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锦鲤来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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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锦鲤来入梦-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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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肖投茗回到屋中,将长衫换下来,盯着上面那一团血迹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衣服洗了洗,在院中晾晒。

    院门轻启,林若水走进来,春儿原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林若水侧头说了句:“你在门口守着吧。”春儿便低头退了出去。

    肖投茗将长衫撑了撑挂好,才回头向林若水致意。

    两人都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犹豫了一会儿,林若水轻声说:“你不用亲自洗衣服的,脱下来随便交给哪个丫头,实在不行也可以交给春儿啊。”

    肖投茗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投茗本是寄住在林府,承蒙关照,不敢再多添叨扰。”

    这话说得十分见外,林若水一时无言以对。她本该就此转身走开的,但不知为何,她非但不想离开,却千方百计地想与肖投茗多说两句。或许多说两句,肖投茗的态度就好转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粉面微红,说道:“我知道爹爹同你说了什么……”

    见肖投茗眉头微皱,沉默不语,林若水忙说道:“肖公子,我并不是厚颜来替我爹跟你谈条件。可是阅卷时间就这么两天,容不得你犹豫很久。眼下的情形,只有先答应我爹再说。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爹他不是……不是入赘的意思。我……我也是愿意跟着你,辅助你的。”

    天空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响,瞬间就起了风,重重乌云低压压地涌动过来,笼罩天空。光线昏暗下来。

    肖投茗笔直地站着,微微低着头,苍白的面孔被阴霾笼罩,看不清表情。

    林若水忍不住靠近两步,她是林府大小姐,从来都是被各种公子哥儿竞相追逐,哪里收过这份冷落?她终究忍不住急急地道:“你……你可知道,论起品貌、家世、才艺,在京城我都是数一数二的。然而我并不注重家世背景,也不看中什么高大威猛,我欣赏你的才华。你可想好,你这样一穷二白的书生,在京城并不容易混,其它姑娘都是很现实的,未必会垂青于你。”

    林若水这话说得很理智,官家的小姐都是这样,表面上看都是娇娇弱弱的金丝雀,其实心里面什么都清楚,也不怕拿出来当做条件罗列。

    然而肖投茗却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林若水感觉不妙,心里的激动凉下去一半,强撑着问道:“肖公子,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会想拒绝吧?”

第六十五章 锦鲤负伤() 
肖投茗脑海中繁杂一片,他何尝不知道,拒绝林老爷就意味着自己在今年科举的战场上出局了。可是答应下来就意味着他以后要成为林老爷阵营的一员。

    肖投茗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心中轰隆隆雷鸣一直响。

    他看也不看林若水,只是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缓缓道:“不好意思,我当然有权利拒绝。”

    林若水呆立在原地,俏丽的面容逐渐染上一丝阴霾,她又气又难过,气肖投茗不识抬举,心里面失望、失落,后悔自己同他说那么多有失身份,言辞上也就不大客气起来:“有一句话你自己也应当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肖投茗面色如冰,冷冷扫她一眼,声音不起一丝波澜:“考试不过可以再考,但我绝不会出卖自己。”

    一滴豆大的雨水砸在地上,溅起薄薄的尘土。

    肖投茗面色如冰,转身将刚刚晾起来的衣服取下来,抛到林若水怀中,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衣服还你,我会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要下雨了,肖某这里多有不便,为免淋雨,林小姐还是尽快回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回房,毫不犹豫地将房门合上。

    雷声又响了一轮,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林若水咬牙切齿的苍白面庞。

    她看看怀中的男式长衫,咬着嘴唇转身跑出院子。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天地间形成了密布的雨帘,向窗外望去,连对面的房屋和树木都模糊不清。

    肖投茗咬着嘴唇,将自己的衣物全都收拾好。他稍稍等候了一会儿,待雨小一些,便撑起油纸伞,不顾满地积水,大步流星地冲入雨中,冒雨离开林府。

    刚走出林府大门,雨又下得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但是既然出来了,就断然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肖投茗咬牙往小胖子等人住宿的便宜客栈走去。

    走出富人区,青石板路就变得不怎么平整,肖投茗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积水中。

    雨越来越大,天地之间都是滂沱的大雨,屋檐间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一阵狂风挂过,肖投茗几乎要握不住伞,身上的长衫顿时由下往上湿了大半。

    他只得跑到街边一家小酒馆暂时避雨。

    叫了一小碟茴香豆,还有一小壶最便宜的烧酒,肖投茗坐在酒馆的小方桌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雨帘。

    随着一杯热烘烘的烧酒下肚,肖投茗放松下来,不再去想被威逼利诱的憋屈。粗心大意害死人啊!他叹了口气,懊恼万分地握拳捶了下桌子。

    桌面“砰”地一震,看店的女子不乐意了,从柜台处探出半个身子说:“喂,那位客官,您有什么愁什么怨,别拿我们店里的物件撒气啊。”

    小酒馆的年轻老板正好抱着一坛酒掀开门帘从里间出来,他将酒坛子放在柜台上,顺手搂住那女子,柔声道:“我的媳妇第一天看店,就这么有老板娘架势啊!”

    旁边相熟的酒客都纷纷笑着祝福酒馆老板新婚快乐。

    只见那娇俏泼辣的老板娘还噘着嘴,似有不满,小酒馆老板笑呵呵地说:“我媳妇辛苦了,来来,到后面休息一下。”说着,拉着媳妇到里间去了。

    一旁的几个酒客相互耳语几句,发出几声嬉笑。

    肖投茗孤零零地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苦笑一声,端起杯子饮下一口酒,自嘲道:“洞房花烛在隔壁,金榜题名时落第……”

    没人搭理他,肖投茗独自喝着闷酒,突然感觉到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寂寥。尽管周围都是喝酒的路人,说着同样的语言,但是却没人能同自己简单说说话,也没有人真的在乎自己的去留。

    事实上,他也无处可去,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京城广阔,千百座屋舍比肩,屋檐连绵不绝,没有一处是他可以安心的家。他多想回到宫洞山脉西边小村子里那栋自己长大的破房子去,可是眼前一栋栋雕梁画栋都在堵住他的出口。

    酒馆老板似乎理解他无家可归的悲哀,也不来赶人,任由肖投茗空洞地霸占着一张桌子枯坐。

    直到夜幕低垂,雨才渐渐小了,肖投茗才揉了揉麻木的双腿,起身离开,继续前往小胖子等人投宿的便宜客栈。

    通往客栈要穿过一段巷子。那条巷子位于两个街坊之间,两边都是宅子背后厚厚的青砖墙,没有人家将门开在这里。巷子里黑洞洞的,冰冷潮湿,没有一丝灯火,看上去有点阴森。

    肖投茗现在一无所有,落魄到极点反而生出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大步流星的走进巷子。

    巷子里本就漆黑,肖投茗刚走了十余步,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扑过来,然后呼吸一窒,他竟被人当头套上了个*袋!

    用麻袋罩住他的人明显不止一个,他们一边行动一边低声交谈:“套上了吗?”

    “阿武,赶紧,你把他扛起来走!”

    麻袋里,肖投茗感觉到一个大个子用肩膀一顶,两只粗壮的胳膊固定住他,将他抗在肩头。

    肖投茗岂肯顺从,在上面连踢带踹,不断挣扎。阿武竟被他折腾的脚步一个踉跄,肖投茗就从他肩上摔下来。

    那阿武身量极高,肖投茗被摔得天旋地转。而且,不知落下的时候刮到哪里,大腿一阵火辣辣的痛。肖投茗伸手一摸,左侧大腿外侧居然被刮了血淋淋一道。

    只不过,这一刮之下,麻袋也破开了裂隙,肖投茗得以从麻袋中钻出来。

    昏暗中,只见对面影影瞳瞳站着三个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面。

    其中一个身高八九尺,看上去十分威武,此刻正略带恼火地瞪着肖投茗。

    旁边一人语调奚落:“阿武,你也太不小心了。虎背熊腰,却不顶用。”

    那个大汉“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要朝肖投茗扑过去。

    肖投茗在阿武面前,就像螳臂当车一样不自量力,他正暗自叫苦不迭,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你们是什么人?快快住手!”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华丽贡缎的女子急急奔过来。她身形娇小,动作敏捷,完全不在乎自己昂贵的行头。大家眼前一花,她已经拦在三个黑衣人前面,两臂张开,将肖投茗护在身后。

    阿武是个粗人,但不喜欢欺负女孩子,见眼前的小姑娘娇憨俏丽,衣饰精致得像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便沉声道:“小妹妹,你是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我劝你还是躲开的好,这是私人恩怨,与你无关。”

    肖投茗盯着眼前的女孩子,喃喃地唤道:“小锦……是你!”

    锦鲤无暇回答他,她冷冷地注视着面前三个黑衣人:“我倒不知是什么样的恩怨。不如你说出来,我给你们评评理?”

    看到肖投茗和眼前女子的态度,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显而易见,这两人早就认识。

    先前那个语调奚落的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办法怜香惜玉了。今天我们兄弟一定要将肖公子请走。”说着,他连进几步,手心外翻,提掌向锦鲤袭来。

    锦鲤也不慌张,侧头躲过他的袭击,闪电般的伸手,握住那人手腕。

    黑衣人本不以为意,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看似娇小,实则力大无穷,一只手就牢牢握住黑衣人手腕,他一个大男人一挣之下竟挣不脱。

    那黑衣人只得一挥胳膊,自由的那只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翻手刺向锦鲤门面,锦鲤往后闪躲,手中也就松开了。

    黑衣人趁机喊道“阿武!毛三!”

    阿武没有动弹,另外一名叫毛三的黑衣人扑了过来,向着锦鲤连出几拳。

    锦鲤只是一身蛮力无穷,却并未学过什么武功套路,是以束手无策。她有些措手不及,左右躲闪,险险避过几拳,终于瞅准一个空档轻喝一声,催动水灵力,将巷子中所有积水的水灵力调集到一起,集中在毛三拳头周围,然后倏忽收紧。这些水灵力竟凝结成冰,将毛三的拳头冻住了。

    锦鲤一时也有些惊喜,抽身出来,扭头去看肖投茗。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在她与毛三搏斗的空档,先前那位黑衣人已经将肖投茗双手困住,拖着他就要走。锦鲤一个箭步上去,打向黑衣人拖着肖投茗的那只手。黑衣人哼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格挡锦鲤。

    锦鲤顺手就握住他格挡的手腕,施力下压。黑衣人竟不堪重负,被她按得向地面垂去,眼看就要失去重量和平衡。

    谁知那黑衣人放开肖投茗,故技重施,袖中再次弹出匕首,挥向锦鲤。

    肖投茗大叫一声,撞向黑衣人,使得黑衣人偏了一下,没能刺中锦鲤。

    只见黑衣人哼了一声,反手将匕首挥向肖投茗。

    肖投茗双手被捆着,本就不大灵活,根本躲闪不及。好在锦鲤快速伸手,握住了黑衣人握着匕首的手。

    “你若不答应就此罢休,我就捏碎你的手腕。”锦鲤面色严肃,眼神凌厉,怒喝道。

    黑衣人却恶毒地一笑:“你以为我只有这一只匕首吗?”

    说着,他另一只手上凭空也多出一把匕首,“嗖”地一声破空挥向锦鲤。锦鲤躲闪不及,只听“叱”的一声,冰凉的刀锋划破她右臂,血流如注。

第六十六章 书生的心情:吓死宝宝了() 
昏暗的巷子里,看不清楚伤势,只模模糊糊地看到鲜血不断涌出来,沿着锦鲤的手臂往下流,断了线的血珠“嗒嗒”地滴在地上。

    肖投茗一声怒吼,猛冲两步,用额头撞向黑衣人鼻梁骨。黑衣人将注意力放在锦鲤身上,根本不在意柔弱的肖投茗,被撞了个措手不及。一个头槌之下,只听黑衣人哀嚎一声,捂着鼻子向后退去。

    锦鲤“呲!”地倒抽一口冷气,捂住剧痛的右臂。

    在疼痛之下,不知牵动了什么,只见点点银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转眼,竟召唤来很多水灵力。

    锦鲤凝神看了看,惊讶地发现,甚至连她自己伤口中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中的水分子都被调动起来了。大量水分子汇聚在锦鲤周围形成一片银光闪烁的雾气。

    她欣慰地一笑,挥手指挥水灵力罩向三个黑衣人,像方才冻住毛三的拳头那样,凝结成冰,将三个黑衣人的双脚牢牢冻在地面上。锦鲤法力低微,做到这种程度,已属于超常发挥。所以她也无心恋战。

    “我们赶紧逃!”锦鲤握住肖投茗的手,转身就跑。

    肖投茗跟着她踉跄了几步,无奈右腿钻心的痛,使不上力,不但跑不快,反而拖累了锦鲤。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拂落锦鲤的小手。

    “怎么啦?”锦鲤诧异地回头看他。

    肖投茗俊面如寒星,眼中闪过一丝凄惨苦涩之色,咬牙道:“小锦,我的腿不好,你先走一步。天无绝人之路,我会没事的!”

    锦鲤岂肯抛下肖投茗。她急忙伸出双手,将肖投茗扶住,垂眼看看肖投茗的腿,急切地说:“我背你走!”

    肖投茗微微一震,想到自己从前三番两次要同锦鲤分道扬镳,而锦鲤却主动相救,为救自己而受伤。他的胸口突然涌起一丝酸涩,不知为何,又夹杂有一丝欣喜。“……小锦……辛苦你了。”他低声说。

    锦鲤冲他嫣然一笑:“我天生神力,背你轻而易举。”说着就将他背在身后,提气向前冲去。

    肖投茗伏在锦鲤背上,十分惭愧。想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生死关头,不但不能保护他人,还要要被较小的锦鲤背着逃命,不由死死咬住嘴唇。

    只听呼呼风声,锦鲤带着肖投茗冲出巷子。

    街上并不热闹,只有零星几个人。

    锦鲤跑得慌慌张张。现在已经进入春天,气温暖和,那些冰块很快就会化的,锦鲤顾不得那么多,背着肖投茗慌不择路地向前冲。街上零星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十分惊讶,却没人敢上前询问或是阻拦。

    街上比巷子里明亮很多,肖投茗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都是斑斑血迹。尤其是锦鲤,华丽的贡缎上,既沾染有肖投茗的血迹,又有锦鲤自己的血迹,原本的鹅黄色已经看不大出来,最显眼的就是大片深深浅浅的红色血迹。

    肖投茗的血与普通人无异,是浓郁刺眼的鲜红色。而锦鲤的血液却很独特,虽然也是红色,但是相比似乎显得稀释一些,红中带着点粉色调。

    奔跑中,为了扶稳肖投茗,锦鲤的胳膊也在用力,她手臂上的伤口随之裂开,血液就难以凝固,粉色调的鲜血不断沿着伤口滑落,凝结成晶莹剔透的血珠,然后坠落在她的裙摆上,洇开成一朵一朵血莲花般的血迹。

    肖投茗心疼得不行,就要从锦鲤背上跳下来。

    锦鲤手臂剧痛,又耗费了大量灵力,也已经很虚弱了。她强撑着背着肖投茗又往前冲了两条街,终于体力不支慢下来。

    只听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锦鲤和肖投茗绝望地意识到,是黑衣人又追上来了。

    以现在的速度,很快就会被追上。肖投茗努力一挣,从锦鲤背上下来。转身平静地望着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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