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拍档(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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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拍档(第一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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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柔地坚持,不愠不火的态度突然激怒了她。

  让他出了这个门,以后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少女绝望的心里涌现出了这个念头,惶急中顺手拿起了一把椅子向他打去。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沉重的敲击声在室内响起,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想留下他的心。

  「你…」

  也许是她喝醉了没有控制好力道,这一下下去,他的双目突瞪、脑壳裂开,身子就如同一团稀泥般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事,少女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许久后,她就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幽灵般地飘向了放置器械的柜子,一刀一挫,娴熟地把这负心郎的肌肉与骨骼分离,就如同她在医学院实习过无数次的外科手术。

  荣氏在第二天发现了这个精神异常的少女后,紧急将她送往英国,并把尸体销毁。

  从此她就望着一具没有了皮肤与肌肉的白骨,终日与它相对,喃喃倾诉自己的爱恋。

  凌霖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暗舞台上发生的这一幕,心悸不已,怔忡间,好似又飘荡入了另一个莫名的黑暗空间。

  「杀了他!」

  一把低沉,但是极具权威性的男声在黝暗的室内响起。

  微弱的光线下,他鹰一般的眼睛里迸射出了熠熠光芒,刚毅的嘴抿成一条直线,表达出他对所有妨害他们家族声誉的宵小,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决心。

  「他不过是个下贱的男妓,竟然敢勾引我的独生女儿,还使得她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不顾我们荣家的声誉执意嫁给他。他不配得到这些,我们荣家不要这样一个笑柄!」

  「老爷,要怎么做?」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让丽贞对他死心!你叫他们尽量干手净脚,做得像帮派的寻仇。」

  「是。」

  沉重的大门合起,就这样决断了一个人的生命。

  男人站了起来,满意地站在窗前俯瞰他的王国,高楼之上,香江灯火尽在他脚下,突然间那老人好似发现了他,鹰一般的目光,利箭似地直射过来。

  凌霖吓出了一身冷汗,醒来时,听得身边海涛阵阵,哪里有什么荣耀祖、荣丽贞、全永安,不过是他因为白天对他们的事情百般揣摩分析,晚上来入梦而已。

  凌霖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福气,难得在风景宜人的海边别墅留宿一宿,竟是一个晚上噩梦连连。

  才到洗手间掬了一把冷水洗脸,就听到楼下门铃声响起。

  刚想下去开门,就看见因为一夜好眠而神清气爽的林亦云已经走在自己的前面,抢先一步把门打开。

  上门的却是个意外的访客。

  「荣先生说,昨天不好意思砸坏了您的望远镜,着我今天赔送一副新的给你。」

  来的人穿着毕挺的制服,是昨天上过门的荣家司机,他手上拿着一个大礼盒,盒面上的小笺写着林亦云的名字,里面是价值五位数以上的天文望远镜。

  「呃,谢谢。」

  林亦云与凌霖对视了一眼,只好伸手接过。

  「还有荣先生说昨天惊扰了你,希望可以另外做一点小小的补偿。」司机另外取出两张精美的邀请函,「十日晚上荣先生的生日宴,邀请您出席。」

  精美的烫金拜帖上,有人用极端正的小楷手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而并非打印机的产物,看起来荣耀祖对这点细节是很注重的,务必要使被邀请的客人觉得自己受到了足够的重视。

  林亦云犹豫了一下,再看看凌霖的表情,没敢直接接下这请柬。

  要知道,荣家乃是香港财经界的翘楚,而荣耀祖是现今的家主,他的生日晚宴不知有多少名门权贵光临,一些有钱但在本市不够资格的暴发户,甚至愿意出七位数买得一个出场面。

  他特地送来这两张邀请函的价值,远远超过他赔偿的那具天文望远镜。

  「请您务必光临。」

  那司机已经九十度鞠躬下去,双手捧着请柬递到面前,总不好意思叫别人这样弯着腰不直起来。

  「谢谢。」

  林亦云再次道谢,送走了上门陪礼的司机。关上门后才转头对凌霖问道:「这个晚宴我们去不去?嘿,这次回港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我一早想打探香港的宴会沙龙。」

  「奇怪,他为什么前倨后恭,现在甚至是何等宽容?」

  凌霖心里一动,好像有一个奇妙的念头萌芽,可是却捕捉不住它的形状。

  闪电般地回想昨天的种种,关键的楔子只有一个:荣耀祖态度的改变。

  他本以为荣氏念在林亦云看去,不过是一个无知贪玩富家子弟分上,在没有摸清他们底细前,不想莫名得罪另一个权贵,便忍下一口气,故作姿态给他们台阶,原谅他们的大胆。但现在仔细一想,颇觉得疑雾重重。

  且先别说那神神秘秘的林亦云是不是真的豪门之后,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林亦云在此前与荣耀祖全无交集,甚至林家也不是香港的豪门显贵。

  但他却在一次的意外后主动频频示好。

  冥冥中,是什么力量在使得这一连串奇怪事情的发生?

  「到底去还是不去?嗯?」

  见凌霖不答,林亦云微侧了脸,奇怪地半仰起头向他看来。

  白衬衣,微侧的脸上一个浅浅的微笑,打着询问讯号的眼睛比平常的清澈多了几分迷茫。

  凌霖自他这似曾相识的神态中,电光石火般地想起:传闻中,大家都说荣耀祖深深痛恨勾引自己女儿的男妓,甚至恨不得能杀之而后快。

  而从他办事的手段来看,的确也是一个不容他人忤逆的霸主,并且完全有这个财力与势力决断他人生命于举手间。

  无疑地,昨天他们所做的事正犯了他的大忌,又被逮了个正着,但,从他最后处理这件事的态度来看,却与平常传闻中的形象大不相符。

  他痛恨别人偷窥他的行为,所以叫人砸了望远镜。照常理推测,他应该更痛恨对他做这种事的人才对,可是,他却没有趁胜惩罚当时就站在望远镜旁边的林亦云。

  不仅如此,从他今天还特地找人上门陪礼的举动看,他非但不「痛恨」林亦云,反而隐隐流露出不自觉的关心。

  一个在香港呼风唤雨的老人,为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青年有这样的好感?

  仅仅只因为见面时他给他带来的震惊?

  难道说,全永安被杀一事,在表面看起来已成定论的可能下,还另有隐情?

  凌霖定定地望着无意中提供给他一个太过大胆想法的林亦云,感觉到事情的真相已自掩藏它的薄纱后蠢蠢而动,欲破茧而出。

  香江之夜,万家灯火。倒映水中的灯光远比星光夺目,天上人间,繁华不过如此。

  荣家的本宅自下午四时起便车水马龙,一辆接一辆的名贵汽车载着知名或是神秘的权贵、明星们,陆续进入设在本宅花园的会场。

  夫人、小姐们的鬓香衣影活跃了这一方水土。长廊上,各类美味珍馐流水般地送上来,别出心裁绕廊而建的水槽中,古香古色的玉杯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随着荷叶灯顺水而流,可以方便地让坐在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伸手撷取畅饮。

  这却是荣耀祖在附庸风雅地仿着古人的「曲水流觞」而做的流水廊,直接把廊下都挖空了开流引渠,附加电力设备让水流流动才造成的一景,平常人家哪会这么浪费。

  再说,汲汲营营的升斗小民下了班后只想倒头就睡,就算喝酒,也是倒在玻璃杯中大口灌下,消愁或助眠,无心风雅。

  在这个彷佛已经脱离了一切凡间尘嚣的宫殿,或许最市侩的,就是一角专门辟出的绅士休息吸烟室。说它市侩倒真不假,甚至可以说,也很少有地方能比这里更市侩,涉及到更多钱的─不知有多少上亿的大生意,就在这相对一笑中决定。

  七点准,作为晚宴主人的荣耀祖,挽着盛装的女儿出席,随着开场圆舞曲的乐声响起,场面空前活跃起来。

  「为什么他没有携夫人出席?」林亦云看着努力咽下鼓得满满两腮食物的凌霖,低声问道。

  「好像听说是二十年前,他因为夫人难产去世后,就没有再娶。」看到免费食品就不要命的凌霖撑了个肚儿溜圆,这才放下了盘子,在林亦云细心递上来的纸巾上擦干净了手,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回他。

  唉,可惜,想打夫人牌的主意一早落空。

  凌霖和林亦云站在这偌大的宴会厅一角,看着这太太、小姐们争富斗妍的会场。

  一切仿着欧洲奢华风的舞会,有这么两个英俊青年自然不会被冷落在壁角,所有人都准备下场开始这场舞会盛宴的时候,说话间,已经分别有两名舞伴被细心的管家带到他们面前,凌霖和林亦云对视一眼,只好接过递来的纤纤玉手,分别行动。

  美妙的圆舞曲音乐在乐队的演奏下,轻快地响遍了整个宴会大厅。

  好在这种为着社交专门设计的宫廷圆舞曲,倒正合他们打探消息的意!看一眼汗都下来了,几乎同手同脚走路的凌霖,林亦云施展开旧时学到的舞步,精湛的舞技倒叫人瞩目。

  旋转,敬礼,交换舞伴。

  各名媛淑女们有意无意地向这边靠过来,等着交换做他的下一个舞伴。

  「我见过妳的。还记得我吗?」

  终于逮到机会,把荣家小姐荣丽贞从舞伴交换时带入了手中,看着这心不在焉的宴会主角,林亦云索性单刀直入,压低了声音,向这个虽然盛装,但难掩苍白憔悴的女子挑明日前那匆匆一面之缘。

  这本也是两人的计划,既然这两父女都对林亦云有四、五分像全永安的容貌有特殊的感觉,自然要善加利用,见机行事。

  「?」

  彷佛是因为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从刚刚起神游天外的荣丽贞总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伴,却突地吃了一惊般尖叫起来,刺耳的尖叫声还在猝不及防的林亦云耳内轰鸣,荣丽贞却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走。

  林亦云没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猛然间被她一把推倒,踉跄着退后几步,撞擦过池中的几对舞伴,最后压倒在一桌食品上,无比狼狈。

  众人纷纷往这混乱中心看来。

  「没事,小女只是心情不好,脾气太坏了!」

  忙乱中,还是荣耀祖这只老狐狸长袖善舞,轻轻一句带过当场的窘况,并殷勤地唤人把林亦云带到客人房洗换衣物。

  「林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您的衣服大约二十分钟后好。」

  递上了全新的浴袍,把弄脏的衣物马上拿出去清洗,有礼的佣人甚至还送上了一托盘的食物与红酒,生怕怠慢了贵客。

  得到林亦云想要一个人静一下的回答后,多礼的管家鞠了个躬出去了。

  独自一人留在房内的林亦云,无聊地打量着挂在客房内的张大千山水,因为觉得口干,顺手拿着红酒喝了几口,觉得这红酒清香、顺滑,微带着清新果香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食欲,不知不觉间把一整杯都喝下去了之后,视线开始朦胧起来。

  「奇怪…我的酒量不会这么差…」

  勉力撑住自己快软倒的身子,屋子里的一切都旋转起来。林亦云只记得最后听到的是开门的声音,自己好像被某个人温柔地扶住了,然后意识就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羽毛般的轻抚在自己脸上留连不去,耳边听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喃喃细语,林亦云的神智渐渐开始复苏,只是手足都软绵绵地,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

  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已经醒了,林亦云小心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想看清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可是由于看到的内容太过震惊,双眼一下子睁得大大地,嘴巴也合不拢了。

  在他面前的是荣耀祖,平日钢铁一般意志坚硬的线条此刻全化成了似水柔情,微微醺红的双靥不似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反而像热恋中的少女。

  「他」眼睛明亮,双颊酡红,嘴角带着一个梦般温柔的微笑,手指爱怜地轻轻摩娑着林亦云无法转动的脸。

  「荣先生…」

  结结巴巴地想与这个看起来无比奇怪的人做沟通,林亦云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适才的客房,而像是身处于一个古堡顶楼的房间。

  一旁的落地窗看出去,满天的星子伸手可撷。

  「别叫我荣先生,我是耀祖。」

  双手把他的一只手擎起,挨近自己的脸摩擦着,那张黝黑的脸容出现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迷醉神情,唇瓣轻轻擦过他的掌心,让林亦云只觉得诡异不堪,鸡皮疙瘩一颗颗自皮肤里钻出来。

  「你不会再走了,是不是?不,我不会让你再走了,你看,这次我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防备呢。」

  他献宝似地从一角牵起了一条金光闪烁的链子。

  林亦云这才发现,自己左足踝上不知何时被套上了一个镶金刚石的金箍,细长的金链子系在床边的铜柱上,长度虽然有四、五公尺,但很明显限制了他的活动空间只在这房子容许的范围内,想跑出是不可能。

  「你不可以这样,我会告你非法拘禁!」林亦云大急,嘶声叫喊。

  「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让你出去了,你很快就想要更多,我给你自由,给你做你想做的事,你最后就不会想要我了…」

  荣耀祖眼神迷乱,本是桀桀笑着说的话,最后竟变得咬牙切齿,「你说过,如果你背叛了我,你情愿把心剖出来给我,叫你全身的肉都被我一口一口咬下来…你说过的。」

  看着他渐渐蜕变得狰狞可怖的面容,林亦云不寒而栗。

  「你不相信么?那便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我若负你,便叫我死无葬身之地,让你把我身上的肉,一口口地咬了下来。」

  ─这本是男女欢好间,最肉麻不过的誓言。

  他此刻却在一个男人面前提起,神情凄婉,即使迟钝如此时的林亦云,也瞬间明白了他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是的,荣耀祖不遗余力地反对全永安与荣丽贞结婚,却不是为了憎恶一个身分下等的男妓娶他的女儿,而是因为满腔的爱恋被人弃如敝屣。

  他爱他,所以也恨他。

  他背叛了他的感情,还妄想能和他女儿在一起,通过他女儿这层血缘关系摆脱他。

  林亦云搭舌不下、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秘密委实太过惊人。

  「我自从在产房看到她大出血后,就再也没办法对女人感兴趣了。我在船上遇到了你,那时你只不过是一个靠吸别人的男根过日子的男妓!我提挈你,爱护你,帮你还了欠地下钱庄的钱,让你出来。

  「你说你想自己做生意,我帮你开店,你要什么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居然还想把我忘掉,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说你是不是还对得起我?」

  空洞的眼神,一字一恨地数落着他的失意以及被背叛,荣耀祖神色灰暗,脸上老态毕露,已不复初见时那种意气风发,正如壮年的风貌。

  「荣先生,你要冷静…我并不是全永安。」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足还是使不上力,林亦云暗自叫苦。无奈中只好祈求能通过语言唤起他的神智,让他清醒过来。

  「你是,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你看这眉这眼,你是他,你又回来找我了。不要紧的,今天来的宾客这么多,不会有人怀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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