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上卷)_by:_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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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上卷)_by:_live-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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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里的妖怪其实满有趣,而且种类丰富,拜那群自持匡扶正义的神仙所赐,时常有新鲜货色补充进来,还不至于吃腻。

  要找茬的时候总不乏势均力敌的大妖,只要随便踩一下谁的尾巴,就能打个畅快淋漓。说真的,还真不算太无聊。

  他吊着眼睛看着无边的黑暗。

  混沌的黑暗,时常让人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睁开眼睛凝视漆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已闭上双眼。虽然可能差别并不大,然而九鸣却总是控制着意识,撑开眼帘。

  因为闭上眼睛,很容易就睡着了。

  然后睡着之后,就一定会做梦。

  在梦里,他会不断地梦到同一个人。

  虽然梦境总是不断变化,或者在幽深的灵山河谷,或者日月不入的天渊妖营,可结局却是一样,前一刻还与他并肩作战的男人,下一刻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落深不见底的黑渊。

  最后,惊诧醒来。

  便,再也无法深眠。

  心脏的地方像被狠狠碾过,那撕裂却也压抑的痛楚,经久不散。

  锁妖塔里没有窗,更没有门,密不透风连条容老鼠钻过的缝隙都没有,只有螺旋向上仿佛没有尽头的梯级。

  看不见凡间的日升月落,逐渐的,他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百年?还是千年?抑或万年?

  对于他们这些关在塔里的妖怪而言,区别不大。

  要被关多少年,他早已没有什么概念。

  正如那头饕餮所说,在这里的妖怪只有一个下场……死掉,或者疯了。

  在这片无声无息的混沌之中,就算是他们这些异兽妖怪,也极可能疯掉。塔里的妖怪,甚至一些法力高强的大妖,因为受不了这种没有尽头的折磨而自行兵解。始时的百年,他也曾经觉得自己说不定已经疯掉了。

  可偶尔混沌的脑袋里,烙印着那灰色的身影而始终执着,在漫长得叫人疯狂的日子里,渐渐地,渡过百年、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便开始习惯这鼓噪的生存。

  只记得,无论如何,他都要从这个塔里出去……

  去找到那个似妖非妖的仙人。

  正当他挂在房梁上纳凉得浑身舒爽,突然头顶天雷轰响,震耳欲聋,地动山摇,整个塔身一阵剧烈的震动,险些没把他从梁上给震下来。

  不由卷紧房梁,免得摔落地上。

  片刻后,震荡过去,塔室内的混沌漆黑竟然慢慢散去。就此看过去,塔壁的砖其实并不绵密,细微的光从缝隙间透入,隐隐多了一层朦胧的光。

  他敏锐地感觉到,一直阻挡着妖怪的力量突然在一瞬间开始衰退,而且非常明显。

  赤色巨蛇从梁上滑落地上,恍眼间,幻化出人形模样,依旧是张狂红发,吊目极邪。

  男人走过去摸了摸塔壁,不出所料,上面已没有刺手的法力禁咒,虽然常年受法力浸淫,石壁仍有一定法力可阻止妖怪逃匿,但对于他们这些异兽大妖而言,却是形同虚设。

  震锁百妖的锁妖塔崩塌了?!

  良久,红发的妖怪似乎会过意来,发出一阵张狂的笑声。

  重获自由的感觉相当不错。

  他站在群山之颠,满地的枫红,比不上他一头赤发鲜艳。

  风扬起那头凌乱的红发,枫叶飞旋,让这个男人几乎融入到满山遍野的枫红之中。

  离开了那座大黑塔,他倒不像别的什么妖怪,急着去做些什么,荼毒凡间以作发泄。日升月落,稀疏平凡的一幕,却让他看了足足半月。

  可怜这附近山头的百兽被吓得不敢出窝,就连鸟雀也停止啼鸣半月之久。

  此地乃是王屋山,北依太行,南临黄河,有山三重,其状如王者之屋。

  传说上古时,轩辕帝君苦无良法克巨妖蚩尤,遂于王屋峰巅琼林台,清斋三日,设坛祭天。上苍有感,天帝敕西王母降于天坛,召东海青童君、九天玄女,授天书《九鼎神丹策》、《阴符册》,以助轩辕帝君伏蚩尤之党。

  蛰伏在此半月之久,倒也不是真看了半个月的风景。

  他仰头看天,穹苍无垠,而他要找的人如今何处,倒真如大海捞针。他可不打算费这么些功夫,让他来找他不是更好吗?

  他踩着青绿的草坪,走到西崖下。

  王屋山上有一个湖,传说禹导沇水,东流为济,便是自这太乙湖出。骤眼看去,池深百丈,广有百亩,说来也不是很大,但其源甚深,以水||||穴潜流地底,复涌为泉,生生不息,正是济水源头。

  湖边翠绿葱荣,水碧岸青,倒是一派凡间难得一见的仙灵。

  他慢慢在岸边踱步,平静的湖面像镜子般倒影了他高大的身影,在美丽的背景上,赤红的颜色更为夺目。

  只见他施然在水边蹲下身,掬了一捧清凉的湖水。

  “好山,好水,可惜了。”

  话音一落,那一身妖气薄喷而出,席卷整个湖面……

  也可说是守株待兔。

  也可说是请君入瓮。

  把太乙湖的水蒸干,将旱情沿济水流域蔓延开去,眼见草木枯萎,生灵逃尽,不过数日之期,已教这水脉枯竭,如遭百年大旱,滴水无遗。

  那硕大的太乙湖床,也在没有半月前的美丽光景,变成一个满地龟裂的大土坑。

  管辖此河的河伯倒是尽责地过来阻止,他无心理会,只是随便打发了去。不过估计自己将那家伙的地盘给占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更好!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池底,在池底布下鬼蜮法阵,只要有人在池底施法,便会将其全身法力尽数释出。

  可偏偏,等来的并不是他想见的那人。

  看到黑虬和身旁那个装腔作势的白衣小鬼,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过好歹来了熟人。

  自出塔之后,并不曾有妖怪与他聊天说话,被他妖力诱来投奔的小妖也对他相当害怕,莫说与己说话,便是看一眼都怕被他吃掉似的。

  他倒是从其他妖怪口中听闻黑虬被擒之后,降服于天帝座下,还奉了个龙王的位置。当年叱咤一时的黑虬先锋将,如今仍是憨厚刚气。或许其他妖怪将黑虬视为叛徒,可九鸣并不在意,毕竟他力战至末,实实在在地败在武曲星君手下,至于败北之后,有何做法,已不在此役之中。

  故此他对黑虬不但没有什么憎恨,还大有故友重逢之感,便就拉着他大肆抖落在锁妖塔里的苦水,完全无视一旁那小龙太子隐隐透着怨愤的眼神。说到最后,原来这位东海太子已不再是两千年前的小龙了,如今位居四渎龙神之位,而这济水,又恰恰是四渎之一,看来那个河伯去搬救兵把龙神给搬来,又巧着捎带了龙神的叔叔黑虬。

  可惜比起他们这些已有万年寿龄的妖怪而言,那位不过两千岁出头的小太子毕竟稚嫩了许多,不过几句话撩拨,便把他激得暴跳如雷,全没了之前的冷静,居然想出手与他较量,可惜他们之间的距离,可决不是以年月而算。

  看他如此有趣,便忍不住出手逗弄了一下他……也就是逗弄一下罢了,当然,若非黑龙王相阻,说不定挽月弓射出的箭便要穿透那颗好看的头颅。

  却不想因此惹火了黑虬龙王。

  九鸣倒真没起动那个英俊修颀的青年的念头,不过他又懒得解释,反正也好,他早想与当年阵前横行的黑虬将军一较高下,之前有应帝看着,接下来又被丢进锁妖塔千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正中下怀,王屋山上,登时燃起滔天战火。

  始一交手,双方还本以人形,可打了一阵,双方非但势均力敌,更是狂释法力,仅以人体已无法容纳狂张的妖气,最后甚至舍去兵刃,变化出异兽真身!乃见王屋山上,狂龙摆尾,巨蛇飞腾,黑虬乃是雷火双修的虬龙,而九鸣则是旱妖,这一交手,山上顿时变成火海一般,火舌如同百蛇狂舞,所到之处触者皆焚,莫说树木花草,便是岩石青岗也难抵高热溶成火岩流下山来。

  正是打得兴起,却不知那小太子为何不小心触发了他精心布下的法阵,泄了仙气,伤了真元,更险些丢了性命。所谓关心则乱,黑虬竟不顾强敌在前,当即吐出体内龙珠,哺与那小白龙保了他的性命。

  可这龙珠其实说吐便吐,万年修为转眼成空……

  九鸣自然不会放过掉在面前的便宜,重创黑虬。可惜这地方的法阵已然消失,此地再无价值,于是他便弃了这王屋山,将黑虬二人带回自家老巢——帝囷山中。

  他是多年没回这帝囷山老巢,此地荒无人烟,虽有美玉良石,却因有大妖作怪而无人敢近,故此倒算非常清净。

  他将黑虬和那小龙太子随便丢在一个洞||||穴里,施法封了,便不再理会。

  天空漆黑一片,胸口辣辣生疼,低头一看,原来之前与黑虬恶斗之际,已被龙爪抓伤。伤口之深,几乎见骨,若非有骨头隔护,只怕连胆囊都要被抓破了。

  可他非但不恼,反而咧嘴笑了起来,也不管那伤口该用草药敷治,随便找了个平坦的岩石,席地躺下。天顶上星罗满布,月色掩映,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欲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去追寻那斗形之中的星辰……

  渐渐地,疲惫无声无息地卷裹了他的神志,将他带入了睡梦。

  然而,似千年过去的每一个晚上,他依然被两千年前的噩梦所惊醒。

  夜风吹过,早已濡湿全身的冷汗叫他只觉冰冷刺骨。

  他看着天上的星辰,突然发出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渐转疯狂的笑声,却仿佛带着呕心泣血般凄厉。

  隐藏在万山之后的帝囷山荒无人烟,故无人神能够听到,这样的笑声,由这个骄傲凶厉的男人所发出……

  直至旭日遮盖了星芒,他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

  心情变得异常地烦闷,很想,找茬。

  可惜这里不是锁妖塔,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找妖怪打架。此时晨阳的光辉落在山脊之处,他忽然想起了被他逮到山||||穴中关起来的黑虬以及他的小侄子!!

  他本来觉得,那条小白龙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却不想,他居然能为黑虬做到如此地步。

  所谓的龙筋,他其实并不怎么想要,龙嘛!东海、南海、西海、北海,随便都能捞个几条,可不是那么容易有一条好似黑虬这般厉害,能够跟他打个平手的!

  当他说想要小白龙的龙筋,而黑虬舍身而出,他多少有点意外。

  不过最意外的,还是那小龙太子居然为了维护黑虬,宁愿剥鳞褪角。

  老实说,剥鳞有多疼,他就算没试过,也多少知道一点,毕竟同为鳞族,岂有不知?所以当他看到地上一堆沾满了血的鳞片时,他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他手里拿着一对澄黄|色相当好看的龙角。

  这是那位东海龙太子头上锯下来的,他便是以此作赌注,骗得自己放过黑虬,并将他们释放回去。

  事实上,那小龙太子还是太过天真了。

  难道他真的以为,像他这般恶劣狡诈的妖怪,会遵守赌约吗?

  他有一百个方法让他输掉……

  再说了,他们都已经落在他的手上,莫说一对龙角,就算他将他们抽皮剥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天边的方向,那一黑一白的两条龙的影子消失在天际尽头,赤发红衣的男人只掂量着龙角,他随手一放,居然把如此宝物丢进山谷之下,然后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第十三章 飞檐斜覆凌霄阁,雪羽云绒蕊香飘

  所以怒火冲天的黑虬再度跑来找茬,他是完全连一点意外都没有。

  一场恶战,也不知黑虬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把他的老巢帝囷山给整个夷平,这场架打的是淋漓尽致,胜负难分,在山岳焦土之上,他们一个是满身伤痕,漆黑蟒袍破损不堪,一个是躺倒在地,满面焦黑,没有半分讨好的。

  很快便见那白衣的青年匆匆赶来,刚猛彪悍的男人转眼间连语气都软了下来。

  被完全无视的九鸣非常不耐烦地瞪著你侬我侬的两叔侄,怎麽看怎麽碍眼,忍不住打算他们:“哎!我说!我还不是死人啊!你们两个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那小龙太子马上像被踩到尾巴一般暴跳而起:“闭嘴!!老妖怪!!之前的帐今日便要跟你算清楚!!”

  九鸣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虽然也知道自己活了许多年岁,可还是头一次意识到,对於这条才两千年的小龙来说,万年寿龄绝对是老头子的岁数!至於小龙太子怒极之下的无心话语,那位跟九鸣岁数相差不大的黑虬龙王被郁闷到了。

  “哈哈哈哈……也、也就只有你敢这麽叫我……哈哈哈……老妖怪!?哈哈哈……”

  战意弥消无踪,这对极好玩的叔侄实在有趣极了。

  却在此刻,天上响起一个让他千年梦寐的声音。

  “四渎龙君,接天旨。”

  九鸣猛然抬头,愣愣地看著浮在半空之上的男人。两千年,就算镌刻在石头上的雕纹,受著风霜雨雪的洗礼也会逐渐模糊,然而九鸣此刻却认识到,两千年过去,这个男人在他的记忆中,依旧清晰地可怕。

  只见灰衣的男子笔直得像树干一般立在半空,依旧不变的是僵冷面孔,他就是这般轻而易举地出现,仿佛他之前所作的一切全是徒劳。

  他手中一卷黄帛,乃是替天帝宣旨来的。

  黑虬认得他,却非常意外著他怎麽会为天帝宣旨:“飞帘,千年未见,我尚以为你失踪,原来也是降於帝君座下。”

  九鸣忍不住笑出声来,黑虬不解地看向他。看著仍然被蒙在鼓里的老实人,九鸣只觉得像是看到了两千年前的自己。

  “我说黑虬,你不是还这麽天真吧?他根本不用降服,因为他本身……就是神仙。”英俊的脸庞露出狰狞,看向飞帘的眼神再无冷静施然,“我没有说错吧?……”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廉贞星君。”

  灰衣的男人那双无机的瞳孔转过来,似乎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才:“你现在,应在锁妖塔中。”

  九鸣扯起嘴角,只觉好笑:“那个破塔,早崩掉了。”

  灰衣男子又道:“所以,你出来为祸人间?”

  “是又如何?!”

  “之前说过,留在锁妖塔,我可饶你一命。”

  “放屁!!”红发的妖怪登时怒火中烧,翻手掌拍在地,旱燥之气暴然飞升,自他身下蔓延出珠网地裂,竟是鬼蜮法阵!然他先前与黑龙王一场恶斗,妖力几乎消耗殆尽,又强行催动法阵,如今堪比燃烛至末,只见他背上三支蝠翅逆风展张,浑身妖气燥火般燃烧,一头红发似滴血颜色。

  飞帘见地上幽光四起,眉头未皱,口中轻念法诀,便见地面一阵剧动,仿佛有地龙蠢动,震得众人皆不稳当,反而是飞帘像根植大地般随震而动,稳立不移。鬼蜮法阵中的幽光渐渐熄灭,只剩下龟裂的痕迹。

  九鸣眼见法阵被迫,却未肯放弃,企图再行施法,但他法力见底,若再强行催动,只怕就是以生命助燃!

  此时飞帘缓缓抬起左手,低喝一声:“天魔锁。”

  九鸣脖子上突然现出一道环形暗光,竟是一个灰黑颈箍,随即一道锁链快如光出连到飞帘手中,飞帘反手一扯,将已法力耗尽无从反抗的妖怪扯过来,赤发的妖怪重重摔在飞帘脚下,哪里还能再念诀施法。

  然纵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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