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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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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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楼主还需要吹牛么?”
青年闻言笑道,“比起我这清泠居,碧风楼可要神秘多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碧风楼神秘归神秘,却不似清泠居有个名闻遐迩的‘天下第一美人’,吹起牛来自要差上一筹。”
“这么说来,楼主与这美人日日同吃同住还曾经同床,岂不是可把牛皮吹上天了?”
“正是如此。”
“那么,不知楼主可有兴致与‘美人’对月小酌一番?”
“这是我的荣幸。”
当下顺着东方煜的玩笑提出了邀请,而在得其同意后,青年笑意转深,略一使力拉着他到院中凉亭歇坐稍候,并自转身入房取酒。
但听房中物体翻动的声响传来,半晌后,青年已然拎着个瞧来少说有十斤重的酒坛和两只大碗往亭中石桌上一放。
封蜡未启,却已可嗅到几丝浓烈的酒香……如此阵仗让东方煜当场瞧得一呆:“不是小酌一番么?怎么……”
“昔日于长白学艺之时,这烧刀子可都是数以坛计地喝的。眼下不过取了一小坛,又是两人共饮,自然只算是‘小酌’了。”
顿了顿,“还是说,你担心自己会受不住酒力呢,煜?”
近乎挑衅的一句,却又因那句末的轻唤而更添了几分亲昵。
听得此言,东方煜心头豪气顿生,爽朗笑意随之扬起:“你都这么说了,我又岂能认输?今夜,便由我这客人先行敬上一杯吧!”
语音初落,他已自打开封腊倒酒,将眼前的大碗注了个八分满。而后,极其豪气地抬碗仰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番豪迈却又不失潇洒的动作让对侧瞧着的白冽予一时竟有些怔了,却又旋即因入眼的、丝丝酒液沿着男人唇角直滑过颈的景象,吐息微微一乱。
心绪,亦同。
可还没来得及想清,便已见着对方搁碗低首,以袖拭去了下颚残留的酒液。
俊朗面容之上,悄然泛起了一丝薄红。
以东方煜只比“一般”好上一些的酒量,陡然将如此烈酒一口灌入,虽不至于呛到什么的,却也隐有些醉意了。只是二人才刚开始“小酌”,自不好马上便运功将酒意驱除,也因而有了青年方才见着的那一幕。
吐息虽已恢复平常,心绪却仍未。眼前微染霞色的俊朗容颜进一步激起了某种过于陌生的热意……意料之外的反应让白冽予微微蹙了蹙眉,而在见着友人将目光投向自己后迅速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随后,提壶斟酒,接在东方煜后头略一仰首将酒饮尽。
与东方煜极其相似的动作,却少了几分豪迈、转添上几丝不染凡尘地脱俗淡雅……连半滴酒也未曾漏出,青年就这样足称优雅地喝完了一碗烈酒,面上却连一丝醉意也未曾添染。
东方煜此时已有了些许醉意,见友人神色分毫末变,心中竟难得地起了几分不甘。当下给彼此各倒了碗酒,道:“来,咱们再喝过!”
“……好。”
略一沉吟后颔首应了过,白冽予淡笑浅勾,而在他的示意下一同抬碗,将方斟满的酒一口气灌入喉中。
单纯的“小酌”至此已变成了拼酒,而这也是二人相识以来的头一遭——早前在船上时,二人虽也曾几度对饮,却多是把酒言欢,相谈多而饮酒少,从未像这样只喝酒而不谈其他。也因此,他虽清楚煜的酒量不如自己,却还是带着几分玩兴地允诺了下。
只是坛中酒才去了半坛,东方煜面上的薄红却已转为明显的红霞,平日明朗深邃的眸子也有了几分迷离;可对侧的青年却是神色如旧,月下的容颜也依然苍白得近乎透明。
唯一有所改变的,或许就是那双微微眯起的眸子了。
“还成么?”
“这话……等我醉倒……再说……”
连话都有些含糊了,却仍坚持着取壶斟酒、仰首饮尽。稍嫌熟悉的话语令听着的白冽予心下不由得一阵无奈,可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身子便已突然失了气力般瘫倒于石桌之上。
见着如此,青年无奈之余亦已是几分疼惜升起。将酒碗酒坛稍加整理了番后,他扶起烂醉的男子进了客房,小心翼翼地将之扶上床榻、盖上被子。
像这样扶着酒醉的东方煜进房休息,也是第二次了吧?只是上回他还没醉得这样彻底、这样地……毫无防备。
脑海中浮现的辞汇让白冽予微微一怔。本欲离去的动作因而中断,青年就这么静坐床畔,静静凝视着榻上那双眸紧闭着的俊朗容颜。
不光是“相思”而已……面对煜时,心底浑不可解的情绪,越来越多。
例如怜爱,以及打见着煜微醉时便悄然窜起的、陌生的骚动与躁热。
甚至于对“碰触”的渴望。
幽眸微暗,他深望着似乎已转入熟睡的男子,而终忍不住带着几分试探地抬掌轻抚上其面容。
极轻、极柔,却又带着某种……连自身都无法明了的意味。
眉、眼、鼻、唇。明明是再寻常也再熟悉不过的器官,却在轻轻抚划过后,进一步挑勾起内心深处那莫名的躁动——
“冽……”
中断了动作的,是榻上男子有些朦胧的一唤。
随着唇瓣轻启,停留其上的指微微陷入。白冽予心下一惊猛然抽手,腰际却已是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他已被身下理当不醒人事的男子紧紧拥入了怀中。
过于突然的变化让青年本能地欲挣脱起身,可那紧紧缠绕于腰际的双臂却让他难以如愿……正有些无所适从之际,身下近乎自语的一唤却已再度传来:“冽……”
这似乎潜藏了太多情感的一唤,让白冽予终于认命地不再挣扎,放松身子静静伏趴于友人怀中。
或许是酒的缘故吧?煜的身子比起记忆中的还要温暖许多;自右掌传来、那始自他心口的脉动,平稳而有力。
参杂的酒气落上颈部的鼻息,炽热而醉人。
明明是不该这样轻易受酒意影响的,可就这么依靠在东方煜怀里,竞让他连意识都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起来……
但觉半昏半醒间,紧锁于腰间的力道微松,温热掌心继之抚上面颊。白冽予本能地依循着温暖面庞微抬,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抹湿热乍然覆上双唇。
待他真正理解过来,已是那抹湿热自唇而下、转移至颈项的时候了。青年浑身剧震匆忙挣脱,却只见得榻上的人闭着眼嘟囔了一阵后,又自侧过身沉沉睡去了。
颈上仍残留着几分濡湿;唇瓣,亦同。白冽予就这么呆看着似乎从来没清醒过的友人,直到某种欲念驱使着他重新坐回床畔。
可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又深深望了眼对方后,捂着侧颈回房歇息去了。
第五章
将他自沉沉睡梦中唤醒的,是房外传来的阵阵破风之声。
揉了揉隐隐作痛着的额角,东方煜睁开双眸撑坐起身。屋内陌生的摆饰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忆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夜初访清泠居,兴致高昂的他于“小酌”方始不久便因着友人的挑衅而同对方拼起了酒……只是他向来自认不差的酒量面对那坛烧刀子也只能甘拜下风,强饮了三、四大碗后便彻底醉倒了。
想来多半是冽将他扶来客房的吧?回想起昨夜友人同样喝了三、四碗却不露半点醉态的容颜,东方煜终于认命地理解到自身酒量远逊对方的事实。
下床梳洗一番后,他饮尽了友人不知何时备好的醒酒茶,一声低叹。
每每受着友人如此温柔,他都不禁奢望起彼此两情相悦的可能——昨晚他甚至梦见了冽柔顺地依靠怀中任由他碰触、亲吻。虽不是没有过更为逾矩的梦,可像昨晚那样真实而醉人的,却还是头一遭……
思及至此,东方煜浑身剧震。本欲出房的动作亦是一顿。
昨夜一时兴起之下喝了个烂醉,竟是全忘了自个儿酒后乱性的可能……这么想来,也许他以为是梦境的—吻,其实是——
近乎绝望的不安瞬间溢满于心,竟连碰触着门板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着。暗骂自己窝囊,他掌心收握成拳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却怎么也无法。
不该这样的。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逃避、厘清,不正是为了能好好的以朋友的身分留在冽身边么?好不容易能让冽敞开心房坦诚以对、甚至像这样造访“清泠居”的,若真因昨夜的酒后失控毁了一切,岂不是……
一瞬间他甚至想用力扬自己几个耳光,却终因念及外头似乎正在练剑的友人而作了罢——若他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刻下真正该在意的也不是彼此的关系如何改变,而是冽的感受。
一旦知道了自己心底存着的非分之想,曾为青龙伤害过的冽定然会深受打击吧?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
紧接着不安而来的是足称锥心的懊悔。他怔怔凝视着眼前的门板,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了。
可不论如何,他不该、也不会再选择逃避。
一旦逃避了,只会令冽更加难过而已。而他不想、也不愿再见着冽露出那样哀绝的神情。
只要能不让冽痛苦,就是因坦白一切而失去这段友谊又有何妨?就算不再是朋友,他也依旧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冽。
思绪至此定下。松了原先紧握着的拳,他深深吸了口气后,抬手启门出房。
随之人眼的,是晨光中青年熟悉的身影。
但见小园里、身形流转间,青年手持长剑展开连绵剑势。每一步、每一剑都无比精妙,却又自然得不见分毫斧凿……灵动飘逸而不失细密的剑招搭上畅若行云流水的身法,浑然天成若交融为一。
望着场中为细密剑光所笼罩的友人,那飘洒自若的模样奇迹似地平复了心底存着的忐忑。他甚更忘了彼此的情谊将要因昨夜可能的全党逾矩付诸流水的事实,全心集中在友人舞动着的身影之上。
平时本就隐透着的几许出尘展露无遗,衬上那神色淡然静稳、足称绝世的容颜,更是淡雅清灵若仙。此刻的白冽予举手投足似都暗合天道、流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友人,却在长久凝视后,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油然而生。
便在此时,异变忽起!
只在这心绪一乱间,场中青年身形陡转,隐透晕芒的长剑已然朝己身直袭而至!乍然逼近的剑芒与入耳的破风声显示了剑势的疾厉。可东方煜却在短暂的微怔后瞬间恢复了平静长身伫立原地,直至剑尖及胸前、剑势戛然休止。
眼前,青年幽眸微凝,双唇却已勾起了一个淡然而不失温柔的笑——一如平时。
如此笑意,让本有些绝望的东方煜当场一呆。
冽的态度仍与先前无二……而这,是否代表一切只是他杞人忧天?
代表……他没有酒后乱性,一切也只是个太过真实的梦。
本悬着的心因而一松,却又可笑地起了几分失落。
原来如此。
一切,果真只是梦境而已……
“看看吧?”
中断了思绪的,是青年熟悉的音色。东方煜微怔定睛,只见青年长剑一反、将剑递到了他手中。
熟悉的触感让本有些恍神的他立时省悟了过来,当下颔首谢过、垂眸望向了手中的长剑。
果然。
方才心思纷乱所以未曾注意。友人所使的,正是他一直无缘得见的、那把与爱剑日魂成双的“月魄”。
一如他所听闻的,月魄不论在外型还是纹路上都与日魂相同。只是月魄性质偏寒,剑身也不似日魂那样光亮,而是透着淡淡的晕芒……他本是好剑之人,眼下终于得以一见闻名已久的“月魄”,细细观览之余也忍不住跃入园中、拿剑使了几招。
而后,笑意浅扬:“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同白二庄主对上几招?”
“早膳前的余兴?”
“正是。”
“如此,便请楼主取剑热身吧!”
婉转一句同意了他的邀请,白冽予取回月魄还剑入鞘,却在瞧着友人人屋取剑后,神色微暗。
缓步入凉亭歇坐了下,他抚上那分毫痕迹未留的颈,眸中已是几许难明之色浮现。
很多时候,事情欠的就只是一个契机。遇上了,一切当即水到渠成;遇不上,便只能原地徘徊、再无寸进。
这三年多来,他虽感觉自己对东方煜的感情有些异样,却又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加上对方又一直避着自己,以至于这疑惑一摆,就是三年。
直到重逢。
青龙授首后,报仇大计虽不过起了个头,却已让长年来横亘于心头的结松动了许多。再加上同东方煜彼此坦诚所带来的喜悦,胸口浅缓的涟漪化作波涛,进一步加深了那与困惑相交杂、多年来他一直本能压抑着的情感。
而随着昨夜友人偶然的一醉,疑惑得解。
昨晚回房后,他虽不至于彻夜难眠,却也思前想后、辗转反侧了一番——为了那本该再熟悉不过的拥抱,也为了那个……吻。
正是因为那一吻,让他猛然省悟到彼此间那号称“友谊”的亲昵究竟隐含了多少情愫。尽管始终未曾逾越,可彼此相处时的一切,又岂是单纯“友情”二字所能概括?
若只是友情,他便不会为了他别前的一抹苦涩心揪难受了三年,不会时时思着惦着,不会将那个染有他血迹的香囊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更不会……盼望着碰触、盼望着拥抱,乃至于更进一步的欲望。
昨晚拼酒时那过于陌生的躁动难禁,想必就是所谓的情欲吧?
所以,才会光见着煜几个不经意的举动,便浑身燥热、心跳不已。
刻下想来,之前旅途中好几次心生爱怜,多半也是出于类似的……
“情……么?”
思量间,细若蚊鸣的低喃流泄,神情却已添染上几分复杂。
他对东方煜怀着的,或许就是所谓的“情”吧?尽管对方是个再实在不过的大男人,还是堂堂碧风楼楼主、江湖上声名远播的柳大侠。
那么,东方煜呢?
回想起昨夜对方紧搂着自己不住低唤的情景,答案不问可知。
可即便如此,理智冷静如他,却仍可笑地起了几分忐忑:也许东方煜想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众多红颜中的一人。以东方煜周游花间的辉煌战史,拥抱亲吻什么的又算得上什么?也许,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望着手中的长剑,白冽予轻轻一叹。
自个儿的感情是多半不假了。只是这盘桓多时的疑惑虽解,却反而更激起了无数纷杂的思虑。
而他不该、也不应在这个当头为情所扰,不是么?
只是说来可笑——他虽心存忧虑,却是半点未曾烦恼过彼此同为男子的事实。同为男子又怎么着?他白二庄主的“名声”本就称不上好,况且八字都还没一撇,自然没什么好烦恼的。
也在他心绪微乱、浮想连篇之时,东方煜已然取剑出房,简单热起身来。入耳的破风声让青年止住了思绪,而在瞧见场中友人持剑的身影后,轻轻阖上了双眸。
不论如何,刻下他首先要面对的,是同友人的比试。虽只是余兴,可面对这推迟了五年的一战,他绝不会有任何轻忽的。
东方煜也是如此吧?
单由耳畔风声便能想像出他认真热身的情景,白冽予心绪微沉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又带着分迥异的雀跃与热切——为那即将到来的比试。
直到风声稍止,他才睁开双眸,提剑步入了场中。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彼此的距离渐近,踏出的步子越显沉缓。青年神态虽淡然从容一如往昔,眸中却已透出了少有的锐利。
而在友人身前七步之处,驻足。
这场比试,早在他离开凉亭的那一刻便已展开。眼下二人四目相接、气机交锁,虽身形末动,却已于精神上暗暗展开了对峙。
相凝视的眸光无改,半晌后,白冽予长剑离鞘、淡笑浅勾:“我有些饿了。”
“我也是。”
明白友人话中的意思,东方煜微微一笑、长剑一抬:“速战速决?”
“嗯。”
略一颔首允过了对方的提议,下一刻,青年已自抢身上前、打破了原先僵持着的态势。长剑如虹直袭向友人前胸,却又在对方侧身相迎前一个旋身,月魄转刺为斩、朝其上臂袭去!
但听金铁交击声响,东方煜略一后撤接下了他似实还虚的一剑。日魂与月魄瞬间相接,而在短暂的劲力比拼后、长剑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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