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习惯,就好了。”
为了照明,我找到一些枯树皮,扎成火把,然后用打火石点亮。
“这火?”身材高大的哥登朝我望来,眼珠子都要凸出,他的瞳孔里也折射出红光,满脸骇然道,“林三,这火怎么是血红色的?”
不仅如此,在红色灯光的映照下,我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红色。
脚下依旧是脚踝深的水,当然水也是红色的。
我带着奔溃情绪道,“难不成,是这些岛上树皮的缘故?”
目前,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事,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造出一副简陋棺材,样式不好看,就是足够坚固,以后女人在海里漂流,不用担心棺材板会瓦解。
我道,“哥登,把棺材抬上木筏。”
哥登看着林子深处,道,“我都渴死了,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我道,“放心,他会回来的。”
不多时,两幅棺材并排在木筏上,念了一些祭拜咒词,也没有香火,我和哥登便撬开了烂棺盖,打开一看,黑漆漆的棺底,除了一堆陪葬的烂衣服,里边散着一堆白骨,还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那个近乎风化骷髅头骨,歪着头,侧脸往上,昏暗中,似乎呈现一个女人的鬼脸,虚实变幻,深深凹陷的一对眼窝,更是看得人心头发毛。
哥登战战兢兢道,“林三,这样做,拖不妥当的?”
我回道,“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也想上一炷香,再烧点纸钱,最好在附近升一面幡旗,甚至挂上一些飘曳的白色对联,可是眼下在这死气沉沉的林子,去哪找那些东西?
站在一侧,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弯下腰,然后哆嗦将双手伸了下去,缓慢捡起份量很轻的骷髅头,托起,再轻轻放在旁边新棺材内,
哥登动也不敢动,举着血红色的火把,就在愣愣旁边望着我。
许久后,等合上新棺盖,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嘭!”
千疮百孔的旧棺木烧了,诡异的,这次升起的是绿火。
火光烁烁,将周围照得通亮,四处看去,仿佛附近的水草、树木都被染上一层墨绿汁液,绿得耍萌巳绱Φ赜畲Γ驹谕蚪俨桓吹木庞南隆�
“啊!”
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突然的一声吼叫,吓得我和哥登差点丢魂了。
扭头一看,是日本甲贺派的井上苏醒了。
满身血污的井上,脸色黑得吓人,他起身后,如一具麻木不仁的丧尸走过来,“咚”的一声跪倒,然后就是一个劲朝着木筏上的棺材磕头,嘴里叫叫嚷嚷的,在说一些忏悔的话。
突然的变化,看得我们一阵莫名其妙。
更诡异的是,印堂发黑的井上,在磕头时,他的发际白了不少,脸上也生出了不少皱纹,似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很显然,他被女鬼吸食了惊魂,导致快速衰老。
第397章 鬼岛《二十》()
黑幽幽的海岸旁,充斥恶臭怪物的林子。
正在一个劲磕头跪拜的井上,突然身体后仰,跌在血红色水草里,大惊失色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要害我性命?为什么……”
被棺头上的女人,吸食太多精魄,他好像一下苍老了三四十岁。
连动作都变得迟缓了,没有一点甲贺派高手的影子。
新打造的那口简陋棺材上,披头散发,身材高挑的古代女人重新浮现了影子,}的语气念道,“你的祖上,杀了我丈夫,烧了房子,害我家破人亡,投海自杀后,依旧无家可归,只能化作一个幽灵漂泊大海,你说你该不该死?”
说话时,女人从枯藤树杈上,摘下那块烂得不成样的裹尸布,并且轻轻抚摸着。
鬼眸里,泪眼婆娑。
鬼无泪,能到这种程度者,说明她对她的丈夫实在是痴情太深,无法自拔。
“你胡说,即便是我祖上,杀了你丈夫,那也是很多年前的旧事,早就埋在历史里了,怎么能牵扯到我?快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来自日本甲贺派的井上,此刻瑟瑟发抖,却还强装镇定,辱骂那女子。
女子的面色忽变,褪去了那原本美丽的外皮,露出了被泡的腐烂肿胀的脸,尖利的牙齿,长而黑的指甲,眼睛射出凶狠的红光,“你祖上那群无恶不作没有人性的畜生,杀我夫君,又毁了我清白,该死!该死!该死……”
“放屁,你污蔑我祖上,污蔑我的民族……”井上发出野兽般的怪叫。
“污蔑?你是觉得你们身上很干净?”话锋一转,女人的五官阴沉如水。
女人那对赤红色的鬼眸,戾气更重,就那样直勾勾盯着井上,“这样最好了,你把自己的皮洗下来,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干不干净!”
“呼呼!”
幽谧的林子,突然有刺骨的怪风在刮动。
浓烈的雾气越来越大,风迷眼,让人眼睛一时睁不开,水雾氤氲,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水雾之中传来一阵低声的吟唱,声音很低,含混不清,不过听曲调好像是一首欧美很流行的动感歌曲。
接着又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站在半米深的泥沙水里,似乎在那洗澡,定案一看,正是光着膀子的井上。
靠!
哥登忍不住道,“这么逍遥快活吗?什么情况啊?”我也觉得疑惑,刚才的场面,女人是要杀死井上的,怎么画面一转,却放过井上的性命了?
我开口道,“井上,你没疯吧?”
井上并未回应我,而是依旧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仍然在揉搓自己的身体,直到把自己的皮肤搓的通红,接着通红的皮肤被搓烂,出了血,他依然快乐的搓着,仿佛停不下来。
“这家伙在干嘛?这样搓洗,不停下来的话,真会死人的。”哥登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可是,井上依旧不理会我们,直到全身上下被搓的鲜血淋漓,犹如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血水流了一地,流到了我们的脚下,我和哥登本能的朝后退了几步。“小日本,你疯了,你究竟在干嘛?作死吗?”哥登气愤喊了两句。这时,井上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冲着哥登诡异的一笑,冷冷道:“我在洗干净了给你吃啊!哈哈。。。。。。。。”他狂笑起来,伸出双手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头拧了下来,井上捧着自己的头颅,离开海水,一步一步朝岸上走来,朝我们的方位走来,孤零零的一颗头颅,五官都扭曲变形了,嘴里居然还在开口说话,“快,吃了我!吃了我!”血淋淋的头颅在冲我们狞笑。
“啊!。。。。。。。。。。。。。”哥登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嘿嘿!”
女人笑声中,周围冰冷刺骨的雾气在快速退去,那女人发出得意的笑容后,就风一般的漂移到井上身旁,一幕幕野兽般惨痛的叫声中,女人吸食了井上全身的血液,又残忍地将他的身体一一分食殆尽,打散了他的五魂七魄。
最后才化作一团血雾,没入棺材里。
站在昏暗树荫下,踩着湿哒哒的水草,脑子如塞了浆糊一般,我和哥登一直没缓过神来,只是直挺挺如木头人站着。
刚才的一切,太过震撼人心了。
前十分钟,好端端的一个人,被阴灵残害,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完全超出我们对于一个怨气“阴灵”的全部认知。
“林三。”
“推我入海。”
“吉时已到,我要离开了!”
棺材颤动,缝隙处,折射出一缕缕血红色光线,异常地刺眼,女人发出那婉转动听的声音,也将我思绪拉回现实。
“哥登,醒醒别睡了,快过来帮忙!”我重重踹了哥登几脚,哥登出自恶名昭彰的金三角地带,身体不会轻易垮掉的,随即,我们两个人将沉重的木筏推入海中,又将那条木浆放上去,不用人划桨,这艘孤零零的小木筏已经随波飘向远处,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啊!
刚回头,哥登鬼叫了一声,就听他说道,“这……这不是那腐尸鱼的皮囊吗?”
没心脏病,都会被他吓出大毛病。
我无语道,“下次,能不能捂住嘴巴再叫?”
哥登尴尬一笑,道,“那女人,实在太可怕了,让人搓掉身上的皮肤,让人拧掉自己的头颅,洗干净后,送上门给女鬼食用……心里阴影太重,一时没法适应。”
一株树皮开裂的树干上,绑着火把,此时在火把上方,悬着一块黏糊糊的巨大鱼皮,滴着水的皮,好像要一张人皮无力耸拉在上边,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被大火灼烧,鱼皮发出“滋滋”熟透的声音。
并且,有肉香味飘溢。
静静望着,我道,“这个,应该是那个女人留给我们的礼物了!”
哥登莫名其妙道,“什么礼物?”
我道,“我们的晚餐。”这一趟折腾,此时除了极度口渴,其实也饿得厉害,女人没有将井上的肉留下来,估计,是怕不和我们的口味。
哥登一惊,瞠目结舌的表情道,“晚餐,吃这个恶心的鬼东西,不是吧?”
我道,“那也总好过被活生生饿死。”
腐尸鱼的鱼皮,原本也有很多寄生虫,不过在女人身上挂了一圈,也被怨气鬼力磨灭了,再经过大火烧烤,在我看来,还是可以食用的。
现在,就等一去不回的老鬼了。
这家伙独自去找淡水,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厄难,无力吐了口气,疲惫不堪的我说道,“哥登,带上火把和肉,我们找个干燥的地方,先弄干身上的水。”
烧起一对篝火。
腾起的火焰,仍旧是极其诡异的血红色,
我检查了一下柴火,没有大问题,火光的色泽也暂时解释不清。
望着远处,哥登问道,“林三,你说这座岛,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海里水鬼建造的?”
我道,“当然是真实存在。”
哥登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回道,“我脚下,这些泥土就是证明,水鬼能移木移水,甚至搬运石块等物,但是泥土,却是无法搬运的,即便可以也距离有限。”
黄泥掩尸。
鬼见惆怅。
所以在上坟时,经常要对祖先坟墓进行修缮,就是这么一个原因。
哥登依旧疑惑道,“但是这座岛,也太阴森了,丝毫不像活岛?”
我道,“可能是一座鬼岛吧!”
第398章 鬼岛《二十一》()
坐在血红色的篝火旁,身体没能暖和,反而,身子骨更加刺骨阴寒。
明明没有风,本该是闷热的天气,林子里的温度却不断骤降。
抬起头,透过几乎密不透风的茂密枝叶,我幽幽念道,“到夜里时辰了。”
哥登在烤干衣服,道,“不对吧!这天气早就这么阴沉了。”
手表被海水浸泡太久,上边的时针、分针、秒针已经不动,我回道,“遭遇海盗船时,是中午,然后遇到那艘恐怖鬼船、木筏鬼女,还在这鬼岛忙活两个钟头,算起来,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
入夜,温度变化才会很大。
因为特殊缘故,所以我们一直处在黑暗间,要是一般人,真无法分辨白昼黑夜。
“哗啦啦!”
林子外,传来阵阵滔天海水翻腾的声响,紧接着,甚至有“轰隆隆”搏斗声,我一下站起身,瞪大眼睛,望着远处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道,“木筏鬼女……不好运……遇到海怪了……她能活命吗?”
一鬼一怪,鬼怪恶斗,胜负难言。
哥登不为所动,道,“林三,怎么你还想出头不成?她可是吃人的厉鬼啊!”想起小日本井上,被戳皮断头那血淋淋的场面,哥登就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道,“她是厉鬼,也是在海上独自飘零的可怜鬼。”
不远处的海域,战斗落幕很快,一切平息下来,黑漆漆的夜里,又凄惨幽怨的音符飘来;
相遇并不错误,你写死亡的序。
躺在黑暗的墓,醒时哭着杀戮。
为谁停驻,死神面目,你看得太清楚,记忆挣扎爬出,原来所谓幸福。
千年的孤独,等一条不归路,地狱的路。
……
是木筏鬼女在吟唱般说话,飘飘渺渺,夹杂着伤心欲绝的悲恸情绪,在夜空中回荡了好一会,她这辈子,注定无法挣脱那道枷锁了。
等待老鬼的时间,我也开始学习黑布上的定身咒。
这种定身咒,毕竟是海上女巫所赠,在我看来,相当于巫术的范畴。
“嘭嘭!”
“嘿嘿!”
……
大约半个小时后,岛屿深处,突然响起火焰声与鬼笑声,起身看去,就见两盏一红一绿的灯笼,散发亮光,悬在树冠上方飘来。
灯笼上,绣着鬼脸图案。
“老林,别愣着,快收了他们!”折射森寒光线的灯笼下,老鬼一瘸一拐冲出灌木丛,“这只是两只小道行的灯笼鬼,吓退就行了。”
哥登先我一步,从篝火快速抽出一截柴火,鼓着勇气叫唤两声,随即大步冲了过去。
柴火挥舞,火星四射。
脸上有疤的哥登,还真是有模有样,此时站在密林下,他开始仰着脑袋张大嘴巴,甚至还发出一些“哄哄……哈哈……呼呼……”丛林野人般的独特怪叫,还真别说,几分钟后,确实震退两个红绿火焰腾腾的“灯笼鬼”。
老鬼一屁股瘫坐火旁,气喘如老牛,“这趟累死了,真要累死了!”
我道,“水呢?”
老鬼从身后取出一截竹筒,递过来又道,“老林,你猜刚才我去找淡水时,遇到了什么?”
我道,“阴宅和守门的灯笼鬼?”
老鬼道,“岂止是阴宅,而是很多尖头坟,坟堆上,许多倒插着古代锈迹斑斑的刀剑……”
喝了几口水,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我没好气道,“老鬼,让你找水,没让你去惹那些鬼东西啊!”
老鬼望着我,一字字道,“这岛上,资源困乏,就连淡水也很稀缺难找,最后,我只能在一处坟头坑装回这些水。”
“噗!”
旁边正在鲸吞牛吸河水的哥登,没忍住,一口打水吐了出来,“我去,坟头坑里的水?这不是鬼喝的吗?”难怪这水带着一股很重的泥土味,老鬼不好意思一笑,道,“老话说得好,人鬼共水坑,清凉又解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靠!
哪有这句老话。
聊了一会,水是喝饱了,可是肚子还是很饥饿,一番心里挣扎后,还是强忍着恶心将那块腐尸鱼的皮分吃了,烤成黑炭灰色泽的鱼皮,放进嘴里味如爵蜡,要多难吃又多难吃。
喝坟头鬼水。
吃腐鱼死皮。
照血红火堆。
趟幽幽鬼岛。
不得不说,我们过的日子糟糕透了,一番怨天尤人的轮番牢骚后,每个人都困得不行,将就着,在篝火旁睡了一觉。
恢复体力后,又该伐木造船了。
造船,比打造一口棺材难多了,需要的东西也更多,毕竟是在海上漂泊,我们可不想半途上,遭遇海上小风暴就船散了,所以需要去找些东西。
哥登,出自缅甸金三角,那边丛林河流密布。
可以说,这家伙从小就是划着船长大的,对于造船有自己一套想法。
就是需要几个铁钩、绳索、帆布。
商议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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