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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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2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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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也有已经三年没和人上过床了。很早以前我就放弃了爱上与自己睡觉的男人、或者让他们爱上我的想法了。因为如果我坚持自己的原则的话,这个原则曾经对我非常重要,那他们肯定不会再和我睡,我也不可能答应的。事情肯定会是这样的。而你竟然还担心这个比你小九岁,帅气、有才华又可爱的男人,这个你爱他、他也为你发狂的男人?对塔蒂安娜说不要做声,过去就算了。你不说,我去说。” 
  相当精彩的演说,萨莎明白她说的是心里话。玛尔西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不漂亮,但让人看得顺眼,衣着得体,体重虽然超重十二磅,却也不是什么不能与之生活的问题。她聪明,受过良好教育,收入不错,是萨莎认识的人当中最好的人之一。她也知道玛尔西好几年没有男人了。不是她有什么问题,只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而且,也没有人肯费劲来找她。双方都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有很多,各行各业、各个社会层次、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似乎人们都不再能发现对方了,这也是电脑约会变得这么流行的原因吧。萨莎督促过玛尔西试试电脑约会,但她胆子太小了。萨莎也不能完全肯定地说她错了。在网上和陌生人约会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危险。她刚才对萨莎说的话是理智的,萨莎也知道她用意很好。她觉得萨莎拥有利安姆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他拥有她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如果塔蒂安娜不喜欢,那她就太差劲了。在得知塔蒂安娜对自己妈妈说的话后,玛尔西看起来很气恼。 
  “我比他大九岁,你真的不觉得吃惊吗?”萨莎小心翼翼地问道,依然显得局促不安。得知玛尔西表示同意,她很感激。 
  “看在上帝的分上,他又不是二十二岁。他是合法的,是成年人。他还有孩子。你们俩看起来一样大。而且,如今好像很多人都在这么做。过了一定的年纪,事情就显得有理了。你有过令人尊敬的婚姻,也有自己的孩子。你要追寻的不是和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的东西了。你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与你共度欢乐时光、好好对你、与你有共同之处的人。而你们俩当然有共同点。你们不需要时时刻刻在一起,不想就可以不住在一起。要想,就住在一起。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并可以充分享受你们共同的东西。我觉得这太美妙了。听着,你不要他,我就要他了。他只比我小三岁。我很乐意忍受和他一道出去的耻辱。实际上,我会激动万分的。”萨莎听着她说话,不再哭泣了。她笑了起来。玛尔西让她觉得万事大吉,将来一切都会好的。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拥有利安姆是多么幸运,他们的事可能大多数人都不会感到惊愕的。玛尔西说的话字字珠玑。去他的九岁吧。倘若他是画疯子,她可以应付得来的。而且,他最近的表现无可挑剔。 
  “我该拿塔蒂安娜怎么办呢?”萨莎问她,神情又沉重起来。 
  “什么也不做,就让她冷静下来。显然她认为你背叛了她父亲。你知道她对他有多着迷,把他当作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一般。他是个非常好的人,但是萨莎,不管有多难过,我们得面对现实,他不在了,不再会回来了。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你真的很幸福的话,他会感到解脱的,他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之一。我想他不会愿意你一个人的。塔蒂安娜必须成长起来挺过这件事。暂时给她一些空间,她会好的。她不能一直这样斗下去。” 然而,萨莎知道她会固执己见的,她对她父亲的忠诚是盲目、强烈、没有限制的。她十几岁时就是这样。如今,他不在了,她却更爱他了。这是她忠实于他的方式。不过给予她空间并不是个坏主意。 
  “我给她留了好多留言,她不回也不接我的电话。” 
  “那就别理她。她会为自己说的话难堪的,她会的。利安姆怎么熬过这次折磨的?” 
  “非常大度,”萨莎说。“他对这件事非常理解。塔蒂给塞维尔打的电话,塞维尔星期天早上就给我们打了电话。他对我们俩都难以置信的好。他喜欢利安姆,他们是朋友,我就是在他那儿遇见他的。他竭力劝说塔蒂安娜平静下来。是塞维尔,不是利安姆。利安姆现在被她吓死了,这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他肯定被吓得不轻。” 
  “对他好一些,他会好起来的。”在她们结束谈话半小时之后,利安姆走进了她的办公室,玛尔西看见他走过自己的办公桌时,抬起头对他笑笑。她想让他至少在这里感到受欢迎。他已经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周末。 
  “嘿,利安姆,”玛尔西友好地挥挥手说。他报之以笑容,显得感激的样子。 
  “你好,玛尔西,”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萨莎的办公室,关上门,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情。“今天怎么样?”他边吻她边说。 
  “很好。”她没有把和玛尔西谈话的事对他说。那只是女人间的谈话,但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和塔蒂安娜有联系吗?”他今天去和崔比卡的朋友聚会了,但一天都在担心着这事。 
  “没有。我觉得该让她冷静一会儿。” 
  “好主意。”他十分欣赏萨莎理智的决定。此刻她看起来要比早上平静许多。“我搞到了今晚看棒球赛的票。听起来怎么样?”他想让她感觉好起来,这是他能想起来的惟一可以转移她注意力的办法了。 
  “太妙了。”她抬头对他笑着说。她宁愿去看电影,或者在某处和他共进一顿安静的晚餐,哪怕是在鼓卢这样喧闹的场所,不过她知道他是多么看重棒球,她愿意为了他而去。在和玛尔西交谈之后,她更感激上苍能与他在一起,有他在自己的生活中。 
  在四十九岁这年,她从其他女性那里明白了外面没有多少适合自己的男人了。玛尔西描述的可供选择的男人的类型,或者男人的缺失,听起来让人好笑,但却是事实。利安姆是很棒的,是公认的百里挑一的人,不管她女儿喜不喜欢,她都坚决要和他在一起。 
   
  第十五章 
   
  独立纪念日那一周的周末,利安姆和萨莎在南安普敦度过。那几天每天都是骄阳似火,万里晴空。他们自己烧饭做菜,到外面用晚餐,到海滩上躺躺,海里游游泳,独立纪念日那天他们应邀参加了一场大型派对。这次烧烤野餐会的发起人是萨莎认识但并不十分了解的人。他们俩都觉得野餐会听起来很有趣。她接受了邀请,当天晚上六点钟他们按照邀请上说的那样,穿着牛仔裤、T恤和凉鞋来到了宴会地点。她为两人各买了一条红白蓝相间的丝质大手帕,围在了脖子上。出门之时,他瞅着她笑了起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现在我们俩看起来像双胞胎,”他评论说,这真是很有趣。他肤色白皙,她肤色偏黑,他个子高大,她身材小巧,而且她开始忘掉他们的年龄了。玛尔西与塞维尔都表示同意并给予了支持,这帮了她不少忙。自从上一周南安普敦那可怕的遭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和塔蒂安娜有过联系。萨莎还在等她冷静下来。 
  有两百人参加了派对,长条桌上摆满了食物,有一个巨大的烧烤架,派对还安排了娱乐众人的排舞表演,搭起了一个有很多狂欢游戏的帐篷。每个人都玩得很痛快,他们也是。 
  他们俩挨着坐在一条木凳上吃汉堡包和热狗时,萨莎第一次意识到利安姆微微有点醉了。还没醉得令人生厌,但已经够让他有点失控了。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吵吵着嫌热就把衬衫一脱扔到了火里,还龇着牙对萨莎笑。他体内那个无法控制的孩子气开始冒头了,随着夜色越来越浓,他越来越糟糕。糟糕得厉害。她试图让他随自己回家去,但他坚持说自己玩得很开心,还想再呆下去。那时,他醉得厉害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不开心了。他一开始喝的是混合朗姆酒,之后换成了啤酒,吃饭时又喝了葡萄酒。后来又有人建议他尝尝莫吉托酒,她恐惧地看着他接连喝了三杯,中间都不带喘气的。至此,他真的是醉酒了。糟糕的是,她没有醉。她非常清醒,而且每过一分钟就愈发的坐立不安,他也没有注意到。他玩得太开心了。 
  排舞又开始了,他跳到舞池里拽住其中的一位,当然是最年轻漂亮的那个,接着就在舞池里跳出了色情的舞蹈动作,他的舞伴倒也乐在其中,拉开了他的裤子拉链。后来他们没再做出什么更猥亵的动作,但这对萨莎来说已经足够了。她看得见周围人们取笑鄙夷的神情,后来,他朝她这边走回来,拉上了拉链,当着众人的面狠命地吻着她的嘴,两只手还抓住她的屁股,使得别人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这之前,她向人们介绍说他是伦敦来访的一名画家。 
  “怎么了,宝贝?”他眼神恍惚口齿不清地问。她真想杀了他,现在她只想离开。她并没介意和他跳舞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顶多不超过二十的样子,比她女儿还要年轻。 
  “我想回家,利安姆,”她平静地说。她不想对他发脾气,也不想再留在那儿。他失去自控了,而且越来越糟。他点了一杯伏特加橙汁鸡尾酒,侍者端来时她把酒拿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问她,要把酒抢过去。侍者感觉到当时的情况,就把酒放回到托盘上走开了。 
  “你已经喝得太多了。我想该回家了。” 
  “你没权告诉我该做什么,”他说,身子晃来晃去地在她面前站立不稳。他几乎倒到她怀里,还要再向她示爱。她用眼神制止他,但显然没能让他走开。他正在兴头上。“我不是你的孩子,”他说,并用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那就不要表现得像个孩子,”她低声说。他现在的表现就像一个青少年罪犯,至少,也是个醉鬼。 
  “你不能控制我,”他重复说,她点点头,周围的人还在不时瞟他们一两眼,随即又移开眼神。她听见有个男人评论说,利安姆明天会狠狠地宿醉一场,另一人则笑了起来。她认识他们俩。他们都是亚瑟的朋友,可也于事无补。 
  “利安姆,我累了,我想回家,”她恳求他说。 
  “那就打会儿盹。你可以在车里等。我想在这儿玩。我开心极了。”他又步履蹒跚地向前走,让她恐惧不已的是,他混到人群中不见了踪影。后来,她又看见他横跨在拉着夜游马车的马背上。那匹马性情急躁,驯马人让他下来,但根本无济于事。周围的人们纷纷观望,他使得马车夜游完全停滞了。最终,三个男服务员和东道主一道才把他弄下来。他一边用脚踢马,一边还不住地喊着“咦吡,好啊!”她真想杀了他。 
  他们的东道主帮她把他送回到车上。他坐在前排上睡着了,由她开车带他回去。到家时,她还弄不醒他,就让他在车子里睡去。次日清晨七点,她感到他溜上了床。她在九点起了床,而他又睡死过去了。直到中午他才戴着墨镜走下楼来,抱怨说阳光太刺眼了。她坐在厨房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报纸,他则为自己倒了一杯很需要的咖啡。稍过片刻,他到她身边坐下来,她才终于抬起头向他道早安。语调如冰一般寒冷。 
  “昨晚的聚会真不错,”在她的注视下,他尽力显得随便的说。“从我今天宿醉的状况看,我想我喝多了。”他笑了起来。她没有笑。 
  “是的,是喝多了。”就是她回答的全部内容。 
  “有多糟糕?”他审慎地问。昨天晚上的事他不大记得清楚了。她记得。 
  “非常糟糕,”她回答说,将他的功绩一项项列举出来。其中,她提到了他乱摸她屁股,一劳永逸地在她的熟人和朋友面前揭开他们关系的一幕。“我最欣赏的,当然,还是你和马的那一幕。你看上去绝对的有魅力,扮成牛仔嘴里还喊着‘咦吡,好啊’,把马和小孩都吓坏了。我看从这里到芝加哥的人都听得见你的喊声。”她没有觉得好笑,他也没有。他不想被当作孩子似的,也不想受她的斥责。他是成年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大致是这么说的。他对萨莎说他已经守规矩很长时间了。他需要一些发泄。 
  “我告诉过你,萨莎。你不能控制我。我家里人试图这样做过,我是不会让你再对我这样的。每个人都需要有无拘无束的时候。我这样子又他妈的怎么了?”他极度地维护自己,觉得自己一钱不值。 
  “你让我难堪,”她看着他说。他又开始将转盘转向不可能了,而且进展如此顺利。她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和他一起进入他的世界,甚至她的世界,但是他像这样做,像他这样因为自己是个画家就要求完全的自由权,是不行的。倘若他不想受控制,就得学会管好自己。“你那样表现我不会再跟你出去的,”她沮丧地说,并因为他没有一点懊悔之意而更加难过了。 
  “那就不出去,”利安姆说,带着挑衅的语气。“你听起来就像我父亲,我不会听你那些狗屁话的。你不能因为我在一次派对上多喝了几杯就惩罚我离开我。” 
  “你喝了几十杯酒,你让在场每个留意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牵扯在一起。” 
  “我烦了再把它当秘密。”在纽约的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不成为秘密了。伯纳德之前就知道了。玛尔西知道。塔蒂安娜知道。塞维尔知道。老天知道还有谁猜到了。只要他规规矩矩的,她愿意到最后和他公开关系,但像他这样表现,她是不会的。 
  “那就表现得像个成年人,这样就不需要再当作秘密了。” 
  “如果你爱我,就不会把它当作秘密。”他说得像个受伤的孩子,实际感觉也是如此。他想得到她的认可,让她以他为荣,而不是为耻。 
  “我确实爱你,但我不能让你把我搞得丢人现眼。我们年龄上不同已经够难办的了。我需要时间适应。你也需要时间成长起来。” 
  “看在上帝的分上,萨莎,九岁什么也不是。别计较这个了。我是成年人。我还是个画家,具有自由的灵魂。我可不能被驯得像马戏团的小狗似的,好让你的朋友满意,讨好你的女儿。要么就按我现在这样爱我,要么就不爱。” 
  “就是为了这个吗?塔蒂安娜?利安姆,她需要时间平静下来。这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刺激。她认为我背叛了她父亲。她崇拜他。这对她来说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你在派对上的野蛮行为也不会让人们相信我们的关系是可行的,至少我根本不会。”他没有对她说一个字,只是大步迈出厨房猛地带上了门。透过客厅的窗户,她看见他向海滩走去。他们俩都很沮丧。前一天晚上太糟糕了。最糟糕的是,第二天他们俩都要回欧洲了,她回巴黎,他去伦敦。如果最后一天还要发生争执,就没有时间让他们消除隔阂,修复伤痕了。 
  当晚他们开车回到城里时,他还在生气。她提出给他做晚饭,他说他不饿。前一天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酒,她猜他可能也不饿。不管怎样,她还是替他做了一些通心粉吃,两个人坐到桌边后,他终于放松点了。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表现得像头蠢驴。太蠢了。我不知道,我不习惯面对任何责任和限制。我不想为了讨你和其他人的同意就按照某种方式行事。我只想做我自己,你爱的也是本身的我。见鬼,萨莎,有时候我就想和看门人喝啤酒。他好像是个好人。” 
  “他当然是个好人。对不起,我的生活让你感觉这样拘束。”她看上去为此很难过。从一开始她就为此替他担心,他有怕“被控制”的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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