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真是好日子啊──!
休息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迎来了万物复苏的季节,终於可以再次随风起舞,一展我潇洒姿态了!嗯……就这麽顺著轻风摇一摇……摆一摆……顺便再和停在肩膀上的鸟儿聊聊天……多麽美好的生活~~
啥?你说我自恋?喂喂喂,人家我可是绝绝对对全国第三世界第二宇宙第一的玉树临风哦!看,这如柳般纤细的腰肢,如长垂的柳条般柔顺的秀发,如柳叶般弯弯的眉,如柳树皮般……呃,最後一句请忽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家我就是霹雳无敌超级卡哇一青春活泼魅力无极限的──河边柳树一棵!
耶?怎麽觉得似乎听到了呕吐的声音……一定是有人受不住我的美丽而胃部痉挛了吧~没办法,长的太漂亮也是罪过啊……阿弥陀佛……
不管怎麽说,阳春三月的风还真是舒服……我摇~~我摆~~我扭~~咦?谁在拉扯我头发?等等,不会又是那小子吧?!
从刚才的美好时光跳出,我睁开眼,视线瞟去外力来袭的方向,不看则已,一看我立刻柳容失色──一个愣头愣脑的家夥正揪著本人引以为傲的长发──也就是你们说的柳条──不住地将刚长出来的嫩芽往下捋,他身边的筐子里已经装了不少的“战利品”,想来是从别的弟兄那里掠夺来的。
好痛痛痛痛痛~~~~!!可恶,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可怜人家那柔顺嫩滑的长发……(某忧:好XXOO的形容……=”=)呜呜……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毫不留情地抢走我初生的小嫩叶,根本是兽行嘛!还弄的我痛得要命……那边那个人不许笑!不信你拔拔自己的头发试试看!
一边呲牙咧嘴地忍痛,一边在心里向上天祷告:如果有朝一日上天赐给我能力揍人的话,第一个要揍的就是这个家夥!哇哩咧……痛死了……为啥我连反抗也做不到呢?不公平啊!
我坚持,我忍耐,我用那大无畏的精神来保证不会“柳条一支春带雨”……人家我如此天真善良,老天爷你好歹发点善心行不?起码来阵狂风让我先用胳膊撞他一下嘛!又不会死人……
事实证明,虽然我是举世无双的那麽一棵天才柳树,可说话也是“好的不灵丑的灵”。风没招到,倒把个见习雷公从天庭上给拽下来了,苦命哎……
这天晚上,我习惯性地望天数星星,却发觉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当下心里纳闷:现在还只是三月天,不至於会暴雨如注吧……可看样子很像哪……正想著,就听得“劈喳喳”一声巨响,一道惊雷自云隙滚落,不偏不倚不歪不斜不高不低不上不下刚好冲著本人的头顶打下来──於是,我,一代风华的绝世柳树,非常可怜的沦落成了那个白痴一号见习雷公的首席实验报废品,就此告别这美好的尘世,谱下一段生命的悲歌……
停!本人可不是那麽好打发的!你以为把我劈得七零八碎焦黑一团树不像树柴不像柴火苗未尽四处冒烟的就这麽算了麽?要知道,在污染如此严重的今天,树是多麽的重要啊!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让那个笨蛋雷公陪我一条命!
“嗯,那个……让你当人行不行?”我的魂魄在半空飘呀飘的,眼看著猪头见习生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到我面前,有些畏缩地道,“这位是负责让魂魄投胎转世的筑天殿下……他说他可以让你转世成|人……”
那个白衣飘飘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算了,简称白木比较好读(某忧:= =|||||),那个白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用一种几乎可以让树起鸡皮疙瘩的温柔到吐血的声音对身後的见习雷公道:“小恒,你说的就是这个魂魄麽?”
“是……”被叫做小恒的家夥点点头,紧张地看向我──好吧,看在你旁边的人如此关照你且热爱白眼事业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也跟著点头,道:“当人嘛,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我不要投胎转世,你能不能让我马上当个大人?”要是投胎的话我长大了那个愣头小子也老了,一向尊老爱幼的我会动不了手的……
白木眼一瞪:“让你投胎转世是看得起你,要不然你永远都只能当一棵树!”
我跟著冲他瞪过去:“见习雷公误伤凡命这件事要是上报天庭恐怕会受罚吧?你信不信我跑天庭去告状?”
其实这麽说只不过是吓吓人罢了,我怎麽上天庭告状去啊?那里又不是市集,想进就进……但我面前这个白木典型是外强中干,立马收起了白眼事业亲卫队的招牌,语调也软了下来:“那……好吧,我用法力帮你具成|人形,使你直接拥有18岁的外表……这样行了吧?”
“而且要美形!”我加上一句。
“你……”
“我要去天庭……”
“好好好……”白木又软了,果然朽木啊……
哼哼,变成|人形以後,我首先就要狠狠地敲那个愣头青一顿,等著瞧!
身体被闪烁著的柔柔光芒包裹住,耳边响起白木的声音:“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是人了,不过……”他的後半句我没听清,只觉得眼皮重重的,很快坠入了黑甜乡。
有什麽事情,变成|人以後再说吧!估计不会怎麽重要的……
我,绝世天才的柳树,作为人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二章
劈哩啪啦叽叽喳喳吱吱呀呀#¥#%.……
该死,是哪只不长眼的鸟儿在我耳边吵吵,没看见我在休息麽?!
劈哩啪啦叽叽喳喳吱吱呀呀#¥#%.……
你还吵!再吵,再吵我就……我就接著睡觉去!X鸟,欺负我是树不能动是吧?我摇我晃我摆我扭我就不信赶不走你!
劈哩啪啦……
“别叫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柳树不言语你还真当我是柴禾啊?!哎……慢著,刚才是不是有什麽声音……似乎还是从我嗓子里冒出去的……
神智终於清醒了些,眨眨眼,确实感觉到了上下眼皮的亲密接触,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呀,托那个白木的福,现在本树已经脱离了植物范畴而光荣进入人类行列了。哇哈哈哈~~也就是说,我可以进行我的报复行动了~(某忧:你的思想还真是怪异……= =)
转转脖子,动动胳膊……人的身体好奇怪,怎麽这麽重……眼前那片黄不拉叽的东西是什麽啊?好面熟的样子……
用力闭眼又睁开,糊成一团的视野总算是清晰起来,悬挂在跟前许久的所谓黄不拉叽的东西也现了真章──那是张人脸,而且还是超大特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张脸的主人应该就是那个愣头男。
哎呀,天才就是天才,记性好的不得了……愣头男?!
人的反射神经果然比树强,脑中才有了点意象,嘴巴就先一步的体现了。我先是“哇”的大叫出声,然後右手便不由自主地要挥拳而上──机会来了,不抓住的话岂不比茄子还笨……
然而,事实再一次的证明,天才也是有打盹的时候的。尽管我有揍这个人的意愿,但身子却万分的不争气──胳膊沈死了……都抬不起来……
算,硬的不行我来软的,杀人目光攻击!喂!你个愣头男别回头啊……你回头我攻击谁去?
显然那家夥不把我放在眼里,径自转向他後面的老头子,道:“陈大夫,他醒了的话就不要紧了吧?”
“不要紧了,到时候再照我的方子吃几副药就行。”老头儿捋著胡子笑呵呵地回答,“年轻人就是好啊!”
一点都不好!我心里暗骂。那个叫什麽筑天的家夥太没敬业精神了吧?给我一副这麽没用的躯壳,连动都不能动……怎麽当时偏偏忘记跟他要售後服务呢……不管了,继续保持杀人视线,死盯向客客气气地将大夫送出门去的某人,同时在心中倒数计时:三,二,一,零──愣头男你给点面子行不行,快点转身啦!
左等右等左等右等我等得眼睛也酸了花儿也谢了黄花菜也凉了那位犹扯袖子半遮脸的愣头男终於千呼万唤始动身地向这边走了过来,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三两步迈到我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再不看我一眼。
“你叫什麽名字?”就在我考虑他是中风了还是石化了为什麽半天不说话的时候,愣头男开口道。
我被他问的一愣:“名字?呃……我叫……”惨了,我叫什麽?以前是柳树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得赶紧想个好听的……嗯……“我叫柳树……”(某忧:这就是你“好听”的概念?=”=||| 柳树:你管我……)
“柳树?”他突然低头看向我,眼睛里是满满的诧异,不过这表情没能维持几秒,我眼睁睁地看著那张脸上飞快地爬上某种被称为“红”的颜色,然後“刷”一下偏过去。
……他在脸红!脸红哎!因为看我而脸红哎!hiahiahia~~这麽说这副皮囊还算不错嘛!那个白木可以暂时逃过一劫了~~世界果然是美好的啊~~~
咳咳,兴奋过度,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我清清喉咙,尽力把声音调整到听上去比较严肃:“我说愣头……啊不,这位小哥,你是不是常去揪河边的柳树叶子啊?要那个做什麽用?”既然眼下揍人的机会渺茫,不如先问清楚原由再下手。
愣头男呆了下:“啊……是啊!那个是泡茶用的。我家主子很喜欢喝嫩柳芽泡的茶,每年都要我去采呢!”
听他这麽一说我可真是怒从心头起恶自胆边生:年年害人家我痛得要命,原来就为了一杯茶?!我咧#.¥!#%……决定了,擒贼先擒王,先把他家主子搞定再说!
我在这边咬牙切齿,就听得那边愣头男又结结巴巴地发问:“那个……你……你为什麽半夜里一个人……什麽都不穿地倒在那棵被雷劈掉的柳树边上呢?要不是我正好从那里经过,把你带回来的话……你……”
“因为我是柳……什麽?!我什麽都不穿地倒在……”这句话带来的冲击绝对不亚於那个无环保意识的见习雷公扔到我头顶上的大号闪电,当下轰得我目瞪口呆血液逆流──人家我是柳树的时候还有层皮裹著,成|人以後居然什麽都没穿?!天啊……颜面何存哪……
“是啊……什麽都没……”愣头男很老实地点头,让我欲哭无泪──你就不能委婉点世故点麽……说这麽直接谁给你好处啊……
XXOO的白木混蛋!说什麽“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你就是人了”,竟敢借此机会公报私仇,不把你揍成猪头我誓不为人!
等等……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似乎也许可能还跟了句不过什麽什麽的,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不是吧?!我不要啊啊啊~~~把我的清白还来啊啊啊~~~~
第三章
为啥天才会如此悲哀……
现在的我算真的了解到什麽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55555……人家多少年的清白就这麽没了啊!全怪那个白木,还有那个愣头男!
“你没事吧?”大概是奇怪於我这半天的安静,愣头男的头微微朝这边转动了几度,露出了小半张脸,“对了,方才你提到的柳……指的是什麽?”
“没、没什麽……什麽也没有!”我赶紧撒了个小谎掩饰一不小心的口误。虽然还没能从被打击的漩涡里爬出来,可我也知道我真正身份泄漏的话会激起多大波澜──估计可以吓走一个人两只狗三头猪四窝蚂蚁五对蟑螂等等等等(某忧:你驱虫剂啊?!),从众生平等社会安定的角度考虑,适当做些隐瞒是很必要的──佛祖,先说好,我不是故意骗人的啊!
“你是柳芳苑的人?”愣头男紧咬不放,追问道。
“呃……嗯。”柳芳苑是啥玩意儿?好像以前在哪儿听说过……不过既然他这麽想我也乐得做个顺水推舟,省得到时候他们鬼迷心窍请来杂七杂八的道士法师跳大神儿的到这儿开坛作法请仙驱鬼叮叮咚咚地胡闹──以前作柳树的时候曾经看过附近的人驱鬼,那帮道士长相全抱歉得要命,视觉污染哪……
奇怪,我明明在感叹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怎麽离题这麽远……拉回拉回!继续我的悲春伤秋去。
愣头男没再吱声,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甚至有些沈闷。半晌,听得房门磅磅作响,一个男的伸头进来:“阿崎啊,主子让你过去呢!哎对,还得带上你昨晚儿个带回来的那个人,快点啊!”
“知道了。”愣头男──应该说阿崎──低低地应了声,扭头看向我。他的表情完全不似初时的窘迫,而是冷冷的,带点轻视的意味,盯得我万分不爽:这家夥不会是眼睛抽筋脸部痉挛脖子神经紊乱了吧?变脸变得比川剧还快,明明之前还是很“羞涩”的,没怎麽著就挂上一副“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的催债面孔,有病。
好在我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主子不是要见我麽?这样就不用发动本天才的头脑去想方设法到元凶身边寻机会了。杀树越叶的茶叶蛋,等著吃我拳头吧!
躺了一阵子力气回复了不少,撑起身子,捞过放在枕边的衣服刚要套上,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便拦在了眼前──
这衣服怎麽穿啊?!
我把那块可以说是奇形怪状的布翻来覆去地比划了半天也没搞清楚穿它的正确方法,只好舍弃天才的薄面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阿崎求助:“阿崎,这个……能帮我一下麽?”
阿崎眉一挑,眼中轻蔑的光芒更甚:“你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麽?”
“我……”冷静冷静,不要理会这个南瓜男的挑衅,现在是你求人家,既然身在矮檐下那就低一下头吧,等雨停了再出去把那小子殴死!“我不会……”
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望著他,果然,没几秒阿崎便黑著脸伸出手道:“我差点忘记你是柳芳苑的人,从来都是用不到衣服这种东西的,就算穿也都是别人帮忙是吧?过来!”他捡起我手边的衣服,开始替我著装。
他手上不住地动作,我心里也不住地骂:不懂怜香惜玉的笨蛋!动作那麽粗鲁,你扯鸡毛啊?喂,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柳树了,别把我胳膊当柳条捋啊!噫……好痛……
苦著脸任他摆弄,感觉比柳树时代被强抢柳芽更不舒服,好不容易挨到整装结束,可以下床走动了,第二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又迎头压下──
怎麽走路啊啊啊?!
即使我是天才,走路这件事也实在是做不来──你见过哪棵柳树闲的没事在路上溜溜达达的麽?答案铁定是否定,所以……
试著模仿阿崎的走路方式一大步迈出去──“碰!”“哎哟……”
人的腿干吗长成这个样子?细细长长的连平衡都难以保持。阿崎还在一边看著呢!好歹我现在也是人形,路都不会走的话岂不被人笑死?不行,我以我天才的名义发誓,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学会走路!
左摇右晃地支起身体,哆哆嗦嗦地站直,颤颤巍巍地往前蹭出一小步……耶?没摔倒哎!再来!
两步,三步……哇哈哈哈哈~~本天才果然不一般,这麽快就搞定了别的树一辈子都不会的问题~~哇哈哈哈……哎哟!
乐极生悲,再次和土地爷热烈拥抱。这下阿崎都看不下去了,一个打横将我抱起,快步向门外走去。我还正纳闷为什麽视线所及之处全成了布料一团团,他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你再这麽蘑菇下去明天都不定能去见主子。”
我撇嘴,愣头男就是头脑一直线,找不出一点耐心,让茶叶蛋多等会儿又怎麽了?难不成皇上不急太监急,那麽希望被我狂殴啊?真是……他喜欢自虐就说一声嘛……
也罢,有人代步倒也是不错的事,反正我不习惯走路。
舒舒服服地把头往阿崎胸膛上一贴,由著他九拐十八弯地转悠,我开始琢磨等会儿见了他主子时下手的办法──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