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这拢翠居后院中吓得战战兢兢的几个公子,上上下下近百个丫头。禁卫军不知如何处置,便一并捆了等着江远来发落。
江远缓缓扫过众人,“他们与飞云阁并无多大干系,也无武功,松了绑,送到附近的府衙查查背景,备个案,莫要为难,放走就是。”
“是!”江远声音刚落,不远处角落里便有一声轻微的诧异声响起。
接着,有声小小的,犹带三分迷惑的叫声传到江远耳中。“公子?”
江远循声望去,角落里,便看到秋云脸上身上黑了大片,手上抱着同样无精打采的大猫儿,大概是由于她是阁主屋内的大丫头,禁卫军便将她分开锁了。
“公子,是你吗?”天天服侍的人,这声音太熟悉了,可是眼前人的容貌却是让她想也不敢想的。以前她总恼恨人家说她的公子容貌不够漂亮,可现在眼前这幅容貌真变得无人能比了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公子,前两天宋长老他们被抓走时我听见他们大声说是公子背叛了主上,说公子是随王的人。”
一旁禁卫军领头见状大喝:“放肆,小女贼休得无礼,你眼前便是我们随王千岁。”
江远摆手制止,示意将秋云身上铁链打开。
秋云眼瞪着江远半晌,忽然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秋云知道了,公子是随王爷,公子本来就是来骗主上的,——秋云现在知道了就难过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主上要知道了不知会怎样难过……”
“秋云……”江远伸手去扶她。秋云避过江远伸过来的手,用衣袖抹干了脸上的泪,刷地站起来。“公子,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只知道国家大义,从来都不会把那些情情爱爱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你们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这个小丫头唯一知道的就是,主上半夜起来为你熬药喂你喝药,和昏迷的你呆在冰泉疗伤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假别人之手照顾你是真的。主上……主上他这辈子恐怕也没对人这么好过,我知道你们认为他手段残忍,可是他对我很好,我只是个小丫头不晓得什么大义,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一辈子也不会背叛他。”
秋云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把匕首,就往自己心窝插去。江远袖风一拂,顺手点了她昏睡|穴,将她扶了交予旁边的银盔军将领。“将她送到我随行的车马上。”
“喵——喵——”锁在一旁的碧虎见秋云被抱走,便挣扎起来。
江远皱了皱眉:“为什么将它锁起来?”
一旁随时待命的禁卫军统领见了忙弯腰答道:“因为这只巨猫前两天发疯似地见了兄弟就又抓又咬,待要杀了又觉得如此异种挺可惜的,加上那小侍女哭得要死要活的,便一并锁了等候王爷发落。”
“将锁开了。”
那统领示意身旁的小兵开锁,小兵得了令,心中害怕却还是抖抖地拿着钥匙蹲下身。
“算了,我来开。”
统领吃了一惊,“王爷!这只畜牲野性难驯,身手也很敏捷,还是手下来。”
“无碍,你们若怕,站远点便是。”
江远蹲下身来,对着早已毛发直竖的大猫轻唤道:“碧虎?碧虎。”
毕竟是动物嗅觉灵敏,虽然容貌有差异,但气息未变,也许是闻到了熟悉心安的气息,碧虎怒张的毛发渐渐软了下来。只是江远替它解开了锁在脖子上的锁链,它却依然缩在角落里不动,喉间咕噜咕噜的发着声响,似低吼又似哀鸣。再霸道凶狠的猫,也终究是猫,这两天的被人四处围扑追打它已经胆战心惊。
“碧虎,来,你不认得我了吗?”江远微笑着对着招手,轻声地叫着,“来,到我这里来。”
终于,碧虎认出了昔日主人的声音,终于可怜兮兮地咪呜一声,窜进了江远怀里。
碧虎身形庞大,抱在怀里便有如抱了个周岁小孩,一旁的银盔军将领见了。“王爷,这猫还是让属下来抱吧,您胸口还有伤……”
“无妨,你们都先下去山脚等我。”
依着脚步在这空无一人的园子里走走停停,走着便到了一处熟悉的所在。江远一抬头,便见“露园”二字。
里面的景致想必依旧。只是伸出的脚,终究未踏出一步。
已成的过往,永远只能是过往。
怀中的猫儿已舒服安心地打起了呼噜。
抱猫的男人一声轻笑,转身朝园外走去。
一阵风寂寞地吹过,撩动他清幽的发丝,连他的背影也显出如许寂寥的失落来。
风越发寂寞地吹。而他,将寂寞的背影悄然留给了园内这抹同是寂寞的风。
山下,迎着他的,又将是只属于一个真正王者的天下。
王者天下 之 神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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