含情地继续柔声低语:“沐莲,今后不会再有了,你就信我这一回。”
明知道这些以后都会成为假话,但一对上他的眼睛,我的心还是一寸寸地软了下来。停了好一会儿,我这才低声说:“胤禛,你不用再说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也愿意接受。可是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再仔细地想一想……”
我这样说,他立马就用手臂把我环得紧紧的:“沐莲,你不会是想要走吧?”
我怔了怔,接着便没好气地道:“我说要走,你就会放手吗?”
“我不会让你走!”他很是急切地抵上我的额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让你和馨儿离开我!”
“哎——”我怅然地轻叹一息,“我若真要走的话,也不会对你这么说了。胤禛,这几天到京郊,我会好好地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着我的脸颊,“沐莲,你不用想这个,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便淡笑着问他:“真的可以吗?”
他低下头吻我:“以前我怎样对你,以后还会如此。如果做不到,我就太对不住你了……”
甜言蜜语虽然好听,但还是难以抚平我内心的哀愁。在无尽的忧虑中,我像逃兵一样离开了四爷府,奔往暂时可以有所作为的京郊……
这里的日子很忙碌,我每天接触的都是病患和他们的家畜。在那些病患中,有很多都是贫穷的老百姓,染病的家畜自然也成了我们重要的诊治对象。
给牛羊治病,我以前可是一点儿也不懂。这次来到京郊,我跟着太医院的人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尤其是钱默萱。
这人已经听说了我为钱紫菡接生的事,所以一见面,他就很是感激地对我表达了谢意。
钱紫菡的双胞胎只剩下一个,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发闹。现听他说谢字,不由很是遗憾地说:“钱御医,其实我挺无能的,当时……没能保全他们母子三个。”
“不是的,”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她的体质一直都不怎么好,后来又遇上早产,您能保她一命,这已经算是幸中之幸,更何况您又救了孩子。”
说完,钱默萱忽又笑道:“格格,卑职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儿个不知能否当面问上一问?”
我微微一笑:“钱御医请说。”
他看我如此豁朗,倒是先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试探着缓声道:“格格自嘉兴回到京城,中途……是不是又跟随别的大夫学过医术?”
钱默萱和我相处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他却能觉察出我的医术和嘉兴的外公不一样,难怪当年这人能考到医学状元。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是,我的医术在某些方面的确和外公有些不同。钱御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见我供认不讳,先是略略一怔,接着便低声笑说:“卑职是从用药及分量上看出的。格格在医术上勇于创新,卑职在这方面真是望尘莫及。”
我很是无奈地笑:“钱御医,你真是太谦虚了。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家里休息,与以前相比,医术也没有很大的进步。刚刚见你为病患诊治,”
钱默萱是八阿哥的追随者,而我是四爷府的人,但这个并没有造成医术上的阻隔。有时遇到带有旧疾复发的传染病患者,我们两个还在一起轮流换诊,共研处方。我以前对艾草过敏,艾灸方面只知道怎么用,但却从来没试过。现在有钱默萱在,我在一旁也学了不少。
这样的生活虽然充实,可一停下休息,我就开始盼着黄昏快快到来,好能在草堂里看到恬馨娃娃。
因为诊治的是传染病,每次回去我都先用药草沐浴,完后才敢给恬馨洗。这孩子还不够三周岁,第一次洗药澡就学会了讨价还价:“额娘,洗澡澡不香,不要洗,好不好?”
我笑着亲亲她:“馨儿,你要是不洗的话,明儿个就不能来这儿见额娘了。”
“我要见!我要见!”她一听不能来了,就立马在我怀里来回地扭动。直到我连着说了几声好,她这才委屈地撅着嘴说:“额娘,不香。”
我赶忙笑:“馨儿,这个洗了,能够治病。你若是生病的话,还要喝苦苦的药,你是想生病呢,还是洗澡澡?”
这孩子上个月受过凉,那药汁儿的已经成为她的大敌。现在听我说这个,立马就急急地大声道:“馨儿要洗澡澡!”
我们母女过了三天“白天离别、晚上相聚”的日子,等到第四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忽然在京郊的诊室里晕倒了。
等醒来时,钱默萱竟然在我身边。一看我睁眼,他就轻声道:“格格,卑职刚刚把到了喜脉。以后您还是留在府里好好地休养吧,这里就不要再来了。”
听他说喜脉,我先是怔了怔,随后心里才泛起一阵儿欢喜。仔细地算了算日子,这才知道自己还真是疏忽了。但想着那个人后天就要迎娶新人,我的眼泪就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钱默萱见我背过身擦脸,这就赶忙避了避,望向了窗外。直到我开腔唤他,这人才又转身轻声问:“格格,要不要卑职派人去通知四爷一声?”
“谢谢,不用了,我下午这就回去。”说完,我又看着他问,“钱御医,我的脉象怎么样?”
他听我问,先是顿了顿,随后才缓声道:“格格,您最近的情绪很是不稳,如果不注意的话,可能还会有点儿危险……”
第一二零章
离府之前,我曾和卷毛儿同志有过约定,这十日之内两人决不见面。可是这家伙也太气人了,说不见就不见,难道来了我还会杀他不成?
我在草堂一边儿熬着保胎药,一边儿在心里埋怨他。可恶的卷毛儿,不称职的老爸。哼,你就去做美美的新郎官吧,有了孩子我也不告诉你!
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这才起床,在后院儿等着茹双把恬馨送过来。谁想孩子没盼到,却把今儿个受诅的卷毛儿四大爷骂出来了。
这人一进屋,就急急地抱着我问:“沐莲,听说你在京郊晕倒了?”
我见他知道,心里先是轰隆一声响,随后就淡淡地说:“是啊,我这几天有些累,所以头稍微有点儿晕,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听别人说的。”四大爷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这会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卷毛儿同志没有问孩子的事,我心里忽然间又有些犹豫:“还好,我下午一直都在家里歇着。馨儿呢,你怎么没带她过来啊?”
他怔了怔,随手又拨了拨我的头发:“我还没有回府呢,她可能一会儿就到了吧?”
听说他是直接过来的,我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欢喜,这就把脑袋窝在了他的怀里去。
看我对他亲近,这人忙把手臂伸到了我的腰后,紧紧地圈住我:“沐莲,你既然说累,京郊……那咱就不要去了,啊?”
“不去了,”我依顺地点点头,“这些天我就呆在草堂里。”
四大爷愣怔了一下:“你不要回府吗?”
“不回!”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接着便攀上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胤禛,我现在好累,哪儿都不要去,就想休息。”
他听过,满眼怜惜地凑到我的唇边吻了吻,随后这就弯下腰身将我打横抱起:“走,咱们休息去!”
等到了卧室,他这才问我:“沐莲,你想在哪儿休息,躺椅还是床上?”
我今儿个已经睡了一天,刚刚说休息也不过是句托辞。现在听他问,只好随口应道:“躺椅吧。”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放进躺椅里,然后又拉了一把椅子到我身边。谁想刚坐下,这人忙又道:“沐莲,还是搭床薄被吧,省得受凉了。”
我看卷毛儿同志要起身,这就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用麻烦了,我就坐一会儿。”
他看着我笑:“你身子不舒服,还是搭上吧。”
说完,卷毛儿同志就快步走到床边,俯身伸臂拉了一床薄被过来。等把我包成一团后,他才又想起问:“沐莲,你回来后用药了吧?”
“嗯,我自己动手熬的。”我把右手伸出被子,把他的拉了进来捏在了手心,然后对他轻轻地笑说,“胤禛,今儿下午我想了很久。四爷府……一年之内,我还是不要回去了。”
他听我这样说,先是睁大了双眼,紧接着就一脸诧异地问我:“为什么?”
我稍稍停了停,随后便低声说:“我喜欢草堂,也在这儿住惯了。四爷府人多,我嫌太吵了。”
卷毛儿同志听了笑:“沐莲,你的院子挨着我的书房,已经是最清静了的。”
“不回!”我嘟着嘴一口回绝,随后便很不耐烦地道,“胤禛,这不是清不清静的事儿。只要一想起四爷府,我就觉得腻歪、讨厌。我宁愿一辈子呆在这草堂里,也不想踏进那里一步!”
我说自己讨厌四爷府,卷毛儿同志的脸立马就堆满了乌云。照以前的经验来看,一场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
和他吵架,我可不怕。反正我现在心情很是不好,若真要吵起来的话,正好可以发泄一下。
谁想我才等了两秒钟,这人脸上的乌云就消散了,随之而来的竟是朗朗一片晴天:“沐莲,咱们已经好几天没见了,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努努嘴,接着满眼诚意地看着他说:“胤禛,我真的不想回去。后天府里就要办喜事了,你若亲眼让我看着的话,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
他见我如此激动地说话,先是略略一愣,随后便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儿:“沐莲,你说要去京郊,我答应了。走前又威胁我不准过来见你……”
我气呼呼地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
四大爷淡淡地说:“你不是说了吗?如果我擅自过来的话,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你,难道这不算是威胁吗?”
“不算!”我理直气壮地说完,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胤禛,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他这才笑着点点我的鼻子:“沐莲,你不在时,我每天都想见你。谁知道你这么狠心,见着我还不高兴,一会儿是不是还准备撵我走啊?”
被四大爷倒打一耙,我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胤禛,我没有这个意思。怎么跟你说呢?哎,我心里真的好乱……”
看我用双手捂住脸不再看他,卷毛儿同志这就又低声问道:“沐莲,你是不是有喜了?”
我愣愣地怔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手拿开,诧异地看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人见我承认了,当即就舒了一口气,语调欢喜地说:“我进来时,先去药房看过你熬炖的药材。原想着你会主动开口对我说,可是一直都没有。沐莲,你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我怅然地叹了一息:“胤禛,我现在的脉象不稳,这个孩子……我想等稳定了以后再告诉你。”
“傻瓜!”他心疼地摸摸我的脸颊,“你身子不舒服,才更应该告诉我才对。”
我听了这个,鼻子不由一酸,紧跟着就流起了眼泪:“胤禛,我真的不想回府,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沐莲,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抓着我的手,然后凑到唇边轻轻地吻了吻,“沐莲,这门亲事,真是皇阿玛的意思,不是我开口求来的。只有你,才是我自己想要的。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愿意相信你。”我眼中含满了泪水望过去,接着便对他喃喃细语,“胤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回四爷府,又能天天看到你呢?”
他紧紧地攥着我的双手,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低声说:“沐莲,你若真不想回府的话,那就带着馨儿去园子里住吧。”
我怔了又怔:“你同意了?”
四大爷点点头,随后却叹了一口气:“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拦你。”
我顿了好久好久,这就又问他:“园子里面水很多,馨儿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安全?”
他轻轻地笑:“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园子已和原来不一样了,我会帮你们挑一处少水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好吧,反正以前我也在那里住过。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啊?”
见我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卷毛儿同志很是沮丧地笑了笑:“沐莲,你陪我过完元宵节再走,可以吗?”
我微微一顿,接着便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元宵节以后再走。”
说完,我又低下头去轻语:“胤禛,我喜欢你,也想天天见到你。可是我的脉象现在还不太稳,最忌讳的就是情绪反复多变。我这么做,你就当是为了孩子吧……”
“我知道。”卷毛儿同志脸上带笑,又往我这边儿凑了凑,“沐莲,孩子有多久了?”
见他慢慢伸手贴到肚子上来,我这就也摸了摸,对他微笑着说:“已经快两个月了,预产期在明年中秋左右……”
“中秋?”
这人一听,忽然傻笑着站了起来。搓了搓手后,他又重新坐下,满脸喜悦地拉着我说:“沐莲,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愣了愣,四大爷今儿这脑子是不是出毛病了?刚刚确认时还一脸冷静,这会儿都过去几分钟了,他才想起来欢喜。
看他反应如此滞后,我忍不住嗔怪地看了过去:“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难道那会儿你就不高兴吗?”
四大爷听我怨气十足地说话,立时就把我抱了起来:“沐莲,我当然高兴了。刚刚没敢说,还不是因为你在给我置气嘛!”
见卷毛儿同志要把我往床上放去,我慌忙攀住他的脖子急声道:“胤禛,馨儿就要来了,我不要再躺着!”
这人笑着抵抵我的头:“馨儿她今晚不来了!”
我微微一怔,这才明白竟又被他骗了。刚捶了他两拳,这人就把我侧压在了床上,温柔细致地轻轻吻住我。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将唇移到我的耳边:“沐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