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小神君当真是上神命格?只是……若是还未出壳便已是如此尊贵的命格,那以后……'TXT小说下载:。。'
东华上君暗自咂舌之际,天际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凤鸣,他抬眼朝天空望去,暗道:他老人家今年足足七万八千三百二十一岁,这寿宴能不能过得不这么折腾人!
第六章 景昭
大泽山的仙邸已隐约不见,凤染一脸古怪的看着站得笔直神情高深莫测的后池,正准备开口,却听到‘噗通’一声响,身旁的人以一种格外不雅的姿势瘫坐在云上,片刻间,后池身上的装扮也变回了之前布衣青钗的模样,嘴里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哪还有刚才翩翩浊世的傲然风姿。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后池见凤染一脸好奇,伸了个懒腰道。
“后池,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样的做派和举止,根本不是装装样子就可以,就算后池能将古君上神不怒自威的模样学了个八九成,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是那般的模样,就好像……瞬间变了另一个人一般。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因为这个。”
后池将手摊开,手腕处一串墨绿色的黑石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深的色泽,若是细看,还能在不经意见发现上面偰刻着若隐若现的古文,泛着神秘的远古气息。
这条手链后池戴在身上几千年了,平时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凤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串手链幻化成墨绿色。
“刚才我爬到仙邸时正好听见你和紫垣的对话,广场上众仙云集,东华又受了景涧之恩,就算我是上神,可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一向连个一般的上君都不如,想要惩罚紫垣绝不是件易事。”
后池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神态懒散:“于是我就想着幻化个端庄些的模样再上去,好歹也唬唬人,哪知试了半天也不成功,一着急就把仙力注入了手链里,结果……就变成你刚才看见的这个模样了。”
“这么神?”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凤染实在难以将‘着急’二字放在她身上,只得将手链拿过来细细打量,满脸狐疑。
“这上面好像有些字,不过我看不清。”凤染嘀咕了一句,把石链递回了后池手上。
“我也看不清,不过这东西确实有些古怪,这是柏玄在我启智之时送给我的,他说过,此链名唤……化劫。”
“化劫?好奇怪的名字。” 凤染道,却没注意后池念出这个名字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一般自上古时传下来的神器都颇有灵气,有名字也不奇怪。
“后池,说不定这是上古时的利器,你拿着也可以冲冲门面,好好带着。”想到后池薄弱的灵力,凤染不由分说的将石链戴在了她手腕上。
充门面?后池念及那道由石链上释放而出打在紫垣身上的仙力,抿着唇没有阻止凤染的举动。
“凤染,柏玄已经有八千年没有回清池宫了吧?”
“恩,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凤染摸了摸下巴,望着后池眯着眼笑了笑。
柏玄是清池宫中仅次于古君上神的存在,她进宫时他便一直呆在宫中照顾后池,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仙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境界。尽管没有比试过,但凤染在第一次见到柏玄时就知道她远远不是柏玄的对手。
无关仙力深浅,那个人身上,有种能让人彻底臣服的气息。
八千年前后池启智、幻化成少女模样后,柏玄就离开了清池宫,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古君上神的行踪也开始飘忽不定。
“凤染,我们不回清池宫了,去瞭望山。”后池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摸了摸手腕处的石链。
“咦,不回清池宫?你想去见柏玄?”虽然语气带着惊疑,但任是谁都能听出凤染声音里的兴奋,她的职责是在清池宫里头保护后池,若是后池不出清池宫,她是不能离开清池宫半步的,以她的性子,这一万年可把她给憋坏了。
“对,我得问问他……这石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后池隐隐觉得……除了柏玄,哪怕是古君上神也没办法告诉她答案。
“好,你坐稳了,我们现在就去。”
耳边传来凤染笑眯眯的声音,急速的劲风在颈边拂过,吹散了披在肩上的碎发。
后池垂下眼,突然想起当初柏玄离宫时说过的话,神情缓缓凝住。
后池,等你知道我送你这串石链的原因时,便是我们再见面之时。
柏玄,你说,现在是不是已经到时候了呢?
为什么天后自她出生起便厌弃于她,为什么父神在她启智后就不再长留清池宫、形迹缥缈,为什么她是上神之子,却永远没办法凝聚仙力?
这些,柏玄,你是不是都会告诉我?
大泽山上。
天际上空响亮的凤鸣声惊醒了众人,看到转瞬间出现在广场上的女子,众仙除了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外,脸上反倒没了平时的热切。
“景昭公主驾临大泽山,老头子真是蓬荜生辉。”东华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看到来人,想到刚刚离去的后池上神,松了口气。
“老上君多礼了,景昭只是晚辈,前来贺寿是应该的。”说出这话的女子着一袭深紫广袖长裙,面容如皎月般涓雅,身形高挑,一眼看去,端是华贵无双。
只是她嘴里说着谦词,面对众仙行礼时却神情倨傲,头上灿金的步摇甚至在慢走间碰出清脆的撞击声。
景涧朝面色微变的众仙瞥了一眼,暗叹一口气,不过一眼,景昭就输得一塌糊涂。
若论气度端庄,她远不及刚才离去的后池。
“老上君,今日大宴众仙,怎的全站在了广场上?”景昭笑着开口,朝景涧走去。
景涧见景昭面上带笑,哪还不知道她心底所想,神色一顿正准备开口,却听到东华上君略带恭敬的声音。
“今日后池上神驾临大泽山,乃小仙之荣,小仙刚刚领着众仙迎拜上神,还来不及进仙邸。”
东华笑眯眯的说着,眼底划过一道奇异的笑意,可别怪他老人家不厚道,这景昭公主和后池上神身份尴尬,就算是他这个活腻了老头子也想知道,天帝一家子若是得知从未出过清池宫的后池上神出现在了三界之中,到底会是个什么态度?
那可是数万年前便遗留下来的狗血纠葛啊……
景涧似是料不到东华上君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口,忙朝景昭看去,温和的面容也带上了一抹急色,这个妹子自小便极是不喜人提起清池宫中的那位,若是她在这种场合动怒,传出去就太失态了。
景昭面色一僵,倨傲的步子陡然顿住,兀然转身朝景涧看去,见兄长点头,略一迟疑后才僵硬的笑了笑,道:“原来是后池…上神到了,景昭还从来没有见过后池上神,不知她此时何在?”
整个广场上,任是谁都听出了景昭话语中的坚定和僵硬,俱都暗暗摇了摇头。
“上神刚才和凤染上君一同离去了,公主若是有雅兴,不妨入我仙邸中饮几杯酒水,让老头子一尽地主之谊。”许是知道这般行为过于为难后辈了,东华笑呵呵的打圆场道,却不想在一旁呆愣着的紫垣突然喊了起来。
“公主殿下,救救我,小仙不是故意对后池上神不尊的。”许是抓住了一点曙光,紫垣的声音格外响亮,但他仍是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望着景昭的眼神惶急而恳切。
景昭朝面色狼狈的紫垣看了一眼,怔了怔垂下眼,掩下了里面的一丝情绪,广袖中的手微紧,转身对东华上君道:“老上君,酒水就先免了,紫垣乃是天宫上君,究竟犯了何事,要被如此对待?”
她说完后转身朝紫垣看去,神情一片淡然肃穆:“紫垣上君,发生了何事,你只管说出来,我会让父皇为你做主。”
东华一愣,似是想不到景昭居然敢当着众仙质疑上神所下之令,甚至还有拿天帝之名施压的意思,只得在紫垣搬弄是非前拱手正色道:“景昭公主,紫垣上君对后池上神不尊,乃众仙所见,并无任何不妥。”
见东华上君言之凿凿,似是对自己刚才所说颇为不赞同,景昭眼底划过一抹怒色,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人拉住衣袖,转过头看见景涧朝东华郑重的行了一礼:“老上君,景昭年幼,行为无状,还请老上君不要介怀。”
后池的上神之尊受三界所承认,就算是父皇和母后也只不过是和她同级而已,质疑上神之令,就等于是将四位上神的威信同时弃若敝屣,哪怕景昭贵为公主,若是后池真要追究,父皇也不得不罚。
景昭神色委屈的朝景涧一瞪,感觉到景涧握在她腕间的手又紧了紧,只得退后了两步不再出声。
景昭乃天帝爱女,众仙自是没有傻到凭一句话来得罪于她,纷纷打起圆场,就连东华也连连摆手称无事。
“既是如此,东华上君,我现在就带紫垣上君回去向父皇请罚。”
景涧走到紫垣身边,伸手去解他身上的禁制,不料试了半天,竟没有一点效果,遂转过头对东华道:“老上君,景涧法力低微,还请您看一看。”
他神态坦然,不见半点因解不开禁制而生的窘迫,反倒让东华对他心生好感。
这般的坦然磊落,身为天帝之子,已是极难。
众仙见此情景不由得暗暗称奇,景涧的功力已是上君中的翘楚,本以为后池上神不过对紫垣下了普通的禁制,如今看来倒是不一般。
东华早已瞧出不妥,此时听见景涧恳求后急忙走上前抓住紫垣的手腕处凝神查看,半响后才道:“真是妙极,这禁制乃是因人功法而化,若要解开紫垣上君身上的禁制,只需要将其仙力化去,再解开就可以了。”
东华面露惊叹,说完才发现众仙神情异常,尤其是紫垣更是面色发黑,目眦欲裂,只得尴尬的摸着鼻子道:“紫垣上君不用担心,并不用化去全部仙力,只要将仙力化去一半,本君便能解开了。”
众仙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上神出手果然不凡,后池上神虽然没有惩罚紫垣上君,但也等于是变相的毁了他一半仙力,恐怕紫垣要再达到上君之位就难了,更何况……生生化去仙力的痛苦只比剔除仙根轻一点而已,想到紫垣对凤染的苦苦相逼,众仙心下感慨,这后池上神倒是个极护短的主。
见紫垣听完这句话后全身僵硬,东华上君只得朝景涧看去,他和紫垣同为上君,若紫垣不愿意,他也不想浪费这个力气白当坏人。
“二哥,不如我们去请大哥前来,也许大哥有办法……”景昭凑近景涧身边小声道,神情中有着几分不信,不过区区一道禁制而已,怎么会要化去一半仙力,这东华上君怕是危言耸听了。
景昭的声音虽小,但场上的众仙是何等耳力,自然听得真切,一时都有些气急,东华乃上君之首,仙力深不可测,他若是解不开,难道景阳大殿下就能解开不成?
景涧皱皱眉,朝景昭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警告之色,转身对面色不改的东华拱手道:“老上君,还请您解开紫垣上君身上的禁制。”
若是东华都需要化掉紫垣一半功力才能解开,那三界之中除了另外三位上神外根本无人能办到,但堂堂天帝天后又岂会为了区区一个紫垣而与清池宫交恶,更何况母后还是后池的……
东华见景涧言辞恳切,也不多说,对紫垣道了声‘得罪’,径直走上前将仙诀印在紫垣身上。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在广场上响起,紫垣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滴落,却偏偏一步都动不得,只得硬生生的受着,才不过几息时间,便面色蜡黄,浑像生了场重病一般,好一会后,喊叫声才停住,东华上前将一粒药丸塞进紫垣嘴里后,才挥手解开紫垣身上的禁制。
紫垣全身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不知何时从大堂里走出来的无虚无妄急忙将他扶起站在了景涧身后。
“多谢东华上君相助,景涧告辞了。”
景涧朝东华拱手告辞后拉着景昭急忙驾云离开,随着他们的离去,半山腰的仙邸彻底恢复了安静,东华看着众仙笑道:“多谢诸位仙友前来赴宴,府中仙露尚还未用,大家随我进去吧。”
大泽山的仙露虽不如清池宫的那般出名,但也是上好饮品,众仙一听便也放下了心中疑虑,面露笑容朝仙邸中走去。
东华踱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在后面,闲竹仙君看左右无人,师尊又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道:“师尊,何事如此高兴?”
“无事……”东华上君摆了摆手,敷衍道,见弟子一脸不信,笑呵呵开口:“我只是没想到三界中的最后一位上神不仅有上神之名,还有上神之实。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闲竹急忙凑近了些许,好奇道。
“没什么。”这次东华上君倒是闭紧了嘴巴不再言语,他转头朝半空中看了一眼,暗道一声:这景昭公主倒是和天后有八九分相似,但后池上神……
第七章 消失
三日后,当气喘吁吁的凤染驾着云到达瞭望山山脚时,眼底的兴奋感激让整座山头都有种骤然复苏的明朗感,盘着腿坐在云上的后池看着她,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凤染,你上君巅峰的实力不会是吹来的吧,不过就是个瞭望山而已,至于这么……”后池伸手把凤染从头到脚比划了一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没有风度吗?为什么不上山,停下来做什么?”
盯着懒洋洋坐在云上的后池,凤染潮红的脸色悲愤交加,蹲下身,咬牙切齿道:“也不知道是谁整整三天把我当骡子使,还有,后池,不要告诉我你没常识到这种地步!你连瞭望山都没听说过?”
“听说过啊!”后池戳了戳凤染,把她放大的面孔推远了些,悠悠道:“柏玄的修炼之地嘛!”
被毫不客气的手戳得退到云朵边缘的凤染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她盯着后池,干脆也盘着腿坐了下来。
“后池,我看古君上神实在是太放纵你了,不出清池宫还好,现在出了清池宫,就等于踏入三界,你这么……”
“凤染。”后池打断凤染喋喋不休的架势,笑了笑,眼底露出几许意味深长的倨傲来:“你觉得我父神、天帝、还有天后需要知道三界中每一处地方的渊源、每一个神仙的来历吗?”
“当然不需要,他们……”凤染极自然的回答,然后顿住,看着后池叹了口气:“后池,他们是上神。”
“凤染,我也是,不论我灵力有多差,或是三界中人有多不屑,我都位极上神,当初我父神在昆仑山上放弃天后争来的,就是如此,这也是我今日来瞭望山的原因。”
数万年前昆仑山上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古君上神以上神之尊从三界众仙手中拿来了后池的上神之位,其实说白了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古君上神不追究天帝夺妻之仇,也放过了天后背弃之怨,为的只是彼时不知天命的后池能在三界中有立足之位——虽然这位子有些骇人。
凤染一直以为后池自小修身养性,性子淡泊无争,根本不会把几万年前的事记在心上,却不想她骨子里的执拗倔强却是不输于任何人。
几万年来,只听说那位景昭公主始终对后池忌讳莫深,从不轻易相谈,如今看来,身处其中的后池却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她想亲自为古君上神讨回公道,所以才会想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才会努力的提高仙力来瞭望山寻柏玄……
凤染仔细端详后池,见她墨色眸子里淡淡的坚定,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在后池垂下的卷发上弹了弹,道:“你呀,是就是呗,我来给你说说瞭望山的渊源……”
短短几句话,两人都没有深谈,但凤染却没了一开始的懒散兴奋,神情里也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修仙之人劫道难数,她托庇于清池宫万余载,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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