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椅子高,就是要为着生活不停忙碌,林父只看着眼眶一热,心疼地险些落下泪水来,赶紧别过头抹了抹眼。
林佳秀不时地会往这边望一望,看到林父扭头,她还以为他是坐久不大舒服了,赶紧说:“爹,要不您去那边茶楼里面坐会,这边太阳毒,晒着会烫,您去那边等我一下,今天生意不错,应该再一会就能卖完了。”
林父摇头说:“不,没事,去茶楼也是要钱的,爹已经什么忙都帮不上了,不能再给秀儿添乱了。”
这时候日头渐渐升高,林父坐的地方也是失去了遮蔽,太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林佳秀看着有些担心,想一想就是拿了钱出来,撒娇着对林父说:“爹,秀儿想吃那边的茶果子,您先去买几个,帮秀儿占个好位置,好不好,等下人散了,就没地方坐了。”
林佳秀这是变相地支林父去休息,林父哪里有不知道的,但林佳秀却是异常的坚持,还拿了几个铜钱放在林父手里,一面交待说:“小心点走,要是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赶紧叫人,我立刻就过来。”
林父捏着铜钱,顿时有些无语,只觉得他完全是被他家闺女当成了不懂事的小孩看待,一时也是颇有些感慨,最后还是依了林佳秀的意思,起身慢慢地往茶果子店走去。
林佳秀逮到的野兽虽然小,但她与一般的猎户不一样,依靠了那些神奇的阵法,基本都是能完好无损地抓来,又是精心饲养过,看起来比旁人家的更是精神活泼一些,看的问的人都是多,快到午时的时候,就只剩了昨天刚抓的那只小白猫,其他的都已经是卖了出去。
林佳秀不禁有些奇怪,就连那只秃了毛的山鸡都有人愿意要,这只小猫看着也是蛮可爱的,居然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
想着林父还在茶果子店里等她,林佳秀也就没多想,揣了钱,收拾东西,就是沿着街边来与林父汇合,只是还没走到茶果子店,远远地就是看到林父站在门口,身边站了一个林佳秀不认识的人,两人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林父气得脸色都是发白了,还没说几句,就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正文 第三章:千里逃遁
“爹!”林佳秀赶紧跑几步,站到林父面前,对着那人握紧拳头,满是敌意地说,“你是谁,想做什么,这边都有衙役巡街的,我们一叫,他们就会过来的,不想被抓进大牢的话,赶紧走开!”
那人也不说话,突然伸手扣住林佳秀手腕,只觉得一阵阴凉气息冲过来,林佳秀刚想叫,那人却已经是松开手,笑着说:“林道友生了个好女儿,天资很是不错。”
林佳秀听得这话,不由吃惊地张了张眼,回头望了望林父,又是仔细往那人身上看去,这时候林佳秀才是发现这人似乎与旁人有些不同,鹤顶冠,青丝袍,腰间别着一把银柄拂尘,别有一种仙风道骨,脱尘出凡的清高气质,偏又是让林佳秀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那双丹凤眼轻轻一扫,仿佛就有千钧重一般,压在林佳秀身上,胸口一阵发闷,几乎都要喘不上来气。
林父见状往前走上一步,将林佳秀护在身后,不悦地说:“常道长,我都已经是俗世凡人,再不会参与仙家纷争,你所说之事恕我无能为力,我们父女还有事忙,就此别过。”
林父说完这话,拉着林佳秀转身就走,那常姓道士却是不肯放过,脚一动又是拦了上来,笑嘻嘻地说:“林道友何必拒人千里呢,这事若是成了,你我都是有莫大好处,况且我看你女儿也是学了你的道法吧,我看林道友道心未灭呢,何来归隐一说?”
话说间,常道士总是刻意散发地威压,虽然有林父挡在前面,但那常道士却是专门针对着林佳秀所发,林佳秀强忍了一会,很快就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浸到水底一般,一点气都是呼不进来,立刻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这恶意的举动,直把林父气得脸色发白,厉声说:“常之弘,你别欺人太甚!”
见林父发怒,常道士立刻收了威压,说:“不过开个小玩笑,林道友何必太认真?”
不过喊这么一声,林父禁不住又是撕心裂肺地剧烈咳嗽起来,那常之弘大约也是没料到这情况,不由皱了皱眉头问:“林道友怎么到了如此地步?”
林父苦笑说:“看我这个样子,常道长该是明白,不是在下不肯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告辞了。”
说完不等那常之弘回话,就是带了林佳秀走开,这一回常之弘倒也是没追上来,林佳秀也渐渐觉得呼吸顺畅起来,好受许多。
走了好一会,等完全看不到那常道士,林父忽然停了下来,对林佳秀问:“秀儿,你赶紧去买干粮,越多越好,带不动就是放在这里,只是要悄悄地别让人看见。”
话说着,林父就是从怀里面掏了一个顺袋出来,很简单的样子,拿在手里隐约有种气息流动,感觉异样的奇怪,不由抬头疑惑地向林父望去。
林父简短地说:“这是乾坤袋,你将灵气转到手里就能打开,里面能装不少东西。”
看林父的脸色,林佳秀就是知道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也不及多问,听话地去寻了个烧饼铺子,买了许多烧饼,又是买了两个水囊,花十文钱把水囊装满,一并放进了乾坤袋里面,最后一点钱买了一把止咳的梨子干,预备给林父路上吃。
匆匆地回了来,林父正坐在石墩上沉思,不时在伸手在桌面上划几下,似乎是在推算阵法。
经过这一个事情,谁也是没了逛街的心思,林父几乎是立刻带了林佳秀离开,一到人少的地方,林父的步子就是渐渐地大了起来,越走越是快,林佳秀就算是用尽了力气都是快跟不上,而且这方向似乎也有些不对,慢慢地偏离开,根本不是回家的那条道,悄悄抬眼看下林父的脸色,一脸的专注与凝重。
林佳秀还从来没见过来林父露出如此沉重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光是闷头赶路,愈发地觉得心头发闷,似乎要有什么不好事情发生一般。
半天,林佳秀终于还是禁不住这样的气氛,小心地叫了一声,说:“爹,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走错了么?”
听得林佳秀说话,林父才是猛然回过神,抱她起来走,咳了两声,低声说:“秀儿乖,我们暂时回不了家,爹带你出去游玩好不,秀儿喜欢京都,边城?”
林佳秀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听林父这么一说,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了,林父这是怕那常之弘,要带林佳秀逃亡,林佳秀犹豫着说:“那道士不是没有追过来么……连家都是不能回么,我们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林父愧疚地按着林佳秀头顶,说:“秀儿,你不知道,爹以前认得那常之弘,这人心胸狭窄,手段狠辣,他来这边寻宝,无意中被他撞见了我,邀我不成,就会疑我走漏风声,肯定会来杀我灭口,若是以前自是不怕他……现在也只得暂避锋芒了。”
这些年来,林父病重,一向少有出门,林佳秀虽然也没当他是普通人,但等真跑动起来,林佳秀才是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比她全力跑的时候要快上三四倍不止,路边的景色嗦嗦地往后退,几乎都快是连成一线,看不清楚了。
林佳秀还怕林父劳累,想说放她下来自己走,看着这样的情况只能是闭了嘴,乖乖地趴在林父肩头往后望去。
一刻不停地跑到天微黑,林父才是渐渐慢了下来,浑身冷汗,气喘不止,林佳秀赶紧跳下来,拉着林父袖子说:“爹,我们先歇会吧,天晚了,再跑就不安全了。”
林父也是实在跑不动了,只得点头应是。
林佳秀扶着林父往空地里坐下,一面回头四处看,跑了这么许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光是看着这些茂密的山林,才是知道应该还在这边山脉里面,林佳秀从来没进来这么深处地方,又不敢离太远,半天才是找了一株大树,底下有条不知道怎么出来的裂缝,刚好能让他们父女坐着休憩一会。
因为怕被人发现踪影,林佳秀也不敢生火,又是怕着什么野兽过来,特地拿了竹签阵旗布了一个迷踪阵,林父也是拿了一把过去,一面布了一个小四象阵,一面说:“爹教的那些阵法,秀儿可是都记住了?”
林佳秀仔细回忆了下,回答说:“记是记住了,不过有大半都是布不出来,老是失败。”
林父摸着她头顶说:“没事,只是你修为未到,理解不够,你爹也就只有这么一点能教你的东西了,要是能再给我点时间……”
话说到这里,林父很有些悲苦神色,不由让林佳秀觉得有些不安,赶紧拿了干粮水出来,递给林父,一面安慰说:“我们都已经逃出了这么远,那人一定追不上了。爹先吃饭吧,跑了这么一路,您又咳嗽地厉害,等下再吃点梨子干,早知道就是先去抓些药回来了。”
一下跑了这么许多路程,林父的身体就是承受不住,睡到后半夜就是开始发烧,时醒时睡,不住地说着呓语,仔细听了,一直在叫着嫣儿,嫣儿的,林佳秀没有办法,只能是拿了手巾,不住地蘸上冷水给他敷在额头,一直到天朦胧亮的时候,林父才是睁开眼,艰难地蠕动着嘴唇,让林佳秀从乾坤袋里面拣了颗药丸,吞下去,这才是沉沉地睡熟了,慢慢地退了烧。
林佳秀总算是能松口气,顿时觉得疲惫异常,靠着树干昏昏地睡了一会,很快就是清醒过来,伸手摸水囊的时候,才发现经过昨晚一阵,所有的水都已经是喝光用尽了。
人总是不能不吃饭,不喝水的,无论是继续逃跑还是躲在这里养病,都是离不了水,林佳秀犹豫了半天,终于是拿起了水囊出来寻找水源。
走一段路,找了一颗古树,小心地爬高看了看,极目所见一片苍绿浓郁的树海,依着山脉绵延的方向来判断,大约是进了村子南面的林子,只不过实在是离得太远,林佳秀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哪里,怎么看都是找不到村子所在。
再仔细看了看,林佳秀很快就是发现了水源,离这边不远处就是有个溪流冲刷出来的小水潭,附近还有几只小鹿在低头喝水,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林佳秀刚是爬下树,忽然听到呜呜的几声叫唤,低头看的时候,才是发现,她腰上还挂着装了小白猫的笼子,是昨天卖剩下来的,后来发生许多事情,林佳秀也是完全忘了还有这只小猫的存在,居然把它一起带了这边来,这会它想必是饿极了,所以才是这么叫唤起来。
林佳秀拿了笼子下来,放那只小猫出来,随手扳了一小块烧饼给它,说:“算了,反正也是卖不出去,就是放了你吧,自己去吧,以后别再被我抓住了。”
正文 第四章:遁光再现
那只小白猫似乎也不挑食,林佳秀给它什么,它就是张口吃,按着那块烧饼,慢慢啃,那毛茸茸的样子份外的娇憨可爱。
林佳秀也是没多停,提了水囊就往水潭那边走,没想到那只小猫抬头一看,赶紧低头叼了没吃完的烧饼,颠颠地跟着跑了过来,林佳秀赶它,它也是不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似乎是把林佳秀当成它的饲主了,没办法,林佳秀也只得随它去了。
这边毕竟是山林深处,林佳秀也是不敢大意,还没等靠近,就是特地拿了阵盘出来,挑了青色竹签,布了一个简单的木息阵,让身上带些草木气息,以免得引起野兽的注意,没想到的是,那只小白猫也是突然蹿了过来,挂在林佳秀衣角上,爬了几下,一下就是滚进背包里面,涌动几下,露了小脑袋出来,很乖巧地呜呜叫了两声。
“真是奇怪的小猫,要是黑的就好了,白色太容易脏……”林佳秀嘀咕了一句,伸手按了按,毕竟还是默许了这只小猫的存在,没赶它出来。
因为用了木息阵,林佳秀的靠近也引起那些饮水动物的警惕,只是有几只好奇地看了看,伸着鼻子嗅了嗅,似乎没感到什么危险,就是接着悠闲地喝着水。
林佳秀走到上游地方,挑个干净的地方,把水囊装满,放到乾坤袋里面,又是就着潭水洗漱了一番,经冷水一激,这才是觉得精神了许多。
这时候,忽然就是听见林子里传来一阵飞鸟惊起的声音,那些正在潭水边喝水休憩的小鹿们也是警觉地侧耳听了听,片刻就是跑得不见踪影。
林佳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就走,只不过在她来时的路上却是响了一阵脚踩着树叶的沙沙声音,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林佳秀没办法,只能是临时改了方向,藏到灌木后面,心里不由忐忑,这里离林父藏身处并不是太远,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脚步很快就是靠近了,还带着明显的喘息声,还没等林佳秀想个办法,就是听到呼啦一声,就在林佳秀身边不远的灌木丛中,冲出一个人影,飞快地扑到水潭边,一头浸了下去,咕噜咕噜地直喝水。
林佳秀在吃惊之余,也是悄悄地松了口气,虽然没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但从身形看,分明还是个孩子,最多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比林佳秀也大不了多少,明显不会是那个常之弘。
林佳秀本来就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悄悄地看一会,觉得那人该与他们父女俩无关,林佳秀就是偷偷地转身,想从灌木后面绕着走回去。
狂饮了一通,那男孩抹一把脸,抬了头,在身上一阵乱找,半天才是找到一张符纸,咬破指头挤一滴血抹在上面,甩手将符咒祭了起来。
林父只擅阵法,其他东西很少涉及,林佳秀也是一知半解,等那男孩都是把符纸祭奠出去了,林佳秀才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似乎是一张传讯符,只不过究竟是传讯给谁呢,难道那个常之弘已经追到这边,这么小的孩子也是他的爪牙,前来寻找林家父女不成,若真是这样,那林父就是危险了。
林佳秀一吃惊,也顾不得隐匿身形,跳起来就是往林父那边跑去。
这一响动,那男孩立刻发现了林佳秀的存在,也是大吃一惊,什么都不顾甩手就是扔出了一道雷击。
林佳秀头也不敢回,急忙将手中的阵盘扔了出去,另一手摸出阵旗,甩手扔在这里,手指一起,旗子就是齐齐地立了起来,护在她身边。
只不过布阵毕竟比不上雷击快,还没等林佳秀开动阵法,那雷击就是已经落在她身上,虽然已经被阵盘挡去了大半的威力,还是把林佳秀电得一麻,顿时全身无力,一下子就是踉跄着站不住脚了,那小男孩的动作也是跟野兽一般迅疾,一下子就是扑了上来,将林佳秀撞倒在地,摁着她肩膀,折一根树枝就是对着林佳秀咽喉直刺下来。
林佳秀只将阵签一挥,毕竟力气小,没能打掉那一根树枝,只能是用力往边上一引。
那尖锐的断头,好险地贴着林佳秀脖颈而过,噗地一声,半根都是刺入了地面。
那一刹那,林佳秀真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愣了愣,才是迟钝地觉察到一阵痛,脖子上被擦破了一道,渗出了些许血水。
等看清楚林佳秀相貌,那小男孩也是怔了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过他仍是没有放松,重新抽了树枝出来,对准林佳秀脖子,一面凶狠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林佳秀眨巴了下眼,听这男孩问出这个话,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想错了,这人应该不是冲着他们父女来的,只是看着那一根捏得紧紧的树枝,林佳秀毫不怀疑,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