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呢,境外兑换,一般是指将官银拿到边境处,与别的国家的人按着利来换。据我所知,山风关便有这样的地下钱庄,专门给人兑换赃银或者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帮人没用这个法子,无外乎就两种原因。”老白说道。
“急等钱用,或是怕被抓住把柄?”若雪忽然张口。
老白点头。若雪见夏月依旧在敲着扶手,默不作声,便问道,“姐姐,你作何想法?”
夏月停下敲击的动作,说道,“在我看来,两种原因都有。”说完又转回头悄悄问高高,“咱们穿来的是什么朝代,黎辛告诉你了么?”
高高也凑近夏月,闻着她发丝的想问,笑着轻声回答,“没说。不过从服饰装扮上看来,倒像是唐代的模样。”夏月了然,点点头。
若雪与老白,小石头,李为为,见两人突然青天白日里交头接耳起来,面面相觑。
“若雪,最近是不是有战事?”夏月想了下,问若雪。
若雪意外,“姐姐不知道么?最近南边乱民暴动,朝廷已在筹备出兵镇压了。”
夏月点点头,说道,“以前都被爹爹所在家里,这些事情当真不晓得呢。”
“难怪了。不过姐姐真不像闺阁出来的千金小姐。”若雪笑。一旁的李为为,小石头,老白,难得的一起点头赞同。
夏月又问,“为何有难民暴乱?”
若雪面色一寒,愤愤不平道,“还不是那些狗官,南边半年前发生了水灾,朝廷倒是发了银子,却不想那些狗官拿着银子不赈济灾民,都挪到自家的钱袋里。作恶多端,早晚被雷劈!”
夏月这回没有笑,只是淡漠地看向远处,自言自语,“这趟的水,够深的。”
情难舍,莫回首 十四、恶有恶报
夏月这回没有笑,只是淡漠地看向远处,自言自语,“这趟的水,够深的。”
“姐姐,你说什么?”若雪没有听清,凑过来问。
夏月朝她摇摇头,示意没什么。高高安抚地拍了拍夏月的手背,夏月看了看他。
若雪缩回去,暗道,姐姐跟姐夫真够大胆的,这青天白日里做出这等亲密的事情,不过倒没有让人不自在,反而觉得很羡慕。想到羡慕,若雪又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李为为,心想,自己见到他也不过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对他如此上心呢?
此时李为为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思量了许久,终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手心,托着给大家看,“这个……是我今日在李老爷的……尸首旁捡到的。”
众人都是一惊,凑过去看什么东西。
“哎呀,这不是军符么?”若雪惊呼。只见一块半边的青铜块,上面篆刻着半边的“木”字。
夏月点头,“的确是军符。可惜了,只有半边。”
若雪伸手拿过那军符,又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埋怨李为为,“你这书生,也不早点拿出来。”
说完将军符递给夏月,夏月拿着跟高高也定睛看了看,确定的确是块军符,又还给李为为,李为为接过,抿了抿嘴巴,没说话。
“如此看来,杀了李安生的人,莫不是军队里的什么人?”若雪说道。
“或是偶尔掉落的,也不无可能。”老白看了看那块军符。
李为为捏着牌子,有些犹豫地说道,“也可能是嫁祸。”
若雪吃惊地看了眼李为为,“难道你认识拿着这军符的人?”
李为为摇头,“算不得认识。只是见过几面。”
若雪一拍大腿,上前拉李为为的袖子,“走,我们去找他问问去。”
夏月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老白拦住了若雪,“大当家的,急不得。”若雪没听见似的,依旧要往前走,老白无奈。
“妹妹,你又莽撞了。”夏月拽了下若雪的袖子,若雪突然就感到脚抬不动了,有些奇怪地又抬脚,却立刻又能抬起来,不过听夏月说话,她还是停下了动作。
李为为今天被若雪拽了好几次了,再好的脾气也有些不满了,见若雪松手,忙整理着衣服,赶紧退后,离开若雪最远的距离。
若雪见李为为的动作,扯了扯嘴角,就听夏月说道,“这军符,若是偶然掉落在那处,或被人栽赃,你去问,倒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若真是那人杀的李安生,你意欲如何?”
若雪眯眼,“杀了他!”
夏月笑,“如何杀?”
“姐姐难道认为我与老白老黑和尚四人一起,杀不了他一个么?”若雪不满,皱眉。
夏月摇头,“不是认为你们杀不了他。而是他若是军中人,此番筹备出兵的时节,他必定住在军营里。你难道要闯到军营里去杀人么?”
若雪一愣,老白走过来,说道,“夏小姐说的有理。大当家的,急不得。”
夏月朝一边走了几步,来到三里亭外,看了看倾斜的日头,说道,“杀人偿命,若雪可知道这句话?”
若雪点头,“这个自然知道。”
“那你杀了他,也要给他偿命么?”夏月依旧看着日头,缓缓问她。
若雪又是一愣,一旁的老白却急眼了,“夏小姐此言差矣。杀罪恶滔天的恶人,与杀一般人如何能相提并论?”
“难道因为那是一个恶人,他的命便不是一条人命么?”夏月问完,老白顿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李为为震惊地看夏月。
若雪愣在原地,良久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恶人便由着他无法无天,逍遥自在么?”
夏月似乎有些累了,朝站在身旁的高高身上轻轻依偎着,若雪看着夕阳剪出的两人的身影,莫名觉得心里哀伤。
就听夏月说道,“恶人自有官府惩罚,妹妹若是捉住恶人,交给官府就好,何必用那些恶人的命,脏了自己的手。”
若雪冷言,“姐姐难道不知晓,如今那些个官,不是见钱眼开,便是昏庸无能。送人去他们那里,最后真有哪个传出被砍了头的消息?姐姐就如此信任官府么?”
若雪自是知道夏月在为她着想,可依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愤怒。
半晌,众人都没有说话。不远处喂完马的老黑与和尚也往回走,趴在亭子里睡着的小石头也揉着眼睛醒过来。黑碧拖着追蝴蝶乱飞的闹闹,溜溜达达走回夏月身边,闹闹顺势趴在夏月肩头,摇着大脑袋蹭夏月的脸颊,高高轻轻对他做了个“嘘”的口型,闹闹便乖乖趴住。
日光渐泛橘黄,若雪正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准备跟夏月道歉时,就见夏月离开了高高的肩侧,转过身来,用一种温凉的声音说道,“自然不信。不过,姐姐还是请妹妹再相信一句话。”
“何话?”若雪问道。
夏月笑了笑,悠悠说道,“恶有恶报。”
若雪愣住,抬眼看夏月,可是夏月却背着光,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这句话,若雪却瞬间记在了心里。
一阵风卷着花香,有些强硬地拂过发梢。
……
夏月见若雪发愣,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说道,“好了,说了许久的话,我也累了。妹妹,你不是要带我去你的寨子么?天色已是不早了,再不起程,还来得及么?”
若雪回过神来,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走到夏月面前,拉着她往那几匹马那走,说道,“寨子其实离县城有些远,不过在城外二十里处,有个庄子,给平时进城的兄弟歇脚用的。咱们今晚去那处,倒是正合适。”谈笑间,恢复了初见时的神采。
夏月看着面前紫霞仙子的面容,不一样的做派,内心竟隐隐希望自己的紫霞姐姐也能有这样欢乐的笑容,以前的紫霞姐姐,温柔,却感觉很不快乐。
高高走在夏月身后,突然说道,“小月月,居然是赤兔。”
夏月将思绪拉回来,就见面前一匹浑身火红,四肢如盆的大马对着自己吹喷嚏,夏月愣愣地伸手拍拍那马的脑袋,就见他颇为享受地摇了摇脑袋,摇尾巴。闹闹嫉妒地“吱吱”叫了两声,示意夏月好长时间没有摸摸他了。那赤兔马眨了下大眼睛,居然瞄了下夏月肩头的闹闹,闹闹一愣,赶紧害怕地用尾巴卷住脑袋,缩进夏月的肩窝里,从缝隙中偷眼往外看。夏月与高高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宝马么,居然能看见闹闹。
“奇了,红云居然喜欢姐姐?”若雪在一旁拍手。
“这赤兔马叫红云么?”夏月问道。
若雪自然听到高高刚刚跟夏月提起自己的爱骑是赤兔马,也就不惊奇夏月识得赤兔了,点头说道,“嗯,是个姑娘。”
夏月眯眼。高高就见夏月一副好想要的表情,便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回去后也给你弄一匹。”
夏月白他,“我就想想。”
和尚凑过来谄笑,“原来美人这么招待见啊!红云这随老大的破脾气都那么喜欢。”红云似乎听懂了,打着响嚏,抬起前肢,要踹他。和尚“哎哟”着跑到一边。
老黑将其它几匹马牵来,众人各自上马。
老黑带着小石头,老白带着不会骑马的李为为,和尚若雪各骑一匹,黑碧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去若雪的怀里,夏月与高高骑一匹。众人策鞭,绝尘而去。
情难舍,莫回首 十五、竹林竹园
夏月坐在马上,手臂环着身前高高的腰,忽然意识到,转生了这么多次凡人,还是第一次与高高共骑一匹马呢。
微微笑了下,紧了紧手臂,把脸轻轻贴于高高的后背上,感受到身前人瞬间的僵硬,缓缓闭上眼。
虽是暮色降临,但是疾驰而过的风,却似乎带着暖意划过高高的肩头。
“驾!”
……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一片竹林之中,马的速度放慢下来,缓缓往前踱着。
夏月从高高背后探出头,往前看了看,又环顾下四周,只问道一片竹子与竹叶的清香味道。赞了一声,“真是好雅致的地方,妹妹的庄园便在这竹林里头么?”
若雪骑着她那匹赤红宝马,走在夏月与高高身旁,笑着回答,“不错,差不多还有半里的路程便到了。”
夏月笑着点头,借着暮色观赏四周的竹子。一旁李为为从老白身后探过身来,“这竹林真是雅致之极,不知处在这林中的庄园又要是何样。”言语中满是对若雪那庄园的赞叹之意。
若雪回头看了看李为为,说道,“只是一般的园子而已,都是粗汉子们歇脚的地方,倒叫你一个酸书生赞口不绝。”话是这么说,可是神色中的一股欢喜却逃不过夏月的眼睛。
李为为一听若雪的话,便住了口不再说话,不过还是四下观望,但是暮色渐深,马背上又颠簸,总也看不清四下的景色,只能闻到一股股的清香。李为为颇为扫兴地收回视线,转而却与还在看他的若雪双眼对视,两人都是一愣,又立即收回目光,看另外一边。
夏月看在眼里,角色好笑,趴着高高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高高,这两人啊,似乎不用我动手就能成呢。”
高高牵着马缰,回头对他一笑,“岂不是省事了?”
夏月嘟嘴,“还以为能做回媒婆呢。月老这老头子!”
高高笑,“下回拔光他的胡子?”
“当然要拔光!还要不给他酒喝,一喝酒就乱牵红线,你看看李为为手上的线!”夏月愤慨,声音也大了点。
高高瞄了眼李为为手指上的两根红线,对夏月眨了眨眼,示意,说话这么大声,不怕被听到?
夏月一惊,捂嘴。就听身旁的若雪凑过来问,“姐姐,什么线?”
“啊?线?我没说线啊?啊,哈哈……”夏月打着哈哈。
“哦……”若雪也没听真切,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就见怀里蜷着的黑猫蹭了蹭她的腿,便伸手摸了摸那黑猫,夏月的事也忘在一边了。
夏月吐吐舌头,就见黑碧绿幽幽的眼睛往自己这里瞄了一眼,夏月赶紧朝她笑,被她无视掉。闹闹依旧被黑碧牵着,不过离夏月很近,就索性趴到夏月肩头,玩了一天,他也累了,欲好好睡一觉。黑碧见状,索性将灵线解开,夏月便自牵了一条灵线,绕住闹闹,由着他睡去。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和尚回头对众人喊了一句。
夏月等几人顺着声音往前看去,就见暮色中,隐约可见一座红墙青顶的宅院。
大门处两盏八角灯笼散发出晕黄的烛光,门下站着几个人,似乎是迎接策马而来的几人,其中一人已接过和尚手中的马缰。
夏月几人随着若雪下马,来到这座宅院前,其中一个黑袍男子对若雪行礼,“当家的。”
若雪点头,“客房可都安排好了?”
黑袍男子点头,“都已命人打扫干净。”顿了下,又说道,“酒席也已按照当家的吩咐,备在大堂了。”
若雪点头,将马缰递给上前来签马的人,回头示意若雪,“姐姐,咱们进去吧。”
夏月趁若雪与别人说话时,简单的环顾了下四周,就见大门的门匾上两个苍劲有力的字——“竹韵”,夏月一笑,就听高高说道,“好字!”夏月点头,心里记下,让高高赞叹的字画倒真是罕见,待会问问若雪这字是谁写的,好去买一副来。
转眼听若雪叫自己进院,夏月便弯下腰抱起已经开始犯懒的黑碧,对高高一笑,两人跟着若雪走进园子。身后李为为,小石头老白等一干人,也依次走进。
一走进大门,夏月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立马不争气的“咕噜”一声,脸一红,立马用黑碧挡住自己的肚子。黑碧不满地扫了她一眼,高高朝她笑了笑,示意,再忍一会啊。夏月脸更热。
“老大!你这催饭的声,可真够响的。”和尚凑过来,对若雪嬉笑。
夏月一愣,嗯?什么意思?瞅了瞅自己与若雪前脚贴后脚的位置,恍然大悟,原来和尚把那肚子响当成是若雪的了。
若雪瞪了和尚一眼,摸了摸肚子,也有些困惑,“嗯,大概的确是饿了。”又转头问夏月,“姐姐,你们是要先歇息一下,还是这就用晚饭?”
夏月抱着黑碧,似乎有些难为情。一旁高高答道,“用晚饭吧。饿了呢。”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夏月,夏月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很开心地跟着若雪往饭菜飘香的地方走去。黑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几人来到大堂,就见烛光通明,大堂的正中供奉着一个佛龛,上挂关羽的红面长须画像,佛龛上香烟袅袅飘起。
“这……难道要在此处用饭么?”李为为见了眼前景色,惊讶地问道。
若雪不解,回头,“是啊。有哪里不妥么?”
“这供奉着迦蓝佛,如何好在佛祖面前行这等杀生行为?”李为为见桌上摆着的鸡鸭鱼肉等,更是惊讶。
“啧!”若雪一皱眉,率先坐下,对李为为说道,“说你是酸书生,还真够酸的。不仅酸,还呆,书呆一个!”说完还赌气似的,拿起一个鸡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夏月抽了抽嘴角,拉着高高一起坐下,拣了一条鱼,放在碗里,递给地上的黑碧,黑碧“喵呜”一声,咕噜咕噜开吃,看来也是饿了。
“你们……”李为为见夏月等都坐下,已然说不出话来。
“唉哟,这位酸公子唉,关二爷当年战场杀敌,烹牛宰羊的事多了去了。难道他成佛了就不许咱老百姓们吃酒吃肉么?来来来,快坐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佛祖哪里容不下了?”和尚一手捧着个酒坛子,一手将李为为推到桌前,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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