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前几天的事留有馀悸,心里很不安,特别是炫炘在对自己说完我爱你之後,却眼睁睁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帮他,只是看著他被打。
感情不深的炫焯尚且说会给他带来药品擦药,这个说喜欢他的男人,不是该更做些什麽吗?
但他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这样,他还不怕吗?
原来,在宫里,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话,他只可以跟小安子说,对不起,他接受不了,恐怕在他不在的时间里,炫炘会不受到「小安子」的欢迎哦!
吱一声,安陶笙後面的门慢慢开了,他的心不自然的又急速的跳了起来,很快又急。
他其实不想见这个炫炘的,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你怎麽站在这里了?拿著这麽大盘水,站了多久?干嘛不进去?」声音是有点颤抖的,也有著担心的,而且一边说,一边拿过安陶笙手中的木盘子。
安陶笙被拉著进到三王子殿内殿,心里怪别扭的。他全身都有点硬了,很不自在。
炫炘拉著安陶笙,到了床前的圆桌边,他放下木盘,坐了下来,正想拉安陶笙一起坐的时候,他才感到安陶笙轻轻的在挣扎著。
「对……对不起,炫……主子,奴才不可以坐在主子的旁边,不是吗?」安陶笙唯唯诺诺的说著,说得提心吊胆的。
他可是想过了,选过字才说的。
炫炘全身都僵直,全身都有点不稳。他轻轻拉起安陶笙的手,紧紧的拉著,即使安陶笙的手硬得快要变石头了。
「不是主子,不是奴才,你忘了我说过什麽了吗?」炫炘用温柔得快要滴出水的声调说,但手却是僵硬的,跟安陶生的石头手可以比一比了。
如果是以前,安陶笙可能真的很高兴,会嘻嘻哈哈的说好,但现在,他对炫炘所说的,有保留。
他看著炫炘,无言了。
「你忘了,我说过,你只要记著我爱你这句话吗?」炫炘还是轻声细语的说。
安陶笙咬了下唇,他想问,有很多事想问,但不知道问不问好。
炫炘看著安陶笙眼中的挣扎,看著他身体上的抗拒,心中是不安,是心痛,但他不会放弃的。
他拿起安陶笙还想缩开的手,他硬是拉到他的嘴边,一个一个的吻著,真摰用心。
「对不起!你还痛吗?」说著说著,炫炘感到的是他自己的心痛。
安陶笙只是静静的看著他,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
炫炘的痛,不是只放在心里,只是一种感觉了,他皱了眉,又咬著唇,拉紧安陶笙的手,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看著他低头说话,又说得好像满是压抑的一样,安陶笙心里就是不舍,就是担心。他忍不住,想开口说清楚。免得他又放在心里不安,而炫炘又好像郁郁不欢的一样。
「为什麽要说对不起?你觉得有什麽对我不好的吗?」他有点低吼的说。
安陶笙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麽会说得气愤难平,为什麽他会觉得炫炘一定要对自己好,为什麽?
这次,炫炘双手握紧还是站著的安陶笙的手,很紧很紧,就好像不想放开一样。炫炘,一个三王子,很脆弱的似的,将头轻轻的碰著安陶笙那只手,紧紧的贴著。
「我不是不想跟王弟一样,想帮你的,但情况不许可,不可以让我说话,你知道吗?」炫炘呵著热气,在他们交缠的三只手中响起声音。
「我说过有什麽事就让我来挡,但只是一次莫须有的罪名,就让你挨刑了。其实该是我的罚,为什麽要你来受?我不知道我原来是这样弱,原来……我要保护一个自己最深爱的人也不可以。」炫炘心里的苦,不是可以全部跟小安子说的,因为……他有他的想法,他的身份要顾,但是他只是想保护小安子,想爱一个人吧了。他不想,不想小安子就这样误会了他,误会了他最真诚的心。
安陶笙全身抖了,看著他眼前低头认错似的男人,他不忍了,他不舍了,他心痛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麽感觉,他只是觉得,看著他不开心,他也一样,很不安,很不开心。
这是他从没试过的感觉。
他咬了咬唇,他低头看著那个身体缩了起来,紧拿著他的手不放的人。
他的声音颤了,他的身体抖了。「你……你不要这样……」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很欢你,真的!」
安陶笙感到了,感到了他的手又给他吻了,热热的,显显的。他,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忽然脸红了。
「我……我知道了……你不要这样,很奇怪的……」安陶笙皱了皱眉的说。
「真的?」炫炘还是有点不安,有点不确定。
「是啦!没错啦!对啦!你下次不要就好了!」安陶笙红著脸,胡乱的说著。
「真的吗?我下一次不会再这样了。」炫炘还是拉紧了不放,但他这次还加上他双手环住安陶笙的腰身不放,高度刚刚好。
「原谅我?继续爱我?」炫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嘿嘿的笑了,继续靠著安陶笙不放。
「爱……爱你?」安陶笙眼睛立时瞪大,脸也转红了,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他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便挣扎著离开,他一手不客气的打了他的背一下,又大力的推著他。
即时,炫炘扭曲著一张俊脸,咧嘴低吟的坐直身子,手还是拉著安陶笙的不放,身体却放开了。
安陶笙没想过他轻轻一拍,会变成这样,他吓得脸也青了,紧张的大叫∶「怎……怎麽了?我很大力吗?」
17
炫炘摇著头,他咬了下牙,轻轻说道∶「没事,我没事。」
安陶笙可是不怎麽相信,他皱起有看的眉头,小心的,拍了拍炫炘的手,问∶「你不像没事的样子,你怎麽了?我又不是很大力……」现在是大力都说小力啦!
「不关你事……」炫炘拉紧了安陶笙的手,皱著眉说。
看著他冒出冷汗的样子,脸色有点苍白,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陶笙真的很担心,他硬是拉开了他拉著自己的手,心里凉了一半。平日的炫炘,又怎会这麽容易就让自己推开!他一定出了什麽事!
「你不要骗我!你怎麽了?身体那里不舒服?」安陶笙捧著他的脸,要他看著他答。
「呵……」谁知,炫炘居然青著一张脸在笑!
「你神经病!脸都白了,还笑什麽的笑?」安陶笙真想对著他大吼!
「你很少会这样的,又想大吼,又捧著我的脸说话。」炫炘说得有点开心,又有点气虚浮丝的。
「你真的有病!那些事有什麽好笑,好开心的!」安陶笙说著,都觉得脸红了,干嘛为了那些事而开心!
「是!我生病了!」炫炘又在嘿嘿呵呵的低笑,但还是流著汗,皱著眉。
「我就说你是生病了,怎样?哪里不舒服?」安陶笙又跟著皱了下眉,扶著他到床边。
炫炘坚持坐在床边,不躺不倚。
「我说了,让你看了,你会不好意思哦!」炫炘勉强笑著说。
「神经病,你我都是男生,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安陶笙说得很是正经。
「真的?」炫炘拖长了尾音,慢慢的说。
「是啦!你快说!还是你快点给我看你的伤口?」安陶笙猜,炫炘不舒服的原因,该是身体上出了问题,不是的话,又怎会说看了会不好意思?他可是很会分析哦!
「好了!你等一下子。」
炫炘说完,就动手脱起衣服来,一件一件的脱,吓得安陶笙差点想大叫起来。
他可没有见过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进行脱衣秀,女人男人都是,好可怕!
就在他以为快要看光炫炘的身体,会看到什麽可怕的伤痕时,他却纳闷的扁了下嘴,咕噜了声。
「怎麽了?你也没有受伤,为什麽冷汗都流了?」安陶笙疑惑的说。
炫炘没好气的翻翻眼,低叹∶「你很想我有事?」
「不是,只是奇怪嘛!」安陶笙抓抓头,噘著嘴说。
「那…我有事,受伤了,你心痛吗?」炫炘甜甜的叫著,但还是不能怎样怎样坐直身体,怎样好好的挺直腰身。
「你……你神经病!你白痴呀!」安陶笙羞赧起来,不好意思的,很顺势便大力拍落炫炘的背部。
「呀……」炫炘咬牙低呜。
「怎麽了?」安陶笙歪著头问。他皱了下眉,怪怪的看了下有点显的手。
他低头看了下,双眼瞪大。
怎麽会是红色的?那是……血?
「小安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大力?我不可能再受你一掌,你呀,虽然没内力,没武功,但还是很大力,会很痛。」一手撑著床,一手拉著安陶笙,炫炘咬牙道。
「你……」安陶笙紧张的拉拉他,看得满眼都是担忧的神色。他转头看了看,便走到放大盘子的地方,拿起一条手巾,便有点左扭右拧的走回去,看得炫炘想笑,又笑不出来。
「你还笑?好好笑吗?我那些伤口还没好耶!走路是这样子啦!」安陶笙真想敲他一下,想打歪他想笑非笑的脸。
「是是是,不笑。」炫炘说完,就真的不笑,但还是痛得冷汗直流。
「好了,你怎麽了?不见几天,怎麽弄成这个样子?」安陶笙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擦著那些该是因为他不小心打下去,而令结痂的地方再一次渗出血来的伤口。
它不停的,一直的流著血,很是可怕。
只是看,就令安陶笙头皮发麻,很想逃,不想看。但他不能这样做,不能留下炫炘。
「没事的,都快要好了。」炫炘说得淡淡的,很轻很淡,好像想轻轻带过一样。
「但你一个王子,为什麽会弄成这个样子?不可能的,又怎会有人敢在宫里打你呢?到底怎麽了?」安陶笙皱著眉,抖著声说。
心里的感觉很担心,很痛,很苦的样子,到底为了什麽会这样子?安陶笙不解,真的不明白。
「不要问了,好吗?」炫炘说,他伸手摸摸安陶笙扭成一团的脸,说得淡淡无味。
「不要,为什麽会这样?你说!到底怎样会这样子?这样好像很痛很痛的样子。」安陶笙低著头,坚持的说,口气很硬,就像一定要知道的样子,但他的脸是悲伤的。
「没事,我不痛,都过了几天了,没事了。」
「我要知道原因,要知道为什麽,告诉我。」声音是抖颤的,他可是担心得要死,第一次见,看得心脏揪著了。
一条粗粗的,已经变了黑色的伤口,当中夹杂了一些红色的红痕,是很大很大的伤痕。看了都心寒。
眼眶好像模糊了起来,有点热气,还有点湿湿的。
「怎麽哭了?不要哭,我说了,但你不要哭,不要不开心。」炫炘有点急,有点不知所措的说。
哭?我怎麽哭了?不会吧?
安陶笙抬手,了下脸庞,感到真的有水痕,他才狠狠的了,急急的说∶「没有哭,我没有哭,你快说吧!」
炫炘低声叹了下,便拉过安陶笙的身子,拥进怀里,轻轻的,温柔的,好像对待至宝一样。
「我又怎可以眼睁睁的看著你被打,甚至打到昏了呢!打到最後,我忍不住,冲了过去,抱住你,想保护你。谁知,那个侍卫收不了打下来的手,那就狠狠的打了来我的背上。太医说,因为是冲过去的,捧子落在身上的位置不好,所以会比一般的痛。那时,父皇都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叫我好好休息,还有不许出宫七七四十九天吧了!」
他说得没所谓似的,但安陶笙明白,他的话里藏了多少的辛苦在背後,他可还记得在昏倒前,所看见的一地血迹和炫炘的悲伤脸庞。
那只现在缠住白色布带的手……
他明白的,他是真的明白,他是真心的喜欢……小安子。
安陶笙又哭了,不知道是为了谁,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就是想哭,很想哭。
「怎麽了你?不是说,讲了出来,就不可哭了吗?你还要哭什麽呢?」炫炘拍拍安陶笙的背,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安陶笙什麽话也没有说,只是靠在他的怀中,低低的哭著,静静的流泪。
心里有点不知名的痛,不知道为什麽,只要一想到小安子就会痛,一想到炫炘就会痛。
18
两个人都要乖乖的在宫里养伤,炫炘在伤好之前,什麽夫子的课也不用上,什麽师父的课也不用上,他整天就在三两个太医的包围下过日子。
而安陶笙虽然伤得比较轻,但他还是要服侍那个现在饭来张口,想要什麽就唤三道四的王子。还好,他最多时做的,只是和王子大人躺在床上。
咳!安陶笙自己想都有点脸红,什麽叫躺在床上?他们只是趴在床上说话!
这几天都是这样子过,一大早,等太医走了,检查完伤势後,炫炘会拉著安陶笙往床边走,走到那张全是用金边缝著的大床,话也来不及说,就让他拉下来,趴在宽大的床上,肩并肩,头靠著头,笑笑後,就东南西北的乱说一通,根本没了当时面对皇帝时的强硬和冷淡。
可能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小安子可以让他这样子说话吧!
现在,两个人都伤在後面,一个在背上,一个在屁股上,要睡觉,要在床上的说话,都要趴著,样子有点好笑。
而且,就因为二人的伤口都在後面,要上药的,都要人帮忙。炫炘的都说没所谓,只是在背上,脱了上衣,就可以了,但安陶笙的就……
「是时候上药了!快起来!」炫炘坐直了身子,快手快脚的拉著安陶笙的双手,想拉他起来。
安陶笙是起来了,但怎样都不要上药!他死推活逃的躲来躲去,他可以替炫炘上药,但他怎样都不不可以让炫炘上药的!那个鬼王子!
「你快来!你在总宫府那边,又怎会有我这里的珍贵药材,你不用我这些药,你的伤口不会好起来的。」炫炘硬是拉著他的手说。
「不要!你这个神经病,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色狼!我说不要你替我上药!」安陶笙大叫,又是甩开炫炘的手。
谁叫他一上药,就左摸右摸,往往一弄就是一两个时辰,有一两次,安陶笙更是因为上药而差不多要被他吃了。
他……他那像一个受了伤的人!枉费了安陶笙为了炫炘而流泪。
炫炘忽然正经起来,皱著眉头,盘著腿在床上,和安陶笙讨论起来。
「小安子,你在哪里学的?神经病?白痴?色狼?」说著说著,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变得低沈,而他的眼也眯了起来。
色狼这个词……他好像听过,在王弟那里听过!解作……登徒子?
「没什麽,这是地方的术语,市井之说,你不会懂了!」安陶笙强是压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说著很可怕的谎言。
「市井之说?」看来,炫炘不怎麽信任他。
「是啦!是啦!」安陶笙快要词穷了,什麽话也扯不出了。
「那……」拖了两下尾音,炫炘看够了小安子瞪眼吓得要死的样子後,才说∶「那你就解释给本王子,让本王子不做一个连市井小民说什麽都不知道的皇室人员。」
解释?怎样解释?这次,安陶笙真是头大了。
「呃……唔……哦……」安陶笙低下头来皱著眉头想,很专心,很留心。究竟怎样才可以辩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哇……」
忽然,安陶笙让炫炘一把抓住,捉住了手和衣领,一把压在床上。
当然,是面向床铺,背向上,要上药哦!
「你……你卑鄙!」安陶笙大叫。
呜……就欺负他不会武功,欺负他力量不如他,欺负他伤得比他多,欺负他……欺负他不是这里人!
「你怕什麽,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