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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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惑国-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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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思倒敏锐,知道我在想什么。赤焰又哼了一声,说实话,他虽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待见这个新主子,可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渐渐发现这个女人果然有不同寻常之处,不再刻意装傻之后,整个人透出一种冰冷、睿智的感觉,行事张狂却也很有分寸,不做没把握的事,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力量,所以方才他的出手,绝对是意随心动,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没听到赤焰的回答,南雪钰也不以为意,而是暗自思量。相信慕容耀回宫之后,一定会立刻向太后禀告自己装傻之事,太后的懿旨也会很快到丞相府来,她得好好想想,这话要怎么回了。

    ——果不其然,没出两个时辰,宫里果然传来太后懿旨,命南雪钰入宫觐见。南正衍还不知道慕容耀来过丞相府的事,一听是太后召见南雪钰,大为不悦:太后不是不知道南雪钰是个傻子,召见她做什么?若她言行举止有失当之处,不是令他面上无光吗?

    不过,懿旨既然已经下了,他也不能不遵,就严厉叮嘱南雪钰好好回话,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家法侍候。

    南雪钰暗暗冷笑,这个冷酷无情的父亲,眼里除了家法,就没别的了,可看看他这家法下教导出来的儿女,岂非是对家法莫大的讽刺!她不置可否,换了套整齐的衣服出了门。

    天色仍旧阴沉的厉害,乌云压得很低,晌午过后,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南雪钰知道,这雨一时半会儿止不住,还会下的比先前更大。她撑着伞,出门上了马车,淡然道,“走吧。”

    “是,三小姐。”

    来到大街上,地上的积水哗哗地流,行人很少,摆摊的也少见,一路上安静的很,南雪钰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马车就驶进了皇宫,直奔太后所居的福寿宫而去。

第三十七回

    福寿宫里,太后坐在榻上,端庄秀美的脸上有明显的痛苦之色,双眉紧皱,重重捶着双腿,看着窗外阴沉,无奈地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双腿落下了这等病根,每逢阴雨天气,膝盖处就疼得无法忍受,恨不得将双腿给锯掉,说不定还会好受些。

    其实,她年纪并不大,大概是因先皇在世时,最后那段时间病重,又正巧赶上寒冬季节,她黑天白夜不眠不休,侍候在侧,有时候实在是累了,不知怎么的歪头就睡,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跪在地上睡着的,就这样服侍了先皇一个冬天,还是没能留住先皇不说,她的双腿也给跪坏了,疼起来的时候,那种痛苦,不足为外人道。

    少顷,宫女海秋进来禀报,说是丞相府三小姐到了,在外侯着。

    “叫她进来回话。”太后神情一凝,目中露出几许冷色来。那日选妃,南雪钰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她也没再多想。可今日慕容耀到福寿宫来,好一番义愤,说南雪钰是装傻,有欺君之罪,怎样怎样,她心中自是一惊,如果南雪钰当真是装傻,那这份心机就太深,她怎可能不将人召来,问个清楚。

    “是,太后。”海秋转身出去,看出太后脸色不善,她也陪着小心,惟恐做事不利,惹来责罚。

    不大会儿,南雪钰悄然走进,见太后不停地捶打着双腿,心中了然:太后有腿疾之事,她上一世就已经知道,不过那时候她一门心思都在慕容耀身上,对于医术一道也不好好研究,而因为慕容耀的关系,太后对她也极为冷淡,所以她并未有机会亲近太后。不过这一世吗,自然是不同的。

    “别打了,”南雪钰挑帘进去阻止,“太后这样捶打,这腿只会越打越痛,没好处的。”

    太后手上动作一停,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深沉的探究之意:今日的南雪钰气质沉静,眼神清澈,果然与那日判若两人,根本就不傻!不过,她也真是大胆,还是说一时忘了装出傻样,竟然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等姿态来,原因何在?“哦?你的意思,是知道如何医治哀家的腿疾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急着问,且看南雪钰到底是何心性再说。

    “臣女失礼了,”南雪钰脸上微一热,赶紧跪倒行礼,“臣女南雪钰,叩见太后。”唇角却是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太后是明理之人,她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不在太后面前装傻,而且有意激怒慕容耀,借他的口把自己送进宫来面见太后,也好让太好知道她的心思。虽说这样做毕竟有些冒险,但与其等到被慕容耀逮到更大的把柄,牵着鼻子走,不如兵行险招,而且她有很大把握,这一次一定是她赢。

    “这礼失都失了,你也不必再如此,起来回话吧,”太后淡然挥了挥手,“赐座。”

    海秋暗暗意外,没想到一个傻女,在太后面前还有座位呢,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丞相府三小姐看起来不傻啊,为什么外面会有那样的传言?一边想着,她一边应了声,到旁边搬了个椅子来,放到下首,“雪钰姑娘请坐。”

    “有劳。”南雪钰也就大大方方坐下,道,“太后是要臣女先说这腿疾之事,还是先明示臣女,今日召臣女进宫,有何吩咐?”

    太后缓而轻地捶着腿,眼神幽静,让人难以捉摸,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开口,南雪钰也不急着回话,旁人更不敢随意接话,气氛瞬间有些凝滞,让人喘不过气来。隔了好一会,太后忽地淡然一笑,“你有法子让哀家这腿不痛吗?”自己不会看错,这南雪钰绝对不是普通女子,不说别的,单是这份从容、镇定,就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看来之前所有人都看错了她,包括自己在内。而最重要的是,她目光清澈而坦诚,若非心思正直之人,绝不会有这样干净的气质,这让太后心中原本有的一点怒气和不满,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南雪钰会心一笑,太后果然没让她失望,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话,也就比较容易出口了,她越发淡然,向前倾了倾身体,“回太后话,臣女的娘亲医术过人,臣女跟她学了一二,就在太后面前卖弄卖弄,能否容臣女替太后仔细看看?”

    “也罢,”太后略一点头,竟开始觉得有些喜欢上这个绝美、淡然的女子了,“你过来吧,哀家也是给这腿疾折腾得够了,太医们也没个法子,你若能替哀家治好这病,哀家可得好好谢谢你。”太医们也不是不尽力,药方不知道开了多少,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她也没个法子。

    “是,太后。”南雪钰随即起身,半跪在太后面前,轻轻在她膝盖上揉捏了几下,再顺腿向下,慢慢摸索,手法轻盈灵巧,一看就是个中好手。

    太后低了头看她,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没想到这孩子不但相貌绝美,心思细密,还懂得医道,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也亏得当初没有选中她为妃,否则不是她要瞧不起皇上,南雪钰要嫁了俊儿,真是委屈她了。若是夜儿……念及此,她不禁一怔: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想法,难道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责罚南雪钰吗?

    看过一阵之后,南雪钰双眉轻锁,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抬头看上去,目光盈盈,“太后,恕臣女直言,太后这腿疾是风寒入侵,以致成疾,已然很是严重,不过臣女能治,就是会费些时间,太后也会受些苦楚,不知太后可信得过臣女吗?”这种病毕竟不同于身体受外伤,伤好了,也就没事了,这需要从内到外,慢慢调理。

    海秋倒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能治的话来,不禁又是高兴,又有些怀疑,忍不住道,“雪钰姑娘,你不是说大话吧,你真能治太后的腿疾吗?”旁人不知道,她最清楚太后被这腿疾折磨得有多苦,她在一旁看着,是又急又心疼,偏偏还无能为力。若南雪钰真能治,对太后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平常还是个傻的,能有多高明的医术,连那些太医都治不了的病,都不在话下?

    南雪钰知道自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必定会引人怀疑,所以海秋的话虽然有些冲,她却并不着恼,淡然一笑,“自然是能的,太后,臣女愿立下军令状,若臣女对太后有丝毫不轨之心,或替太后医治不见起色,愿听凭太后处置。”

    太后摆了摆手,“说什么军令状,没有那般严重,你既有把握,那就放手替哀家医治便是,医得好更好,若医不好,也是哀家的命,哀家不会怪你。”

    “多谢太后!”南雪钰心中一暖,太后对自己如此宽容,她岂会不感激!“那臣女先为太后按摩,以活络经血,还请太后让人找一套金针来,臣女即刻就能替太后施针。”

    听她说的有条有理,必定是有把握的,太后越发放心,抬头道,“海秋,你去吧。”

    “是,太后。”海秋也巴不得太后早点好起来,闻言赶紧飞奔出去,到太医院要套金针来再说。

    南雪钰即让太后坐到床榻上,放松双腿,开始替太后按摩。她原本就最擅长按摩与针灸之术,太后这腿疾正巧应了这两点,她治起来当然最有把握。

    太后目光清静地看着她,感觉到她按摩的力道轻重适宜,让双腿的疼痛渐渐有种热胀与酥麻感,说不出的舒服,她不禁身心一松,眉眼之间瞬间轻松了大半:自从得上这腿疾,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在阴雨天里,如此舒坦过了?

    气氛很是轻松,两人似乎谁都没有再去想南雪钰今日入宫的原因,谁料太后却忽地开口,“南雪钰,你知道哀家今日为何召你入宫,是吗?”如此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她必定也是不怕的,否则不会这般沉得住气。

    南雪钰神情未变,手上动作也未见丝毫的迟疑,仍旧如常地按摩着,恭敬地道,“回太后话,如果臣女所料没错,应该是有人向太后禀报,说臣女装傻充愣,以逃避那日的选妃,所以太后生气,要召臣女来问个清楚。”故意不说是慕容耀告的状,就要看看,太后对这畜牲,是什么态度。

    太后一笑,眼神睿智,“如此说来,你是不否认这一点了?”虽说她现在并不希望南雪钰嫁给俊儿,可如果她当真为了不被选中而故意装傻,对自己也确实是一种戏辱和不敬,自己不可能一点都不气。

    南雪钰抬眸看过去,目光清凉,“太后恕罪,臣女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傻,是别人这样认为而已,太后英明睿智,不会将罪责怪到臣女头上吧?”是啊,她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傻子了,是旁人非要说她傻,既然她不傻,又何来装傻一说?

第三十八回

    太后明显一愣,自是怎么也没想到,南雪钰会有此一说:她要么承认自己装傻,而后请罪,要么为了逃避责罚而坚决否认,无论哪一样,都是人之常情,可她却……“南雪钰,你跟哀家说句实话,是否不愿入宫为妃?”

    南雪钰微低着头,两缕细发落下来,垂在脸颊两侧,衬着晶莹的脸容,黑是黑,白是白,美的惊心动魄,略一沉默过后,她果断点头,“是。”

    太后眉眼一凝,心中隐约有些怒气:虽说俊儿的心智的确让所有人都引为笑料——尽管没人敢在她面前议论,而俊儿也不是自己亲生,但他好歹是一国之君,一个臣下之女为了不入宫为妃,百般寻找借口,这总是对皇室的一种羞辱,她如何能不气!“看来,你是心比天高,入宫为妃,委屈了你,是不是?哀家倒是不知道,比起唐、名、薛三家的女儿,你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此番另外三家入选的女儿无一不是相貌出众、才华过人之辈:太师唐皓轩的女儿唐心屏,太傅名之曦的女儿名笑云,太保薛绍谦的女儿薛梓彤,哪个不是名声在外,无人不知?南雪钰虽然貌可倾城,但在世人眼里,毕竟是个傻的,她能入选,应该是她的荣幸才对吧,怎的她还避之惟恐不及了?

    听出太后话里的怒气,南雪钰停下手上的动作,就势跪了下去,“太后恕罪,臣女有苦衷。”

    苦衷?太后声音微冷,“说。”倒要听听,她能用什么样借口来说服自己,免了她的罪。不过,方才她揉捏自己的双腿,还真是舒服,这会儿一停下来,都有些不适应了。

    “是,太后,”南雪钰眼底掠过一抹锐色:成败在此一举,在太后面前,不必找什么借口,就实话实说,看太后是个什么态度!“太后,臣女之所以不想入宫,是不愿意成为有些人的棋子,何况臣女还有大仇未报,不想被束缚住手脚,臣女对皇上,绝无半点轻慢之意,还请太后明鉴。”而且如果她上一世的记忆没错的话,皇上的痴傻也另有玄机,只不过现在事情未明,她还不敢下断言,免得惹来更大的风波。还是等自己的危机解除,完全取得太后的信任之后,再慢慢说明这件事,或许她还能查出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哦?”太后目光闪烁,心中更是一凛,“成为某人的棋子?大仇未报?南雪钰,你是在跟哀家打哑谜吗,把话说清楚!”从南雪钰的话里,她听出了强烈的愤恨与冷意,莫非她的仇,跟皇室有关吗?那她更不能袖手旁观!

    南雪钰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着太后威严的脸容,镇定地道,“臣女所说是谁,太后心里明白,臣女不敢再妄言!臣女是想太后相信,臣女对皇室、对皇上绝无半点恶意,若太后觉得臣女还有可取之处,臣女必当为太后略尽绵薄之力,若臣女被选为妃,就会受身份束缚,有心无力,请太后三思。”

    太后紧抿着唇,越发看出她心智过人,而且处事冷静,心思缜密,说出话来滴水不漏,胸中自有丘壑,自己竟看不透她!何况更重要的是,她神情坦荡,眉宇之间透出正直之气,凛然不惧,跟自己年轻时,竟是那样相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太后心怀激荡,想起过往岁月,对南雪钰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意来,终于笑道,“南雪钰,哀家差点看错了你,起来吧,哀家相信你了。”

    南雪钰心神一松,这才察觉出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若是太后是心胸狭窄之人,非要问她的罪,她亦无可奈何!“多谢太后!”她一个头叩到地上去,因为感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臣女能得太后眷顾,是臣女三生修来!臣女定当为太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慕容耀,你以为向太后告了状,就能要我的命吗!可惜,你想错了!太后心性,岂是你这等卑鄙小人所能明白,从今而后,有太后为她做主,她还有何惧!

    “言重了,起来吧,”太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亲手将她扶起,“雪钰,哀家虽信你,但丑话说在前头,是因你说不会对皇室不利,但若日后哀家知道你有危害皇室之心,可别怪哀家出手无情!”她虽开始喜欢上这个倔强的孩子,但毕竟与南雪钰没有深交,凭的只是一种直觉而已,若南雪钰有意欺骗她,她一时半会的,也难窥真相。

    南雪钰神情一正,眉宇间透出坚定之色来,举起右手,毫不犹豫地发誓,“臣女以娘亲和大姐在天之灵发誓,绝对不会做半点对不起太后、对不起皇上之事,否则定叫臣女死后不得超生,臣女的娘亲和大姐灵魂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这于古时而言,已经是最毒的誓言,足见她的决心。

    “快别这么说!”看她这意正辞严的样子,尤其在提到自己娘亲和大姐时的悲痛,太后心生不忍,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叹息一声,“世人大多有眼无珠,雪钰,像你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旁人怎就会……罢了,哀家多亏将你召来问个清楚,否则岂非白白错过。”她如何会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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