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教军”称为“为查理二世陛下战斗的战士们”。
这样宣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掩盖“蝮蛇十字”是这个队伍主体的事实。这种手段听起来似乎很幼稚，可实际上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却非常管用——被吸收进来的骑士们哪里会管主教们说了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效忠于谁，只效忠于佣金。
而在行进两日的过程中，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宣布教义、讲经布道，因此这支队伍力也没人认为自己是为“蝮蛇十字”而战，在他们的言谈中，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艾弗塔，完全没有想过任何其他的可能。
“嘿，你叫…拉斐尔是吧？上来试试手！看你那个样子估计就没上过战场，真打起来你可别尿裤子！”
这年代娱乐节目匮乏的紧，一群火气旺盛的佣兵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各类比试。罗迪这几天一直低调的跟个路人似的，但也真不能谁都不接触，所以此刻他被营地几个人拉出来比试也是躲不开的事情。
“扎克骑士，你的身手我可比不上，我和帕尔夫他们比划比划还行。”
罗迪用了化名，此时目光有些畏惧的摆手——这般吹捧自然让叫扎克的大汉得意起来，但他没打算放过罗迪，大手抓住他的胳膊便拽了起来：“来，比划比划，三招，点到为止。”
“我…好。”
怯懦而犹豫的答应下来，罗迪拿出一柄从别人那里顺过来的短剑，姿势笨拙的摆了个起手式。
这里可没人用木剑，因为那会被笑话为“小孩子的玩具”。而罗迪假装出手用力过猛后，发现扎克也的确有两下子，他轻松格挡后两次强攻势大力沉，让罗迪连反击都做不到便被跟上的一巴掌拍飞了手中的长剑——
“不打了不打了，扎克骑士你一过来跟个山一样，我躲都没法躲…”
罗迪摆手求饶，一脸示弱的摸样。
“哈哈哈，你小子也太弱了，这要是上了战场，还是靠后点捡漏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真上去估计谁都砍不着…”
篝火旁传来了一阵哄笑，罗迪的表现差不多是他们这个营地中垫底的水平了。而扎克则因为身材高大和实力较强，隐隐成了头领般的人物。类似的情况在各个营地都有发生，有人的地方就要有高低上下，而罗迪在整个“圣教军”里，显然已经被视为没什么武力值的边缘人物。
或者说…炮灰。
比武结束后罗迪有些狼狈，回到篝火旁坐下时，身旁几个骑士见他实力这般不济，说话便带了几分轻视。对此罗迪依旧笑脸相迎，看起来唯唯诺诺。不过正谈笑间，远处却传来了许些哭闹和动静，罗迪眉毛扬起，故作不懂的抓紧剑柄，紧张道：“怎么回事？敌袭么？”
“敌袭？哈哈哈…”
四周的骑士们笑作一团，扎克“咕咚”灌了一口麦酒，嘲笑道：“看你这样子估计还不到二十岁，不懂也是正常的。嘿，你小子还没上过女人吧？真想体验一下滋味，明天咱们也去村子里捞几个来尝尝？”
罗迪哪里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米尔诺的部队和“蝮蛇十字”明面上的教徒军军纪严明，可“圣教军”这群家伙哪里有什么编制可言？这里面为了混口饭吃而杀烧掳掠的人大有人在。
远处那些声音根本就是村子被骑士劫掠后女人遭受欺侮的挣扎声——这里可没有人讲骑士规则，上面没人弹压，下面自然乐得“享受”。这种情况不单单出现在杂牌军里，其实多数军队出征后都会有类似情景出现，而无论领导者是谁，也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是罗迪曾经所处的所谓“文明时代”，一样有军队为祸四方的记录出现，更不用提眼下这黑暗而原始的卡伦王国了。
扎克骑士很善谈，由眼下这个话题很快便聊起了自己曾经上过的女人，荤段子自然由吸引了一批观众。罗迪内心冷漠，可脸上却表现出一副饥渴而好奇的摸样来，时不时的咽口唾沫，更让所有人对他的表现嘲笑不已…
这完全就是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初哥，如果论战斗力，恐怕挑几个强壮的扈从都比他强。
很显然，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眼前这个稚嫩的年轻人会与艾弗塔有什么联系。
而此时那位心情郁闷的米尔诺伯爵也不会知道…自己最大的仇人，竟然和自己的直线距离不超八百米。
第623章 争论（）
六月底，天气开始炎热。
然而在圣殿高大的教堂内，却有着说不出的凉意。
例行的诵经结束后，便是枢机主教们与教宗议事的会议——这般会议一周才会进行一次，因为平静的“玫瑰十字”在上一次大战过后已经很少有什么变动发生，如今教宗最大的主旨就是“休养生息”、“以逸待劳”和“维护稳定”，以至于这种例行的会议差不多成了过场。
不过对于进阶枢机主教的鲁本斯而言，如今每次开会都成了他的煎熬时刻。
按照惯例，曾经是督主教的鲁本斯其实已经很难再进一步，但因为和艾弗塔的密切合作，以及后来收获“蝮蛇之吻”的一系列战事，他才代替对战事失误负有主要责任的枢机主教莫格莱尼上位。而在他上位之后，在教廷枢机主教的位置当中便成了“艾弗塔”一系的代言人。
无论教廷中讨论什么事情，如果涉及到“艾弗塔’，教宗第一个询问的肯定是鲁本斯。而两年以来艾弗塔对“玫瑰十字”的大力支持直接让鲁本斯地位直线上升，在数月之前，枢机主教鲁本斯已经成为了枢机团三大势力之一的首领人物。
这样的地位虽然风光，虽然位高权重，却早已脱离了鲁本斯原本的预期。
因为他发现站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枢机团内，耳朵里已经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能听见信徒们的诵经声。反倒是山头林立、结党营私这类的事情毫无遮掩的上演着——即便早有预料，他依旧没想到自己虔诚信仰几十年的“玫瑰十字”核心会是这般情景。
说来这和莎莉身居高位后的感觉有些类似：站得高了，看到的污秽与肮脏便更清晰了。
而随着艾弗塔对兽人的战争大获全胜，鲁本斯的日子却一下子糟糕了起来——当“玫瑰十字”看到艾弗塔迅速整合为一个权力集中而高效的政体后，明显有了一股危机感。
教宗希望稳定，但枢机团内除了支持他的一派，还有另外两个声音：其一以鲁本斯为首，希望继续与“艾弗塔”保持良好合作，大家共赢发展。
第二种则有些激进，力主扩张教廷，吸纳更多信徒，*****最终控制卡伦王国。
之前鲁本斯因为艾弗塔而在枢机团内占主导地位，可是当教宗回绝了与罗迪合作的要求后，如今大势已然颠倒——超过七成枢机主教开始认为眼下“玫瑰十字”应该摆脱艾弗塔，尽力撇清关系，以免引上更多麻烦。
但可笑的是，此时会议上讨论的却是“圣殿守卫军费开支不足，是否继续依靠艾弗塔援助支撑”的问题。
鲁本斯感觉这些枢机主教有时候能比贵族还不要脸——一边拿着艾弗塔的补助武装自己，一边嗷嗷叫着我们要脱离艾弗塔的控制，同时还做着统治王国的美梦…
你们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见光明神呢？
可是他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口，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基本上就是“屁股决定脑袋”——鲁本斯也不是鲁本斯，他站在这里代表的是一个政治派系的所有人。所以当所有人反对与艾弗塔合作时，他不可能一拍桌子说“我和你们想的一样”，而是只能默默承受着这群老头子的指责，嘴唇紧抿控制着自己不和对方进行激烈的争论，以免让教宗也彻底倒向那一派。
“艾弗塔最近发行的报纸，似乎不错。”
教宗随口开启了一个新话题，可是下面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报纸他们都看了，上面的内容对“玫瑰十字”全是积极正面的报道，一时间想喷都不知道怎么喷，难度的确有点大。
不过这难不倒身经百战的红衣老者们，诺尔德枢机主教开口道：“报纸的内容现在已经成了教区乃至全国内竞相传阅的信息载体，在我看来，这就是一把被艾弗塔握在手中的长剑——它今天将利刃指向的是米尔诺，那么明天就可能指向我们…”
这的确是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四周响起许些议论声，不少目光集中在了鲁本斯身上，后者却恍若未觉，一言不发。
有人开头，随后便有人跟进，鲁本斯面不改色听他们抨击了半天，依旧沉默。这种态度在其他枢机主教看来基本上算是“放弃抵抗”，所以几句过后便也觉得乏味，转而谈论起了别的信息。
“蝮蛇十字配合米尔诺进行军事行动，行军路线向北部移动了一些。”
“伯根领地被兽人破坏殆尽，的确是没有余粮。”
“那他们就打算像乞丐一样朝我们这边借粮食打仗么？”
这位枢机主教说的也是卡伦王国经常出现的情景——领主带军冲到其他贵族领地上，辎重又不足，便会打个借条借粮食、人力甚至兵力继续战斗。米尔诺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个套路，但一众枢机主教眼下却都在讨论该怎么打发走这波“乞丐”的问题，唯独之前一直不做声的鲁本斯忽然开口：“蝮蛇十字带了多少军队参与战斗？会不会对‘圣殿’构成威胁？”
然而不等教宗说什么，其他枢机主教便集体嘲笑起来：“鲁本斯大人下次提问前要记得问清楚战报。这是米尔诺伯爵受陛下授权进行的征服之战，他是有多大胆子敢跑到圣殿来惹事？”
“一万多的军队里面只有两千名是‘蝮蛇十字’的人，鲁本斯大人今天回去应该能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这些老者面容祥和，出了议事厅都是信徒愿意亲吻靴子的存在，可此时的冷嘲热讽却和那些尖酸刻薄的贵族没什么区别。鲁本斯抬头望了一眼表情平静的教宗，明白自己没什么继续说话的必要，便低眉顺眼的回应道：“如此是我多虑了，让各位见笑。”
这种说认怂就认怂的态度，着实让其他几位老者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过他们终究占了优势，同时也不认为鲁本斯能有什么本事继续翻腾，再接连通过了三四个议题的讨论后，这场会议便终于宣告结束。
鲁本斯恭敬行礼，缓缓退下。沿着就拥有洁白大理石地面的走廊返回自己的祷告室时，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宣告着内心强忍的怒火…
能走到这个位置上的，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脾气谁都会有，宽恕只有神能做到。鲁本斯低声念诵经文，却也只能压抑这股怒气——不过念到一半，他却看到了那空中飞过的巨大身影。
第624章 抉择（）
鲁本斯一愣，立刻想起这是罗迪的坐骑…毕竟上次对方来送信的时候压垮了圣殿的鸽笼，让他可是赔了不少钱。顶 点。 s222。眼下再见到，他赶紧冲出去用神术朝可达鸭了信号，并成功取下了它身上捆绑的两封信件。
一封信是莎莉的字迹，另一封则盖着本杰明主教的蜡封。
他有些奇怪这两份信为什么会在一起，于是先打开了莎莉的信件，而其中内容则让他如遭雷击。
刚刚平静下来的双手颤抖起来，他拿起本杰明的信件，不过读了三四句，额头的汗水便沁了出来…
在“圣殿”呆的久了，鲁本斯其实也被这里安逸的气氛所感染，内心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警惕——这里不像当初他去艾弗塔那般处处充满危机，整日生活安稳，几乎看不到任何能够让“圣殿”重视的威胁。
“蝮蛇十字”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名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对方采取什么行动的消息了，虽然今天还在会议上做出提醒，可鲁本斯自己也不太相信对方真的能对“圣殿”造成什么影响。
这里毕竟是“玫瑰十字”的大本营啊…这么多圣殿守卫、信徒和枢机主教，对方得有多大胆子才敢对这里起冲击？
可信件上的内容却将这个想法无情的粉碎。当鲁本斯仔细计算了城市内的兵力时，他感觉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两封信件的字数不多，鲁本斯却反复看了三四遍，这样看不是为了记住信息，而是他根本不想面对这种事实。
“怎么会…本杰明也是这么想的么…”
面对着忽如其来的两难选择，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只是主教时，那种单纯“忠于玫瑰十字”的念头。
现在自己似乎早已忘记了什么是“玫瑰十字”，因为眼前能看到的只是枢机主教间的倾轧。
为主传道、拯救更多信徒这样的话语自己也太久没有说出口…
怎样才算是拯救？
鲁本斯忽然想起当初自己站在这里时，即将垮台的莫格莱尼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终究会变成你厌恶的那个人。”
没想到…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信纸被忽然亮起的光芒灼烧，顷刻间化为四散的灰烬。鲁本斯深深吸气，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被枢机主教们打压嘲讽的话语…
“是死亡，还是新生呢？”
他低声呢喃着，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
七月一日。
米尔诺伯爵的行进度并不快，这是因为“辎重”的确成为了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困难的问题。
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传遍卡伦王国的报纸：得知自己可能“被征粮”的贵族们根本不愿把自己用于过冬的粮食借给军队，因此不少贵族干脆举家带着粮食躲到了别处，待米尔诺的征粮队过去一看，现对方领地内除了农夫外空空如也，完全征不到粮食。
哪怕“蝮蛇十字”之前做了足够多的准备，行进度也为此一拖再拖。作战部队一万人，供养这么一支大军的辅兵则过了六千，这还是因为骑兵并不多的缘故。统共一万六千人一路行进需要的食物数量惊人，可因为进入圣殿领地范围内后一直征不上来多少粮食，所有人都现每天的伙食质量正在直线下降。
队伍此时抵达了一处名为“格尔奇”的岔路口附近扎营，这里距离圣殿的城墙还有二十来公里。按照计划，队伍明天拔营前进时就会直接向西行进，准备进入艾弗塔所在的区域。不过此时坐在营地中的罗迪，却目光望着隐匿在夜幕中的城市，不知思考着什么。
“这群该死的神棍！”
篝火旁的谈论声始终没停过，一群骑士老爷们都在抱怨今天糟糕的晚饭——那种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面包啃起来实在难以下咽，罗迪吃了一口就选择了放弃，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嚼一块木头。
“妈的，这种面包我怀疑刀砍上去都会卷刃！天知道这些玩意放了多少年，我猜三四年都得有了！”
扎克手里拿着一块最大的面包，蒲扇似的大手对着坚硬的表面“砰砰”拍了两下，却是连个面包渣都震不下来，反倒是崩出来几只象鼻虫。
“真是见了鬼了…玫瑰十字到底想干什么？他们这样不如直接宣称自己属于艾弗塔！”
“那些贵族都提前带着粮食躲起来了，肯定是玫瑰十字搞的鬼…这帮吸血的神棍！”
罗迪转过头来，现四周谈论“玫瑰十字”时的方向似乎悄然生了改变，在此之前他不是没听过他们对“玫瑰十字”的抱怨，但这些人又不是真的信徒，一路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可连着饿了几天之后，四周对“玫瑰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