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也不能一辈子总躲着西蒙。”
“安娜贝尔,我——”
“相信我,玛莎!”
这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当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她身穿无袖黄|色亚麻布短裙,来到一个巨大的帐篷里,一边喝香槟酒,一边无聊地想着心事。她觉得自己免不了还要碰到他,尽管这是一次盛大的聚会。
“你好,玛莎。”他轻声问候道,当他们彼此都转过身来时,发现他们正背靠背地站在那里。他仍穿着白色马裤和马靴,衬衣外套了一件斜纹软呢夹克,他瞥了一眼她的短裙和她裸露在外的金色长腿和胳膊,然后才与她的眼睛对视。
她说: “你好,西蒙。”语气同样平静,但她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可说,好像这个世界有些倾斜似的。
“就你自己在这儿?”
“不。”她辩解道,与此同时,她感到莫大安慰的是,她的情绪恢复了正常,舌头也能控制了。“我不知道你打马球。”她说完,淡淡一笑。
“否则你是不会来的,对吗?”
“是的。”她轻声说道。
他的眼睛熠熠生辉, “其实我们之间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不是吗,玛莎?”
“也许吧。不过,现在已事过境迁。请原谅,我看见安娜贝尔在那边。噢!”
“是的,她走过来了,向你招手,叫你原地别动。”他喃喃地说, “所以你还得再忍受一会儿我的陪伴。我看见她拉着一位你的本国同胞。里奇好吗?”
“很好。”玛莎不自然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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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里奇·方特很投缘嘛。”
玛莎盯着杯中的金色泡泡,突然涌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自己也为此吓了一跳。“这个,”她喉咙有些发干,头仍然低着, “我并不这么看。”
“玛莎——看着我。”他轻柔地命令道。
她极力收住眼泪,最后抬起头来。 “为什么?这样你就可以把我像蝴蝶一样别在衣服上了,让我一生都饱受折磨?顺便说一句,我一直极力避免当众吵架,尽管屡遭挑衅。”她极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眯起眼睛,她想他已经看见了她强忍的泪水。
她甚至担心地想到,也许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我——”她想说点什么,但他突然制止了她。
“为什么?你难道忘了你拼命扮演的那个冷酷的小妓女了吗?”接着他又以一种温柔的口吻补充道,“如果那时你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玛莎·温特斯,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这种争吵。”
“玛莎!”是安娜贝尔的声音。她拉着身后那位出色的澳大利亚人,终于来到他们跟前。“你好,西蒙!”她欢快地说,走上前匆匆吻了一下他的面颊。
“很高兴看到你们俩在一起聊天。玛莎,见见保罗。他来自新南威尔士的一个叫斯昆的地方——甭想打她的主意,保罗!”她咧着嘴命令道,红色的长发甩到脑后, “是我先看到你的。玛莎,”她继续说道,“我们想到附近一个地方吃顿晚餐——这将是一次真正的狂欢。”她作了个怪脸补充道。
“噢,我……”考虑到自己要做这对情侣的电灯泡,玛莎犹豫了。她突然觉得她没有这个精力或者说没有狂欢的兴致。“我真的想回家了”安娜贝尔。”她说,可她看到安娜贝尔坚定地吸了口气,同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夜晚这个时候怎么回去,于是她又沮丧地止住了话语。
“玛莎,可你怎么回去呢?安娜贝尔问道,“请不要——”
“碰巧我今晚准备回伦敦。”西蒙。麦克瑞平静地说。
第四章
“你的马怎么办?”玛莎紧张地问,她再次回到美洲豹汽车里。
“这段时间我没有马。实质上我已经不玩马球了。我今天骑的马——”他把胳膊放到座位背后,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 “——是他们借给我的。”
“噢。”
“是的。还有什么反对意见吗?”他转过身来,低沉地说,汽车换档向前驶去。“也许女士总是有很多反对意见。”他懒散地加了一句,汽车驶在一条有些颠簸的小路上。“不管怎么说,你在车里,我并没有绑架你。”
玛莎气得鼻翼一张一张的,但她语气平缓地说:“我并不喜欢与他们两人为伴——”
“是因为害怕他会爱上你,打破你们新建立的美好友谊?我看他不会马上就能获得爵位。”
玛莎向后坐了坐,使自己尽量放松。 “看到你竟能如此无礼真是很有意思,”她扫了一眼手表,我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发现这一点。”
“这才是我的玛莎。”他喃喃地说,嘴角往上一翘,笑了笑。
汽车在路上飞驰,她没再说话。在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里,车内一片寂静。她把头倚靠在椅背上,觉得浑身疲惫,但是内心的痛苦却使她难以合眼……
最后还是他首先打破沉默, “你为什么不放些音乐?”
“不——那是桑德拉的事。”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桑德拉不在这儿。”
“可她的影子在。”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回敬道,然后将头倚在靠垫上,扭头望着窗外,不去看他。
他什么也没说,但她听到了录音机盒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劈里啪啦找磁带的声音,接着德沃夏克的“新大陆交响曲”在车里萦绕回荡,作曲家将黑人歌曲“回家”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旋律融人他的音乐。听着听着,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袭上玛莎的心头……
她立刻直起身,双手抚面,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淌下来。
“玛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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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将录音机关了,把车停到了路边。但他并没有试图碰她一下,而是静静地等待她暴风雨般的情感发泄出来,平静下来。当她在手提包中摸索着寻找手帕时,他打开了前车灯,她声音嘶哑地说: “对不起,我真蠢。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我看我们根本没法走——像这样是没法走的。”
她吸了口气,擦了一下鼻子,然后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好吧,你想要什么——要我忏悔吗?那好,我当时只有十九岁,我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愤怒,对——”
“愤怒?”
她咬着嘴唇,简要解释了一下当时她家里的境况。她父母面对灾难性的干旱进行了无力的抗争,最后他们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家产化为乌有。
“所以,”他平静地说, “我对那天晚上你在桑德拉家所描绘的那个地方很感兴趣。请讲下去——你对整个世界感到愤怒,对……”
“尤其对那些玩弄我的男人更为愤怒。”玛莎尖刻地说, “当你把我当成一个荡妇或者说当成一个妓女的时候,我就想——”她耸耸肩, “——那就当一回妓女。但是同时,我也有些心动。”她做出了明确的表白,眼睛里一副挑战的神情,尽管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她想到了里奇和其他一些事情。“尽管我极力对自己说我没有。”过了一会儿,她继续低声说道,然后又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所以你恨我误解了你,而且因为这一偶然事件巾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
“是的,可是,”她稍微振作了一下又说, “当时我刚想用鞋跟踩他的脚,你就抓住了我。”
接着是死一样的沉寂,之后西蒙·麦克瑞开始轻柔地笑了起来。 “文尼还好吧?”他最后说道,脸仍然露着笑容。
“文尼?”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拉丁情侣,那晚他上楼来时,我们……”他挖苦地做了个手势。
“噢,文尼!”玛莎做了个怪脸,然后解释道,“从那以后,每次他见到我都要退后十步。”
“我早该知道,”西蒙说, “问题是那时我并不了解你。”
“现在你也不了解我。”她冷冷地说。
“我……明白。”他缓缓地说,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不再心动的吗?”
“过去的三年我做了个总结,那只不过是十九岁的姑娘因为美貌而招来的麻烦,尤其是和一个年纪较大、更为老练的男人有关。”
“玛莎,”他嘲弄地说, “这听起来真够自负的!”
她猛地转过身来,挂着泪水的蓝眼睛闪烁着愤怒的目光,她的整个身体紧绷着就像黄|色亚麻布下上紧发条的弹簧,泪水毁了脸上的妆也全然不顾,她责骂道:“见鬼去吧,西蒙·麦克瑞!这就是当时的实情,当时就是这么回事。”
“好吧,不幸的是,我在这一点上持有异议,”他说,然后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因为我要告诉你另一个事实:我们对彼此的渴望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们不断地介入对方的社交圈子,我们之间的吸引越来越强烈——直到我们融为一体。”
玛莎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僵硬,但他仍在继续说,嘴角上的一丝严峻突然松弛下来,目光里充满了调侃和嘲讽, “我曾想过,亲爱的,如果你意识到这种事其实是相互的,你可能会看得开点。”
“看开点?”她低声说,“相互的……你怎么敢——”
“噢,别这样,玛莎,”他有点不耐烦地说,“我们俩都很明白,我一开始吻你,我们——你和我一样也有种快感,而且肯定每次都有类似的感觉。”
玛莎深深地吸了口气才使自己不至于颤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还没说呢。”
他没有吭声,眯起眼睛,用一种颇具穿透力的目光看着她。她对此有点害怕,也很厌恶。他干巴巴地说: “你看,你现在已经长大,我可以想象,而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换句话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就和我的事情属于我一样。”
“桑德拉呢,换句话说?”她模仿着他的口气。
“桑德拉的事我已经对你讲过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制约。”
“所以你脚踩两只船,是吧,西蒙?或者你已经和桑德拉玩腻了,我只是一个新的猎物,你还想要比这更好听的话吗?”
大约两分钟的时间,他们之间是紧张的沉默。之后他轻声但十分明确地说道: “你认为,如果我们彼此不需要对方,我们会谈论这些事吗,玛莎?我想不会。”
玛莎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但是她勇敢地说: “我想我正在告诉你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发展下去,西蒙。”
“而我认为你在告诉我你的自尊从来没有恢复,玛莎。”
这的确是事实,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事实,她的脸又变白了。她闭上眼睛,所以当他说出下面这句话时,她几乎毫无准备。 “好了,不提这个了,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试着做一件事。”他几乎有些懒散地说。
她的眼睫毛不解地眨动着, “什么?”
“这个,”他弯下腰,取出磁带,放人另一盘,一曲欢快的勃拉姆斯舞曲轻柔地弥漫在车内,然后他说: “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不想让你产生思乡之情,不想让你觉得若有所失,所以也许我至少可以医治这种病。因为我不得不佩服你和你的处世方法,尽管你……”她盯着他听他说话,像是被催眠了似的。这时,他将她拉入怀中。
“也许我们可以将这当做两个都负了轻伤的斗士间的一个敬礼,”他说着,用手指触摸她的嘴唇。“这样你满意吗,玛莎?”
但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低下头,亲吻了她,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
这是一个黯淡、多云的黎明。光线照在她卧室的窗帘上,渐渐地天花板也被照亮了。几乎整个夜晚,她一直茫然而绝望地盯着天花板。说绝望是因为这同样的魔力又出现了,她无法抗拒;她不能不对西蒙.麦克瑞做出回应,当他那有力而修长的手指抚摸到她的肌肤,他的嘴唇触到她的嘴唇,先是轻柔,然后越来越令人陶醉……这一切正是她所期待的,她为之怦然心动。因此在他们最后分开时,她呼吸急促,就像一个长跑运动员,尽管时间不长,她也喘得够呛。
但是他没有说一句话,尽管他眼睛里的疑问再明白不过了。
然而,理性占了上风,这时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理性和绝望是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的心率放慢了,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差点把自己给了一个有一天可能会抛弃她的男人,正像他以前所做的那样;差点把自己交给一个曾用最致命的武器对付过她的男人。换句话说,她把自己交给了一个敌人,而且是第二次……
所以,当这一切如洪水般向她袭来时,她的目光故意避开西蒙双眼中的疑惑,转向了别处。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启动引擎,默默地驾车驶完剩下的路程。当驶到明特夫人的房子外面时,她下了车,他也没有试图阻止她。他就这么开走了。
“你不舒服吗?”第二天上午后半时,明特夫人过来问道。
“我很好,夫人。”玛莎说。
“你看上去可不好!你的眼圈都黑了,而且没有精神,没有热情。”
“也许是因为我不清楚我到底是一个顽童、一个孤儿还是一个荡妇!”玛莎突然眼里冒火地道,“我身高一米七七,我不是特威格,这些像袋子一样宽松肥大的衣服并不适合我。一个顽皮姑娘和一个流浪儿是有区别的!”
明特夫人挺直身子,“你敢对我说我的运动装像袋子一样宽松肥大?”
“不,”玛莎气恼地说,“我——”
“但是你刚才说——”
“我说——我的意思是说,”玛莎纠正道,“有人的外形、相貌和身材与这类服装相配,但这个人不是我!”
“你是对的。”
“请再说一遍,我没听清。”玛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明特夫人拉住她的手,“我说你是对的,因为像你这样的身材用肥大的衣服遮住是种犯罪。你还想让我怎么做?爬着过去向你认错?”她挑衅般的望着自己的模特。
玛莎用手摸了一下眉毛,勉强笑了笑, “对不起——不,当然不。您打算怎么做?”
“扔掉那些宽松如袋的东西。这就是说我们已经不再准备成衣系列了,所以你可以休息一下。到苏格兰玩一个礼拜,玛莎。伦敦太热了,而苏格兰会把玫瑰色带回你的面颊。我知道的,我曾在那里住过。”她惆怅地结束了她的这段话。
玛莎盯着她,她的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当她终于如梦方醒时,她说: “谢谢您,但是世界上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苏格兰。”
“他不在那里的;他在法国的波尔多。”
“谁?”
“你想能是谁,玛莎?”明特夫人狡黠地说道,“西蒙!”
“怎么……为什么……您觉得有必要告诉我这些吗?”
夫人耸耸肩, “他特别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她做了个鬼脸,又补充说, “今天早上他把你的包捎过来的时候说的。”
玛莎咬着嘴唇,坐了下来。她把那包衣服忘得一干二净,当时那是从安娜贝尔的车上拎到他车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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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她疲惫地说,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可你知道,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来,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玛莎小 姐,这事没完。我看只有这一次你真的让他疯狂了。”她狡猾地补充道, “你……你是不是在私下里做了什么?”
“没有。”玛莎说,但是她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 都感到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