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花; 似乎又开了不少。
姚守身穿浅色居家服,脚踩着凉拖;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今日的阳光正好,印衬出他眉眼间的柔和; 。
连小花立在花盆之中; 透过窗户光明正大的注视着外面的男人。
自家妻子失踪一夜了; 还有心思一大早在院子里悠闲的修剪花枝; 这个男人前一个月所表现的深情是露水一样; 见光就蒸发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不如自挂东南枝。
连溪感慨完爱情的短暂,感受着花苞上传来的热度,觉得正面晒得差不多了,扭动着藤蔓将自己从盆栽里□□; 右转一百八十度,继续反面翻晒。
渊源不断的营养和水份,从泥土里吸收,一直输送到茎叶和花苞之上,暖意从体内升腾起来; 醺的她整株花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连小花?”
姚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子; 连溪醒来就直面他放大的脸; 花瓣骤然收缩了一下; 就连伴生藤蔓也痉挛似的扭曲了起来。
她强行清醒了过来,才忍住了自己从花盆里爬出来的下意识反应。
姚守大概猜到自己可能无意识惊到了她小憩; 往后退了一步,将换了一半的衣服继续穿上:“今天亚卡在瑞霄开演唱会,咱们去看一眼就回来。”
连溪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或者说,连小花不觉得姚守会跟一朵花说话。
姚守回过头便看见连小花没有半点反应,安静的如同真的盆栽,他有些好笑,半弯着腰靠近连小花,用手轻轻的触摸着她的花苞:“回来的时候,我们要顺路去一趟花市,什么花土什么营养液,你得自己挑过了才算数。”
连小花:“……”
这男人长的挺帅,就是脑子好像瓦塔掉了。
跟朵花腻歪什么劲呀。
***
姚守出门穿的很随意,深色的棒球帽,灰色的休闲裤,松松垮垮的外套将怀里抱着的花尽数罩了进去。
他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往来的人群中穿梭着,这么打眼的长相,却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连小花盯着姚守露出的半张脸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脸上涂了什么,脸还是那张脸,可是乍眼看去,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连小盆栽将这一切归于“外星生物科技”,视线刚从他的脸上收了回来,注意力又被外面拉走了,她透过衣服狭小的缝隙,朝着外面看去——
他们应该还在剧场外围,虽然四周聚集了不少人,但是也不算很多,多半三五成群,稀稀疏疏站着。
有拿着横幅的,有拿着广告牌的,有穿着印着偶像的T恤的……这些单说起来,即使在连小花原来的世界也十分常见,但是她依旧觉得惊奇。
无他,这里的高科技先进太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横幅是自动悬浮在空中的,广告牌是全息投影的,印在体恤上的是动态图片,偶像帅气的舞姿来回不断在衣服上循环着,即使是少年头上带着的发光触角,也会跟着音乐欢快的扭动摇摆。
还有零星的几个小姑娘,头上长着漂亮的花,紧紧的跟在年轻伴侣的身后,气质和长相完全不符。
就好比最后面那姑娘,凹凸有致,顶着一张御姐的脸,眼睛却如同孩童一般干净……
连小花看的津津有味,两根伴生藤蔓抽了出来,轻车熟路的扒拉开姚守衣服的狭小缝隙,使得自己的视野扩大了几倍有余。
只是光明在骤然扩大后,又骤然暗了下来,一只手适当的将被扒拉的外套合上,只留下了之前的一道浅浅的缝隙。
“你今天可不许捣乱。”姚守低着头,看着连溪的伴生藤蔓悠闲的在花盆里打晃,勾着唇笑,“演唱会人多,容易出问题。”
又来了——
她一朵花,还能长腿不成?
官方制作的指示牌很细致,姚守见连小花有兴致,也不急着进场,怀揣着连小花带着她到处晃荡。
今天的天气很好,像极了他们结婚的那天。
看过了后援会,也看过了卖周边的小摊,绕到后方卖花的小摊位时,姚守还要了几份花泥塞进背包里,然后继续慢悠悠的晃荡……
看够了热闹,姚守掐着点,在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抱着她跟着指示牌,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检票口。
此时,观众已经基本入场,可检票口依旧围着不少人。
——他们多半是没有买到票的粉丝。
今天来到现场,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能从二道贩子手上买到票,或者某位观众因为个人原因不能观看比赛,从而出手门票。
只是眼看开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大数人依旧一无所获,此时大多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神情沮丧。
也有少数几个抱着应援的物品,还在执着的站在检票口前等着,看见姚守走来,两个穿着白色文化衫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迈着退就跑了过来。
壮硕的青年人跑在前面,率先来到姚守面前,他五官刚毅,笑起来不是很讨喜,却还是努力的笑着:“先生,您的票出手么?我们可以高价……”
消瘦的青年人跑在后面,他肤色苍白,看着身体不适特别好,跑了百米已经气喘吁吁,还没等他一口气喘上来,余光瞄到什么,下意识的拉了拉身前的同伴,压低了嗓子:“阿成,别说了,我们回去。”
沈明成往后退了半步,侧过头小声道:“小天,票你不要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去看亚卡么,这眼看要错过了,再说我们也不是强买强卖,这不是正商量着高价收票么……”
“我让你别说了!走——”越天咬着牙,一把拽着同伴就往后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始自终没有反应的姚守。
这个男人,穿着打扮看似低调,但是他手上扣着的飞行器钥匙,腰间扣的微型武器,甚至是脸上的墨镜和脚下的鞋子……都是军部特质的。
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最不能撩的,就是脾气。
他们俩还只是军校生,又是从偏远地区而来,虽说沈家经商有道,在老家的确有一些家底,可这是瑞霄,不是沈家横着走的偏远山城,根本得罪不起和军部挂靠的人。
沈明成一脸懵逼,被越天扯着走了几步,正想询问什么,就听身后人和煦的声音。
“票,我的确有一张多的,但是你们两人怎么分?”
沈明成眼睛一亮,立刻甩开自家发小,屁颠颠的往回跑:“一张,一张就够了,先生您真是大好人……”
等沈明成又乐呵呵的回来,两人一起目送着姚守走进去的,他这才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发小:“你刚刚怎么了?”
越天一脸麻木,扫了他一眼:“你难道没看见么?”
沈明成:“看见什么?”
越天吐了一口气,摇头就走。
沈明成:“????”
这时的姚守还不知道,他在演唱会门口随手赠票的两个青年,会是他以后不长的教书生涯中,最优先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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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小花并未意识到,自己潜意识对姚守不设防。
她明明上一分钟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打起精神要戒备起来,但是下一分钟注意力就散了。
舞台上的人被投射在巨大的光幕上,比宣传海报长的更加精致,在灯光的模糊下,愈发雌雄莫辨起来。
开场便是一段劲歌热舞,巨星天生的好嗓子和精湛的舞蹈完美融合,配上绚丽的灯光,半首歌不到的时间,就将演唱会推到了小高潮。
连小花红色的花瓣舒展着,随着根茎有节奏摇摆着,伴生藤随着观众一起做着波浪。
一曲毕,欢呼声几乎要将顶棚掀翻。
灯光骤然熄灭。
一道光束从远处飘过来,所到之处,便有一朵投影的花儿瞬间绽放。
有歌声似乎从天际传来。
“叶子漫过树杈,绿了整整一夏。虫鸣浸透夜色,月色冷如霜华。你坐在门前,问我何时才能归家。”
光束打在舞台中央,亚卡已经换了一身白色长袍,随意坐在椅子上,手握五弦乐器,半垂着头,自弹自唱。
“亲爱的姑娘呀,你问我是否能够归家。”
……
姚守站在过道上,神色不明。
——这首歌写的是小溪。
当初太过难挨,以至于他素日里,最不愿忆起的便是那段日子,以至于现在冷不丁的被歌声唤醒,让他全背脊发凉。
眼前的灯光,似乎也被回忆染成血色,铺满了视野。
他眼角的冷意越来越浓,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周边的观众似有所觉,下意识侧过头来,刚刚站人的地方空空荡荡。
姚守已经离开了原地。
他穿过无数疯狂的观众,在汹涌的人流中逆行着,背影像是时光倒回了一年以前。
孑然孤寂。
连小花没有料到,姚大爷说来看一眼,还真是看个开场就离开了。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征兆。
她倒也不是遗憾没有看完未来世界的演唱会,而是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听到一半的那首歌,像是牵着她翻飞的思绪,拉扯起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掠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似乎连情绪也一同受到影响,就好像,是去过什么东西一样。
奇怪……
连小花伴生藤蔓收回了大半,花苞收敛着,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叶子无意识的下垂着。
这一副样子,就连姚守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他身上的寒意骤然消散,伸出食指轻轻的触碰了连溪的花苞:“怎么不开心了,还想多听一会儿?”
连小花摇了摇花苞,伴生藤缠住姚守的手指,示意对方别动不动就朝自己的脑袋招呼,抬起花苞的瞬间,整株花都僵住了。
糟了——
姚大爷发现她是活的了!
连小花吓的抖了个激灵,抽出伴生藤蔓,将自己从花盆拔出,抖泥,敛花,一溜烟的从姚守的衣服往下爬……
姚守短暂的愣神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长手一捞,堪堪和连小花矫健的身影擦身而过。
他一身的格斗技巧,却不敢用在连小花身上,只能本能的上前一步,想要阻拦飞蹿着出去的小花同志。
显然,被自己吓到的小花同志速度更快
她小短腿勾住一旁的护栏,轻轻荡了起来,从电子栅栏的空隙中翻了过去。
一溜烟的将姚大爷甩在了身后。
154 番外·重生后遗症(七)()
亚卡复出的第一场演唱会; 观众的热情,几乎让这位天王巨星有些招架不住。
一直到演唱会结束; 亚卡的脑子还嗡嗡的回想着观众的欢呼声。
他带着一票人呼啦啦的回到休息室; 想尾随而来的粉丝们,被专业的安保人员堵在了三道门之外。
休息室。
亚卡满头大汗; 喘着气坐在椅子上; 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朝着靠着过来补妆的化妆师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不用补了; 我等会儿戴个墨镜出去。”
“您这样出去; 不戴墨镜被抓拍的照片也够上杂志的。”化妆师顺势收起自己的工具,半是恭维半是开玩笑道,“还好他们见过您的素颜,不然要说我吃白食了; 不干活光拿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亚卡揉了揉眉心,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你这个月薪酬,捐给我如何?你不知道啊,我最近那个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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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化妆师被这活宝逗乐了; 这位爷一个商业露脸都是百万千万起跳; 却总是天天哭穷打趣插科。
“成成成; 您要是看得上的话; 都拿去。”
他拿着定型水,在亚卡的垂下的刘海上简单的做起了处理; 余光撇到有人进来,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恭谨了起来,“余叔。”
余浮生,星娱持股人之一,经纪人出身,在他职业生涯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在三十年前,星娱面临倒闭,树倒猢狲散,只有他毅然留下,倾家荡产入股,现在资产翻了成千上万倍有余。
而另一件,就是一手捧红天王巨星亚卡。
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长相温润,五官的严肃被眼镜所遮挡了大半,只是遮不住他身上的气场
亚卡接过化妆师手中的梳子:“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余叔说。”
“好。”化妆师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瞬间觉得自己解脱了。
他冲着休息室工作过人员招了招手,将一票人呼啦啦的带了出去,最后还不忘把门带上。
屋内,便剩下了关系甚笃的两人。
余浮生拉了把椅子随意坐下:“姚守开场就来了。”
“连溪呢?”
“姚守一个人过来的,他的伴侣并未出现。”
这在亚卡的预料之中,他听说连溪回来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况并不乐观。姚守那样的性子,护短且细致,演唱会这样的场合,不把连溪带过来很正常。
“什么时候离场的?”
余浮生顿了一下:“第二首歌……”
亚卡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奉化的那个坎,姚守看起来并没有迈过去。
他跟姚守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遗憾旁的,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眼底突然落寞起来。
他大概这辈子都见到连小妹妹了。
演唱会中午结束,亚卡收拾完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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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眼朦胧的走下飞行器,走了几步想起自己还没跟经纪人告别,回过头打算补上,正好看见工作人员将飞行器储物仓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下来。
亚卡体能消耗的厉害,打了个哈欠问余浮生:“这是干什么呢?”
“我正打算问你——”余浮生边翻着行程表边解释,“这些都是粉丝送的礼物,小萌他们挑了挑,觉得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给你送过来了,你觉得放地下室合适,还是放仓库合适?”
亚卡神色萎靡:“你看着放。”
余浮生知道他最近拼了命的接商业,演唱会还亲力亲为,体能一直处于警戒状态,自觉把事情揽了过来:“你先上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就行了。”
“劳烦了……”亚卡神色倦怠,正打算往回走,视线中一抹绿色闪过,又悄然收回,他有些反常的呵斥出声,“站住!”
余浮生被亚卡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握着笔的手也随着一抖,半张纸都给划拉废了。
亚卡的性子看起来嬉笑怒骂都来,其实骨子里不温不火,连正经生气的日子都很少,今天怎么了?
他顺着亚卡的目光看去,怀抱着花盆的工作人员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亚卡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的激动只是一时抽风,低声咳嗽了几声:“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这盆栽明显是经过精心包装的,用防生罩子罩住,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外面用着虫星特殊的桑青叶子装饰,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末了,粉丝还不忘表现下自己的少女心,还在花盆上的系了个粉色的丝带,打了个美美的蝴蝶结。
他有些不太确:“花花草草吧,也有可能是什么培育玩具……”
亚卡招了招手,随意道:“送我屋里去吧。”
余浮生看着亚卡有些不自在的背影,钢笔在指尖旋转着,若有所思。
亚卡的新购置的住宅地段中等,但是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主宅之外,还附带两栋两层小楼,成凹字形分布。
零零碎碎的屋子加起来,有二三十个,每个房间标配二人到六人床,确保族内出来上学的孩子或者出来工作的大人,都能有个落脚得地方。
奉化一族,除了少数在外活动的一脉之外,大多数人离开大山都没有生存能力,但是融入社会这一步终归是要走的,族人会议开了几天几夜,最终决定将族群的重心往外迁移。
举族迁移,最缺的就是钱。
出卖祖产的提议被亚卡否决了,准备出门当雇佣兵用命换钱的人也被亚卡镇压了,他默默一个人挑起了大梁。
为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