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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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碧血汉卿 魔主篇 下部-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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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每一次倾听那些隐秘之时,总是手心冰凉,总觉得,下一刻,一切就已走到尽头,她那样脆弱的生命,转眼就将化为烟云飘散。然而,这样的生命,她无从挣扎,也无从摆脱,只能一次次继续那几乎是必死的冒险。
  这样静静的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房门轻开,等到那人不动声息的来到床上。
  她轻柔无声的缠绕上去,忽然间,不想放开。
  “怎么回房这么久,还这样手脚冰凉?”那人的声音极柔和。
  即使彼此不过是一场各怀心机的游戏,她也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极轻极轻的说:“爷,你不在,眉儿很冷……”
  狄九有一刻微微出神。
  那么多年岁月弹指过,是谁总呓语着“很冷。”在每一个夜晚紧拥不放。
  那一夜,他没有再放开她。
  月凉如水,透窗纱。看他极尽温柔,看她极尽柔顺,恍惚是一场极动人,极美丽的欢娱。然而,以后的日子里,苏眉忆起那夜时,感到的,却只有落寞和悲伤。
  那么快乐的他和她,其实,都只有悲伤。
  那一夜后,他便离去了。
  天明时,她送他行出很远很远。
  从来不对他的来去做什么勉强的她,一反常态的哀求他多留几天,企盼着他不要离开,不管有什么大事,先搁下吧,她的生辰快到了,她想他在身旁。
  而他,只是温和的笑笑,语气柔和,却极坚决:“我有些事,办完就回来,一定赶得及,给你庆生辰。”
  她没有再挽留,只遥遥望他飞马而去,直到天之尽头,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何人可信(下)

  狄九离开的次日,苏眉特意领了侍女去佛前上香,为狄九问吉凶。恰恰卜香得一上上签,当下喜之又喜,再三不舍,于指间抚挲良久,方才持签去向那解签的白眉僧人细问签文。
  年迈老僧所解中之意,皆为大吉之兆,苏眉复又欣喜羞涩,含笑吩咐身旁丫头重重赏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佛前三拜辞别而归。行至门前,却忽然止步回身,看那满殿香烟袅袅,在风中扶摇。飘忽的青烟之后,时隐时现的佛像宝相庄严,眉眼间慈悲无限。方才的满脸喜笑犹在,眼中却忽而怔怔落下泪来。
  身旁服侍的丫环吓了一跳,惊呼:“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眉忙换了安静温婉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忽地想念起爷来。” 
  侍儿也连忙应景陪笑:“小姐,你对爷的那份心思,便是铁石人儿也要感动了,何况爷还是个知疼知热的有情人呢。你放心,爷必是能在你芳辰之前赶回来的。”
  苏眉只是微笑,并不再多置一语,只徐徐出了庙门,入了轿子,轻轻放下轿帘,将这轿外的花红柳绿,明媚春光,轻轻隔断。
  庙内来往人流不尽,求签问签的世俗男女不绝,人人都关心着自己的福祉因缘,谁也不会注意,老僧重放回签筒里的上上签与苏眉所求,已不是同一支了。
  数日后,修罗教总坛之内。瑶光轻巧地捏开一支竹签,抽出其中一块寸许的细绢,凝神看过,笑对身边的萧伤道:“你那风信子得到的消息确实不错,他是要对那帮老师给他找麻烦的大侠们动手了。”
  “废话,现在满江湖都在传宝藏的事,藏宝图出了一张又一张,那些不长脑子的家伙成天为那几块破画布打生打死。狄九手下的精锐也大多调动集中到落凤岭了。我这要再猜不出狄九地心思,这大鹏王也别当了。”
  “你只探得狄九动手的地方,却查不出他大举行动的时间吧?”瑶光笑吟吟一扬手中细绢:“还不快来请教我?”
  萧伤诧异:“以前还以为你是吹牛。原来你那些徒子徒孙,还真有人混到那小子身边去了?佩服!”
  瑶光只是微笑,并不细说究竟。
  身边地人总笑称她为天下第一老鸨。狐狸精的总头目,所以经常有人会误会,她手下的得力之人,都是靠那内媚之术,烟行媚视之辈。但是其实,天下男子各式各样,能吸引天下男子的女子。自然也各有不同。无论是冰清玉洁的,才华出众的,善解人意的,阅历过人的,天下女子,只要是有能收伏男子之心特别之处,她和她的手下发现了,都会找机会一一收罗。至于对方愿不愿意。那就不是她们费心考虑的了。既然被她们看重,这些女子就根本没有机会不被他们网罗。修罗教这魔教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苏眉一介弱女,自然也只得低头服从,接受训练和教导。然后承担刺探各种机密的责任。她在短短数年之间,历任多位主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有四海。这其中,本来就有修罗教推波助澜之功。然而,那一天,修罗教最大的敌人,会来到她面前,微笑说:“观你一舞,怎生得忘。”却只是阴差阳错。
  当年,那位分坛主安排苏眉在狄九面前倾城一舞的时候,并不知她的身份。那时候,苏眉任务的目标,并不是狄九,所以她才会在那位分坛主要她去侍奉狄九的时候,漫不经心地提点对方,这样做会令真正的教主不满。她当时诱哄那位送她离开,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能够迅速脱身。谁知道,阴差阳错,狄九竟然会因为那一舞收了苏眉,让瑶光不肥吹灰之力,就在他身边安插了耳朵和眼睛,做到了萧伤费尽力气都做不到的事。
  瑶光不是不曾动念,想要借狄九探望苏眉之时,集合人马围杀。但狄九每次去苏眉处都是行踪不定,事先全无消息,要临时围剿不可能,要派大批人马长期布伏,又怕暴露苏眉这个难得的眼线。再加上纵然如此能杀死狄九,也不能将他手下的精锐还有一直不露面的明王同时跟着一网打尽,最终也还是难以除尽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命令给苏眉,坐等时机,非重大情报,无须冒险查探,无须出面传递。两年时间,直至今日,苏眉才递出了第一份密报。一份密报,就已经值得这两年地潜伏。
  望着手中密讯,瑶光唇边笑意不止。
  碧落淡淡道:“既有如此大事,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凑凑热闹了。”
  萧伤笑道:“真不知道那些正道人物脑子都长到哪里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认为宝藏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被用掉的,只会永远蹲在某个山窝子里,等他们去找到。虽说他们一心要找死,但这么多笨蛋,不利用一下,多么可惜。”
  夜叉只冷冷道:“确定好时间,我召集冥军。”
  瑶光笑道:“急什么,我们各自的人马都要召来,再商议如何协作行动。”
  “厮杀决斗,素来是冥军的事,指望你们的手下能帮上多少忙?”夜叉毫不客气道:“靠你手下的美女美男搔首弄姿?唆使人去自杀?还是靠你那帮风信子东查西问,用人家的隐私逼人寻死?嗯,对了,碧落的那帮手下,好歹还能躲在老远的地方放点毒药什么的,算是有点小用处吧。”目光冷冷扫视三人都不太好看的脸色,夜叉语气依旧冷硬:“你们本人到就行了,那帮小卒子,来不来无所谓。”
  眼看局面又僵起来了,龙王赶紧打圆场:“决战之事,自是要多倚重夜叉,但他们几个的下属虽然打仗不是本行,里面也有不少高手。此役关系重大,不容有失。那明王至今难测高深,所以还是要小心防范为佳,能多带些人手就多带些好。照老规矩有我坐镇总坛,静候佳音,成则为你们庆功,败就……”
  四人一起怒视他,龙王干笑一声:“败就……当然是不可能的。”
  局面略略缓和,除夜叉外,其他人也都勉强笑两声,以表明大家是同一阵线的伙伴,此刻仍然合作愉快。
  勉力笑笑之后,瑶光忽然轻声道:“要不要告诉他?”
  大家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当然不行。”
  萧伤立时道:“咱们找理由,先后离教就是。”
  碧落点头:“偷偷调动人手,别让他察觉。”
  夜叉冷冷道:“我的人本来就从不向他报备,就算倾巢而出,他也察觉不了。”大家达成一致意见,再看看彼此的眼神,除夜叉外,其他几人,终是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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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总坛每天早上的议事会,出席的人越来越少了。
  夜叉本来就常年不在总坛。
  最近又正好轮到萧伤巡视四方。
  瑶光接到飞讯,说是某地发现了一个姿色极佳的可造之才,可承衣钵,于是高高兴兴出门找新徒弟去了。  
  没多久,赵过分坛又出了些变故,其他人既然都有事缠身,自然只剩碧落出面处理,于是她匆匆而去。
  所有人的离开,都合情合理。傅汉卿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去联想呢?至少在莫离看来,多病的教主,对于这些来来去去,分分合合,都只是安静地接受,并不曾多说什么。
  只是人走了好几个,事情可就全压在剩下的人身上了。傅汉卿虽然很努力地想要多做些事,不过到底体弱,大家也都不忍心他多烦心,于是坐镇总坛的龙王莫离,不得不咬牙用自己的老骨头硬顶了,整天忙得脚步沾地,处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无数的教内琐事。
  因为太忙了,便没有太多空闲注意教中的其他惊变。所以,当狄一再一次手持教主令牌,一路通行无阻,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跑去和教主大人话家常时,他接到消息,已经晚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是内奸(上)

  阴森的殿宇之中,冰冷的神像,高不可攀。
  仰头望着那即似悲痛,又似欢喜的修罗容颜,傅汉卿情不自禁,伸手拢了拢身上那宽大的皮袍子。
  最近他很喜欢散步,午后便爱趁着阳光的温暖,四下走走。可是,明明是怕冷的他,却经常又会不只不觉,离开温柔的阳光,走入这寂寥冰寒的修罗殿来。
  殿阁空旷,四下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明,也没有阳光。让人分外感觉寒冷。黑暗中修罗神容,更加隐约渺茫。仿佛随时都会化为实物,踏入人间。
  地狱里的修罗,是恶毒狰狞,还是心怀慈悲?为何这只为初代修罗王所建的神像,即威仪恐怖,又温柔悲痛?
  其实,傅汉卿最近很想进寒冰窟去看看,他很想走到狄飞的冰棺前,凝视他沉睡七百年的面容。
  只是,这历代教主的遗体保存之地不可泄露给其他弟子,诸王又极为讨厌下跪磕头这种开机关的方式 ,要他们一起来陪他开那机关却是极难。细算起来,傅汉卿竟有十年时光,没有走进那里了。只是最近实在是有些焦虑,进不了寒冰窟,便情不自禁,来到这里,凝视那沉默了足足七百年的修罗神像。
  碧落瑶光萧伤夜叉,一个个的离去,明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想要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却有没有任何立场来阻止。除了这样的等待,他还能做什么?
  心口又开始闷闷的痛起来,低弱的咳嗽声,空洞的回响在偌大的殿宇之内。
  这个身体真是糟蹋的不能再糟蹋了。
  他有些迷茫的想着,身不由己的背靠着巨柱,坐倒在地,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到后背的柱子上,双手紧紧环抱自己。疲惫的闭上眼。
  真奇怪,他明明没做什么,却总觉出奇的累。他明明非常非常想要大睡一场。却总是无法入眠。
  他闭着眼,再一次努力尝试睡去。头疼得厉害,黑暗中。似有群魔乱舞,地狱翻覆,血池尽泄,而修罗出世。
  修罗是谁?狄飞还是狄九?
  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狄飞身边的日子,他好象经常挨打。却能睡得象头猪一样安乐自在。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对他很好,他却连简单的一次安睡都不能得到了。
  头疼得几欲裂开,他伸手抱头,身子缩作一团。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不怕疼的,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
  迷迷茫茫抬眼,头顶神像,三首而六臂。每一张连,或威仪无限,或痛楚莫名,或无悲无喜,每一张脸。都渐渐幻化成同样的面容,那是谁,狄飞还是狄九,又或者是狄靖,狄一。狄三,还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他不是记忆力天下无双吗?他不是一眼能分辨出人们相貌中最不易察觉的特征吗?他不是从不曾记错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吗?
  然而。那是谁?修罗是谁?谁又是修罗?
  终于,他支持不住,痛极而倒地,耳旁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汉。”
  那声音熟悉而清朗,绵绵不尽,竟似晨钟暮鼓,入耳而不绝。
  傅汉卿身子一震,一僵,然后慢慢松弛下来,抬头处,天地又复清明。
  大殿依然是大殿,神像依旧是神像,所有幻境皆化云烟。
  傅汉卿用手撑着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出奇的软弱,仿佛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叹口气,只好喊:“我动不了,你进来。”
  狄一前些日子离教之时,傅汉卿曾以令牌相赠,见牌如见教主,在修罗教行事极之方便。
  其实,照常理来说,谁会能手持一块令牌就四处进出自如,连诸王都不知晓。偏偏自傅汉卿受伤体弱之后,大家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刻意重视他的意见,尊重他的权威,诸王都吩咐过,对于他的令符和命令,不必事事都要通知他们。当然,能得到诸王如此信任,也和傅汉卿不争权不搅事,令牌令符这种东西,基本上放在房里当摆设,从来不用分不开。再加上最近诸王皆去,龙王莫离一人忙得晕天黑地。拼了命处理公务时,如果有人跑来打扰,他的脸色当然就谈不上好看,下头的人知机,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得此之便,狄一居然凭着令牌就真的出入无阻了,进入修罗总坛如到邻家串门一样简单。他一到总坛就奔傅汉卿的住处而去,从芙烟那得知傅汉卿出去散步,极可能是到了修罗殿。他也不耐烦坐着等傅汉卿回来,就立时奔修罗殿来了。
  只是修罗殿毕竟是禁地,他也不便擅入,隔着很远,便向着修罗正殿这边运内力喊了一声,原以为傅汉卿闻声就会出来,没想到里头却传出一声:“我动不了。”
  狄一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禁地不禁地,顿足飞掠而至,一掌向殿门拍去。
  因他情急,用的力极大,那巨大的殿门被震得大开,千万道阳光从他身后照进黑暗的殿宇。他的身形却比阳光还要快,直扑到傅汉卿身旁,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眼神极为焦虑,语气更是关切,傅汉卿却只是怔怔看着这刹时间便照亮世界的满地阳光,然后才抬头看看这个把光明带进来的朋友,终于轻轻笑起来:“刚才我终于明白你们平时所说的入魔入障是怎么回事了。谢谢你叫醒我。”
  他伸手,轻轻合在狄一扶着他的手背上,心中忽觉出奇的柔软。只觉心胸和目光都被这一地骄阳给照得开阔起来。
  原来,有朋友,是这么这么好的一件事。
  这一生,纵失去许多,承受许多,其实也得到了许多吧。
  原来,除了吃吃喝喝。除了在星海里睡大觉,生命里,其实还有很多极美好。极快乐的感觉,即使那并不是爱情!
  以前的独善其身,也许真的有许多不对。这十丈红尘历遍,几世翻覆受尽,也许未必全然是错。
  狄一不知他心意变化,愕然问:“你说什么?刚才怎么会动不了?”
  傅汉卿只是微笑,一手扶在他身上借力,轻松的站起来,笑道:“刚才是动不了。可是你来了,我就好了。”
  狄一听得莫名其妙,傅汉卿却只凝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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