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和林颂不同的是,任广照直白的、不停的打量着衍远。
因研究座钟的事,宝玉和他的关系也好些。不由得笑问,“你总是看他做什么?”
任广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位衍远小道长很厉害啊。年纪这么小,可那些贼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宝玉一怔。
这话之前衍远自己也说过——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那时候有别的事情牵扯,宝玉对这话没有太在意。他虽然知道外面的三个死士都必然被杀了,可他本来以为,是镇虚道长帮忙。
但按照任广照的说法……
宝玉有些惊诧的上前,随即就愣住了。八具尸体都已经摆在了这里。其中两个是他用弓箭杀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太阳穴中了飞镖,另一个是后脑中了飞镖,都是一击致命——是镇虚道长的杰作没有错。
但剩下的四个,以宝玉的能力自然能够看出,全部都是胸口中掌,被震断了心脉而死。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宝玉再看看衍远。
衍远只是道袍受损,这一点他一早就已经确认。但此时再看,心中的滋味却是全然不同。
哪怕有镇虚压阵,衍远也以一己之力杀了四个死士!
而他不过比他大那么两岁而已。
宝玉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黛玉本来就让他觉得,有点儿在智力上受打击。这也就罢了,他本来也知道自己不是高智商的人才。而且,和女人比这个挺没意义。
可之前发生的事还告诉他,黛玉可能还有些别的异常之处。很可能,就和他取代了贾宝玉而拥有的“知祸福”的能力有所类似!
现在就更别说了。
这个衍远,也不过是个“土著”,但他的武学天赋,只怕是高得惊人!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他确实没法不承认,作为穿越者的优越感,真是很受打击。
ps:
四月份开始了,很抱歉效颦在这个月基本只能日更了。会争取在这个月多存点稿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妃叮嘱()
黛玉没有等宝玉去审厨子的结果。
这些事情,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更何况时间已晚,可想而知,就算是审出了结果,肯定也要到第二天再来告诉她了。
连着向礼衍的事,都要到时候商议。
因此,她先让容华茗烟他们去休息,安抚了朱鹭朱鹮两个,再压下了青玉、雪雁和紫鹃几个,干脆的先睡觉去了。紫鹃和雪雁二人,她不是看不出;这两个侍女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这一次,她却不敢纵容,只是以自己的态度告诉她们——最好什么也不要讨论,哪怕是在她的身边,四周无人。
她们总是会学会压下某些东西的,黛玉相信她们的忠诚。
而容华……
只要她的独子还在林家,她觉得她也可以相信。
倒是青玉和蓝雀,还有茗烟和锄药,黛玉就觉得只能看她们自己了。除了希望他们能保密久一点儿别无他法。当然,还有衍远,向礼衍、宝玉和镇虚道长……
结果,黛玉到底没能睡好。
这次的突发事件,称不上多么惊险。和当初李兰娘那次相比,可以说远远不如。但后继的麻烦却不知道多了多少。有那只见鬼的蛊虫,黛玉觉得,只怕在场的人人人都能看出她有些异常。
偏偏这样的异常又是她难以控制的!
她的心情哪能放松?
不过,身边有侍女守夜,黛玉也没有把自己的忐忑不安露在面上。虽大半夜没睡,却也不曾翻来覆去,基本上都是静静的平躺在那儿。
这种一动不动,千思万绪的情形,她前生倒是十分习惯。但要说这辈子……却似乎还是第一次。
黛玉回想起前生时那些难眠之夜,似乎已经相当遥远了。
第二日,理所当然的,黛玉的情形比上次李兰娘时还糟。洗漱过后。不得不上了些脂粉掩盖。
紫鹃雪雁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同样的,在“睡着”后,黛玉却也没听见她们的动静。
且过了一夜,看来紫鹃和雪雁也想明白了不少,两人都没提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等到用了早膳,黛玉叹息一声,先站起来道,“到镇虚道长那儿去吧。”
黛玉也不说是为了去问安还是别的。镇虚道长既是方外人士,又是长辈。且住在二楼,房间较为偏僻。若要议事。肯定还是他那里最好。黛玉相信。宝玉至少能想明白这点。
向礼衍么……
之前不能肯定。看他前一夜的表现,多半也不是个没头脑的。
果然,等黛玉拉上了依然有些懵懂的青玉,到了镇虚道长的舱房。却已经是最后到的了。
宝玉和向礼衍都已经在镇虚道长的房内。而且,宝玉的神情有些复杂。
青玉有些诧然的瞪大了眼。不过她还算安心——虽然两个同乡不可靠,但做姐姐的黛玉对她的教导还是尽心尽力的。想来,就算是前一天弄不明白的事,这会儿也能弄明白了。
“坐吧。”
镇虚道长对她们的到来果然是半点也不惊诧——哪怕没前一夜的事,他也早就看出来了,黛玉并不是一个拘泥于死板礼节的姑娘。
故此,他早早的就让人在他这房里多放了几张椅子。虽然一挤了这么些人,立时就变得逼仄起来。
也是果然的。黛玉没有任何推辞的坐下了。
这次她没拉着青玉。但青玉早有好奇之心,有了黛玉做榜样的情形下,哪有在这时候避讳的?自然也忙坐了。
她们带着的丫鬟,倒像是各个都习以为常了,没一个站出来说“闺训”之语。
坐下之后。黛玉就先开口问道,“昨夜里可审过了厨子?我这儿的三餐都是朱鹮做的,倒不知道差别。”
闻听此言,宝玉的神情更有些复杂。
但他也没指望向礼衍,还是自己开口道,“问过了。果然是利欲熏心的道理——之前他和人上岸补给时,有人向他许以重金,让他将部分食材放到前一天晚上再来烹饪。他说,那人许诺了他,并不会对船上的人有害。可惜不过是狡辩之词罢了。不过,虽看来确实是迷迭香,这迷迭香也不知因何而失效了。”
宝玉并不是一个特别会掩饰自己心情的家伙。
是以,虽他说的是“不知为何”,但黛玉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她的身上。或者只要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想到——她示警的时间,正是做晚膳的时间!
而宝玉对她身上可能存在的特殊,感觉十分复杂。
黛玉对此不觉得奇怪。
到了现在,她几乎已经再没有兴趣,将他和原本的、真正的宝玉去比较了。
“看来日后的饮食都要小心些了。”黛玉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干脆直接进入最重要的主题,“衍远道长,今日里我只有一件事要请教,不知你回京之后,有何打算?”
端坐在镇虚道长身边,低着头,原本还打算听他们扯上两句闲话的衍远被黛玉的这种单刀直入惊了一跳,忙抬起头来。
他委实也是个灵秀人物,十分明白黛玉的问题,事实上是问他打算怎么站队。这也是目前最核心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需要考虑。
一直以来都显得颇为不通世事的小道士想起此事,不由得露出了几分难言的沧桑之色,“不过是侍奉母亲罢了。师傅说了,我自出生起就离家十数年,也该尽人子的孝心。且母亲的心愿,便是希望我能一生逍遥,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等到孝心尽完了,希望有朝一日,能走遍神州。”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宝玉,“若是如清之先生所说,神州之外也有那样广阔的土地,能都走遍就更好了。”
宝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在说,无意卷入皇位之争么?
要说墨玉也和他说过这衍远的异常^
黛玉却是蹙了蹙眉,想到得更多。一时,她忍不住问道。“即你是一出生就离了母亲,又怎么知道母亲是那样的心愿呢?”
这会儿,向礼衍的脸上全不见羞意,十分郑重的道,“当初母亲将我托付出来时,便说了,不需教我道经道术,不需教我安邦定国之术,只需让我日后行走江湖时能有些自保防身之力就好了。这些年来,师傅就是这么教我的。”
“挺奇怪的。”青玉忍不住插言道。“再说了。要是你不擅长学武。那该怎么办呀?”
衍远认真道,“自保防身,并非与人争勇斗狠。辛苦些,有些本事在身就好了。”
黛玉不由得打心底的佩服起这位素未谋面的忠烈王妃来。
看起来。忠烈王妃已经十分清楚的看到了这场争斗的结局——以史为鉴。过于明显的历史教训,人人都会吸取。
正如女性的地位。
黛玉近来读史,已经有了些和以往不同的看法。
女子的束缚逐渐增多,不是从别处开始,而正是从唐末开始的,从女帝则天,到韦后作乱,再到安乐太平……此后由宋到楚,不说普通女子的地位逐渐降低。那皇室的公主,权力更是已经几乎被削减为零。如宋时的蜀国公主,人人称赞贤德,受太皇太后及太后宠爱,却依然被丈夫随意作践。放到之前的朝代。哪能有这样的事?
有前车之鉴,宋人学会了压制宗室,学会了防范外戚,学会了束缚贵女。
经元蒙乱华之后,大楚太祖立国恢复华夏正统,在大臣们的提醒下,他倒是认可了后面的两点,却不肯认可第一点,倒说是大臣谋权,于是分封诸皇子,以皇子领军。
结果如何?
储位之争延续百年,一度导致了大规模战争。
忠顺之所以尾大不掉,忠烈之所以能被认为是三方之一,追根究底,也是因为先帝对当初二皇子的喜爱和放纵。
所以,黛玉也有类似的想法——
不管是太孙胜,还是忠顺胜,亦或是忠烈胜,至少有一个结果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他们必然向当初王安石提出的《宗室法》看齐,下死力限制宗室的力量!
忠烈王妃的要求……
若是按照她的要求来培养向礼衍,那么向礼衍就是一个仅仅有个人武力的武夫而已,且和全真第一山的牵扯也不至于过深。这会让他更容易从漩涡中脱身而出。
而且……
黛玉还想到了另一点,那就是,忠烈王妃既然有本事将亲儿子托付到武当,可见也不是一个谨守闺训之人。
黛玉在那里自顾自的沉思,镇虚道长和宝玉却都注意到了。
镇虚道长倒也罢了,宝玉想了想,还是问道,“大妹妹觉得衍远道长的志向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
当然没有什么不妥。
是不是真实,才是最重要的。而黛玉觉得,以她日常所见来看,很难觉得向礼衍在说谎。不过,到底挺重要的。
黛玉略略咬了咬唇,向镇虚道长求证,“请问道长,当初道长带小道长下山时,道长的师兄是怎么说的?”
她纤弱的外貌,显然在很多时候都和她言辞上的直接并不是很搭调。以至于就算是之前有所领教,镇虚道长也小小的为这个年幼的姑娘惊讶。
先天大气运的特殊之处?可都是一样先天大气运……
不过,惊诧归惊诧,镇虚道长对这种坦坦荡荡的质疑,倒是没什么恶感,当下只道,“师兄说将他送去白云观。我那时候自然是挺好奇——这小子又不诵黄庭,倒是习武的天赋极佳,送去白云观做什么?那儿可没什么练武的条件,规矩又严得很。师兄当时说得是,这小子与全真的缘分将尽,不过是暂去安身罢了。再来,虽有道号衍远,但他其实并无度牒,本就不真算道门中人。”
黛玉叹道,“听说全真一道,不说其他,只说武当一脉,自祖师起就不愿卷入朝中之事,是以大楚才一直以正一执掌天下道门。看来是真有其事。”
镇虚知道她这么说就是信了,捻须而笑。
黛玉又道,“既如此,向公子,今日里靠岸,你就去说明自己的身份吧。”
因是林家的船,黛玉就做了主,做出了决定。而她的称呼,也彻底改变了,“只是这船不大,还请不要领太多人回来。”
连向礼衍自己也没料到黛玉这么干脆,不由得瞪大了眼。
ps:
虽然在非历史类网络小说里考究历史似乎是件很多余的事情,但效颦还是这么做了。红楼同人,希望能有一定的“历史逻辑”,个人感觉,明朝的风俗、世情等方面其实很多东西是历史的潮流驱动的,也就反应在了这个架空的楚朝上……
第一百五十章 临别之言()
离开镇虚道长的房间,宝玉忽地自后面快步跟上,“林大妹妹。”他叹息道,“昨天夜里,他说他可以离开这艘船。”
这个“他”,自然是指向礼衍。
可黛玉简直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蹙眉反问,“……我们看到了一个近支的宗室子弟遇袭,结果却将他赶走?更何况,看来我也是目标之一吧。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宝玉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只是笑道,“也是这个道理。何况我们这一路,和他相处得也不错。”
青玉咀嚼一番,忽然张了张嘴。
这些事情弄得她头晕脑胀,虽然有黛玉在一边和她解说了几句,但她只是明白了过来,一个近支宗室子弟出现在他们船上的麻烦。
至于迷迭香、蛊虫等物,倒是让她看稀奇的心思多些。
等到这会儿,她看稀奇的心思,才因为惊骇而彻底消了……是啊,不管那“衍远”是什么身份,难道那蛊虫是因为他才来的吗?想要借着蛊虫控制黛玉的话,是什么目的?
如今没有成功……
动手的人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本来青玉还有心问一下,那蛊虫和迷迭香没起到效果,到底是不是和黛玉有关。此时却是不敢问了。别说黛玉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原因……
天知道这船上还有没有别的内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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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黛玉难免又问了些其他事。比如说,那厨子的处置,还有那些死士的尸体的处置。青玉知道这些事情,就光是宝玉也能做好,却没有多听。
她倒是先一人领着丫鬟蓝雀回了房。
自己开了窗,怔怔的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以后。她才吩咐蓝雀道,“虽昨日里宝玉也说了,今儿我却要再提醒你一次。昨夜里我们出门后看到的事情,日后不许和任何人说。连着你的父母兄弟在内。你可知道了?”
蓝雀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多问的应了“奴婢知道了。”
才应完,却见青玉坐到床边,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蓝雀也知道,青玉有时候的表现全不像个孩子,但那和林大姑娘比起来,却又强多了。
且她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很乐观的。
如这样寂然叹息的模样是真的很少见。蓝雀有些心惊胆颤的看着。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该找桃红柳绿来。
然而,桃红柳绿并不是什么灵巧的性子,虽跟着姑娘的时间比较长。可蓝雀早看了这么些时候,却不认为她们两人能为青玉排忧解难。
蓝雀正自为难间,忽地,青玉叹道,“这样也好吧。确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蓝雀莫名其妙。
青玉的表情却已经恢复了不少。回过头时,居然还笑了起来,问自己的大丫鬟,“蓝雀,你说。父亲、哥哥、姐姐,还有姨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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