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遗落的地方- 第13部分

“嗯，谢了，好的。”杨凡将盆里的水倒掉，看到陈东已经进了屋子，便也回自己屋里去了，心里念道：这人还蛮不错。

十几分钟后，杨凡锁好门便出去了。

这座村庄还算蛮大的，就在XX电子厂东北方向，骑自行车去厂子也就大概不到20分钟。村东头就是公路，附近有各种各样的店铺门面，还有家规模不小的小百货超市，正好是一个站点。

杨凡一家小饭馆里胡乱凑合了一顿，然后去小百货转了转，买了些生活起居的用品，还买了十几包方便面以供不时之需，最后一琢磨又花二十五块钱买了包烟。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住处，杨凡洗漱一番，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杨妈又是好一阵嘱咐，生怕自己的儿子吃苦。

挂了电话，杨凡吁了口气，转头发现了床上孟瑶的照片，眼睛又黯淡了下来，就像外面已经降临大地的黑夜，一片茫然。

夜深了，睡觉吧。

“叮铃铃，叮铃铃。”

闹铃声响起，把杨凡从梦中惊醒。杨凡掀开被子坐起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满胳膊都是鸡皮疙瘩。努力弯了弯胳膊，直到肱二头肌高高地鼓起，才感觉寒意微消。

今天第一天上班，加油！

杨凡给自己打了打气，穿好衣服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洗漱完毕，穿好工作服，对着一面小镜子打量了自己半天，这才冲出屋门，骑着自行车来到昨天吃饭的小饭馆，吃了一碗面，然后便风风火火向电子厂奔去。

来到XX电子厂，杨凡在车棚了把车子停好锁起来，然后循着印象来到办公楼找到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锁着的，貌似张主任还没来，杨凡不禁有点着急，寻思着这人不会几个小时后再来吧！正在这时后面有脚步声响起，杨凡转头，看到后面几十步处一个中年人扛着一桶纯净水正慢慢移动过来，这中年人大肚便便，梳着背头，不是张主任又是谁！

杨凡赶紧跑到张主任面前，伸手扶着水桶，对张主任说：“张叔，我来吧！”

张主任微微侧过头，一看原来是杨凡，也不客气，直接任由杨凡把水桶接过去，然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小凡啊，来这么早啊！”

杨凡无语，心道您快点去开门啊！只是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开口道：“我也就刚来一会儿，张叔不是早就来了么！”

张主任笑着点点头，不慌不忙地去打开了门。杨凡随着他进屋，将水桶开盖然后装在饮水机上。

“小凡，你先坐下歇歇，我帮你打个电话。”说着张主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拨了个号码，等电话接通，他笑呵呵地对电话道：“小王啊，嗯，是我，你先来一下，对，我这里有个外甥，待会要到你二号车间干活，嗯，就在你的车间里，你帮忙照看一下啊，哈哈，改天请你喝酒啊，行，再说。”

杨凡听他在那里哼哼哈嘿，低头不语。

张主任又乱侃了一通方才挂掉电话，然后伸手就要掏口袋。

杨凡本来就一直注意着他，见他那个口袋里装着包烟，便立刻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烟打开，火速抽出一支递到张主任面前，笑道：“张叔，抽我的吧，真是麻烦你了！”

张主任推脱一下，最后‘迫不得已’将杨凡的烟接了过来，口中还道：“不麻烦，不麻烦。”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进来，他和张主任打了个招呼，又打量了杨凡两眼，拍了拍杨凡的肩膀夸道：“小伙挺精神啊！”

杨凡知道以后自己就在这人手下做事了，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他一支烟，那人笑着接住，直接道：“主任，我那边还得忙，现在就带他过去。”

张主任点点头，又客气了几句。等杨凡跟着他口中的小王走出办公室，张主任看着一盒似乎是不小心遗留在桌子上的烟，笑眯眯地伸手拿了过来，“嗯，还是‘玉溪’的，我都舍不得抽，这小子，呵呵！”

去往车间的路上，王组长看着杨凡询问道：“你是张主任的外甥啊！”

杨凡笑了笑，坚定道：“他是我叔。”

王组长哦了声，又没话找话和杨凡聊了几句，终于来到二号车间。

打开门，满目都是机器，一群人在机器前忙忙碌碌。

王组长也不打扰他们，直接带着杨凡进去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一个正休息地员工面前，轻声道：“小甜儿，这是新来的员工，叫杨凡，你现在去带他去熟悉下工作流程，教他怎么做，我把他交给你，你好好教啊！”又转过头对杨凡道“这是李甜，这几天她教你，你好好学，一天就能学会的。”

杨凡嗯了一声。

那个叫小甜儿的员工扭头打量了杨凡一眼，对王组长保证到：“放心吧，我能教好，只要他不是太笨就没问题。”说完哈哈一笑，朝组长扮了个鬼脸。

王组长乐了，摇头道：“你这孩子！”也不再说什么，又对杨凡嘱咐一番，便离开了。

杨凡吐口气，看了李甜一眼，这女孩似乎比自己小点儿，眼睛大大的，一张娃娃脸，蛮可爱的，只是给人感觉一副小迷糊的样子。

李甜朝杨凡摆摆手，调皮道：“走吧，徒弟，别愣着了。”

杨凡不语，闷头跟在她后面，学艺去了。

不久之后，原本沉闷的车间里，不时传来“笨蛋”、“大笨蛋”这样的骄叱声。

中午吃饭的时间，一道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车间，细细一看，正是杨凡。车间内，李甜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不解地皱了皱小小的鼻子，喃喃道：“怎么饿成这个样子了啊？”

工厂食堂内，工作服川流不息。

杨凡无精打采地排着队，前前后后都是谈笑声，可是这些与杨凡无关，于是他忽然觉得这些人好吵好烦，只是，仅仅是几个月前，这种情景却是自己非常喜欢的，或者是打水时，或者是买饭时，或者是等车时。

好不容易等到了杨凡，杨凡趴在窗口前查看有什么喜欢的饭菜，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张娜拉的《sweet　dream》。杨凡陡然一惊，转过头去寻找声音来源。

左边的一个队伍里，李甜正嘟着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杨凡好一阵失神，眼前又浮起一个身影，直到卖饭的大叔不耐烦地敲着菜盆儿催促，杨凡才醒了过来，脱口而出道：“一份菜、大小两碗米。”喊完之后又发觉不对，急忙改口“一份菜一碗米”。

卖饭大叔斜了他一眼，一边给他打饭一边嘟囔“魂儿丢了啊！”，对他很是不满的样子。

端着饭菜来到一个饭桌前，一个人占据着可以四个人的桌子，三个位置空着，没有孟瑶，没有乔飞，没有郑伟，没有刘蓉，没有任何人过来坐，因为这里都是陌生人，杨凡第一次明白原来在人群里也可以感觉到深深的孤独。

于是，闷头吃饭，不辨味道。

《青春遗落的地方》遥城　ˇ南屋租客ˇ　

59　南屋租客

晚上回到住所，杨凡感觉身心疲惫。躺了一会儿，杨凡拿着脏了的衣服来到院子里，看到陈东正在刷餐盒，于是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杨凡得知陈东在四号车间工作，已经干了两年了。

过了一会儿，南屋里传来炒菜声。杨凡好奇地问陈东：“南屋是什么人？”

陈东附耳小声道：“是个美女，也是咱厂的，比你早搬来一个月，我还没和她说上话呢；，唉！”

看到陈东叹气，杨凡忍不住笑了笑，就在这时南屋的门开了，一个活泼的身影蹦了出来。

杨凡抬头一看，面色大变，“李甜！”

“徒弟！”李甜看到杨凡，惊讶无比。

杨凡听她还这么叫自己，心里一阵恶寒，索性不再搭理她。

陈东目瞪口呆，“你们俩认识？”

李甜走过来，拉过院子里一张小椅子便靠着杨凡坐下来，瞪着大大的眼睛问：“徒弟，你怎么在这儿啊？新搬来的就是你么？”

“拜托，什么徒弟师傅的，瞎叫什么啊！”杨凡无奈，忍不住嘟囔起来。

“你们俩认识？”陈东见李甜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又重复问了一遍。

李甜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可怜人，开口就问：“咦，你怎么在这里？”

陈东差点吐血而亡，心道你还真把我当透明人了，嘴里却讨好说：“我是你徒弟的朋友。”

杨凡鄙视地看了陈东一眼，这家伙竟然出卖自己来拉近和李甜的关系，当真可恶！

李甜听陈东肯定了自己和杨凡的师徒关系，很是受用，呵呵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身边杨凡铁青的脸。

李甜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杨凡身上，问：“徒弟，你还会洗衣服啊？”

杨凡差点趴在地上，将手中衣服一放，问李甜：“你都多大了？”

李甜甜甜一笑，“我十九啦！”

杨凡心道难怪，暗骂王组长找这么个小孩子教自己！

忽然，杨凡闻到一股焦糊味，想起李甜还在做饭呢，叫道：“饭糊了！”

李甜傻不愣登地问：“什么饭？”问完之后才醒悟过来，慌慌张张跑进自己屋子里。

杨凡刚要庆幸这女孩总算走了，忽然听到李甜一声尖叫。杨凡心想出事了，扔下衣服就跑进李甜的屋子，后面陈东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子内，炒菜地锅子突突冒着火苗，旁边李甜正端着一盆水要灭火。杨凡伸手将李甜那盆谁掀翻了，不等李甜反应过来，随手抓起锅盖就盖在锅子上。

火灭了。

李甜指着自己湿了的衣服，眼圈红红地看着杨凡，“你怎么这样啊？”

杨凡看他委屈的模样，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在外边挺不容易的，轻声解释道：“锅子里那么多油，你用水浇的话很危险的，油崩出来就麻烦了。”

李甜想了想，噢了一声，眼泪却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

陈东赶紧献殷勤，“别哭啦，没出什么事，还好房东不在家，出去坐坐吧，让杨凡先给你做饭！”

杨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Ｚei8。Ｃom电子书下载：。　＇

陈东朝他挤挤眼，又指了指李甜。杨凡看到李甜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俩去院子里凉快去，别烦我。”

陈东大喜，拉着李甜出去了，李甜出去前对杨凡说：“徒弟，你做我们三个人的饭吧！”

不一会儿，南屋里又传来炒菜声。

…　…

杨凡将李甜屋里的一张小桌子抬到院子里，然后往外端饭菜，李甜和陈东赶紧拿了三个小椅子摆在桌子旁。

李甜放好了椅子问杨凡：“怎么搬出来啊，这么麻烦？”

杨凡冷冷道：“对你影响不好。”

李甜抬着头想了想，半天才想明白。

桌子上，两盘菜，三碗鸡蛋面。

李甜用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嘴里，顿时惊喜无比，“徒弟，你做得东西真好吃，和我妈妈做得一样好！”

陈东也吃了一口，连声道：“真不错，以后你就做饭吧！”

李甜点头，“对，对，以后咱们就一起吃吧，你做得太好吃了，比我做得好多了！”

杨凡抬起筷子指了指两个人，“想得美！”

李甜忽然道：“哇，徒弟，你左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给我吧，可以不？”

杨凡一阵沉默，抚了抚戒指，“不可以。”

“小气鬼！”（文－人－书－屋－Ｗ－Ｒ－Ｓ－Ｈ－Ｕ）

两个星期之后，杨凡成了几个人的厨师，原因是在外面买着吃太不划算，打工在外，是要学会省钱的。而在这种状况下，三个人渐渐熟络起来。

有了朋友，生活就有了乐趣。

杨凡差不多每天都和这两个朋友一起上下班，一起在食堂排队，一起吃晚饭，一起逛街，一起去菜市场买油盐酱醋。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当杨凡躺在床上，听着鱼缸里的小乌龟游动的声音，他总是会想起那一个身影。于是他渴望白天，因为白天会有许多事等着他做，他可以肆意的笑，他可以疯狂地工作，尽量把那个影子从心中挤出去。

每到了晚上就会想她，无处可逃。

慢慢地，她的身影开始在白天出现，并且越来越频繁。

听到李甜的手机铃声，想她；

看到一对骑着自行车的情侣，想她；

坐公交车的时候，想她；

坐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想她；

甚至夜晚逛街看到昏暗的路灯，也会想起她，于是一遍遍地回头，看看孟瑶会不会出现。

有时候握着手机，杨凡都会问自己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生怕有一天那个记在脑海中的号码会变成空号，只是，他终究没有打过去一次，害怕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的声音。

幸好有了两个朋友，否则杨凡觉得自己可能会疯掉。

接触久了，杨凡发现陈东这个人总是贱贱的，就像王俊。陈东有一次在捣鼓杨凡的笔记本时发现了一堆“苍井空”，于是总是偷偷摸摸地跑到杨凡屋子里，锁上门带好耳机，一遍又一遍地看。杨凡记得这些片子还是王俊传给他们的，于是又是好一阵伤心，任由陈东去观赏了。

有时候，李甜也会没事跑到杨凡屋子里玩电脑小游戏。杨凡生怕她将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翻腾出来，于是将那些东西设置了一个只有他和陈东两个人知道的密码。李甜就像个小孩子，她有了心事就会一股脑全部倒给杨凡，似乎永远长不大。

《青春遗落的地方》遥城　ˇ再相见ˇ　

60

天冷了。

杨凡向厂里请了个假，准备回家将被子什么的带过来。

回到家的时候，忍不住给郑伟打了个电话，结果郑伟也请假跑回了家来看他。

朋友相见，好一阵唏嘘感叹，郑伟和杨凡聊了好久，最后犹犹豫豫对杨凡说：“我们去高中母校看看吧！”

杨凡勾起回忆，便同意了。

两个人坐车回到高中学校，直叹物是人非。

“杨凡，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吗？”郑伟低着头踱步，数着地上的落叶。

“怎么？”

郑伟抬头，看着杨凡：“她来过！”

杨凡停下步子。

“其实就在上个周末，孟瑶让我和刘蓉带着她来过这里。她说，想看看这个你奋斗了三年的地方，想看看这里的你的影子。我和刘蓉不好拒绝她，只得答应了她。你不知道，孟瑶变了好多，她很少笑，有一次她班里举办文艺会，她在讲台上唱着歌便哭了起来。其实追她的男生很多的，她全都不睬。好几次，我想把你的新手机号告诉她，可是又想起你告诉我要保密，只得作罢。她从校门口往里走，问我们关于你高中的一切。她去看你经历过的每一间教室，问我们你坐在那一排，发生了哪些故事。她去学校的篮球场坐了好久，说要看看你挥洒汗水的地方。她和我们去食堂，坐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靠角落的座位吃饭。我和刘蓉就在她旁边讲你的点点滴滴，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不打断、不插话。结果，最后刘蓉看她这样子却哭了起来，其实，我当时也差点哭出来。后来，我想带她去你家里看看的，她也答应了，可是快要到你家的时候，她却又退缩了，当时…　…杨凡，你…　…”

郑伟还没有讲完，转过头，看到一张爬满了泪水的脸。

“郑伟，我想去看看她。”

回到大学校园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乔飞几人几乎高兴地疯了，杨凡回到自己曾经的宿舍坐了坐，那里，已经入住了两个新的面孔，杨凡心里突然觉得难受，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杨凡说要去找孟瑶，乔飞几人也不好跟着，说下午聚个餐，杨凡答应下来。

杨凡打孟瑶的手机，那边却一直是关机，刘蓉、郑伟、娜娜几个人也没有找到孟瑶。

杨凡想了想，便直接去了天颐湖，嘱咐其他几个人不必跟着。

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杨凡心里又是一阵胆怯，直到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坐在那块熟悉的巨石旁，她两手托腮，望着天上的白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