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突地插嘴道:“你突然这么问是想干什么?”
这件事情尚且需要太上老君帮忙,也不必瞒他们。
我拿着茶杯盖子拨了拨飘着的茶叶儿,喝了口,道:“说来还需伯阳帮忙,昊天昨日与我说太乙需要颗精元珠,是以我想将我的这颗给他。”
龙三和太上老君却突然一同叫道:“万万不可!”
第二十二章(我只是修BUG)
龙三和太上老君却突然一同叫道:“万万不可!”
一股热热的温度从心底升上来。我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太乙与我不是一般人,他的伤也是为了救我。况且,别人的珠子里蕴含的法力也不大够,就算或许有够的现在一时间也寻不到,太乙可等不及了。在情在理,都是我该做的。”
龙三还要说话,太上老君摆摆手,截住龙三的话头,对我鞠了一躬道:“上神若是打定注意这般做,我自是会配合,上神虽然身上的毒清了,可若要去精元珠还得等些日子才好。”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碧华那里我还要去看看,先走一步。”
太上老君道:“上神,我与你同去罢。”
碧云殿里静悄悄的,檀香的味道飘在空气中。
太上老君取了魑魅盅仔细瞧了会,半晌又放下,笑着道:“上神,碧华上仙的七魄在其中将养得非常好,假以时日必能复原。”
我坐在碧华身边,愁道:“伯阳,若是这凝神珠一直找不到,碧华上仙就得这么一直睡着吗?”
太上老君摸摸胡子,想了想:“其实若是先将七魄注入碧华上仙体内的话,碧华上仙倒是可以醒来,只是毕竟是缺了些,神智有如稚儿。”
我思索片刻,觉得养在魑魅盅里不如养在碧华体内安全,便对老君道:“待他完全养好了,就先让碧华醒来吧,他这样睡着委实不是办法。”
顿了顿,我又道:“我近日一直有些嗜睡,本以为是东瀛花抑制了法力的缘故,一直不甚在意,可是如今东瀛花之毒已经解了,这嗜睡的毛病却无多大改观,还请伯阳替我诊治诊治。”
太上老君也不替我号脉,只是道:“上神大抵是近日劳累了些才如此,还请多多休息。”
他虽用了“大抵”,可语气却是“必然”的调调,我突然放心得很,诚恳道:“伯阳果真医术过人啊。”
送走太上老君后,我静静瞧着碧华,伸手替碧华拎了拎被角,怔了片刻。
近日,我一直在心里琢磨碧华为何会替我挡下灭天雷。
外面夜色浓重,卯日星君大抵已经睡得深了。屋子里的莲花灯大抵是灯油快燃尽了,光影有些摇曳,照得碧华的脸庞亦是有些朦胧,肌肤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诉说着难以言喻的诱惑,活了七百万年,我的意志力仍然没有多大长进。
我转头看向窗外,星辰闪烁,广寒宫方向传来嫦娥清冷的歌声。
我有些唏嘘。禁不住揣测碧华可是发现了我是凤寰?
可是,倘若他愿意为凤寰挡雷,为何又要在众仙面前以那样的方式,那样的语言拒婚呢?
然而,倘若他没有发现我是凤寰,又何以愿意替一个刚刚获得化形能力的鸟儿挡雷?
正对着窗户有个莲池,里面燃着星星点点的荷花灯,外面大抵起风了,荷花灯在莲池里飘来飘去,煞是好看。
我提了盏莲灯往昊天那里走去。
天机宫以前四处种着夕颜花,自昊天离去后这些花虽然没人照料却也生机勃勃。听小仙童说昊天正在书房接见来客,我便直接往书房去了。
远远的,我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昊天,你不能这样自私,这不仅仅和你们有关,还和碧华有关。”
唔,是龙三。他冲动的性子这么多年仍是没有什么长进。
昊天的声音有些无力:“碧华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次机会,可他只有一次了,这最后的一次机会,我又如何能放手?”
龙三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你又怎么知道碧华还有千万次机会,你可曾想过当年凤后茕芝是为何会英年早逝?”
在我的记忆里娘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可惜她性子倔强,从来不肯听爹的话好好休养,还直念叨着要活得潇潇洒洒才精彩。
听龙三的意思,我娘的死莫不是还有些秘密是我不曾知道的?
屋子里静了静,半晌,昊天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他和她一样吗,他竟然也……”
龙三道:“他这次发现的早,比她情况要好些,尚且能勉力保住一命。但你若是执意要如此,他必定是要和她走上一样的路了。”
啊,难道昊天竟然在做什么危险碧华性命的事情吗?可是,他们似乎,不曾有过交集。
我重重咳了几声,又将脚步放重了些,推开门。
我将手中的莲花灯放在一边,对着昊天和龙三微微笑了笑:“你们聊得忒热闹了些,不过我仍旧有些疑问,你们是不是谁来告诉我一下?”
龙三面色一紧。然后干干笑了两声,不接话。
我又瞧向昊天,昊天清了清嗓子:“阿寰,你听错了。”
我慢吞吞道:“可是刚刚干似乎听到有人在讲,碧华此次发现的早,比我娘的情况好些?”屋子里的气氛黏糊糊,有些厚重,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听你们的意思,碧华可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其实太乙也……”
夜色深深,我的心跟着沉得越来越低:“你们不要瞒着我,迟早我都要面对真相,你们又能瞒多久。”
龙三叹了口气:“阿寰,你可知道你怀孕了?”
我干笑两声,拽了拽衣袖:“敖炳,这个老君已经问过了。”
昊天却瞧着我有些不忍,终是道:“还是我来讲吧。”
身为爹爹和阿娘唯一的女儿我竟然不知道我阿娘的死因竟然和我有关。
我凤凰一族自古以来人丁稀少,别人都以为是因为凤凰生性高傲,佳偶难寻。但若是只因为如此,这么些年了,凤凰一族也应该渐渐兴旺起来。而令凤凰一族真正凋零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每一个小凤凰的出生都有可能伴随着母体的灭亡,比如我的阿娘就是因为生了我而天人五衰致死。
原来刚刚他们口中的“他”竟然是“她”,是指我吗?
龙三又道:“老君在那日就已经确定了,你这腹中的胎儿是近日刚刚怀上的。碧华若是知道了,一定高兴得紧。”
我想说你们误会了,就算我真的怀孕了,高兴的也轮不到碧华。
昊天打断龙三的话:“碧华若是知道要这样的代价,却不一定会高兴。”
我摆摆手:“这个和碧华没多大关系。”
龙三听了,神色有些微妙,带着点感动,又带着点怜惜。
我觉得,他似是悟了。
我轻轻用手捂住腹部,此时腹部尚且平坦得很,可我却觉得有一股力量正从深处传来,缠绕着我的手臂向上,软软的,温温的。
婆罗迦,你看,我们有孩子了。
你高不高兴?
原来那日龙三与老君那般奇怪的神情,却是我悟错了。
龙三上前握住我的肩膀:“阿寰,你现在虚弱得很,据闻凤后怀着你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当时大家都不以为她怀孕了,没想到却是最最恶劣的情况。你此时千万不能将精元珠取了,否则要么你死,要么孩子死。凤凰一族自古只育一胎,此次你若是弃了,将来就再也不可能有了。”
我后腿几步,定了定身子,转向昊天道:“太乙还能等几日?”
“三日。”
昊天顿了顿,道:“阿寰,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怪你。太乙那儿,我再另想办法。”
我点点头:“你们都先不要管我,且让我好好想想。”
第二十三章
爹爹年纪大了,不太喜欢热闹,是以栖宸宫在夜晚一向安静的很,即使偶尔有鸟雀叽叽喳喳也只叫那么几声就止住了。可是今夜却是闹腾得很。
玉英姑姑拉着我的手,扶着我与她一起并排坐在榻上,又仔细端详了我片刻,眼眶里有些湿润:“阿寰此次赴宴,一去就是三十余日,玉英姑姑想你想得紧。你又不会照顾自己,瞧瞧,这手握在手里都有些瘦了。”
玉英姑姑乃是我阿娘的侍女,一直将我视如己出,后来阿娘不在了,玉英姑姑对我的好便又重了几分。
多日不见我,玉英姑姑拉着我说了半日的体己话方才慢悠悠道:“他听说你回来了,正在书房等着你,你去见见他,便回去早点休息了吧。”
我爹爹这人,平日虽然一直被尊称为上神,备受众位仙家敬仰,可是到了玉英姑姑这里,却极极不受待见。甚至一直不愿意呼我爹爹一声名字,提到了也只用“他”代替。至于原因,我往日一直不得其解,但现在我大抵能体会上那么一二。我猜,八成和我有些干系。
爹爹喜欢收集神兵,书房的墙上到处挂着不知名或者知名的神兵利器,如若我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瞧着这些宝贝大抵会以为这是间练功房而非书房。
瞧见我进来,爹爹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宝剑,上下打量我一番,方才道:“阿寰,你这瓜娃子,我让你在家好好修行法力,你却给老子跑到芮项那小子那里吃喝玩乐,还差点被那么一小道雷给劈没了,真真是丢尽了我凤彦的面子!”
我缩了缩脖子,小步子踱到爹爹身边,拉住他的衣袖,道:“爹爹,我这不是,恩,盛情难却嘛。”
爹爹的大掌拍在我脑袋上,粗声粗气道:“芮项有多金贵他那面皮子我还不知?他绝对不会拉下面子来求你去的,不要推卸责任了。”顿了顿,又道:“亏了有那个叫碧什么的小子,要不然你现在就是个圆滚滚的蛋了。”
我摸摸鼻子,软子调子道:“碧华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该当谢谢他。”想了想,又问道:“爹爹,我近日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还请爹爹替我解答。爹爹告诉我,碧华为何要这么做呢?”
爹爹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哼,那小子八成是看上你了。”说完又一拍桌子,痛心疾首道,“你是被雷劈傻了吗!”
我觉得,我傻的地方不在于问这个问题,而在于问爹爹这个问题。
我早该想道,一直被阿娘称为木鱼疙瘩脑袋的爹爹怎么会知道答案呢?况且,碧华拒婚可是铁铮铮的事实。顿时,我又觉得几分庆幸,还好我阿娘聪明,还好我传我娘带,生的聪明伶俐,否则若要也得了个木鱼疙瘩脑袋,日子岂不是惨淡的紧。
想到阿娘,我心里又有几分难过。
我抱着爹爹的胳膊,将脑袋贴在爹爹肩膀上,轻轻问道:“爹爹,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怨过阿娘早一步弃你而去,只留了我给你?”
爹爹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发顶:“你娘一直主见多,她想怎么样,我听着就是了。不论多少年,总归会有一日,我们可以团圆的。”
告别了爹爹,我坐在屋顶上看天。
栖宸宫建在栖梧山顶,空气清新,星星也显得特别的亮。
我闭上眼睛,感受夜风凉凉的抚在面上,渐渐的沉入梦境。
梦里,我立在一座宅子面前,这宅子不算大,像是新建的,还透着木质的清新味儿,门用竹篾子编的帘子挡着,风一吹,帘子便随风晃荡几下。屋前面不远处的树下前摆着一盘棋,棋盘上将将落了两子,一黑一白,看不清下棋人的面孔,只瞧着他似乎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背影有些萧瑟。
他右手捏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又用左手落了一枚白子。
棋下得不算快,但却也渐渐得将棋盘布满了。
黑衣人将黑白子分开,细细数了数,道:“阿寰,此次又是你赢了。这么久了,我却从未赢过你,可是你瞧,我以前不会下棋,现在棋艺也该有些进步了罢。你答应我,若是下一盘我赢了,你便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平稳的很,我听着却觉得心底揪揪得痛,仿似心口有一块被挖去了。
梦里该是春日,柳条嫩嫩的绿,呼吸之间依稀飘着些花香,一阵一阵儿的却不大浓郁,若隐若现的。
我走到他面前,想瞧清楚些他的面孔,他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脸,棋子一声落在棋盘上,“啪嗒”一声脆响。
我听到我的声音在说:“如此春意盎然之时,你却在这里做这么无趣的事情,委实无趣的紧。”然后眼泪便哗哗流下来了,我吸吸鼻子,哽着嗓子道,“你棋艺这么烂,还想赢过我,下辈子吧。”
依然瞧不见那人的脸,我却仿佛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醒来时,夜色尚未完全退去,天边还残余了一抹灰。
睡屋顶的滋味不太舒服,老腰被磕的有些酸痛。我揉揉肩膀,从屋顶上跳下来,跑去玉英姑姑屋外站了站,又到爹爹窗外望里面瞧了会儿,远远给爹爹磕了个头。
这么多年,我从未孝敬过爹爹,此后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再见啦。
我收拾了个小包袱,往栖梧山下飞去。
人界有不少关于英雄救美的话本子,我觉得如果有必要,有时候还是可以学上一学的。
唔,事情是这样的。
昨儿晚上,我从栖梧山离开,捏了个法术穿到一百万年前。
当我回到那个郊外的宅子的时候,我却被门卫拦下了,那座明明是由我幻化出的宅子此时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我想了想,约莫着是穿错了时间。
大抵由于日子过得委实久了些,宋子轩具体是在何时与我相遇,我已经记不大清楚,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一不小心,时间弄错了一二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我在宅子外徘徊许久,终于从路人口中打听到些消息。
据说此宅子乃是当今丞相在郊外置的宅子,每月的十五丞相都要来住上一晚。
又据说此宅子乃是个不详的宅子,曾经有人亲眼见到半夜与妖怪从里面出来过。
又又据说此宅子乃是个风水宝地,在这宅子里住上一住便可以医治百病,活死人,肉白骨。
不管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宅子,都不是我能轻易进去的地方。
我真真想提着丞相的衣领子对着他大嚷一声:小子,这不是什么奇怪的宅子,说白了,这只是我老凤凰的一根凤凰毛。
可惜我现在只是个凡间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身无长物,想要接近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委实有些困难。
不过好在有话本子的指点。
“这位小公子,我们已经布置好了。”张三抖抖腮边的胡子,露齿一排黄黑的牙齿,朝我挤挤眼,“到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上。”说话间他的胡子又抖了抖,衬着黝黑的面皮,着实和钟馗有些神似。
我瞧着他凶神恶煞般的面相越发的心花怒放。此番正直酷夏,我们虽然说是躲在树荫里,但仍然禁不住满身大汗。尤其是我正与这一堆男人挤在一起,鼻间闻到的味道委实不怎么样。我屏住呼吸,抹了一把汗,用手掌扇了扇风,道:“诸位兄弟幸苦了,事后,无论成与不成,这些金子都是你们的。”我又抹了一把汗,朝着他们笑了笑。
“来了!”负责放哨的李四悄声招呼道:“他家马车个性得很,比一般的马车顶棚高上那么几尺,我不会认错的。”
我眯着眼睛瞧了瞧,顿时对李四的话深有同感。远远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浑身漆黑,唯有四蹄皆是一抹雪白,马颈部修长,腿部肌肉结实有力,虽然行速不快,但仍然可以瞧出这乃是万里挑一的好马。马车虽然是黑色的,但却在四周挂了一排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一排铃铛叮当叮当响,委实风骚的很。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