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朴公司地一个年轻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康宁下车疾步走了过去,接过钥匙后,他并没有走码头台阶,而是一个箭步就跳下三米多高的码头,稳稳地落在了快艇上。
左手解开缆绳的同时。康宁右手将钥匙准确地插入匙孔,微微旋转便按下启动按钮,在马达的轰鸣声中迅速倒车离开码头,不久就消失在灰蒙蒙地海面上。
沿海的水道康宁颇为熟悉,几次和陈朴一起驾驶快艇闲游垂钓都经过这条线路,因此康宁驾驶快艇的速度十分惊人。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到达了指定的河口。
谨慎地熄火靠岸后,康宁遥望四野,却发现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一个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夜幕已经完全罩下,以康宁优秀的视力此刻也不能看清三十米外的景物。
“肯定在和我通完电话后,陈朴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怎么办?是在这里耐心等待,还是迎上去把他们接出来?”康宁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等待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略作考虑后,康宁便打定了主意。立即打开快艇隐秘的右舷侧板,拿出船上一直就存放备用的两支五四手枪,借着昏暗地光线逐一检查。
上膛后康宁随手将手枪插进左右腰带,抓起连接甲板尾端钢柱的绳索,将快艇固定在岸边的木桩上。随后,他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后迅速沿着右侧河岸向纵深掠去。
康宁奔驰在低矮乔木和荆棘野草中开出的河岸小道上,不时警惕地望向二十多米宽的河面与对岸,就在前进了约一公里的地方,隐约听到上游传来地怒吼声和惨叫声。
康宁心中大急,马上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潜行三百余米,他终于看到了河中的情景:两张并列的竹排上躺着三个大汉,在星月的照映和水面的反光下,陈朴和另外两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拼命用竹竿撑向水底,在他们身后十余米的地方,是条一米多宽五米多长的无蓬渔船,船头笔直地站着一个矮小的秃顶汉子,船中到船尾有六七个大汉正在用力划船追赶竹排,船上也躺着几个无法动弹地汉子。
岸上的康宁来不及考虑这么近的距离彼此间为什么不用枪,略微观察返回身后三十多米的河湾处,伏在岸边的草丛中静静等候竹排到来。
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将二十余米宽的河道一览无余,非常适合于阻击。
康宁缓缓拔出双枪,紧盯着二十多米的上游漂下来。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地竹排。此刻,渔船已经成功地逼近竹排五米之内,船上的追兵除了两个摇桨的汉子,剩下六人全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平头砍刀,竹排上的陈朴三人全都停止划水和撑竿,紧握竹竿挺立在竹排上,怒目而视。
“呯呯呯呯…呯呯…”
岸上的康宁看到两船
近,木船上的六名追兵举起近三尺长的砍刀跃跃欲试跳上绣排厮杀,摇桨地两人则在船头矮小汉子的怒喝下加快了频率,双方的距离已经到了危险的临界点。
值此紧要关头,康宁毅然双枪齐发骤然发难,两声惨叫之后接着是“咚咚”的入水声,康宁猛然站起继续开枪射击,将跳入河中的三个人打得在水中剧烈地抽搐起来,不一会儿便毫无动静缓缓下沉。只有两人逃脱了枪击。迅速游到对岸舍命狂奔而去。
“阿宁!”
陈朴激动地大叫起来,拼命地向岸上的康宁挥着手,样子极为疯狂,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站在岸上地康宁指着陈朴身后空空如也的渔船大声说道:“你们快上渔船。我马上把快艇开过来接你们。”
—
康宁说完便发足狂奔,几分钟后跑到河口,解开绳索迅速跳上快艇,启动马达一个急弯拐进河道,飞快地向上游驶去。
三分钟不到,快艇已然接近了木船,康宁毫不减速越过小船,在上游较为宽阔的河湾处一个急弯摔尾,快艇漂亮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调头。溅起一片高高地水幕随即减下速度徐徐靠向小船。
陈朴和两个兄弟大大地出了一口气,马上将船上受伤的三个大汉抬上快艇,接着先后跳了进来。
康宁见状缓缓提速,不一会儿就将快艇驶出河道进入大海,考虑到艇上有伤员,他便尽可能平稳地沿着海岸向北开进。
这时逃亡的一干人等。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一个个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个人中,陈朴看起来精神最好,其他人此刻都萎顿在船上,看来此前的追杀已经消耗完了他们所有的精力。
康宁一边驾驶着快艇,一边回头看了看站在一侧的满脸血污的陈朴,沉声问道:“伤到哪儿了?能坚持吗?”
“背上有个刀口,估计在渗血,潮乎乎的,其他问题不大。倒是徐哥的刀伤和三个兄弟地枪伤要紧。”陈朴说完扭头扶起身边的徐家伟。看着仍然插在腹部的枪刺,长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你们没带枪吗?”康宁不解地问。
陈朴擦去额头上的血水,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回答道:“怎么可能不带啊!可是事情太突然了,我们还没撤到河边所有的子弹就全部打光了。虽说一番激战下来,我们收拾了四个越南人,可我们自己也死了两个弟兄!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干掉了他们埋伏的枪手,估计我们全完了。好在由于此前拼得太猛,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没了子弹,就驾着小船拼命在后面追。哎,刚才那一刻,要不是你多了个心眼儿顺着河岸赶过去,而是还留在河口等我们地话,说不定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康宁不再说话,而是将快艇交给陈朴驾驶,自己走到后面小心地扶起一个个伤者,仔细检查伤口迅速止血。
他发现除了徐家伟痛得昏迷过去之外,其余几个壮实的汉子全都咬着牙坚强地忍受着,身上流露出来的那份特质,显然与陈朴是同一类人。
康宁撕下衣服,替其中一位三十四五岁的汉子包扎被子弹打断的碎骨:“这位大哥,把右臂弯曲起来…对,固定好就行。”
国字脸浓眉毛的汉子对康宁感激地一笑:“刚才你开着快艇在河道里玩出的那个摔尾可真漂亮!”
康宁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对方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当下也打趣道:“陈大哥是我的老师,要赞你就赞他吧。”
“我叫关仲明,谢谢你!我听陈哥说你的医术很高明,你看看,不知道我这手以后还能用不?”关仲明咧嘴问道。
康宁随口回答:“放心吧,没问题的。”
驾船地陈朴担忧地说道:“徐哥的伤很重,我一直不敢把他肚子里的刀拔出来,阿宁,回去你得多费心了!”
四十分钟之后快艇终于靠岸,接到通知的陈朴手下开来了两辆面包车,七手八脚将三个伤者抬进车里。关仲明倔强地坚持自己行走,还说小腿上的贯穿伤不碍事,自己快步走上码头登上车,让康宁看在眼里心赞不已。
数分钟之内车子迅速离开码头,留下两个精细的小伙冲洗快艇上的血迹。
天色大亮的时候,疲惫的康宁终于完成了五个人的手术:关仲明是小腿侧部被子弹击穿,右肩锁骨被打断,其他三人一个被击穿腰部,一个被打断左臂骨,一个是右大腿被砍了一刀,好在没伤及动脉;陈朴的左肩到背心被砍开一道十六厘米左右的口子,康宁给他缝了四十一针才算处理完。只有徐家伟伤及腹膜和肠道,在康宁谨慎的建议下,被范淮东第一时间送进了芒街医院。
陈朴的确是条硬汉,其他四人都沉睡过去了,他还在与康宁说话,将遇袭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康宁:越南人在他们停车吃饭的小镇北面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巧妙地埋设绣钉扎破陈朴他们第一辆越野车的车轮,第一辆车的两个弟兄下车查看,马上被伪装匍伏在路沟里的枪手击倒,待驾驶第二辆车的陈朴迅速反应过来时,两个前轮接踵被击爆,随后就是相互间的激烈枪战。徐家伟是被击倒在路边装死的越南人一刀刺入腹部的,好在那个垂死的越南人没有刺入更高的位置,否则徐家伟当时就没命了。由于对方人多枪多,显然是有备而来,陈朴果断命令扛起伤者退回小镇,最后在镇北的小河边找到竹排顺流而逃。要不是康宁机灵进入纵深查探,也许这次就全军覆灭了。
只是,陈朴没有告诉康宁,这次袭击是“独狼”的反噬,康宁也知趣地不问原因。
康宁问陈朴要来一身干净衣服换上后正想回去,范淮东满头大汗地跑进来通报:“医院说,徐哥恐怕不行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险象环生
街医院是一栋仿苏式建筑的长方形建筑,院墙低矮,窄,康宁和忍住背部伤口剧痛的陈朴坐上范淮东的车赶到时,只能将车停在拱形大门之外。
范淮东领着康宁二人快步走向一楼西边的手术室,看到虚掩的磨砂玻璃门仍在来回摇动,手术里传来阵阵急促慌张的声音,康宁听到“氧气管”、“强心针”等话语,就知道此刻正在紧张的抢救之中。
康宁站在急救室门口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几个医生和护士的对话明显暴露出他们缺乏经验和临床处置不当,就此下去徐家伟很可能真的没救了。
此时的康宁不再犹豫,向范淮东仔细叮嘱几句,便上前推开玻璃门,略作打量抬腿走到屋角的洗手池边,拿起肥皂快速洗完手,转头对赶来驱逐自己的女护士平静地解释:“我是有着数年临床手术经验的外科医生,同时也是伤者同事特意请来的医生。公司的人已经在与你们的院长联系了,请让我参加你们的手术…麻烦你给我把手套拿来。”
女护士听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康宁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到墙边的敝开式立柜前,拿起两个干净的口罩当作擦手布擦干手上的水渍,迅速挂上一个新口罩并戴上乳胶手套,走到手忙脚乱的两个年轻医生身旁,用流利的越语吩咐道:“将自动呼吸机的给氧压力提高一倍,迅速输注生理盐水,暂时为一千毫升。这种休克临床表现大多为中心静脉压升高,应使用西地兰0静脉注射。另外急需准备足够的血浆…对不起,让我看看…”
在两个年轻医生惊讶的子下,康宁仔细检查徐家伟地呼吸状况、心律和瞳孔,接着迅速击点徐家伟的耳背、胸前和腰部两侧四个穴位。随后,他移步到徐家伟尚未缝合的腹腔创口前,略作检查随即果断地低声叮嘱:“情况很糟糕,创口恐怕是第二次打开了吧?这几个地方都没得到完整修复,血液还在渗透。打开重新来…刀…止血钳…”
看见康宁娴熟而果断的动作,手术室的两个医生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自觉地成为了康宁的助手,四个护士谨遵康宁的指导来回奔忙,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护士还细心地给康宁擦去额头和脸上地汗珠,眼里满是尊敬钦佩之色。
一个小时过去,成功完成手术的康宁一脸疲倦地走到洗手池边,脱下手套和口罩。顺手扔进一旁的绣篓里,洗完手接过护士递来的洁白擦布,说了声谢谢,便一边擦手一边走到病床头笨重老旧的监测仪前察看数据。不时满意地轻轻点头。
“不好了,血库没有血浆了!”
小跑进手术室的小护士一脸着急地说完,焦急的眼光不停地在两个年轻医生和康宁脸上流转。
两个年轻医生一脸的急色,不过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应对地办法…整个芒街就只有这么一家正规的医院,其他距离最近的医院都在上百公里之外,根本就无法获得及时而又有效的援助。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提议找医院里B型血地+》。是拥有B型血的人呢
一时间。他们只能是束手无策地干着急,额头渗出了滴滴汗珠。
康宁摇了摇头,走到护士身边低声说道:“你马上准备一下,我的血型与伤者完全一致,就抽五百毫升吧。”
看着连接康宁胳膊的采血袋逐渐涨起,在场的医生护士心里充满了尊敬和感激。要知道这个香港伤者的身份可是不同凡响,如果抢救无效死在医院里,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医务人员可就遭殃了。到时候做检查写报告还是小事,政治前途或许就在一夜之后变得无比的艰难和坎坷。
坐在手术室门外地陈朴和范淮东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一脸的感触…陈朴的越语虽然仅限于日常的对话但也能听懂大半,会讲一口流利越语的范淮东就不一样了,里面地每一句话几乎都让他感叹不已,听到小护士出来告诉他病人已经成功完成手术正在接受观察治疗之后,范淮东激动地对陈朴说道:“阿陈,以前听你说阿宁如何仗义、如何博学多才我都有所怀疑。今天我算是彻底服了,我们…我们欠了阿宁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陈朴一脸凝重感激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止是欠他一个大人情,我们这一班兄弟每人都欠他一条命啊!”
不一会儿,脸色发白的康宁走出手术室。
随后,在范淮东的斡旋下,康宁从医院葯房拿到了两大包各种注射液和消炎葯等物品。见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康宁便叮嘱了范淮东一些注意事项,便留下他在医院照顾徐家伟,自己和陈朴开车赶回银海公司给受伤的弟兄们打针服葯。
给包括陈朴在内的伤员注射完毕,康宁针对每个兄弟不同的伤势又开出了中葯葯方,交给陈朴让他派人请伍伯帮助煮熬内服外敷的中葯,这样一直忙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康宁才打电话叫阿刚开车过来接自己回去。
洗完澡
身干净衣服,疲惫的康宁突然记起黄文志来,也不知上地老大此时是否仍然留在芒街?于是连忙给阿英打电话询问,阿英高兴地告诉康宁,黄文志昨晚十点多钟连夜赶回河内去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康宁说声谢谢刚要挂断电话,阿英却说她父亲的截肢创口有些感染,请求康宁过去看看。虽然康宁明知武元杰有专职的保健医生,但玉人相求,再加上其可疑的身份和背景,也只能放下电话。忍住强烈的倦意驱车前往。
武元杰地创口的确发生了感染,微微红肿的疤痕处出现轻微破损,流出了黄色的液体。康宁仔细检查之后认为是摩擦所致,问题并不大,让美丽动人的保健医生用酒精碘酒给武元杰稍作处理,服用些消炎葯和打上两天青霉素就能愈合了。
细心的阿英看到康宁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泛青的眼眶,便强行将康宁留下,让他到二楼客房略作休息用完午餐再走。
经过一夜地奔波和接连不断的紧张手术、再抽出五百毫升血液的康宁。此刻的确感觉很累,全身轻飘飘的,此刻再强行驾驶车辆难保不会出事,因此也没有推辞上二楼休息去了。等阿英到厨房转一圈走进二楼客房的时候,康宁已经沉沉睡去。
—
阿英轻轻掩上房门坐在康宁的床沿上,看着沉睡中微微皱眉的康宁,心中百感交集:这个英俊宽厚地男人从走进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注定让她此生留下不可磨灭的惆怅记忆。阿英从未想到自己的一生中会遇到这样一个如同自家兄弟般亲切宽容、完美情人般强壮体贴地男人,联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境况,两行热泪从阿英秀媚的眼睛里缓缓流下。
康宁这一觉足足睡到下午四点,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上身**着,武元杰那漂亮的混血儿保健医生正在给自己进行恢复性按摩,阿英端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含笑端详着自己。
本要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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