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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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钗-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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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杏笑道:“那能赚得了几个钱?太太将田屋给了封家,他们是不会强行撵我们走的。放心罢!”说罢,又转身去了。

    安琪深深地叹了口气。

    此时见封氏双手捧了一盆凉水,右臂腋下夹着一根扫帚,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安琪连忙上前要去接封氏的盆子,道:“太太,我来端罢!”

    封氏笑道:“你拿了扫帚,进去扫屋罢。”

    安琪答应着,从封氏腋窝下取下扫帚,快步跑进屋内去了。

    封氏将盆子放在墙角处,又掏出自己的手绢,沾了水,将那些摇鼓、残杯、痰盂等杂物,擦得干干净净。

    一时间,娇杏将甄家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经过堂屋时,见庄氏正在拿着黑白棋子与宝官玩。

    娇杏心中对庄氏不满已久,此时也不理她。只绕过庄氏身边,继续往前走。

    那庄氏见娇杏对她如此无理,心中愤慨,于是端起一盒黑棋,便朝娇杏脚下泼去。

    娇杏兀自扛着行李走着,本已累得筋疲力尽,如今踩在围棋子上,脚底打滑,“咣当”一声,整个人向后摔倒。顿时碗筷飞出,摔了一地的碎片。

    那三岁的宝官,看得咯咯直笑。一旁的庄氏、奶娘和白兰看着娇杏如此狼狈的模样,亦掌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娇杏浑身摔得疼痛不已,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她回头瞪了庄氏等人一眼,咬牙着勉强爬起身来。

    庄氏向白兰使了使眼色,于是白兰喝道:“瞪什么瞪?明明看见前面有一盘棋盒,你是存心踩上去的么?一堆的烂摊子,别指望有人替你收拾。赶紧把棋子统统捡起来,放回棋盒里。再收拾了地上的垃圾,去厨房做饭。别磨磨蹭蹭的!”

    娇杏明知被庄氏等人存心戏弄,却只得强压着心火,蹲下身子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棋子。

    庄氏得意地上扬起嘴角,笑道:“宝官,走!咱们出门去玩,省得看到一群丧门星碍眼!”说罢,将宝官抱在怀里,与奶娘一起出门去了。

    娇杏虽然有百般委屈,也只能将泪水往肚里咽。她小心翼翼地将水瓢、筷子等完好的物件塞进包袱里,又赤手将碎瓦片捧去丢弃。

    回来时,见白兰翘着二郎腿,休闲地搬弄着指甲,娇杏悻悻地提起包袱便要走。

    忽听得白兰唤道:“欸,等一等!你不是这么就想走罢?”

    娇杏回头,不悦地道:“不知白兰姐还有何指教?”

    白兰得意地起身道:“这地上有些渣滓,眼睛看不到,不代表摸不到。要是宝官不慎割伤,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娇杏悻悻地道:“那我先把东西放回厨房,再打水来擦地。”

    白兰嘴角上扬,喝道:“动作麻利点儿!”

    娇杏也不说话,提着包袱便回厨房去了。她迅速将碗筷摆好,打了一盆水又拿了抹布,便回到堂屋,爬在地上擦地。

    白兰心里好不得意,兀自不停地喝道:“抹快些,抹仔细些,角落也别放过,免得遗漏了碎碗片,割伤了宝官。”

    娇杏爬在冰凉的地板上,将整个堂屋抹遍,直累得腰酸背痛,半天站不起来身子。

    白兰眼见天色不早了,又吩咐道:“动作这么慢!太阳都快下山啦,还不赶紧去厨房做饭?待会儿老爷回来,你若还没把饭做好,太太可是有话要说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3章 屋檐下4() 
娇杏浑身酸痛,只得悻悻地向白兰道:“知道啦!”说罢,端了地上的脏水,便朝厨房去了。

    白兰洋洋得意,又去西首的耳房找安琪、封氏的茬。

    此时安琪和封氏已经将屋子打扫干净,又把房内原来的物件陈列在墙角一处,从房梁上垂下一块深蓝花布遮住。仅剩下的一块空地,正好能用木板搭成一张大床,铺上棉絮和床单,勉强能够挤下三个人。

    白兰走到房门口,见封氏面如死灰,只半躺在床上,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又见安琪兀自将一些小物件打包,塞进床身下边。二人俱不理她!

    于是白兰一脚将墙角边的水盆踢翻,惊声呼道:“哎呀,谁把水盆放在这里?若不是我闪得快,岂不是要摔个跟头?摔了我也就罢了,若是宝官不慎摔伤,谁来担这个责任?”

    安琪起身喝道:“咱们这是穷酸地方,宝官哪里会过来?那么大盆水摆在墙角,不是瞎子都能看见。你若是掉进去,说不定还能随便漱漱口呢!”

    白兰怒道:“你个小娼妇,拐着弯来骂我是么?”说话间,上前扯住安琪,便要打耳光。

    封氏喝道:“住手!”她本因身子不爽,之前听了白兰无理取闹,也并不加以理会。

    如今见白兰越发要动起手来,封氏哪里肯让?当即蓦地起身下床,一把将安琪拉到身后,道:“我原是看着你家太太的脸面,礼让你三分。你反倒蹬鼻子上面,越发嚣张起来。安琪不是封家买的丫鬟,更不是你白兰奴才,没得白白挨你打的缘故!”

    “既然不是我们封家的丫鬟,自然没有吃我们封家米饭的道理。那么,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头间,却是庄氏怒目大步上前。

    原是宝官在街上玩累了,因此奶娘哄着他睡着了,庄氏才独自到西首耳房来。凑巧听到封氏在训斥白兰,庄氏心中愤慨,暗想:“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白兰哪有让她骂了的道理?”当即便冲了出来,要替白兰出头。

    封氏一见庄氏,语态又软了下来,只道:“安琪虽然并非丫鬟,但也是做的丫鬟的本分。况且,将来我们作针线发卖,少了她可不行。”

    庄氏冷笑一声,道:“既然是做的丫鬟的本分,就该守丫鬟的规矩。要做针线活计,就别磨磨蹭蹭,装死要活的。明儿一早就拿去发卖,若卖不出银子,多一个人吃饭,也是糟蹋了粮食。咱们封家可没这么多米饭,来养闲人!”

    说罢庄氏又向白兰道:“你也别老往这里跑!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老爷就快回来啦!做好了就把我和老爷的端来,然后给宝官和奶娘送去。”

    白兰连连答应,眼见庄氏走远,这才瞪了封氏和安琪一眼,悻悻地朝厨房那边去了。

    封氏转身向安琪道:“你以后少惹白兰。来,我教你打蝴蝶结。明儿拿到街上去,兴许能卖几个铜板。”

    安琪点了点头,跟着封氏坐在床边,学会打蝴蝶结。

    安琪心灵手巧,学的倒也快,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做的也与封氏的差不多。

    于是封氏又教她打平结和攀缘结。

    见安琪做得有模有样,封氏满意地笑道:“安琪你真是聪明,懂得举一反三。短时间内,竟能学会这么些本事!”

    安琪手中一边打着攀缘结,一边笑道:“原是师父教得好!”

    正说笑着,见娇杏端着三碗白米饭,一碟青菜和一大碗酸菜萝卜汤缓缓上前来。

    安琪和封氏连忙将立在角落的桌案摆了出来,一碗一碗地接过娇杏手中的饭菜,摆上了桌。

    娇杏抱怨道:“太太、安琪妹妹,你们一定饿坏了罢?我原是一早要给你们送来的!只是那白兰非得让我把封家上下的碗碟洗了,才许我送饭过来。又守在那儿不许我离开,所以我才耽搁到了现在。”

    封氏笑道:“不碍事。我正教安琪打结,时间倒也容易打发。只是辛苦了你!”

    娇杏微笑着,摇头摇头。

    安琪笑道:“往后我陪娇杏姐姐一块儿做家务,娇杏姐姐就不必辛苦啦。”

    娇杏笑道:“我不过是做些饭菜,打扫房屋,谈不上辛苦。你还是跟着太太好好学做编织,能帮补上用度,那对主仆也不能挑你的不是。”

    安琪点头答应着。

    三人一时间吃完了饭。娇杏将碗筷收去厨房洗了,又煎了药来给封氏服用。

    封氏吃了药,竟有些犯困,于是倒头先睡了。

    安琪与娇杏二人挑灯做着活计,直到三更时分,实在支撑不住,才相约睡去。

    才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只听得“砰砰砰”的敲门声。安琪、娇杏、封氏三人皆从梦中惊醒,个个惊慌不已,连忙穿衣起身。

    娇杏打开了房门,却见白兰一人立于门外。不禁问道:“出了何事?”

    白兰悻悻地道:“何事?五更将过,你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早饭不用做啦?今儿我来提醒你,明儿我可就不管啦。若是误了时辰,自己跟老爷太太说去!”说罢,转身便去了。

    安琪蹙起蛾眉,道:“凡事都要我们做,她干什么去?”

    娇杏劝道:“算啦。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安琪道:“我陪你一起做饭去。”

    封氏起身道:“我再做些活计,吃了朝食,安琪便拿出去卖罢。”

    三人商议定后,便打水梳洗,各忙各的去了。

    只因安琪对街道不熟,朝食过后,娇杏陪着她一起去街边,找了一处地方摆摊。又嘱咐了安琪两句,才返回封家,打算帮封氏做针线。

    才进房门,只听得宝官哇哇地哭声,不绝于耳。娇杏闻声走近,只见奶娘将宝官抱在怀里,庄氏和白兰正围着又哄又诓。

    “出什么事了么?”娇杏一边上前一边问道,心想有什么能帮手的。

    庄氏一听得娇杏的声音,眼睛瞪圆,上前几步,“啪啪”两记耳光已刮在娇杏脸上。

    娇杏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只得怔怔地看着庄氏,双眼含泪,问道:“大太太,你为何打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章 屋檐下5() 
庄氏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道:“岂止是打你?此刻我连杀你的心都有啦!”

    娇杏不明所以,料想必定与宝官有关,于是探头越过庄氏肩旁,往宝官那里望去。

    只见宝官兀自哭啼不停,地上滴着几滴鲜血,白兰正用自己的手绢替宝官包扎右手食指上的伤口。

    娇杏面色骤变,惊声问道:“宝官的手怎么受伤啦?”说话间正要上前,却被庄氏一把拉住胳膊,扯了回来。

    庄氏厉声喝道:“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昨日摔碎餐具,故意留下碗片割伤宝官,宝官的手怎么会流血受伤?你存心想谋害咱们宝官,是不是?”

    娇杏唬得眼泪夺眶而出,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昨日明明将地板擦得干干净净,怎么会有碗片呢?”

    白兰上前喝道:“分明就是你故意留下碗片,存心想害宝官。还想抵赖么?”

    庄氏喝道:“白兰,你去田里回老爷,说娇杏害得宝官划伤了手,看他怎么说!”

    “是,太太!”白兰得意地笑道,便要出门去找老爷。

    娇杏惊慌不已,连忙双膝跪地,一把抱住白兰的双腿,一迭连声地求饶道:“大太太,大太太。我知错啦,我知错啦!今后我一定小心做事,再不敢出岔子了。这次您便行行好,饶了我罢!我求求你啦,求求你啦!”一边哭喊着,一边不住地磕头。

    白兰心里十分得意,只看庄氏的意思。

    庄氏道:“你别求我!原是你自己做事不仔细,怨得了谁?白兰,还不快去!”

    “是,太太!”白兰答应着,便拖着娇杏的身子,直往前走。

    忽听得封氏喝道:“慢着!”

    众人回头间,只见封氏大步走了过来。

    她原是见娇杏送安琪去街边摆摊,许久不回,心中不放心,所以才寻来。远远地便听到一片哭喊声,料想定是出什么事,连忙赶上前来。

    庄氏瞪向封氏,喝道:“娇杏虽是你们甄家的丫鬟,但如今吃的可是我们庄家的米饭。好歹宝官也算她的半个主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罢?”

    封氏看了看宝官的用手绢包裹的食指,又低头瞧了瞧地上的血渍,问道:“不是说,宝官是被碎碗片割伤的么?碎碗片呢?”

    白兰与奶娘对视了一眼,皆有些心虚。

    奶娘只道:“我让白兰将碗片扔咯,还留着那劳什子做什么?”

    原来是奶娘托白兰帮忙做鞋垫,带了宝官去找白兰。两人在商量花样时,没留意宝官自己去抓一旁的剪刀,被割伤了手指。

    奶娘与白兰唯恐庄氏怪罪,于是将剪刀上与地上的血渍擦掉,又抱着宝官到了堂屋,只把责任推到娇杏的身上。

    庄氏正躺在床上睡回笼觉,突然听得宝官的哭声,唬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出房来问个究竟。

    一听奶娘和白兰说,是娇杏昨日遗留的碗片割伤了宝官,庄氏顿时暴跳如雷。

    凑巧见娇杏从外面回来,庄氏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掴了她两记耳光,又要告知封肃,看如何责罚娇杏。

    如今又见封氏跑来替娇杏出头,庄氏哪里肯买账?

    封氏道:“口说无凭。所谓捉贼拿脏,单凭你们两个片面之词,如何能够断定宝官是被碗片割伤?”

    庄氏厉声喝道:“混账!难道奶娘与白兰,两个人四只眼睛,还会看错不成?或者,你以为我故意包庇自己的奴才,冤枉娇杏?”

    封氏低眉道:“女儿不敢!女儿只是觉得,娇杏向来做事牢靠,断不会出这种漏子。无凭无据,女儿担心您怪错了人。”

    庄氏冷笑道:“你这话便是怪我是非不分啦?”

    封氏道:“宝官是不是被碗片割伤,暂且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过负责照顾宝官的人,可不是娇杏。奶娘失责,理应一并受罚,这样女儿才服气。不然,闹到爹爹那里去了,女儿也是这么说!”

    “你!”庄氏怒不可遏,直气得浑身发抖。

    封氏又道:“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这里有一两银子,赶紧带宝官去医馆包扎一下伤口要紧。”说罢,从袖子里逃出了一两碎银,交到庄氏的手中。

    庄氏接到银子,双眼已冒白光,怒气荡然无存。

    封氏又道:“一家人最好紧的便是和和气气。今日的事,无论孰是孰非,都长了记性,下次再不会犯了。爹爹平日劳作辛苦,就不必再给他添忧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吗?”

    庄氏嘴角上扬,道:“好吧,今日我便看着你家主子的份上,就这么算了。”说罢,便与奶娘抱着宝官出门包扎去了。

    封氏这才将娇杏扶起来,只见她早已哭得泪人儿似的,不禁轻轻摇头,叹了叹气。

    白兰睨了封氏、娇杏一眼,冷冷地道:“今儿我总算见到会咬人的兔子啦,原不是咱们惹得起的主!把地下上的血渍擦干净,别让老爷回来看见。免得到时候又生出是非来!”说罢,便转身去了。

    封氏替娇杏拭了眼泪,柔声劝道:“咱们往后,能躲着她们便躲着她们。多做事,少说话,自然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挑刺儿。去把地上的血渍抹干净罢,别让爹回来看见。”说罢,转身回西首耳房继续作活计去了。

    娇杏含泪委屈地抹完地,又去厨房做了午饭。待庄氏等人吃完,才与封氏送去后,提了食盒出门给安琪送饭去。

    哪知安琪一上午,竟一分钱也没卖出去。

    她见娇杏双眼红肿,几番追问,娇杏才将上午的事说与了安琪。

    安琪怒道:“分明就是白兰和奶娘存心陷害,庄氏有心包庇,太太怎么还给他钱呢!”

    娇杏劝道:“太太也是想息事宁人。如今太太为了我的事,已经得罪了大太太,你今日若再卖不到银子,她们又有话说了。”说话间,从腰间逃出三个铜板,道:“这钱是太太中午让我交给你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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