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创,状告秦墨污他文名。”
徐灏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心道溪兽棋最多算是新鲜,实际上难登大雅之堂,秦墨为此与人争斗,着实不值。
片刻之后,他面带威严来到正堂。
“学生拜见县尊大人。”秦墨和宋溪站直身体,同时对着正在落座的徐灏施礼。
徐灏正坐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以标准的官腔问道:“二位都是县文道学院的学子,今日来县衙所为何事?”
宋溪上前抱拳,中气十足道:“学生状告童生秦墨污蔑之罪,溪兽棋是本人所创,虽然此棋只是消遣娱乐之物,却含有学生的无数心血,现在被他说成是窃夺而来,学生当然不服。”
徐灏在十天前就已经见过溪兽棋,听闻是前廪生宋溪所创,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种低级的玩物被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创造出来,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可是他想不明白一点,秦墨为什么会掺和进来,连古孟也跟着一起来了。
断案讲的是公平公正,不能以个人的好恶进行评断,皆以证据为准,他为官三载,一直都奉行此法,所以不会因为跟秦墨的关系而丧失判断力。
秦墨也上前一步,正色道:“兽行棋乃是他人所创,宋溪厚颜无耻的进行窃夺,并冠以自己的名字,此种行径是为文士之耻。学生恳请大人将此事公布于众,以正视听,以免更多不明事实之人上当,更不要让心术不正者阴谋得逞。”
二人各执一词,徐灏无法立即做出评断,便转头对着古孟说:“古博士,你可有话说?”
古孟摆摆手,说:“鄙人是过来看热闹的,不过以本人对子翊的了解,他是不会撒谎的,我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这就够了,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有声名显赫的县文院博士撑腰,原本势单力薄的秦墨,马上有了跟宋溪分庭抗礼的实力。
围观者窃窃私语,如果只是秦墨一人怀疑宋溪,大家会觉得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过节,继而造成争端。
但是有了古孟的加入,事情就变得不一般了。
古孟凭借着自己的文采和在夏篆方面的成就,早已经达到了声名显赫的地步,而且世人皆知他不重名利,否则也不会甘心待在小小的下邑县,数十年如一日。
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学识,怎么可能会去跟一个小小秀才争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灏是聪慧之人,古孟的表态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便再次发问:“童生秦墨,你指责秀才宋溪窃夺他人之物,可有证据?”
“有。”秦墨回答说。
宋溪冷笑,哼道:“胡说八道。”
徐灏抬起惊堂木猛地一拍,喝道:“肃静!本官没有发出询问,无关人等不许开口。”
宋溪赶紧抱拳低头:“学生唐突。”
徐灏再把目光转向秦墨,等着他的解释。
秦墨不慌不忙的说:“证据就是我自己,因为兽行棋是我所创,在上次旬休时教会两名堂弟,他们使用的棋具也是我亲手制作。”
徐灏微微皱眉,心道原来如此,便转而问宋溪:“秀才宋溪,童生秦墨所言可否属实?”
“一派胡言。”宋溪语气铿锵道。
获得准许之后,秦墨说:“前阵子宋溪经常出入于穆阳镇,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所以他有机会看到我制作的兽行棋,继而窃夺。”
宋溪针锋相对道:“这算得上证据吗,最多算是猜测。”
秦墨马上说:“如果县尊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穆阳镇把秦壮、秦汉二人传过来,一问便知。”
徐灏点头,对着旁边的师爷说:“火速派人去往穆阳镇,将两个孩童以及他们的父母带过来。”
接着他又说:“人证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原告和被告可以暂时退出大堂,但不许远离,本官会随时对你二人进行传讯。”
“遵命!”秦墨和宋溪一起抱拳。
二人互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下午,未时二刻,秦壮、秦汉兄弟二人在父亲秦朗的陪同下来到县衙,父子三人一起跪在堂上。
秦墨和宋溪因为是文士,拥有见官不跪的特权。
虽然秦墨一个劲儿的朝着秦朗使眼色,告诉他不用担心,但秦朗还是吓的浑身哆嗦,作为一名普通农人,这是他首次见县令大老爷。
反观壮汉兄弟,比秦朗表现的更加淡定。
秦壮是因为没心没肺,初生牛犊不怕虎;秦汉则是因为明白了堂兄秦墨的意思,所以并不害怕,反而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对大堂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秦墨制作兽行棋的全过程讲述出来。
秦壮虽然年长,但言语表达能力显然不如弟弟秦汉。
秦汉年龄虽小,说话很有逻辑,往往是哥哥说不到点儿上的时候,他一句话就能表达清楚。
围观之人已经有几分相信了,所谓童言无忌,两个孩子不太可能当着县太爷的面撒谎。
加上秦朗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纵容儿子说谎的人。
宋溪心中焦虑,终于等到徐灏的允许,高声为自己辩白:“孩童之言并不可信,这二人乃是秦墨的堂弟,一定是他教唆他们这么说的,学生不服。”
经过一段时间的腿肚子转筋,秦朗总算明白了眼前之事,赶紧说:“子翊未曾与小儿串通,整个镇子的人都可以作证,自从他考中童生之后,只是在半个月前回了一趟穆阳镇。当时制作兽行棋的时候,草民也在场,可以作证。”
秦汉接着父亲的话,用十足童音说:“没错,子翊堂兄还说,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制作一种更好玩儿的斗兽棋呢,兽行棋只是斗兽棋的简化版本。”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竟然还有比兽行棋更复杂的斗兽棋。
徐灏忙问:“童生秦墨,此话当真?”
秦墨笑了,点头说:“千真万确!我的两位堂弟年纪尚小,直接入手斗兽棋有些困难,我便将其简化,制成只能算是初级的兽行棋。”
徐灏立即转而问宋溪:“秀才宋溪,既然你自称是兽行棋的创始人,那么你应该也知道斗兽棋,对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宋溪直接懵了。
说不知道,显然是不合适的,围观众人会从怀疑直接上升为确信无疑;
说知道,就更没办法收场了,除非秦墨也是撒谎,不然的话对方拿出斗兽棋,自己还得多个撒谎的罪名。
在心中衡量得失之后,他把牙齿一咬,说:“根本没有什么斗兽棋,秦墨是在哗众取宠,溪兽棋本就是此棋的终极状态。”
秦墨耸耸肩,说:“你不会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所以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死。”
宋溪毫不示弱,道:“我倒想看看你所谓的斗兽棋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如果只是在溪兽棋的基础上进行轻微改动,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县尊大人和各位名流都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你的鬼把戏。”
他确定秦墨拿不出斗兽棋,就算是有,也会跟溪兽棋极为相似,可以直接定性为抄袭。
虽然已经相信秦墨所言属实,但徐灏还是保持之前的公平态度,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偏袒,朗声道:“那就请童生秦墨展示一下斗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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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斗兽棋()
徐灏让人找来一块寸许厚的枣木板,以及一支毛笔。
围观众人目光灼灼,他们也很想知道斗兽棋跟溪兽棋到底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秦墨对着徐灏抱拳行礼,然后从师爷手中接过毛笔,运行文宫中的【以笔为刀】星辰,文力通过手臂进入笔杆,凝聚于笔锋之上。
笔锋犹如蓄势待发的利刃,闪出寒光。
一名围观的老秀才惊呼道:“好厉害的【以笔为刀】,距离这么远,老夫还是能感觉到笔锋带出的寒意,双甲童生果然不同凡响。”
有人附和说:“是啊,单单是此项技能,秦双甲就已经不输一般的书道秀才。”
这二人并非宋溪宴请的宾客,此事在上午的时候已经传开,到下午重新开审,围观之人多了许多,除了文士和文人之外,还有不少百姓。
其实就算是宋溪的宾客,此时能够坚持溪兽棋是他所创的人,也不是很多了。
宋溪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当然不希望秦墨做出所谓的斗兽棋,那样自己将名誉扫地,加上之前被革去廪生头衔一事,这辈子都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
秦墨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毛笔对着枣木板划去。
众所周知,枣木的生长速度很慢,木质密度超过普通树种,想要将它切开并非难事。
唰!
一道微光闪过,两尺长的木板被一切为二。
秦墨选择右边的枣木板,用相同的方法将其切成八块,每块都是一寸见方,尺寸极为标准。
然后他将木块竖起来,整齐的摆成一列,再次动用【以笔为刀】。
随着笔锋光芒划过,木块从中间一分为二,变成十六块,厚度全部相同。
又有围观的文士赞道:“怪不得他能成为双甲童生,入学县文道学院不过月余的时间,实力已然如此强悍,让我等汗颜啊。”
“听说秦双甲要参加几天后的府试,我敢打赌他一定能考中。”
“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兽行棋是宋溪所创,现在看来一定是他从秦双甲处窃夺而来,还厚着脸皮命名为溪兽棋,简直是斯文败类。”
围观之人明显分为两个阵营,一方支持秦墨,一方支持宋溪。
但是支持宋溪的一方明显势弱,多说人选择默声不语,如果不是因为吃了宋家的请,不得不站在宋溪这边,相信有不少人已经倒向另一方了。
宋溪心中愤恨,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跟秦墨有关系。
同时他还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兽行棋跟秦墨有关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动歪心思的,县试时的官查已经让自己丢了廪生名号,教训不可谓不大。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不到最后不能言败。
秦墨将做好的木块整齐摆在面前,以笔蘸墨开始书写:象、狮、虎、豹……
宋溪眼睛一亮,用带着嘲讽的语调说:“本以为秦双甲会做出创新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借鉴了溪兽棋,不但棋子的数量相同,连内容都是一样的。”
秦墨对此充耳不闻,继续专心写字。
古孟无法容忍这样的嘲笑,厉声道:“宋溪,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改,身为一名县文院的学子,窃夺他人成果且死不承认,就不怕遭人唾弃吗?”
宋溪恢复之前的自信,对于古孟的指责根本不当回事儿,反驳说:“古博士,按理说学生应该尊重你,但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学生,这是身为教谕应该做的事情吗?”
古孟气的不轻,宋溪接着说:“不管你如何威逼利诱,学生都只有一句话,溪兽棋的确是我本人所创,别说是面对县尊大人,就是到了南京城府衙,学生也照样这么说。”
古孟怒道:“秦墨是半个月前回的穆阳镇,溪兽棋是十天前出现,而你的确在十三天前去过穆阳镇,难道这是巧合吗?”
宋溪冷笑,语气不卑不亢道:“你提到的这三个时间,能说明什么问题?溪兽棋是本人很早之前所创,只不过是十天前才公示于人罢了,难不成因为秦墨先于学生去了一趟穆阳镇,就能证明此棋是他所创?古博士的理论未免太过牵强,恐怕连三岁孩童都说服不了吧。”
古孟气的不轻,哼道:“你等着,子翊会拿出证据的,到时候本博士一定让你好看!”
他已经做出了清理门户的决定,宋溪这种心术不正之人,根本不配继续留在县文道学院。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宋溪就不怕再得罪古孟,针锋相对道:“好啊,学生等着。我倒要看看秦墨能不能拿出与溪兽棋不同的斗兽棋,到底是我窃夺,还是他抄袭,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徐灏一直没有开口,他在等证据。
作为一名地方官,在没有看到证据之前,他不会轻下结论。
与此同时,秦墨完成了整副棋子的书写,分别用楷书和隶书两种书体,以示区别。
接下来他开始制作棋盘,因为剩下的枣木板太小,他让师爷拿来一张较为厚实的宣纸,以毛笔画棋盘。
随着一条条横向和纵向的长线跃然纸上,众人立即瞧出端倪,原来区别在棋盘上。
兽行棋是四乘四的方格棋盘,棋子以无字一面朝上的方式摆放其中,对弈双方必须先翻开棋子才能往下进行。
而秦墨画出的新棋盘为七乘九的长方形,共计六十三个格子。
宋溪不由自主的紧皱眉头,心想棋子只有十六个,棋盘格却有六十三个,怎么玩儿啊?
不光是他,就连在棋道方面颇有建树的古孟也想不明白。
然后大家吃惊的发现,棋盘尚未完成,秦墨继续往上面写画。
首先,他在棋盘第一横排和最后一排正中间的格子上写字:兽穴。
和棋子使用的字体一样,两个“兽穴”分别用楷书和隶书书写。
接着,他用对应的字体在兽穴上、左、右三个格子里分别写下“陷阱”二字。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兽穴”和“陷阱”代表什么意思,只有徐灏尚能保持平静。
秦墨再次以毛笔蘸墨,笔锋落于纸上。
之前夸赞过他的那名老秀才再次开口,说:“难不成,新棋盘跟象棋的行棋方式有关联?”
众人恍然大悟,象棋便是棋盘格的数量多于棋子,但不同的是象棋走在线条的交汇之处,而非走在格子里。
秦墨这次选择棋盘中间的三排格子,两边和中间三个纵列留白,在剩下的两个二乘三的区域画上水波纹,用以代表小河,而三个留白的纵列是为小桥。
老秀才不由自主的眼睛一亮,说:“果然跟象棋有关联,两处水波区域跟楚河汉界有异曲同工之妙。”
身旁马上有人发问:“齐兄可是看出了行棋之法,赶紧跟我们说说呗。”
老秀才脸一红,摇头说:“老朽不才,只是看出棋盘和象棋的联系,至于行棋之法,尚未悟通。”
众人面露失望之色。
秦墨收起毛笔,拿出楷体书写的八枚棋子,再紧挨着小河的横排上摆下象、狼、豹、鼠四枚棋子,每个棋子之间空余一格。
然后在第二排摆下猫、狗两枚棋子,与兽穴上方的陷阱对应上一排空出的三个格子。
接着,在最后一排左右两侧的格子上摆下虎、狮两枚棋子。
最后,他在另一边以相同的方式摆下另外八枚棋子。
此时此刻,斗兽棋全部完成。
宋溪倒吸一口冷气,还真的有斗兽棋啊!
虽然大家还不知道行棋的方法,但光是从棋盘和棋子的排列方式而言,斗兽棋和溪兽棋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家都不傻,心中很快有了结论。
秦墨能制作更加复杂的斗兽棋,兽行棋这种初级之物更是不在话下。
面对数十道怀疑的目光,宋溪慌了神儿,但他还是嘴硬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秦墨是在溪兽棋的基础上进行改进,继而获得斗兽棋之法。就算斗兽棋优于溪兽棋,也脱离不了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