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她捂着右脚哀叫,“黑夜”担忧似地以鼻蹭她。“我没事,只是脚扭伤——”她手扶着“黑夜”站起,一拐一扭地走到竹丛边,扫开虚掩的枯叶,底下正是李皓。
“‘黑夜’,我需要你帮忙……”
为了救心爱的主人,高傲的“黑夜”难得曲起前腿跪下,望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加上“黑夜”以鼻顶蹭,终于将李皓拉上马背,连同她一起坐上。
“就麻烦你了,‘黑夜’……”望雪抱紧昏迷不醒的李皓吩咐。“黑夜”低嘶一声,撒腿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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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大哥……石子大哥?”
拍门混着叫唤声传进石子耳朵,睡得正熟的他本不想理会,可脑子一转想起,这世上会叫他石子“大哥”的就只有一个,吓得他忙从床上跃起。
“梅姑娘?”石子门一开看见望雪的惨样,吓得脸都白了。“您的袖子,您的衣裳——发生什么事了?”
“先别管我。”事况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望雪用力一推石子。“皓受伤了,快去。”
“在哪?”石子一听忙披了袍子奔出。
“前院。”
石子一见昏在“黑夜”背上的李皓,他吓得大叫。“我的天呐十六爷,您怎么会伤成这样?!”
石子与随后赶至的望雪七手八脚搀下李皓。“皓伤得很重,要人快去请大夫过来……”望雪说道。
“不……”意识些微回复的李皓出声。
望雪惊喜一探。“你醒了?”
“不能请……”李皓勉强张开眼睛吩咐:“无论如何……不能请……”
“但是您的伤?”
“大兴善寺……住持……”
“小的明白了。”石子不废话,跟望雪一将李皓搀进房间,他随即备齐通行文件,快马加鞭赶去大兴善寺讨救兵。
小屋这头,望雪要婢女送盆热水来,将布巾浸湿后轻敷在他凝血的背上。热气刺痛伤口,他忍不住呻吟。
“很疼吗?”望雪紧张地问。
李皓忍痛一扯唇。“我还好……让我看看你……”他以目光示意她站起。“有伤到哪儿吗?”
不想让他担心,望雪摇头表示自己很好没问题。
“那就好……”说完,李皓又晕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已是一天以后的事。
李皓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望雪何在。他环视房间一眼,只看见小厮石子坐在桌边打瞌睡。
“石子……石子!”
“啊?!”石子张开眼,正好对上李皓眼睛,他兴奋奔至主子身边。
“您终于醒了!来,我搀您坐起——”
“我睡了多久?望雪呢,怎么不见她人?”李皓问。
“您睡了整整一日,至于梅姑娘,她大概是送您回来时染了风寒,小的安排她进隔壁房间歇息。”
李皓二话不说下床。“带我去看她。”
“小心、小心。”石子赶忙过来搀扶,戒慎惶恐地将李皓搀进隔壁房间。
“十六爷。”照顾望雪的婢女一见他来忙唤。
李皓挥挥手要她先退下。走近一探,睡得正熟的望雪略带病容,一摸她的额,还有些微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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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姑娘已喝了住持师父开的药方,烧退了很多。”石子在一旁解释。“但脚伤就麻烦了些,住持师父说梅姑娘一定得多静养个几日。”
“脚伤?”李皓掀起被子,发现望雪脚踝肿得活像塞了颗肉包子似。“怎么回事?”他依稀记得他问过,她明明说她没事的?
“梅姑娘说是下马时不小心摔的。”石子一说李皓就明白了,一直以来望雪都靠他上马下马,头一回没人帮忙还得带回昏迷不醒的他,铁定吃足了苦头。
“真是苦了她,这么一个小家伙还得救我——”李皓轻抚她脸颊一阵,突然想起。“对了石子,这两天城里有没有什么奇怪传闻,比方——哪儿发生了大火?”
“有!”石子点头。“现在城里每个人都在讨论昨晚竹林子的火,烧死了好多人,据说里面还包括皇上最信赖的‘竹林圣女’,今早皇上还下旨要在竹林建一座坟纪念她呢!”
直到现在石子还不知道望雪的真实身分,他只知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好人家姑娘,因为某些原因只能跟他的十六爷在夜里相会。
李皓百思不解,皇上怎么这么肯定望雪已死在那场大火中,突然他想起那个手执尘拂的黑衣女子——皇上该不会把她当成了望雪?
有这么巧吗?李皓一颗心期待又忐忑,怕就怕事情不如他所想,白高兴了一场。
“石子,有件事要你去办。”
“是。”
“把整件事打探个清楚,尤其是皇上那方面,特别问清楚那座坟。”
“小的这就去。”石子转身走了两步。“对了,要不要小的先搀十六爷您回房——”
“我留在这就行。”李皓挥手要他快去。“我有事自会喊人帮忙。”
石子没再耽搁,轻手轻脚将房门掩上,打探消息去。
门里,李皓温柔睇看望雪睡颜,想起皇上要帮“竹林圣女”造墓的安排,他一则忧一则喜。喜的是他终于将她带离大宅,忧是怕整件事没他想的简单。
他怕造坟一事纯是声东击西,皇上私底下其实不相信望雪已死,也许暗中派人搜查。
望雪被喉间一阵剧咳吵醒,她迷迷蒙蒙感觉有只手在帮她拍背,张眼一见是李皓,她整个人清醒过来。“你醒了?!”
“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他半责备地看着她。“怎么不告诉我你伤了脚?”
“我怕你担心……”
话还没说完她又一阵咳,咳得李皓心都疼了。
他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喊道:“外头谁在?”
“春娘。”婢女在外头应道,然后推开门。“十六爷有何吩咐?”
“住持师父帮梅姑娘开的药还有吗?有就去端来。”
春娘匆匆离去,半晌端来汤药,望雪一见脸就发皱。
“药很苦……”
“良药苦口。”李皓劝道。
望雪喝了两口全身疙瘩直冒,直喊受不了。
“是啊,那药真的很苦。”春娘似乎很舍不得望雪,直在旁边帮腔。“梅姑娘头次喝还呕了一半,住持师父说不成,又熬了另一帖硬要小的们强灌。”
真这么苦?李皓试着喝了一口,连他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皱眉。
“我没说错吧!”望雪说完又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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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皓心想不成,再苦也得想办法让她喝光。
“春娘你先下去。”李皓说道。婢女前脚刚走,李皓马上喝了一大口,俯头喂进望雪嘴里。
望雪惊讶张眼,竟一下忘了药有多苦,咕噜一咽吞下。李皓再接再厉。
没两下,汤药全数喝尽。两人亲上了瘾,李皓舌钻进她唇里缠着她不放,直到怀中人儿虚软无力地软偎在他怀中,他才喘着气将嘴移开。
“这样就不苦了吧?!”他轻挲她粉扑扑的脸蛋,又爱不释手地多亲了她好几口。“感觉好像好久没见到你了似……”
他这么一说,她才记起他的伤。“你的背?!”
“我没事。”话刚出口李皓就不意扯痛伤口,痛得眉头一皱。
见状,望雪忙说要叫下人搀他回房休息。
“不用。”李皓示意她往里移些,然后他跟着趴下休息。“难得有机会可以跟你同睡张床,我怎么可能放弃?”
她心疼地轻抚他脸。“住持师父说你伤势颇重,好多石子碎屑全都黏在皮肉里。”
“住持师父没问我伤口怎么来的?”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他只交代要按时换药,还说他两天后会再过来。”
那就好。李皓点头。“你听说大宅的事了吗?”
“没有。”她答。跟他一样,她昨天近半天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别说探听大宅的事,就连到隔壁探他一眼都无能做到。
李皓同她说了石子听来的消息。“我刚要他去打听详细,我越想越奇怪,皇上干么没事帮你造坟?”
他想不透的事,望雪却七七八八猜中了。“其实——我有件事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
他皱眉。“什么事?”
“皇上……原本有意召我进宫。”望雪不敢再瞒,仔仔细细吐露。
李皓越听脸越白,他怎样也没想到皇上竟也看中了望雪。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他难得对她生气。“你有没有想到,万一前晚没发生大火,我们今天说不定——”
“因为我已经想好推辞的主意了嘛!”她皎咬嘴低语。“皇上正迷着服用‘长生药’,只要我告诉皇上,收了我有碍他的长生不老大事,我相信他绝对会打消主意……”
“万一皇上不听,硬是要收?”
她眸子骨碌一转。“但现在皇上当我死了,还要帮我造坟……”
“谁知是真是假!”李皓气得大吼。“天呐,我一想到你很有可能被皇上召进宫,却没事先告诉我——”
“对不起。”
“你有没有想过那多可怕?!”
“对不起嘛,我下回不敢了……”她可怜兮兮戳着他手臂。
“还有下回?!”李皓怒道,一见她红了眼眶,心头怒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是气你瞒我,我是怕,我一想到哪一天我到大宅却找不到你,我会疯的,你懂不懂?”
“懂。”她一脸无辜地点头。“我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我才不说,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这个傻丫头,怎么会这么傻又这么——惹人心怜!李皓一哼,趴回床上重重地吻她。良久才听见他说:“你自个儿承诺的——”他唇在她嘴上、脸上游移,换来望雪一阵晕陶的喘息。“下回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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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她一边哼道,一边轻挲他缠着布巾的胸口。
李皓低吼一声将她的手挪回脖子上。“可恶,好不容易同床共枕,却没办法碰你。”
望雪好一会儿才知他在说什么,脸霎时羞红。“等……等你伤好了……”
“还用说。”他焦躁地咬着她下唇。“等我伤好些,我一定把你关在房间三天三夜,不尝够你身子每一寸不放你离开——”
望雪在脑中描绘他说的情景,心不禁跳得快又急。
见她含情脉脉的眼,李皓好努力才勉强自己离开她身边。“你再休息一下,我突然想起有件事。”
“什么?”
“我娘,”李皓挲挲她的发。“我前日跟她约好大兴善寺见,我得派个人过去找她,这会儿她应该已经等很久了。”
七日后,背伤略见痊愈的李皓骑着“黑夜”带望雪重回竹林,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旧地重游,待会儿他们就要带着望雪娘亲、李皓娘亲——曹亲王妃与妹妹小郡主,一道乘船南下隐避。
经一夜大火焚烧,竹林大宅如今已成一团残垣瓦砾,任谁也瞧不出先前荣景。
李皓搂着望雪自高处眺望。“恍若隔世。”她轻轻一叹。“真难想象不久之前它仍是我住的地方。”
竹林大火一共烧死了二十人,包括纵火的莫虹影,人数比望雪当初想的少上许多。“说真话,”她转头看着李皓。“我到现在还想不透那位姑娘为何如此做?”
李皓也想不透,不过他倒有些感激,也觉得侥幸,要不是那位手持尘拂女子突来的举动,他们俩至今仍旧脱离不了那座宅子的钳制。
据说不久之后这儿将会出现一个塔冢,皇上已选定赠诗,诗名正是《望雪》。只是任谁也不晓得,墓塔中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莫虹影。
尾声
三年后,贞观二十三年,扬州城。
“娘……娘!”小曹谅一手抓笔一手抓习字本子,满脸兴奋地冲向娘亲卧房。
护在门外的石子赶忙挡下。“我的好少爷,您现在可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行?”小曹谅不依地挣扎。“娘昨晚说过,只要我今天写完了百家姓,她晚上就跟我一道睡……”
“是老爷回来了。”石子道。
“我爹?!”小曹谅一听更急,小小身子像泥鳅似的,左一扭右一弯就滑出了他石子叔的怀抱。“娘、娘,开门呐!”他用力拍着房门喊道。
“嗳嗳,我的好少爷……”
烦死了!在门里正缠着妻子亲嘴的李皓一皱眉,起身抓来件斗篷将妻子娇躯掩上,手一抱,窗一推便带着妻子跃出房间。小曹谅慢一步撞进,一见窗门大开,就知他爹又做了什么好事!
只见他急奔到窗边大喊:“臭爹!快还我娘来!”
反了反了,立在枝头向着自个儿儿子扮鬼脸的李皓心想,这年头竟然还有儿子在跟老子讨娘的!
“你们俩也真是,从小斗到现在也不觉腻。”被李皓抱在怀里的望雪笑叹。
自两人避居扬州,李皓毅然抛弃原本显赫身世,人前人后自居“曹皓”,专心经营他先前所创的古玩布疋生意,就连儿子也取名“曹谅”,目的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为保妻子母亲等等一家安全。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李皓他爹——曹亲王李明,他与刘武苦心筹策的举兵大事还未开始,就因亲信密告失败。刘武与其全家惨遭斩首,曹亲王则是贬为庶人流放黔州。李皓得讯意图营救,却被李明一句“你我父子早已恩断义绝”为由拒绝,不过数月,即在皇上授意下服毒自尽。
至于与儿子一块避居扬州的前曹亲王妃姜氏,得知消息便毅然遁入空门,从此不问世事。
当年望雪想生个跟李皓同一模样娃儿的心愿已偿,据婆婆姜氏说小曹谅和李皓小时简直是同个模子印出来,一样俊秀聪颖,不过一岁大就能背熟整部三字经,瞧小曹谅现在不过两岁,就已能写完整篇百家姓。
但父子俩最像的地方还是在对望雪的热爱。小曹谅非常喜欢他娘,喜欢到除了洗澡睡觉读书以外,都想跟他娘在一块——儿子喜欢娘是天经地义,但喜欢到嫉妒爹,动不动跟爹争宠,就让李皓不是滋味了。
经营古玩布疋生意的李皓偶尔得出城挑货,小曹谅最喜欢李皓不在家,因为他亲爱的娘会在他的央求下,同意他来她房间睡觉——今早小曹谅勤奋向学原因也在此,怎知半途竟会杀出他爹这个程咬金。
“你厉害你来追啊!”见自个儿儿子吃瘪真是爽快,李皓扮完了鬼脸又吐舌头后,搂着望雪的腰,眨眼消失在儿子面前。
“我会的!”
望雪一听儿子吼声差点岔了气。“你们俩还真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这才知道,我跟曹谅那臭小子梁子可结大了!”李皓一转身从反方向绕回曹府,因为儿子阻碍,两人已不知多久不曾在自个儿房内欢爱,好在他聪明,知道该在府里多留一间空房,以备不时之需。
李皓这趟离家算算也有十来天,十来天没碰望雪身子,李皓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吻我。”
一进房间,李皓霸道索求望雪香唇,他铁硬的下身不断挤压她小腹,望雪配合地挲着他背脊与臀,他呻吟着扯开她身上的斗篷与衣,饥渴似地吮咬她Ru房,然后将她身子一转,抓来枕头托住她的臀。
“皓……”望雪娇唤。李皓气息浊乱地探索她已然湿润的女性,随后一个推进——望雪一叹,满足地感觉他全数填进她体内的快感。
他俯低身在她耳边喃喃。“我等不及了,小雪儿,稍待我再好好补偿你……”
“好的,好——”她侧着脸伏在铺上娇喘,高潮如骤雨突至,她总是会在欢爱过后失去意识。
李皓愉悦地将她抱上床,缓慢脱去两人衣衫,犹如品尝佳酿似地吻着她身体,以快意唤醒她的神智。
“我的睡美人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