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去。
想要在这一关为难秦墨,看来是没机会了,他只能选择放弃。
第六排中间靠左的格子间里,秦墨持笔蘸墨,文宫中【以笔为刀】、【四平八稳】、【小露头角】、【力透纸背】加快旋转速度,在【文道慧心】和【文道慧心】的双重增幅之下,产生出浑厚的文力,顺着手臂传到笔锋之上。
笔锋宛如蓄势待发的利箭,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落笔。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正好是十四个字,他采用标准的欧体书写,一笔一划,第一笔便已透丝,直至最后一笔,达到笔笔透丝的完美境界。
此诗乃是当朝苏轼苏三圣所作,名气很大。
写完之后,他动作从容的收起毛笔,等待着交卷时间。
很多童生到现在都没选好诗呢,能够完成书写的更是寥寥无几,做到笔笔透丝的只有他一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刻钟后,考官朗声宣布:“时间到,收卷!”
随着话音落下,他手掌中的官印亮光一闪,紧接着考生面前的试卷同时飞起,落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然后,青砖墙壁自行消失。
多数考生面带失望之色,显然他们没考好,要么是对选择的诗句不满意,要么是书写过程出现问题,透丝情况不尽人意。
“第六排,从中间向左数第三个人,头戴麻巾的人就是秦墨。”赵霏妍指着前方跟赵楷说。
赵楷微微皱眉,心道她竟然能在几百人中一眼找到秦墨,里面肯定有文章。
虽然心生疑惑,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装作不已经的说:“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从头巾上不难判断,他是个寒门子弟。”
赵霏妍马上反驳说:“看背影当然看不出什么,如果换成正面的话,你会马上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怎么说呢,可以用鹤立鸡群来形容。”
“是吗?”赵楷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考官用镇纸压住厚厚的一摞试卷,随即宣布:“考试第二项是【单字为兵】!”
四名助考合力搬进来一座大铜钟,放在考场一侧,然后两人拉开皮尺,另外两人用石灰粉在地上留下长度记号。
又有一人端来铜盆,盆中注水,中间立一标尺,放在铜钟的喇叭口下面。
铜钟高四尺左右,喇叭口直径接近两尺,上面铸刻着兽纹和缠枝花卉,壁厚一寸左右,花纹中间带有绿色的铜锈。
考官指着地上的石灰记号说:“每名考生有两次机会,使用【单字为兵】敲响铜钟,起步长度是十丈,最低要求是盆中清水出现一寸高的水波,达不到要求者不计入成绩。”
同样是以铜钟作为考试用具,但眼前的规则明显要强于秦墨的第一次月考。
月考时只需要敲响铜钟即为合格,以声音大小判定成绩,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现在不但要敲响铜钟,而且还要看在音波能产生多高的波浪。
这么一来,敲钟是需要技巧的,只求声音大显然无法达到要求,厚重绵长的声音方能形成水波。
考官接着说:“考生以点名顺序上前敲钟,两次尝试机会,以最高成绩记录在案,现在开始点名,每组十二人。”
张文启跟身边的几名族人小声耳语:“一会儿瞅准机会,上前阻止秦墨敲钟,谁愿意干?”
一个身形略胖的家伙自告奋勇:“我来!”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张文启高兴的说,然后又说:“张文峰,不管成功与否,如果你因为此事被取消考试资格,家族会酌情给予补偿,一件中等品级的文宝,价值两千两以上,如何?”
张文峰乐的合不拢嘴,点头说:“谢谢堂兄!”
第一组十二名考生中,只有一人达到合格水平,其余的全部铩羽而归。
仅仅是合格的成绩,跟失败没什么两样,府试的淘汰率达到八成左右,也就是说一千多人中只有两百人获得通过,三项考试全优的人都有可能被刷下来。
第二组,合格者达到四人,其中一人的成绩是十二丈长度,水波高度一寸四分,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半刻钟后,秦墨被点到名字,与同组的十一人排队上前。
在此之前,下邑县文道学院已有七人完成考试,合格者只有两个。
张文启对着张文峰使个眼色,同时还做了个割喉动作。
张文峰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凑过去,站在距离考试区域很近的地方,做围观状。
很快轮到秦墨,他上前以左手搭在浮案上,控制浮案向后倒退,右手拿起紫竹春秋笔。
这是近段时间他最常用的一支笔,对其品性十分了解,所以能做到心中有数。
浮案停在第六道白线后面,此时距离铜钟是十五丈的长度。
很多人都认为他自不量力,就算是考了几次的老童生,都不敢保证能在这种距离上击响铜钟,更别说是造成一寸高的水波,简直是异想天开。
从此项考试开始到现在,考生选择的最远距离是十三丈,仅仅有几个人敢这么干,而且全都没有成功。
考官也露出轻蔑之色,在他的印象里,从南京建城到现在,府试中还从未出现过十五丈的成绩。
秦墨深吸一口气,然后以笔蘸墨,同时开启文宫中的几个气旋和星辰,文力进入到笔锋之中。
眼看他就要落笔,张文峰突然怪叫一声,脚步踉跄的冲出围观区域,朝着这边撞过来。
秦墨不慌不忙的向侧面跨出一步,动作灵巧的躲开,张文峰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考官厉声喝道:“这位考生,你是怎么回事,因何破坏考试秩序?”
张文峰赶紧抱拳道:“学生莽撞了,刚才因为紧张导致右腿抽筋,我没能稳住身形,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倒,还请考官大人见谅。”
考官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一会儿,哼道:“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多谢考官大人,学生记住了。”张文峰一边抹汗,一边返身回到人群中。
确定考官没有看着自己,他对着张文启耸耸肩,意思是我尽力了,谁知道那小子滑的跟泥鳅一样,根本撞不到。
张文启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寻找机会。
秦墨嘴角上扬,他早就注意到这个居心叵测的胖子了,一直都留了个心眼儿,所以能在关键时刻顺利躲开。
“考生秦墨,可以继续考试。”考官的语调很和气,对他的态度比对郑文峰好很多。
“遵命。”秦墨点头。
张文峰阴谋破产,加上遭受警告,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有所行动,秦墨可以放心考试。
他不慌不忙的用夏篆体写“轰”字,很多人都不认识这种书体,纷纷发出惊讶之声,直至下邑县籍童生道出他是古孟的得意门生,大家才恍然大悟。
完成最后一笔,字迹随即闪出光芒,白色气雾化作四马战车加两辆双马战车的组合,车轮滚滚朝着铜钟而去。
咚……咚咚!
战车撞在铜钟上,因为有三辆战车,所以造成三次钟响。
铜盆里的水剧烈晃动,拍打在竖起的标尺上。
负责观测标尺的助考大声报出结果:“高度两寸一分。”
负责长度的助考也给出结果:“长度十五丈。”
考官再看秦墨的时候,目光比刚才更加柔和了。
围观考生发出啧啧称赞之声,对此表示心服口服。
考官宣布:“成绩有效,考生秦墨还有一次机会。”
秦墨低头看了一眼,身后只剩下一条白线,十五丈的成绩已经超过本地府试的记录,虽然自己还能更进一步,但既然已经确定是第一名,也就没必要这么做了。
但他斜眼瞄了一下人群中的张文峰,心道可以趁机教训一下这个死胖子,免得他继续作怪。
为了引胖子上当,他豪气十足的说:“学生要挑战十六丈长度,而且有信心一定能成功。”
张文启急了,按照秦墨刚才的表现不难做出判断,他的成功率会很高,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张文峰你倒是赶紧上啊,之前交代过你不惜一切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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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超难试题()
秦墨表现出来的超强自信,让张文启异常担心。
第一场考笔力的时候,因为考生们被青砖墙隔开,他没有搞破坏的机会。
以秦墨在县试时的表现,以及他在文道学院里的成绩,不难作出判断,这项考试是难不住他的。
笔力的成绩不会差,【单字为兵】更是达到了十五丈长度,以及两寸一分的水波高度,更让人羡慕不已。
所以他急了,一个劲儿的示意张文峰,要求他上前阻止。
张文峰心里是拒绝的,刚才已经遭受考官的呵斥,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肯定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虽然张文启给出了补偿条件,但他还是不太愿意放弃这次考试机会,毕竟此次不能中的话,还要等一年的时间。
见他不肯行动,张文启皱眉咬牙,目光越发的凌厉起来。
张文峰只是张家的旁支子弟而已,在家族中没什么地位,跟嫡传子弟的张文启无法相提并论,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他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并且向前迈出一步。
看到这一幕,张文启面露满意之色。
秦墨单手搭在浮案上,走向最后一道白线。
一名童生跟身旁的同窗说:“秦双甲如果成功的话,就能改写咱们南京城府试的记录了吧。”
同窗正色道:“十五丈、两寸一分高,已经改写记录了。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出现十五丈的成绩是在四五十年前,水波高度只有一寸四分而已。”
众人纷纷发出惊叹之声,原本大家都觉得秦墨虽然是双甲童生,但毕竟是新晋童生,不可能跟他们这些老鸟相提并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秦墨的实力已经超越他们,而且远远的将他们甩在后面。
秦墨深吸一口气,然后以笔蘸墨,接着开启文宫输出文力。
张文峰悄悄凑到距离浮案很近的地方,他吸取上次的教训,这回准备等秦墨写到一半的时候再动手,定能取得成效。
和上次一样,秦墨写的还是个“轰字”,用的也仍然是夏篆体。
第一个“车”字写完,张文峰动了,反正肯定会被赶出考场,他便没有了任何顾忌,直接采用大力冲撞的方式。
考官目光一紧,心道又是这个家伙,看来他是成心搞破坏!
考官想要出手阻止,奈何距离太远,手里也没有毛笔,无法做出攻击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秦墨嘴角上扬,他操控浮案快速向前奔出一步,张文峰从他背后滑过去,撞了个空。
由于没能撞到人,张文峰无处卸力,瞬间失去重心,形象全无的摔了个狗啃屎,向前滑行近一丈远才停下来,样子狼狈极了。
考官怒道:“助考何在,将这名屡次违反考场纪律的家伙叉出去,此事记录在案,以观后效!”
“遵命!”两名助考恶狠狠的走过来,将张文峰从地上架起来。
张文峰一脸的泥污,还处在懵圈状态,到现在都没能搞清楚为什么又失败了。
记录在案算是比较重的处罚,如果张文峰在一年之内再有作奸犯科之举,将会被彻底取消考试资格,断绝文道科举之路。
考官转而对着秦墨说:“考生秦墨,因你被无故打断,可以再有一次书写的机会。”
秦墨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说:“多谢考官大人,学生愿意放弃。”
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考官便不在强求。
张文启瞪大眼睛,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
原来秦墨并无自信,只是为了引诱张文峰中计而已。
现在不但赔上了张文峰,最重要的是没能取得任何成效。
秦墨已然取得了十五丈远的好成绩,聪明一点儿的做法应该是及时停止行动,在下一关寻找机会,因为就算是成功了,也无法改变已经记录在案的数据。
秦墨离开浮案,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张文启。
一股凉意直冲云霄,张文启有种光天化日之下现出原形的感觉,原来自己的那些小伎俩早已被人家识破了。
这时,考官重新开始点名:“张文启!”
张文启正愣神儿了,根本没没听到,直至身边一位堂兄用手拽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答:“学生在。”
然后他面带恍惚的走过去,与站在“围观区”的秦墨发生目光上的对视。
秦墨目带深意,这让张文启心里很没底,心想万一他也照着张文峰的方式对我来那么一下子,可怎么办啊?
这种恐惧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在第一次尝试时未能达到【单字为兵】的要求,众人发出哄笑,这是自第二项考试以来首位失败者。
张文启老脸通红,羞愧加上恐惧,导致他第二次尝试也失败了。
第一项笔力测试他考得很不错,进前十名是不成问题的,后面两项只要小心应对,不出大的差错,应该能通过府试。
现在已然梦碎,第二项考试没能获得成绩,其他两项考的再好也白搭,就算是府尹大人亲自出面,也不可能让他中榜。
秦墨面带微笑之色,他的目的达到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张文启快步离开浮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个张家子弟也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堂兄,接下来怎么办?”
张文启彻底认识到自己不是秦墨的对手,但他心里并不服气,咬着牙说:“我中不了,他也别想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场应该是考字体,你们几个听好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不能让他顺利交卷。”
一名年龄稍小的人满脸紧张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刚才张文峰就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要是继续针对秦墨,我们的阴谋会昭然若揭……我的意思是考官也不傻,不会任由我们胡来。”
“两千两以上的一件中等品级文宝,干不干?”张文启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愤怒。
几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他们很清楚张文启的性格,如果不干,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只能齐声说:“干。”
张文启露出一丝笑容,说:“这就对了,事关我们张家的脸面,不但要干,还要干好。”
待考生们完成第二项考试之后,稍微休息片刻,考官宣布第三项考试开始。
和张文启猜的一样,这场考字体,和县试是相同的馆阁体。
助考们已经准备好了考场,他们在空旷的院落中放置两百多张书案,上面带有编号,以及文房四宝。
每张桌子相距六尺左右,考生们按照点名顺序进入考场,寻找和自己相应的号码。
秦墨的编号是“玄九”,位置比较靠近主考官。
而张文启和一帮张家子弟被分散开来,而且距离秦墨都比较远。
考生们全都到位之后,考官宣布试题:“题目是《论语》中的《宪问篇》,从‘南宫适问于孔子’到‘尚德哉若人’,时限为两刻钟,考生不得离开自己的桌案,开始计时。”
两刻钟,也就是半个时辰。
时间上不算短,但大多数考生都已经傻眼了。
馆阁体十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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