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家都已经达成了协议要无视白川,所有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理会白川,大家都选择了一片沉默,空荡荡的房间里头,只有白川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知道错了谁能帮帮我啊呜呜”
楼澈的心里头有着说不上来的难过,他一样也是被剥夺了视觉的人,能够体会那种一片漆黑中的无力感,到底要不要去帮助白川,这样的想法在心里头徘徊犹豫了很久。
在虚宁的小声指令下,楼澈推着轮椅,而乐珊抓着楼澈的衣服,三个人排成一队行进,经过门口进入游戏区域的时候,楼澈还是忍不住故意让轮椅和门槛摩擦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好让白川能够辨识游戏入口的方位。
“抱歉,没有撞疼你吧?”楼澈假装出这只是一个失误的样子。
虚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楼澈努力表现出一副不是故意而无的样子,却是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或许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吧。
因为彼此之间有着足够的信任,三个人很快就磨合完毕,尽管是一个瘫痪加上两个盲人的组合,各种日常行为倒是没有任何的障碍。
楼澈将虚宁抱到床上,好让虚宁的脑袋不是一直飘着的感觉,乐珊则在一旁玩弄道:“如果要更换衣服的话可以叫我哦。”
虚宁有些害羞地说:“不不需要。”
发现虚宁也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之后,乐珊开始使坏:“没关系啦,反正楼大哥也看不到,怕什么!”
正说着,乐珊就把魔爪伸向了虚宁,不料虚宁竟然尖叫起来:“不要碰我!”
这一声尖叫吓坏了乐珊和楼澈,楼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乐珊却是怕的连忙道歉,生怕自己害的虚宁不高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啦。”虚宁无奈地叹息着,像是被乐珊吵得耳朵疼,却又降低了几个声贝,道:“其实我有事情瞒着你们,我其实是男人。”
“什么!”楼澈和乐珊异口同声喊了出来,回想起那个可爱装扮的萝莉竟然是个男生,得亏是蒙了眼罩,不然这眼睛真得瞎掉。
虚宁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我才不想说的。”
尽管通过穿着异性服装而得到个人满足的异装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楼澈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抱歉抱歉,我个人并不反对你这种行为,不过你真的横竖像个女生,无论是体型还是面容或者是声音,除了胸兄台的身高!”
楼澈硬生生咽下了原本想要说的那个部位,得知虚宁是男生之后,虽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但却有一种找到了哥们一样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倒也放松了不少,不过比较还有女生在场,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虚宁无所谓地说:“长相和声带结构都是天生的,这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虽然我的身体是男人可心灵却是女人,我呢,是为了做转性手术才来参加这个游戏的。”
楼澈终于明白昨天晚上虚宁为什么不肯说自己参加游戏的动机,虽然变性已经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如果真的就在身边发生的话,还是会引来许多人的偏见。
变性成女生之后就意味着虚宁将来的伴侣会是男生,但攻读心理学的楼澈断然不会将变性人心理与同性恋心理相提并论,变性人是自我性别认同障碍,而同性恋则是性取向障碍,但两者已经从疾病分类中去除,于法于私,楼澈都是认可并尊重同性恋和变性人的。
但尽管能够接受,却依旧还是有问题,楼澈问:“但是变性手术应该不需要五百万吧?犯不着一定要来参加这种游戏。”
虚宁漠然地说:“无所谓了,这条命怎么样都行,反正我很讨厌我自己,死了也好。”
虽然变性人不是心理疾病,但厌世的话,却是极端的心理障碍,乐珊皱紧了眉头,不解地问:“为什么?”
虚宁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陷入了沉默之中,楼澈则替她开口:“是歧视吗?”
第24章 为了梦想()
“是歧视吗?”
楼澈能想到的答案,也唯有如此了,如果身边有一个异装癖的人,那么大家会如何看待呢?就算不否认他的存在,背后也肯定或多或少会存在议论。
乐珊同情地说:“怎么会被歧视呢?虚宁小姐虚宁大哥这样明明很可爱啊!”
虚宁叹息道:“那是没有体验这副身体带给你的痛苦,你才会这么说的。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因为这身体而抬不起头。在学校就会收到男女双方的排挤,书包更是经常被偷走,男生会取笑我‘女生不要背黑色的书包’,而女生则会嫌弃‘你是男生就得背黑色的书包啦’,可我也想要色彩鲜艳的红书包啊,但是父亲他只买给我黑色的,因为他说‘要有作为虚家继承人的觉悟’,亲戚更是啰啰嗦嗦数落不停,不管在学校还是家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楼澈心里头莫名地难受,原来参加噩梦游戏的人,都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对于变性人的认知又加深了几分,楼澈开始思考起来,这些偏见到底从何而来?
虚宁则继续说:“所以我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在河边散步到黄昏才回家,这样就能避开所有人了,虽然每天很晚才回家也会被家里人骂,但我还是很喜欢去河边散步,因为我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野狗,又脏又丑,毛发也乱糟糟的,但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异样亲切感,握着那孩子的爪子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虽然卢卡不会说话,但我还是唠唠叨叨地把我的烦恼倾诉给它听,它也很乖巧地趴在我身边,只要是和卢卡在一起就会感到十分幸福。”
细心的楼澈注意到,虚宁给她的人偶取的名字,好像也是卢卡?
虚宁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说:“有一天我的书包又被偷走了,而等我找到书包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它变成了红色,一直渴望想要红色的书包就在眼前,我忍不住跑了上去,可当我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是血的红色,原本装着的东西都被丢掉了,虽然里面装着一团稀巴烂,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我还知道,那就是卢卡!”
楼澈和乐珊同一时间都愣住了,无法言喻的哀伤像是泥沼一样蔓延开来,去尊重一个变性人难道就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他们和正常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兴趣爱好,应该得到认可和尊重,但那些无情的歧视依旧像潮水一样此消彼长,永远不间断地朝着虚宁涌了过去。
虚宁的手环突然间发出了剧烈亮光,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哭诉道:“我恨透这个世界了,真的是受够了但我也好想变成女孩子啊,要是我能够变成女孩子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改变什么很傻对吧?明明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就算是改变了身体的器官,别人也不会认可我是一个健全的女性,他们只会不停地说我是个变性人而已。”
哭声里头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好像时刻会催人泪下,尽管楼澈仰着头,但泪水已经打湿了那个眼罩,这个世界有着太多太多的污秽,不仅仅只是钱,不仅仅只是权,哪怕只是小人物的话一句句堆叠起来,也会变成将人摧垮的重锤。
乐珊害怕虚宁一激动触发了手环的机关,连忙规劝道:“你冷静一点,有我们在呢,我们一定能够存活过剩下的九天的,到时候虚宁小姐就有钱去做手术了,一定可以的!”
似乎是乐珊的鼓励起了作用,虚宁的心情确实平复下来了,但却是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双眼里看不出任何的生气,她只是冰凉的诉说:“你们杀了我吧参加这种变态游戏的人,心理一定都有些问题,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弱点,要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吧?就像杀死那个宅男一样,楼澈你的脑袋那么好使,一定能够想到办法杀死我的对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就在虚宁说完这段话的刹那,楼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揪住虚宁的衣领,从床上如同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感受到身边异样的躁动,乐珊紧张地劝住道:“不要啊楼大哥!”
虚宁虽然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但眼睛还好使,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离死不远了,“想办法杀了我吧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楼澈怒不可遏地吼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啊!想要死的话就自己去死啊,明明是你自己放弃了反抗,凭什么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连站起来反抗都不敢,当然会被人欺负啊!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竭尽全力想要活下去,那个死掉的宅男到最后一刻都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不就全部都完了吗!”
被轻生的虚宁彻底激怒了的楼澈,像是一头压抑已久的野兽般咆哮着:“我妹妹从小到大,八年里经历过病魔的折磨绝对不比你少!每一次看到她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时候,我都在憎恨我自己的无能。”
“但是小沁还是坚强地说,说她想要活下去!为了不成为我的拖油瓶,就算是每天都要打针她也会忍下去,只要能够把病治好,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会努力活下去,所以我这个当哥哥的才会义无反顾地来参加这该死的游戏!小沁说她的梦想就是病好了之后,要和我一起把没有做过的事情做一遍,去海边游泳!去游乐园玩摩天轮!去坐热气球!所以为了小沁的梦想,就算每日每夜地兼职和为了省下租房的钱去睡大街,我也要凑钱给她,因为梦想是那么珍贵的东西,轻易就放弃的话,那还算个屁啊!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有所改变的,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才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而被否定掉的啊!为了梦想,你倒是给我打起精神活下去啊!”
第25章 漆黑中的眼()
楼澈注视着虚宁,恳求道:“一定的可以,只要不放弃梦想坚持下去,一定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活就会被改变的!”
虚宁泣不成声,楼澈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锥子一样刺在她的心里面,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竭尽全力想要活下去,而她却选择了轻易放弃。
楼澈鼓舞道:“告诉我啊,告诉我你想要和大家一起努力地活下去,然后去实现你的梦想,你不也是一直在努力着,所以才会来参加这个游戏吗!”
虚宁已经泪目到说不出一句话来,挣扎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放声呐喊:“我要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楼澈奋力点头:“没错,只要活下去,一定会有实现梦想的那一天,等小沁的病好了之后,我再把她介绍给你认识吧,希望她将来也能够变成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女孩子三个字直抵虚宁的内心深处,她无法自控地哭了一个小时,才缓缓恢复平静。
乐珊温柔地替虚宁擦拭眼泪,然后更换了一套新的床褥后,又问道:“你一个人不要紧吗?”
此时的虚宁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该如何前进,又该如何坚强地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她点点头:“嗯,反正也有专门的看护人会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不要紧的,而且因为我而打扰到你们两个也不好啊。”
楼澈和乐珊同时羞红了脸,楼澈更是一马当先喝道:“胡说什么啊!”
虚宁咯咯咯地坏笑起来,模仿着王次阳取笑楼澈的声音,道:“大家都是男人叻,嘿嘿嘿!”
楼澈恼怒地痛道:“老子才是男人,你不是!”
睁着根本就不会被看到的眼睛和虚宁对视,沉默了片刻之后,三人忽又一同大笑起来,有了这样的伙伴,接下来的几天应该不会难过了。
虚宁关怀道:“你们什么都看不到,能够回的了房间吗?”
楼澈笑笑道:“反正就在隔壁五号房,挪一下脚就过去了。”
“说的也是,那麻烦你帮我把房间的门锁起来。”虚宁请求。
楼澈点点头,旋即带着乐珊离开,可当他刚刚出了房门拔下虚宁的房卡时,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有些无所适从,什么都看不到的话,走起路也会胆战心惊啊。
就在楼澈故作坚强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的时候,乐珊突然间一把抓住他的手,跑在前头带路:“我知道在这边啊,跟我来!”
此时楼澈的内心是崩溃的,没想到立场一天之内就被逆转了,显然已经适应了一天黑暗的乐珊在这个时候更加游刃有余。
在完成了投掷六感骰后,没有特殊情况下似乎大家都选择了在自己的房间度过时间,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是能省则省,毕竟只有自己的房间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像楼澈和乐珊还有虚宁走的这么近的组合,也只有一队,大家碰面的机会,也许只有每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大家汇聚在大厅里面,等待着卡特带领他们去投掷骰子的时候了。
楼澈和乐珊分享着一些心理学上的事情,由于蒙着眼睛,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觉得困了,便是睡觉,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楼澈才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门铃响了起来。
会是谁来按门铃?
楼澈不禁在心里头反问自己,虚宁虽然有人看护,但也只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像帮她传递口讯的事情是无法做到的,因此按门铃的绝对不会是虚宁。
透过猫眼,楼澈看到的是被剥夺了味觉,也就是不能说话的王次阳,而他的表情,显然是很慌张?
楼澈叫醒了乐珊,同时也打开了门,连同王次阳一块的还有流浪汉,流浪汉替王次阳开口道:“有没有听到特别吵的声音啊,好像是从大厅里传出来的?”
仔细想了一下,似乎之前睡梦中是听到了一些声音,楼澈道:“好像是有,过去看看?”
王次阳点点头,旋即楼澈又拿着虚宁的房卡替她开门,五个人一同前往大厅。
就在楼澈幻想着是不是已经有人在大厅里面谈笑风生的时候,如果他能睁开双眼,就会发现原本充满了轻松愉悦气息的大厅,此时却被人捣毁至破败不堪,电视机和架子全部被人弄倒,无一处的家具是完好的,玻璃碎了一地的渣子,就像是有一辆坦克在夜间碾压过了这里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张意外保持完好的桌子格外引人注目,虚宁疑惑地说道:“桌子上面有个盒子?”
众人靠近过去,流浪汉开始神经兮兮地喃喃着:“怎么老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垃圾堆啊?”
楼澈尴尬地笑了笑,垃圾堆会是什么味道,剩饭剩菜吗?
然而等王次阳打开盒子的瞬间,楼澈才意识到了,流浪汉指的垃圾堆的味道,是做菜的时候丢弃的边角料,也就是――尸体的残渣。
那盒子里面诡异地冒出一对眼睛,浑圆的眼球之中瞳孔如同鬼魅一眼注视着自己,怎么会有人恶作剧躲在盒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
虚宁想一下,突然间惊声尖叫起来,根本就不是有人躲在盒子里,而是肢解的尸体被人藏在了盒子里面,从盒子边缘渗透出来的血渍染红了纸质的礼盒,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虚宁又回想起了被残忍屠杀的卢卡。
听到虚宁的尖叫,楼澈连忙呐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盒子里面装着什么!”
能看得清并且能够说话的人,就只有流浪汉了,虽然死猫死狗见的不少,但这么残忍的尸体碎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一样也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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