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迷情(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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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迷情(第二部)-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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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著外面的卫队长高声说,“安德森,带卫队走吧。今天晚上,这里不需要你们。”

            凯莱尔呆住了。塔希尔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塔希尔的眼睛里有狡黠的笑意,那神情似乎让凯莱尔想起了什麽,但这时候他并没有心情深究。

            瓦伦斯还是没有回头。“凯莱尔,走。不要等我後悔。”

            帝国迷情48

            塔希尔等了很久,瓦伦斯还是没有回头。塔希尔放下手里的烛台,坐到镜子前,把头发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居然还没有发现。”

            “也许是他的意识里,不愿意去那麽想吧。”瓦伦斯终於转过了头,他手里拿著一颗宝石雕刻的胸像。是一个女子的头像,跟塔希尔这时候的打扮很有几分相似。不是非常像,但一眼看过去确实会令人恍惚。

            瓦伦斯走到他身後,替他把发卷拆开。“他来找你,究竟是为什麽?你把你的镯子送给他了?你别告诉我你真对他……”

            “瓦伦斯,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他是来问我乔维安究竟是怎麽死的。那个镯子是乔维安送我的……”

            瓦伦斯猛地把塔希尔的脸扳过来与自己正视:“你告诉他了?!”

            塔希尔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告诉他什麽?”幸好瓦伦斯看不到他的背,他的背上已经全部是汗,这个临时编出来的谎言已经是第二个谎言,能瞒得过去吗?“瓦伦斯……你知道,他对乔维安的感情不一样。你也该看得出,他现在跟他离开东罗马的时候,有些不同了……我说不出是什麽不同,但是,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因为乔维安的死?”瓦伦斯的声音变得刺耳。他并没有注意到塔希尔在出汗,也不知道他这时候的心跳得特别快。

            塔希尔回答的声音也很特别。“我不知道。也许吧?否则,我想像不出西罗马的皇帝为什麽会那麽不快乐。”

            瓦伦斯忽然冷笑了一声。“也许是因为他除了西罗马还想要东罗马。”

            塔希尔把耳上的蝴蝶银坠子摘了下来。“你不也一样吗?你除了东罗马也还想要西罗马。”

            “但我今天放过了他。”

            塔希尔笑了。“难道你会认为凯莱尔会毫无布置地就闯进来?如果你杀了他,你是逃不过这个谋杀西罗马皇帝的名声的,无论你有多少办法去粉饰,瓦伦斯。这个顺水人情,你做做也无妨。何况……你还是想著这个的,不是吗?我早就见过你随身带的那个胸像,这坠子跟衣服也是在朱利安的收藏里。”他随手把蝴蝶银坠子抛在桌上,那坠子是特制的,跟凯莱尔总督府里盛放的花朵一样,非常精巧。

            瓦伦斯把那坠子拿了起来,在唇边轻轻触了一下。“卡珊德拉……我想,凯莱尔如果跟她一样的打扮,一定是一模一样。”

            “只可惜你是永远没有看见的机会的。”

            瓦伦斯微笑著说:“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为什麽朱利安特别宠爱你,而且维持了这麽久……”

            因为我像他之前的情妇卡珊德拉。这点我是早就明白了,塔希尔想。但是,他为什麽不染指长得更像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凯莱尔?反而要把他送到遥远的安纳托利亚?以自己对朱利安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为了死去的情妇就可以忍得住不动手的人。

            “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麽不让人提卡珊德拉。为什麽,瓦伦斯?”

            瓦伦斯把玩著手心里蝴蝶一样的银坠子。他缓缓地说:“你知道朱利安是怎麽登上皇位的吗,塔希尔?”

            “朱利安之前的皇帝君士坦提乌斯是他的叔叔。在朱利安二十八岁的时候,正式封他为恺撒,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然後,他派朱利安去高卢征战……”

            瓦伦斯打断了他。“塔希尔,这些是记载在历史里的。你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些吧?是的,朱利安打了大胜仗,威望非常高,他的军队对他宣誓效忠并推举他为新的皇帝。是不是跟你对他的印象非常不相符?哈哈,塔希尔……很无法想象吧?这时候,他的叔叔病死了──是的,我们的传记里是这麽写的,但是,君士坦提乌斯是被暗杀的。是被当时的第一执政官莫里斯暗杀的。然後朱利安顺利地取得了皇位,而莫里斯成为了他的共治者。也就是……凯莱尔的父亲。”

            “而莫里斯娶的却是君士坦提乌斯的女儿,卡珊德拉?”

            瓦伦斯淡淡地说:“我相信,真正下手的人,会是卡珊德拉,只有她才会让她的父亲不起疑心地服下毒药。君士坦提乌斯是个非常多疑的人,他在执政後期把自己家族里有皇位继承权的兄弟都杀光了,朱利安是唯一幸存的。他曾被长期地流放,或者是在他叔叔的监视下过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可是……我的上帝,他不是君士坦提乌斯的侄子,如果是,他也一样地死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君士坦提乌斯的儿子?所以他才没有死?”

            瓦伦斯看著塔希尔。“对。所以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以换取皇位,然後,他终生为此忏悔。早年,他是虔诚的基督徒,但基督教也无法给他救赎。於是他疯狂地在希腊,罗马,埃及,甚至波斯的神明里寻找他的救赎……他是爱著他父亲的。而他父亲,也爱他。君士坦提乌斯每次把他流放到远方的时候,总会想念他,并忍耐不住这种思念地把他召回来。然而……看到年青而充满活力的儿子,再看著自己衰老而日益虚弱的身躯,他的怀疑又会再一次盖过思念……於是,一直重复。周而复始。是的,他们是爱著的。血浓於水。但他们不得不互相伤害。为了……你所谓的金枝。”

            塔希尔沈默不语。瓦伦斯的声音,越来越平板单调。“然後,朱利安想的自然是杀死莫里斯这个知情者。但莫里斯也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他是共治者,他跟朱利安具有同等的地位。莫里斯确实是病死的……他的死,让卡珊德拉非常惊惶。”

            塔希尔说:“朱利安想斩草除根。他想杀死凯莱尔。换了你也会这麽做。即使卡珊德拉是他的妹妹。”

            “这一点,知道的人几乎都进了坟墓。否则,大臣们和元老们都不会允许这一对兄妹乱仑的。朱利安非常爱卡珊德拉,爱到自她死後就自暴自弃,变成了一个昏庸的暴君。他……他曾经是一个好皇帝。”

            塔希尔把那个宝石胸像从瓦伦斯手里拿了过来。美丽而雕工精细的胸像,仿佛是凯莱尔在凝视他。

            “真像。”

            瓦伦斯又从他手中接了回来。“我们的开国大帝君士坦丁,他同样是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也同样入了基督教以寻找救赎。在临终前,他受了洗,也许他觉得这样就是赎罪了?……真是有趣,我们似乎都在重复著同样的命运。”

            我会例外吗?……瓦伦斯抬起头看著塔希尔。塔希尔轻轻叹息了一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跟他们有相同的命运。”

            他再次把宝石胸像拿到了手里,放到了一边。

            “忘记她吧,瓦伦斯。这样的女人,不会爱任何人。除了她自己的儿子。她对你们只是利用而已。”

            瓦伦斯打断了他的话头。“不要说了,塔希尔。”

            “是的,我要说的一切,你都明白,甚至比我更明白。感情也是无法勉强的东西,记忆也是不能想消失就消失的,我理解,瓦伦斯。”

            塔希尔走到窗边。一个漫长的夜晚,不过,总算快要过去了。

            漫漫长夜……有的人,生来就是被浸在蜜里,生命如同花蜜那麽甜美。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长夜漫漫。

            我就属於後者。凯莱尔……他就属於前者。

            “他刚才吻了你。”瓦伦斯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塔希尔楞了一会,回答说:“是的,那又怎麽样?”

            “他有洁癖,是不会去随便吻别人的。这一点,你也很清楚。”

            塔希尔咬了咬下唇。“哦……人总会变的,也许?”

            “你也并没拒绝。”

            塔希尔笑了。“我从来不懂得拒绝别人。这你也应该很清楚。而且……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苹果花或者苹果果实的清香味。清新的味道,不经意间的诱惑。我真的很奇怪,他身上怎麽会有这样的味道。”

            瓦伦斯哦了一声,淡淡地说:“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苹果。”

            塔希尔眯起了眼睛,微笑著说:“瓦伦斯,你对他,太了解了。我在想,如果凯莱尔知道你这麽了解他,不知道会有什麽感想?”

            “他永远不会知道。”瓦伦斯的回答,依然平板而没有感情。

            帝国迷情49

            西罗马的宫殿里一片灯火通明。远远望去辉煌得如同水晶堆砌而成的殿堂。

            罗马人热爱辛辣的滋味,甜和酸的刺激,以及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这些翻尽花巧的食物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味觉的享受,也是视觉的刺激。

            在断垣残壁下,衣不蔽体的乞丐蜷缩在黑夜的冷风里。而在富人的宴会上,他们为了与最大的敌人──无聊相对抗,举行通宵达旦的宴会,用各种意想不到新奇的菜肴来刺激人的感官。

            克雷达望著坐在首席的凯莱尔。金色的皇座上雕刻著一只金色的鹰──不是双头鹰,双头鹰是东罗马的标志。当他来到罗马,第一眼看到穿著紫红长袍戴著金冠的凯莱尔的时候,他有些眩晕的感觉。而现在,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那种眩晕的感觉更浓重了。

            宴会上,凯莱尔已经换了便服,一件白色镶著紫边的长袍,并没有戴冠冕,抹额勒在额头上。他的脸庞显得出奇地年轻,比他实际的年纪还要年轻得多。

            他一直对自己的美是有所收敛的。必要的时候,会让自己的美显得朦朦胧胧。这时候,他不再有所保留,这是克雷达见过他的最美的一次。他美得几乎是光彩夺目的,可以照亮凝视著他的人的眼睛。

            因为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吗?不,他的眼睛里依然有兴奋和渴望。他还要想什麽?他对於自己头上的金冠和手上像鸽子的血一样的宝石戒指依然不满足?

            凯莱尔对著克雷达举起了手中的金杯。克雷达站了起来,他没办法忘记现在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谈笑的安纳托利亚总督。凯莱尔微笑了。

            “坐下吧,克雷达。你远道而来,这一杯应该是我敬你的。”

            他喝干了那杯酒,示意音乐和歌舞继续。他站了起身,向殿门走去,克雷达跟了上去,看著他倒在走廊上的长椅里。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我的陛下。”

            凯莱尔笑了,端起酒杯继续往口里倒。“克雷达……叫我的名字吧。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任何时候。”

            “……别喝了,凯莱尔。你已经喝得太多了。”

            “因为,我很高兴……我是很高兴……你知道为什麽吗?……哈哈,瓦伦斯这次非输不可。他一定会输……失去一切……”

            凯莱尔躺在长椅上,手里举著金杯,头发散乱在脸上。他在笑,一直在笑,克雷达却总觉得他的笑容仿佛是在流泪。只是头发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他真实的表情,和……他的心。

            “我是前天来的,但是直到今天才见到你。你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凯莱尔?”

            凯莱尔眨了眨眼睛。“你猜也猜得到,为什麽要问?”

            “为什麽你这麽固执?现在这种情况很好,你还要这样去赌。如果你输了,你也会失去一切。”

            凯莱尔在长椅上翻了个身,趴在椅背上,垂在肩背上的卷发分披在耳侧。醉眼迷蒙地望著他。“你真是没野心。我为什麽要把可以由自己一个人握在手里的权力拿给他人分享?给你一块无比珍贵的宝石,你愿意掰成两半把一半拱手让人?”

            他直视著克雷达,一瞬不瞬。那双眼睛,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凯莱尔两只眼睛的颜色有些许的不同,一只近於蓝色,一只则是绿色夹杂著浅褐的颜色。但是随著四周的景物和光线的变幻,会让人完全分辨不出他瞳仁的真实色泽。浓浓的酒意浸在他绯红的脸上,他的眼睛里。

            不,他不像在笑,他像在流泪。如果野心和欲望也可以在一个人的眼睛里闪耀得如此美丽的话。

            不,他的眼睛里,还有些别的什麽东西。

            克雷达沈默著,继续喝著酒杯里的酒。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凯莱尔说:“是他们在种花,我下令种的。我想早一天看到这里都铺满这种花,所以我让他们日以继夜地赶工。所以……有些喧哗和吵闹。不过……反正在罗马,我们也是整夜整夜举行宴会的,所以……也实在吵不到什麽。”

              克雷达诧异地看了凯莱尔一眼。凯莱尔从来对花花草草什麽的没有兴趣。他走到窗前,倒吸了一口气。

            “凯莱尔,你什麽花不能种,一定要种这种花?”

            凯莱尔吃惊地说:“这花怎麽了?”

            “那是冥河之旁的花,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克雷达望著那一片淡淡的茫茫的灰,慢慢地说。“你怎麽会喜欢这种花?”

            凯莱尔向窗外望了过去。“我完全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了。除了我母亲,我什麽都不记得。但我一直记得这种花,似乎在我小的时候,有人常常带我去那里玩。我一见到,就觉得很熟悉和亲切。”

            “你说的是乔维安吧?”克雷达在一旁坐了下来,抬起头望著他。

            “我没有问过他,我想应该是吧。十多年前,是他送我到安纳托利亚的。後来……也是他带我出去,教我怎麽做一个将军。他并没有对我有所戒心,连他的亚努斯宫殿也是对我毫无保留。然而……那都变成了我杀他的工具。他教我的,我都还给了他。”凯莱尔走到了花丛里,他赤著的脚轻柔地踩在上面,灰茫茫的花亲吻著他的脚面。“我……我只是想要权力而已。我们都想要,只要有实力角逐的人,任何一个都想要。於是,我们精心策划了一场很漂亮的胜仗,你也是亲身经历了的。但我不满足,我仍然不满足。西罗马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愿意走进拜占庭的皇宫,那里冰冷得让我窒息。可是,我还是不满足。两只鹰,我都想要。我都想要……”

            “仅仅燃烧著野心和欲望的眼睛,不会像你现在的眼睛这麽美丽。”克雷达做梦一样地说,“你的眼睛里还有别的东西。”

            凯莱尔的眼睛瞪大了。他的眼睛在完全睁开的时候,呈现出一种清澈得到底的冰蓝色。“别的东西?别的什麽?”

            克雷达微笑著摇头。“凯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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