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没事,咳——”一句话没说完,他突然咳了两声,嗓子有点痛,应该是感染了风寒之类,不过他是习武之人,身体一向强健,有点小病小灾的,扛一扛也就过去了,从不往心上放。
“注意一点总是好的,事情是忙不完的,慢慢来。”南雪钰白了他一眼,都咳嗽了,还逞强,看来她得配些药给夜带在身上才行。
两人一路说着话,没觉得怎样,已经进了宫,在太极殿前,下了马车,却好巧不巧的,与慕容耀碰个正着。南雪钰淡然打量他一眼,这几天不见,他又瘦了些,想来翼王府被毁掉宝贝无数,他是相当肉疼,所以花饭不思,不瘦才怪。下巴那么尖,颧骨耸得更高,整个人更加充满戾气,眼中更是时时闪着杀机,随时准备大开杀戒一样。
不过,在看到南雪钰之后,他却突然没事人一样地笑了,尽管这笑容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诡异,但他确实没有要对南雪钰兴师问罪的意思,而是轻松地道,“雪钰,你跟五弟一起来了?”
南雪钰暗暗纳罕,慕容耀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温和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是不可能改变性子的,突然转变对她的态度,肯定是知道以前跟自己硬碰硬,没得到什么好处,所以选择了避她锋芒,再耐心寻找她的弱点,一击而中——不错嘛,吃了几次亏,学乖了,很好,这样跟她斗起来,才更有意思。“是,翼王殿下早到了?”
“本王也是刚到,”慕容耀笑颜不改,忽然又语重心长地道,“雪钰,不是本王要多事,你与五弟谈的来倒也没什么,可你如今还待字闺中,这进出之间,可就要多避讳着些,否则让人逮到错处,说三道四,于你清誉有损,可得不偿失,是吗?”
南雪钰挑眉:这么关心我的清誉,慕容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就算你要假装与我化敌为友,消除我对你的防备心,也不用如此做假吧,看着就让人恶心!“翼王殿下有心了,我心中有数,殿下不必挂念。”
“本王怎能不挂念呢,”慕容耀呵呵一笑,看上去一团和气,“你已经是母后的女儿,就是本王的皇妹,本王关心你是应该的,雪钰,你不用跟本王客气。”
慕容夜在旁冷声道,“三哥不必担心,我是要娶雪钰为妻的,不会毁她清誉。”
“夜!”南雪钰顿时羞红了脸,“你说什么胡话!”这话他们两个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夜怎么跟慕容耀也说了出来,这是存心让她窘到无地自容吗?
慕容耀一听这话,笑容未变,眼里却划过一抹狠意:你们两个想要在一起?没那么容易,本王一定会让你们都不得善果,要让你们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饶恕你们!南雪钰,你一定是本王的掌中物,不信等着瞧!
“我所说是事实,”慕容夜神情坚决,“雪钰,你可莫要大意,人言可畏,相信这一点,你比本王清楚,是吗?”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最近相府发生那么多事,而且还都是见不得人的男女之事,而南雪钰的娘本来就是因为与人偷情而死,就更不光彩,她如果再不知检点,也会成众人笑柄。
“那就多谢翼王殿下关心了,”南雪钰心中清楚,淡然道,“我以后定会注意,宴席就要开始了,殿下请。”说罢故意拉起慕容夜的手,“夜,我们进去吧。”
慕容夜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好。”他要的就是这样,越是有人从中挑拨,他与雪钰之间就越是亲密无间,没人能破坏得了。他之前就在担心,三哥一定不会眼看着他跟雪钰在一起而什么都不做,若是三哥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雪钰因为有所忌惮而退缩,岂不中了旁人的计。
看着他两个亲亲热热地进去,慕容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咬牙发狠:南雪钰,你烧我王府之仇,我一刻未忘,我与你不共戴天,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等我来收拾你,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两百四十四回 我要喝喜酒
大殿上已经摆好一张一张的小桌子,群臣和众妃也都已经就座,慕容夜和南雪钰一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示意,而后重新坐了回去,各自闲聊。
南雪钰看一眼三妃,心道二姐不在,少了一个跟慕容耀眉来眼去之人,倒也清静。想来二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吧,又不能出嘉宁宫,心情有多烦闷,可想而知,一定每天都大发脾气,借以泄愤。再加上她一定已经知道谢以莲已死的事,却又不能见母最后一面,其实也挺可怜。
“雪钰,坐。”慕容夜将她带到座位上,与她挨着坐下。
不多时,太后和慕容俊一起出来,群臣起身见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大人不必多礼,都坐吧。”太后面色也有些不大好,估计是近日心焦于难民之事,所以寝食难安吧。
南雪钰少不得有些担心,想着稍候还是给母后诊一下脉,开些滋补的药给她才好。再看一眼慕容俊,却见他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看都不看三妃一眼,看来这些日子见不到南雪蓉,他就跟丢了魂魄一样,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了。
群臣各自落座,因这中秋饮宴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众人也不显得拘谨,各自吃喝。
“雪钰!”莫弄影不知道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嘻嘻哈哈地道,“我还当你不来呢,来,我们干一杯!”不由分说就端起南雪钰面前的酒杯,跟自己的酒杯碰一下,再塞进她手里,“喝!”
南雪钰哭笑不得,低声道,“大哥,不要闹,我不会饮酒,你找别人喝。”这人,平时也没见他怎么打理各处的生意,整日就是吃喝玩乐,没有一点愁事儿,可他名下的铺子却没有一间不是财源滚滚,看来这家伙真是个经商的天才,自己找她合作,算是找对人了。
“今儿可是中秋,不喝一杯怎么成,”莫弄影不以为然,“雪钰,你不会不给你哥哥这个面子吧,啊?”
这顶帽子压下来,南雪钰也颇感为难,“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蓦的,一只手伸过来,端走了她面前的酒杯,当然是慕容夜及时英雄救美,“弄影,你够了,要喝酒我陪你,找雪钰麻烦算什么本事。”
“喂喂喂,”莫弄影不乐意了,“夜,你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什么时候找雪钰的麻烦了,我只是跟她喝一杯而已,又不是交杯酒,你紧张什么!”
“大哥!”南雪钰一呆,继而气极反笑,“你怎么也来胡说八道,你们、你们两个真是……”好好的说喝酒,怎么又扯到交杯酒上去了,莫弄影想的也太远了吧?他们两个张口闭口都离不开那点事,还有完没完了?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莫弄影洋洋得意,就爱看南雪钰这窘迫的样子,“我说的是事实,不过话说回来,夜,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跟雪钰的喜酒啊?”虽然雪钰跟夜在一起,他很是失落,不过这两个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们能够幸福,他也就无憾了。
南雪钰越发窘的无地自容,眼角余光瞥见太后似乎也往这边看过来,应该是听到了莫弄影的话,她就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大哥,你越发胡说八道了,我跟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你喝的什么喜酒!”她到现在还没有正面回答夜,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给夜幸福,所以一直避讳谈这件事,可莫弄影总是这么不加避讳,太让她难堪了。
慕容夜却是一脸平静,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一样,“我等雪钰。”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只要雪钰答应嫁他,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她娶过来。
“夜,你……”南雪钰哪还有勇气看他,红着脸低垂下眼睑,只能假装没听见。
莫弄影哈哈大笑,“雪钰,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婚女嫁,很正常的嘛,还有,我说夜啊,你也太优柔寡断了吧,干嘛等啊,直接挑个黄道吉日,抬花轿上相府把人给抬进你的越王府,万事大吉!”
南雪钰顿时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还能再胡说八道一点吗?你当夜是土匪还是地痞恶霸,还会抢亲?”大哥就不能教夜一点好的东西吗?幸亏夜从来都是有主见之人,何况她也知道,大哥就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倒也不必当真。
“为什么不能?”莫弄影挑眉,一脸的理直气壮,“见了自己喜欢的人,还不就得赶紧抢吗,要不然让别人抢去了,你后悔都没得机会!夜,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可要抬花轿去抢人了,谁抢到算谁的,如何?”
慕容夜手执酒,冷冷看着他,“你去抢试试。”一来莫弄影哪敢跟他抢雪钰,二来他很自信,雪钰除了他,是不会嫁给旁人的。
“好!”莫弄影还来了劲儿了,一拍桌子,大声道,“话可是你说的!夜,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不,今天我就抬花轿去抢人,你可别后悔!”
他声音太大,以至于周围的人都听到他的“豪言壮语”,纷纷看将过来:抬花轿去抢人?京城第一庄的公子要是看上了什么人,那可是对方的福气,别说这辈子了,就连子孙后代,好几辈子的人都不愁吃喝,还用得着抢?
南雪钰气极反笑,“大哥,你闹够了没有?非要让所有人看笑话是不是?”你要出风头你去,别扯上我!
太后更是含笑看着莫弄影,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儿从来不会守什么礼教规矩,今天心情好,出现在这中秋宴上,只不过是为了见雪钰,对与其他朝臣交好之事,他是不屑一顾,是真性情之人。所以,在雪钰的婚事上,她还真是为难,夜和弄影都很好,对雪钰也都是一片真心,无论雪钰嫁给谁,另一个必定会伤心难过,这可怎么好。
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弄影非但不觉得窘迫,反而洋洋得意,向四周点头示意,“各位请随意,待哪天我将心中人迎娶进门,欢迎各位来喝杯喜酒。”
众人自然知道他的身份,纷纷随声附和,“一定,一定。”京城第一庄的当家人、太后的侄儿要是成亲,不用说他们也得准备一份厚礼送上,谁要连这个都不知道,以后也不用在京城混了。
大哥还玩上瘾了。南雪钰对莫弄影不羁的性子相当头疼,无奈地抚了抚额,觉得他有些“人来疯”的潜质,就聪明地选择了闭嘴,让他一个人折腾去。
慕容耀在另一面,端着酒杯,脸色阴沉地看着这边的人玩闹,不自觉地咬起了牙:原来莫弄影这小子也看中了南雪钰,难怪她越发不将自己瞧在眼里了。京城第一庄名下的产业比他旗下商号不知道要强大多少,说其富可敌国,一点都不为过!南雪钰,你怎么这么好命,有慕容夜处处护着你,太后宠着你也就罢了,现在连京城第一庄都快要成为你的囊中物,你到底还捞了多少好处?
不过,从另一方面想,这也省了他不少事,只要他把南雪钰弄到手,那她所拥有的一切便利和财富,不就都是他的了吗,还省得再一样一样去争不是吗?念及此,他不禁大为得意,冷冷一笑,南雪钰,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正在这热闹的当儿,内侍忽然匆匆跑进来,到太后身边弯腰低声道,“启禀太后,风墨扬风将军有急事求见!”
“哦?”太后脸上笑容一凝,“何事?”风墨扬一直在西郊处理难民之事,他要有急事,必定跟难民有关,这可大意不得。据夜儿说,如今到达京城的难民已经有近万人,西郊那里都快安置不下了,她也正为此事发愁,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岂不更麻烦。
内侍道,“回太后,风将军说是有关难民之事,情势有些不妙,求太后定要见他一面。”
那看来事情当真不妙。太后果断起身,“叫他到东堂来见哀家。”
“是,太后。”内侍赶紧跑出去传话。
看到太后突然脸色不善,匆匆走了进去,南雪钰心中一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随即小声道,“夜,母后好像有什么不妥,我们进去看看。”但愿不是母后身体有恙,或者,是她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慕容夜脸色微变,立刻起身,“好。”他虽不是太后亲生,但自从母妃过世,太后待他胜过亲生,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指责训斥,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他唯盼此生能报答一二,怎可能容许太后有半点差池,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得太后周全。
莫弄影当然对姑姑的事责无旁贷,见状也收起顽态,把酒杯一放,起身追了上去。
慕容耀目光闪动,怎么回事?太后和他们几个都一脸肃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瞄一眼四周,见众臣对于太后等人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反应,想来也已经习惯,他不动声色地稍坐了会,趁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慕容俊兀自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吃着瓜果点心,想着怎么才能见到南雪蓉,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
第两百四十五回 怪病出现了
内室中,太后刚刚坐下,南雪钰他们三个就一起走了进来,她也就摆了下手,“你们来了正好,风将军说是有要紧事,且听听看是怎么回事。”这三个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有能力帮她解决问题之人,一起听听也好。
“是,母后(姑姑)。”三人亦不多说,站到一边去。
不大会儿,风墨扬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似乎很着急,单膝跪倒行礼,“末将参见太后,见过越王殿下、公主、莫公子。”
“不用多礼了,风将军,起来说话吧。”太后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事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心先提了起来。
“谢太后,”风墨扬起身,也不敢耽搁,哑声道,“启禀太后,自两天前开始,难民中有人开始生一种怪病,大夫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就开了药方,说是用药后很快就会痊愈。”
起初侍卫向他禀告,说有难民身上长了东西,开始是红色包块,触之很硬,且疼痛难忍,接着其上就会出现白泡,破后流出白浆,而后向全身蔓延,速度很惊人。他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就让大夫去给他们看过,大夫说是长了疮,抹几天药就会好。
可谁想到,得病的人接着就开始高烧呕吐,浑身抽搐,严重时口吐白沫,很快就水米难进,奄奄一息。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种病会人传人,而且传染的速度很快,只要接触过病人,或者其用过的东西、呕吐物等,就会得病,出现一样的症状,从发现第一个生病的人到现在,已经有几百人先后得病,严重到昏迷不醒的,也有百人左右,他一看情势不对,这才匆匆入宫来禀报。
“竟有这等事!”太后大吃一惊,“那大夫所说,这到底是什么病,要如何医治?”疾病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会传染,照这样看起来,西郊的难民少不了都有被传染的可能,如果处理不甚,很可能整个京城的人都要遭殃,京城会有灭顶之灾,这太可怕了!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南雪钰,事实上她一听风墨扬说到难民身上长东西,就知道自己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想到上一世难民病死无数,路上到处可见惨不忍睹的尸体,她就浑身打颤,脸色惨白,不过万幸的是,她已经做了准备,让莫弄影收购了仁济药庄的葵叶和大蒜,不至于向上一世一样,死了无数难民之后,才寻到了救他们的法子。
其实,这种病虽然来势凶猛,传染的也很快,但不会很快要了人的命,只要将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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