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拷，我量他也没有武器，现在他就是鸭子死了嘴壳硬。照我说的做，外面只派两个士兵看守，暗哨加双倍，给我盯牢了。〃
M根本就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知道，外表平静其实并没那么简单。他在被俘虏的时候脑子已经计划了1000个逃跑的方案，不过照形式看来，除非神仙搭救，要么就是自己长翅膀，否则，没希望。所以他干脆不想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但是洛天却一夜没睡，他在想怎么审讯M，但是最后却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从他口里撬出任何有价值的回答。
第二天，洛天带着参谋审讯M，那些记者也要求参与，但是洛天只允许影子进入营房车的外间倾听，他怕影子看到自己跟M交锋落败时脸上的表情。几个士兵先把小黄瓜提了出去，两个身材高大的卫兵站在洛天身后，参谋负责记录。
洛天刚要开口，M却抢先说话了：〃洛天！我早饭还没吃呢。我肚子饿了就容易忘事。〃洛天被噎了一下，却又不好发作，回头叫卫兵：〃弄份早饭上来！〃
〃错了！是两份，还有我的战友。〃M不紧不慢地说：〃我想您不会拒绝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两份儿！快点儿！〃洛天有点儿冒火了，但是一想影子还在外间，又将心头怒火强压下来。
洛天本来以为M会慢慢地吃饭以拖延时间，谁知M很快就将早饭吃光了，抹了抹嘴，说道：〃问吧。〃
〃姓名！〃
〃M。〃
〃部队番号，军阶！〃
〃你问的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都是！〃
〃原C国陆军X军特种大队士官，士兵编号790168727，现M国雇佣军第一旅士兵，编号1179。〃M对答如流。
外间的影子听到了，心头一惊，竟然是C国人，与自己拥有同一个国籍！
〃你为什么跑到我的国家来杀人放火？〃
〃为了生存……洛天，你跑题了。〃
旁边的参谋呵斥道：〃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M看了看他：〃洛天，这里是你问话还是他问话？我不喜欢他，请你让他出去，否则我对你的问题一概不予回答。〃
〃你！〃参谋一下站了起来，要揍M，洛天喝道：〃出去！〃
〃可是团长！他太嚣张了！〃参谋抗议道。
〃我让你出去！〃洛天眼睛盯着M，嘴上说道。
参谋无奈出去了，M满意地说道：〃洛天，这就对了，说实话，我不想挨打，因此，我会很配合地回答你的问题。〃
〃那好，我就不绕弯子了，你们有多少人，营地在哪里？〃洛天单刀直入。
〃洛天，我不是说了吗，我是M国雇佣军第一旅，一个旅有多少人？我们有两个旅，另外一个旅我可不知道情况，你问了也白问。〃
〃你们有那么多人吗？〃
〃当然，否则怎么会把你们打得鸡飞狗跳的，你还真当我们是神啊？我们跟你一样是普通人。〃
洛天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又被M牵着走了，心里对自己骂了句：〃妈的！〃
〃你们营地的位置在哪里？〃
〃山里！洛天，实际上我们的营地不固定，而且营地分散，一个旅的士兵很少会聚集到一起，至多也就是连一级的规模驻扎。〃
〃我问你具体的位置！〃
三十七
〃洛天，兔子还有三个窝呢，你觉得像我们这样提着脑袋找饭吃的人，会在一个地方住久吗？〃
〃驻扎的位置！〃
〃洛天，我可以告诉你现在驻扎的位置，在围通山脉的细风口。不过你也不用费心去找了，既然我们已经有人被俘虏了，驻扎地很快就会搬了。你知道，我们没多少家什，不用半个小时就搬光了。〃M很了解安的作风，安做事很小心，在小黄瓜被俘虏的时候，安就已经通知金刚到另一个地点集合了。
〃你们下一个驻扎地点。〃
〃洛天，这个我不知道，因为我被你俘虏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会离小河城很远，就隐蔽在山里。你们的目标是攻陷小河城，而我们是要阻止你们。你可以画一下地图，我保证他们增援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半的时间，就在那个距离范围内，我说得对吗？〃
〃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安，他是只老狐狸。〃
洛天很佩服M的思维敏捷和缜密，从谈话到现在，他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
洛天觉得自己不能再让M牵着话题走了：〃为了杀我，你们动用了坦克和几百人，好大的阵势！你们的坦克和大炮隐藏在哪里？〃
〃坦克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我们没有炮弹，也没有油，这些坦克最多还能开回小河城做移动炮台使用。至于大炮，我不是炮兵，他们跟我不是一个分队的，我不清楚他们的行踪。〃
洛天两眼开始冒火了，但是他还要忍着。
M继续说：〃洛天，如果是你，你该怎么保护这些宝贵的重武器？当然是机动和隐藏。我的军阶太低，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些机密的东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大炮对于你们来说，有射程优势，如果是你，你会轻易地进入你们炮兵的射程内吗？你们能够得着的只有飞机，而我们没有防空火力，不过天气不好，大炮还是安全的。〃
〃天气很快就要转晴了！〃洛天冷冷地说道：〃你们只有9门炮，还能有多少作为？〃
〃噢！这可太糟糕了！〃M说道：〃不过在你们的飞机发现之前，在牛头山，这9门炮还是你们所顾忌的。〃
〃的确是！可是我告诉你，无论用多少代价，我们都会将小河城拿下！〃洛天啪的一下将铅笔折断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刺杀你，如果没有装甲团，攻击小河城这个超级堡垒，你们需要付出多少人？如果没有你这样的指挥官指挥，小河城可以有更多的人防守。上一次你们动用了上万的步兵和一个炮团进攻，结果呢？你们的后勤没跟上，炮打打就没炮弹了。不过这次你们学乖了，动用了大量的坦克、装甲车和大炮进攻，而且打通了后勤补给线。我不得不佩服你们竟然利用旱季从沼泽区集结队伍，然后迂回围通山，两边将围通山的后勤线路打通。在丘陵和平原地带，是大兵团作战的强项，我们是分队作战，根本无法抗衡，因此我们一直揪着你的装甲团，洛天，你是装甲团最好的指挥官，可以这么说，在政府军，你这样的指挥官也不多。〃
〃上一次我们同样动用了坦克。〃洛天纠正道。
〃那些坦克根本没发挥作用，第一数量太少，20辆不到；第二，没有好的指挥官协同作战，因此他们除了白白耗费你们本来就紧张的后勤和给我们狙击当活靶子之外，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我把他们忽略不计。〃M往椅子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姿势更舒服些。
〃可是上次我们同样攻入了小河城，如果不是损失了齐少将，你就不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哈哈哈！洛天，你认为上一次的战争，你们如此顺利通过围通山是那么简单的吗？〃M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洛天手往桌子上一拍！
〃很简单，上次我们没有大规模袭击你们的后勤，就是想把你们放进来打，然后掐断你们的后勤线。我们估计着你们的弹药消耗和补给数量，并且给你们个假象，试想，你们的后勤一向畅通无阻，谁的警觉性还那么高呢？在你们前线最缺弹药和油料的时候，我们掐断你们的血管，事实上我们也估计对了，你们那时侯每天向前线运送的补给是100辆卡车，刚好是每天基本的消耗量。只要你们进行一次大点儿的军事行动，弹药和粮食就供应不上了，我们一旦掐断你们的后勤线，那时候你们最多只有三天的余粮。只不过出了点儿变故，齐少将被狙击了。你们最后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冲锋，却是强弩之末，而且还是我们故意把你们的步兵放进小河城的，可你们的坦克，大炮却撤退了，可惜了，那么多的目标没有拿到手。〃
洛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他们洞悉了自己一切想法，像狼一样坚韧地等待，在自己最虚弱和不经意的时候致命一击。
〃你们怎么判断我们进行大的军事行动。〃
〃洛天，如此大的部队调动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军事行动前，你们的后勤线路肯定加车运送，那时侯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
〃照你看，杀了我，就能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
三十八
〃结局改变与否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样能将战争拖入雨季，那时侯才是我们发挥的舞台。虽然你们烧掉了山脉道路附近的树林，可是雨季一来，不用多长时间，草就会长得比人还高，大雨会是我们的掩护，草地会是我们的伪装，丛林会是我们的屏障！你们的后勤线会遭受我们无情地袭击！别忘了，你们的后勤补给是相当脆弱的，你们前线的几万大军会因此断粮。大雨会影响你们重装备的机动，会遮挡你们的视线，重装备的一切观瞄设备都会遭受影响，那时候最可靠的就是肉眼，别忘了，近距离作战是我们的强项，等你们的坦克能发现我们的时候，已经被我们的反坦克火箭打瘫了。没有了重武器，没有了后勤的补给，你们的攻势持续不了多久。〃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个士兵！〃
〃那是你的想法，洛天，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别忘了，士兵不是战争狂，人家有家，有父母妻儿。〃
〃可我们是为了国家而战！你们呢？是为了钱！〃
〃洛天，别把所有人都想象得那么高尚，在战场上，任何人都是为了自己和战友的生命而战，至于国家、主义这些大话，全是扯鸡巴蛋，有那个时间去想这些，不如给自己找个好的位置这就是战争，活下来，杀了对方。〃
〃就算你把我杀了，同样有人替换我，装甲团同样还有那么多人在作战。〃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洛天，我说得对吗？玉带的兵被我们打得没脾气，而你带他们的时候，我们同样也没脾气，这就是指挥官的作用所在。没了你，装甲团我们根本没放在眼里，只不过多了些给我们挣钱的目标而已一辆坦克的价码可不低，已经5000美元了。〃
洛天发觉，审讯已经变成了一场军事讨论。
洛天彻底愤怒了，但是影子就在外间。洛天叫过一个卫兵，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卫兵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洛天对M说：〃你到窗口看一下。〃
M朝窗外一看，几个士兵正在狠揍小黄瓜，把他打得只有出气没进气了。洛天观察着M的神情，M依然是那么平静，眼神冷冷的，似乎挨打的人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几个士兵打累了，将小黄瓜拖进营房车扔到地板上，出去了。小黄瓜满脸是血，满身是伤，嘴巴蠕动着要说什么。M俯下身，小黄瓜气若游丝：〃M，你要帮我报仇！〃M点点头，抬起头问洛天：〃请你告诉我，刚才打他的是谁？〃
洛天故做轻松：〃没什么，我的警卫连里最能打的几个，对你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你是不是也要尝尝？〃
〃你告诉他们，在战争结束之前，我会杀了他们。〃M冷漠的眼神透出一股寒光。
洛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M脸色有了改变，就说M他已经生气了！洛天用轻蔑的语气说道：〃你还有机会吗？〃
〃只要我还活着，就有机会。〃M知道自己失态了，耸耸肩膀，轻松地笑了笑：〃对了，你把人打成这样，医药费暂且不算，先弄点水来喝，我正好也渴了。〃
洛天一下就站了起来：〃我现在就枪毙你，你还有机会吗？〃
〃你不会枪毙我，你的高级长官还没审讯我呢，好不容易抓到两个雇佣兵，不榨出点儿油水你们会甘心吗？再说了，国际记者团的记者们正愁没有新闻写呢，你是不是想继装甲团遭受重创，枪毙了皇家装甲学院校长之后，再用虐杀俘虏的名义上头条？那可对你的军事生涯有很大影响。我打赌，这次上头一定会把你撤换掉，那时候，小河城可不好攻了。〃M对洛天的威胁毫不理会，低头将小黄瓜翻了个身，坐到地板上将他的头垫到自己的腿上，让他舒服一点儿。
洛天无话可说了，上次枪毙了玉，罗将军已经再三警告洛天，如果再不顾忌舆论影响，罗将军也会因为顶不住压力而不得不撤掉洛天。洛天上次遭受重大损失，现在是戴罪立功，如果被撤掉，皮将军一定会逮着不放，那时候等待他的将是上军事法庭审判！
洛天走了出去，他的审讯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完全被M牵着鼻子走。这样的对手，如果不是自己的哨兵擅离职守，说不定自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但是他却不得不佩服M，他有足够的资本做个指挥官，一个士兵尚且如此，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安就更不用说了。洛天心里自嘲道：〃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
外间的影子看到洛天走了出来，问道：〃问完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问完了！怎么处置？当爷这么供着呗！上头要他们好好活着！〃洛天气哼哼地甩门而去。
第七章 逃 跑
洛天甩门而出的时候，对卫兵说道：〃把他们拷起来！〃
影子跟着洛天走进了指挥所，看到洛天还在生气，劝道：〃洛天，你别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堂堂几万大军，他们竟然都不放在眼里！这是对我们军队的侮辱！〃
〃他们是特种部队啊，洛天，无论如何，已经兵临城下了，不是吗？〃影子柔声说道。
洛天把情绪控制下来，对影子说：〃是的，可是如此之好的士兵竟然在敌对阵营里，你不觉得是我们军队的失败吗？〃
〃洛天，军队和政治是分不开的，你是个纯粹的军人，你们并不是没有好士兵，只是各个力量的博弈，将你们的凝聚力冲淡了而已。〃
三十九
洛天很奇怪，影子的话是一针见血，的确，自己的军队里派系林立，一个没有凝聚力的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罗将军也提过，这次夺取小河城，一是要赢得国际社会的好感，二是凝聚军队的战斗力，但是打仗就是杀人放火的买卖，顾忌这顾忌那反倒缩手缩脚。而那些雇佣军可没那么多讲究，目标明确，下手凶狠。
〃影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聪明。〃洛天说道。
〃洛天，因为以前跟你不熟。既然我能来M国报道，就要对这个国家有一定了解，甚至可以说是研究，否则我的报道怎么会符合客观事实？〃影子说道，〃洛天，对付特种部队只有特种部队，你的军队里还没有这样的部队。在山地和丛林作战，大军团的用处是不大的，而且还要大量的补给，他们是抓住了你们的弱点，分队行动更迅速方便。〃
〃是的，我也在头疼，雨季一到，就算我们打下小河城，驻扎军队的补给也是个很大的问题。M说得对，我们的后勤线的确是很薄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又不是军人。〃影子自嘲道：〃我的军事知识也是父亲传授的，三脚猫工夫。你不如去问M。〃这时候，参谋进来了，让洛天准备后天进攻牛头山的计划，谈话终止了。影子走出指挥所的时候，回头对洛天说道：〃洛天，你知道你的缺点吗？你太冲动了。〃洛天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小黄瓜躺了一会儿，缓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问M：〃我这是在哪？天堂还是地狱？〃
〃你奶奶的省省吧！〃M没好气地把他的头拨到地板上：〃别装了！〃
小黄瓜一看四周无人，撑起身子靠在墙上：〃娘咧！差点儿没被打死。〃
〃你死了还好了，不死不活的，还连累我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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