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一听马上明白过来——眼前的包道格应该是属于美国外交部的官员,虽然限于中美关系把驻台机构叫做商务处,其实真正行使的却是使领馆的职责,然后再从他嘴里提及美国驻缅大使戈尔这个老朋友。康宁明白对方话里的深意,知道来者不善,坐下后也就乐呵呵地开了个玩笑:“谢谢你的夸奖!戈尔他还好吗?这家伙还欠我差不多三千万美元呢,我回到缅甸就找他算账去,相比之下。克劳斯先生就慷慨多了!”
在座地所有人都以为康宁是在开玩笑,台湾空军少将和陪同的台湾官员们也跟着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只有包道格明白康宁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可笑,而是表达了他心中的不满…美国政府答应秘密援助的一个团规模地常规陆军军事装备,已经于一个月前由克劳斯和康宁手下大将甘少铭在泰缅边境秘密交接完毕,但是公开承诺的近三千万美元援助款项却至今没有兑现。康宁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让肩负重要使命的包道格颇感头痛,他明白康宁是想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
练达从容的包道格微微一笑:“我还没说恭喜呢,这几天台湾的报纸、电视都对康主席的访台成果进行大量地专题报道,如今不仅台塑、明基等十几家全球知名企业与贵方签订了投资合作协议。工作成就令人鼓舞的台湾政府有关官员和民间组织已经慷慨地宣布了多项对缅甸的巨额援助计划。康主席的这次访问。可谓卓有成效啊!”
“还不止这些呢,台湾的中华汽车盘龙底盘工厂地合资项目,总投资额超过了三十五亿台币。另外,台湾贸易促进会也将在三个月内建立起缅东分会,中央通讯社也将会在缅东地盘龙城建立自己的记者站。这是迄今为止第一家获准进入缅东的外国新闻机构,可以说康主席这次访台成果很大。”裴希文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包道格优雅地点了点头,看到康宁眼中探询的神色,低声笑道:“康主席能否在台湾再停留一天?我觉得我们商务处与贵方有必要做一次深入细致的交谈。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贵方在美国定购地三条汽车生产线,已经在今天上午顺利地到达了缅甸西海岸的实兑港。这让所有的美国商界人士对开拓缅甸市场充满了信心。因此。我个人非常希望康主席能多留一天,继续就双方关系问题交换意见。还有一件事。我受美国爱德华人道主义基金会台湾分会会长蒙特斯。伍先生的委托,恳请康主席参加今晚举行的慈善晚会,蒙特斯先生打算赠予缅甸第四特区政府一百万美元的扶贫援助。”
“哦?有这样地事情?非常感谢蒙特斯。伍先生地慷慨!不过这件事我需要征求同事们的意见。”康宁略微犹豫了一下。
一旁地空军少将笑着建议:“不如这样吧,我们先随便用个午餐,这样不管接下来做出何样决定,都不会耽误。”
众人纷纷开言同意少将的建议,然后很知趣地先后离开接待室,到园林似的室外庭院散步。
康宁与石镇、郭鹏略作商议,终于决定改变行程,明天再启程离台。
郭鹏非常清楚康宁与包道格肯定会有要事商议,主动提出自己先行赶回台北,告诉留在台北的随行人员改变返程计划的原因,并为今晚参加慈善晚会预先做些准备。
石镇见状,也提出和郭鹏一同返回台北。康宁一把抓住石镇,将两人拉近身边低声说道:“两位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同意鹏哥先返回台北去是因为要向随行的几个中央政府官员作解释,否则鹏哥也要留下来参加与美国人的协商,一同听听美国人有何意见。石大哥你也要离开就不对了,这种突然出现的紧急见面肯定与今天凌晨打响的泰缅边境战争有关,估计下午全球的电视和报纸就会开始大肆报道,这样的见面肯定涉及到了我们自身的重大利益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瞒着大家呢?你们都是我的大哥啊!”
石镇听了感激而又内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下来。随后,康宁和石镇两人一起找到裴希文,将郭鹏送上了外交部专车返回台北,并跟随裴希文来到了二楼军官餐厅门口。
裴希文停下脚步,歉意地解释:“康主席’议长,很对不起,根据美国方面的要求。我们不好意思陪同各位进行商谈。这间餐厅非常安全,没有任何间谍和监视设备,诸位就放心用餐交谈吧,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
康宁感激地点点头便与石镇一起走进了小餐厅,包道格与助手马上站起来迎接。简单地寒暄几句相继坐在宽大的方桌周围,各人随意点上一份西餐,接着便喝茶聊天。不久后,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兵将各人的午餐送上,麻利地摆放完毕,便悄然退下并带上了房门。大家打声招呼就开始用餐。
早已从同行口中深蕴康宁性格的包道格放下叉子,用深红色的餐巾擦擦嘴,和蔼地向康宁和石镇致谢,随即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想必两位已经接到泰缅边境发生冲突的消息了吧?”
看到康宁和石镇点了点头表示确认,神色如常地包道格接着问道:“还有件极其不幸的消息。我们接到消息。新加坡某公司所属的一艘海上花号远航油船满载燃油从沙特OILQUAY港口出发,行至印度洋济济岛以西四十八海里时,遭受不明武装分子袭击,油轮因爆炸不幸沉没,船上八十余人被印度海军巡逻艇救起。另有四十余人估计已经遇难。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艘五万吨油轮属于康主席参股的新加坡远东海运集团所有,幸存者说是印尼海盗干地,但我们分析后认为这不像是海盗惯用的手法,因此袭击者的身份很难确定。对于这事儿二位怎么看?”
石镇大吃一惊,康宁也是紧皱眉头、神色严肃地说道:“这绝对是个天大的阴谋。如果这个消息确切的话。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与这次泰缅冲突有关。如果我们地船只在自己家门口都无法保证安全的话。我回到缅甸后将会以和平与发展委员会委员的名义和权力,提请缅甸中央政府召开特别会议进行商议。如果有必要,我们特区还将会为缅甸海军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展开调查。只要认定袭击者,我们定会展开大规模地报复,花再多地人力物力也在所不惜。”
石镇沉下了脸,对一脸震惊的包道格和他的助手点点头:“我同意主席的决定!虽然我们的力量极其有限,但回去之后我将召开临时议长会议进行讨论,按照《第四特区军事法》全力配合康主席地任何命令的实施。”
“不不不!亲爱的康,我们非常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我国政府正准备积极参与泰缅冲突双方的调停事务,在此关键时候,要是你们缅北几个特区的联盟武装为袭击油轮事件而参与冲突,很可能会导致泰缅局势地震荡、引起更大规模地区域战乱,进而引发中国方面的注意和野心。因此,我们希望看到一个团结稳定地缅北局势,就像原先我国政府与康主席在纽约达成的共识一样,严防周边别有用心的强权势力进入缅甸,从中渔利。”包道格听到康宁有意插手泰缅冲突,显得非常着急,连连摆手提醒康宁要保持冷静,并信守此前出访美国时做出的承诺。
康宁何尝不知道美国人的伎俩,他摇摇头冷静地解释:“包道格先生,说实在话,我的全部资金早已从新加坡远洋运输公司抽出来了,由我原先的合伙人徐家伟先生出资填补留下的资金缺口,因此我个人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尽管这样,我也不会让袭击者逍遥法外。如今印度洋每年都会发生几百起的海盗袭击事件,这一切都时时刻刻威胁着我们以及世界各国商人的利益,随着我们第四特区与世界各地区经济交往的迅速发展,我们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包道格终于听出了康宁漫天要价的本意,微微松了口气,低声笑道:“康,这个情况我们大家都了解,也正在与周边各国进行协商,相信很快就会达成共识的。这一点你千万不要指望缅甸海军,他们那几艘陈旧的巡逻艇很难离开海岸线航行,更无法对你们的利益实施有效的保护。”
康宁咧嘴一笑,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清楚,包道格先生。你也许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曾经多次致电戈尔,请求他呼吁美国政府同意出售一些简单的直升飞机和轻型巡逻舰艇给我们,毕竟美国政府早就公开承诺给予我们一系列援助的,但是至今为止得不到任何的答复,在极度失望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转而购买俄罗斯出产的巡逻艇,以便组建保护自身利益的海岸警卫队。现在缅甸中央政府已经将西海岸的里兰岛全部租借给我们四十九年,作为经济改革的实验地区,这件事很快就会由缅甸中央政府向外界发布,同时也将以法律文件的形式,向外界宣布确定我们拥有一支旅团级海岸警卫队的权力,缅甸海军将会与我们一道,为保卫缅甸的利益而竭尽全力,包括向世界公布购买大吨位巡逻舰和护卫舰的招标计划。”
包道格闻言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态度强硬的康宁好一会儿,才歉意地站了起来,摊开手耸耸肩说道:“亲爱的康,请允许我离开片刻,很快我就会赶回来。我建议先暂时休袭五分钟,之后我们将会进入今天的正式议题。康,虽然我们进行的是非官方的接触,但是我相信你能体会到这次会谈的重要性。”
“我当然明白!请便!”康宁也站了起来,一脸客气地回答。
半个小时后,神色沉静的包道格礼貌地请康宁和石镇再次步入小餐厅,在紧闭的房间里一谈就是三个半小时。
第六百九十四章 众叛亲离
03年是个多事之秋,伊拉克战争刚刚结束不久,全球各大报纸和电视台几乎又全都把注意力投向了战火纷飞的泰国和缅甸边境。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由于双方投入的总兵力超过了十万,其中又牵涉到了大国间的博弈,因此各种各样的详细新闻报道和深层次分析占领了主流媒体,电视荧屏上激烈的战斗场面、各路嘉宾对战事纵深发展的意见和预测可谓是五花八门,东盟与欧美各国政要频频出现在公众面前,呼吁冲突双方保持克制,力争和平解决争端。
徐子良放下报纸,焦虑地走上阳台,俯瞰风景秀丽的新加坡河,忧愤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大规模的泰缅边境冲突,给脆弱的东南亚经济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上午泰缅边境发生大规模激战的消息,令泰国股市一路狂跌,不得不提前休市。受此不利消息影响,新加坡股市也随之剧烈震荡,半小时不到,股市各项指数就跌到了今年的历史最低点,整个股票投资市场本就因为“远东海运”和“南洋医疗”的违规操作所拖累,一周来指数停滞不前,暗流涌动,泰缅战争的爆发终于彻底击垮了股票市场那点儿可怜的信心,使得引领东南亚经济龙头的新加坡一时间悲声四起。
更令人震惊的是,问题股票“远东海运”所属的五万吨油轮“海上花号”在安达曼海域遇袭沉没的重大消息迅速流传了开来,惊慌失措的投资者们对刚刚趋向稳定的“远东海运”股票市值终于彻底失望,囊中空空如也的徐子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支股票遭到巨量的抛售而无能为力,不到下午三点,就以跌破发行价的惨状引发了政府的“保护性干预”,连累股市上其他板块地股票价格也随之急剧下跌,“徐子良”这三个字一下子就成为千万人共同诅咒的词汇。
下午,新加坡各家主流媒体,几乎不约而同地对“远东海运”和“南洋医疗”发起了质询和声讨。要求政府加大查处的力度,严厉整肃违规企业,以便让深受泰缅战争影响的股市剔除害群之马,进而稳定股票市场,让投资者重树信心。
“海上花号”的沉没。对于徐子良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在忍痛付出五亿多美元之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地良好形势随之崩溃,要是无法及时筹集巨额资金以稳定企业市值的话,不出一周就会破产,到时候所有的银行、私募投资机构、船运代理公司、保险公司等债主将会踏破门槛。加上政府部门正在对旗下两个企业进行的严格调查,凝聚着他所有心血、价值近十亿美元的整个产业将会化为乌有。
愤怒之后的徐子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倒霉,但隐隐感觉到这一系列突仿件背后,有个模糊地影子若隐若现。
就是这种冷森森的恐惧感。让徐子良不敢往深处里探究。他知道自己一年来对理想和成功的追求,已经触怒了众多的父辈和那群恩怨分明的弟兄们,要是那个庞大地集团下定决心予以清算地话,徐子良自认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躲避过去。外人不知道康宁集团恐怖的生存理念。不知道康宁集团旗下的“华青社”无所不用其极的阴狠手段,不知道康宁集团强悍的势力和令人毛骨悚然地报复心理,但他徐子良作为曾经的高层,却是一清二楚的。
在如今艰难的境况下,徐子良心中的愧疚与悔恨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抬起头来。仰望西边被残阳染红的云朵。企图通过昂首远望壮丽地海光天色来驱除心中那种无奈地沉重情感。
走到现在这一步,徐子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了。尽管父亲徐家伟曾经暗中告诉徐子良,是康宁一次又一次顶住了弟兄们地压力,没有对徐子良进行惩处,其目的就是想让他悬崖勒马,回到原先的道路上去,可当时徐子良根本就不以为然,他认为是自己全力以赴、劳苦功高,这才创下了新加坡这近乎十亿美元的显赫产业,哪怕就是分家也应享有至少一半以上的成果,甚至有何能还更多一些,那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紧张,还不是担心属于他们的那一份产业被自己一口吞下?说什么“撤换”和“清理门户”等危言,不过是色厉内茬徒张声势,希望自己妥协罢了,无论是谁,也无法撼动徐子良新加坡集团公司总裁的统治地位。
当初的徐子良认为,尽管康宁集团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但这些人也只能在金三角地区和贫瘠野蛮的缅甸撒野,富饶美丽的新加坡可是个法治社会,日益庞大的新加坡产业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感情上来说,绝大部分都应该属于自己所有,绝不能因为当初所有人集资三五亿让自己出来闯荡,今天就能舒舒服服地瓜分自己的辛苦成果。
退一万步来讲,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数年来的辛劳暂且不说,父亲徐家伟在康宁集团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总能够为自己的努力赢得一两年发展时间,大不了暂时委屈父亲用他自己在集团中的股份作担保,为自己创造一个能全力施展的宽松环境,只要自己在一两年之内创造出数倍于集团投资的财富,到时候至多还回个三亿五亿美元,即可断绝与那群不学无术却又高高在上的野蛮人之间的所有联系,从从容容缔造出完全属于自己的傲立于亚洲甚至世界的商业帝国!
可是,如今的现实却让徐子良感到无比痛苦和慌张,惊恐、愤怒、焦虑甚至绝望已经取代了他惯有的沉着自信稳健从容,残酷的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是那么的遥远,特别是从自己无比信任与推崇的大陆显贵曾大少身上看到了那份冷酷、贪婪和残忍之后,徐子良就预感到了前途的坎坷和渺茫,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正慢慢滑向孤立无助、四面楚歌的边沿。甚至能感觉到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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