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狗不吃鱼,要是猫的话,可就惨了。”白衣男子爽朗的大笑。
笑声逐渐随风消散,车厢内渐渐归于平静。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赶到芜镇。
肖投茗几人刚为行程松了一口气,只听安子在一旁同白衣男子商量:“爷,我去找住宿的地方。”
肖投茗皱起眉头,住宿的问题接踵而至。他看了看锦鲤,又看向圆圆脸大叔。
“不用管我,我皮糙肉厚,睡在驴车上就可以了。明儿一早,我还是在这个地儿等你们。”圆圆脸大叔一手牵着毛驴,另外一只手挥了挥,洒脱地说。说完他就牵着毛驴去寻找落脚地了。
白衣男子看向肖投茗和锦鲤,问道:“那肖公子呢?”
肖投茗第一次坐车,早就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心里也想找个旅店好好歇息一晚,但又担心开销太大,一时有些犹豫。
“那我们就相伴同行,一起打听旅店看看吧!”白衣男子笑道
芜镇比渡头镇大得多,旅店也不少,大大小小的旅店一家挨一家,集中在中央大街上。
即便旅店发展兴旺,安子一路问过来,得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结果,全都没有有空余房间。
“爷,惨了惨了,这穷乡僻壤的,又脏又乱又臭,竟然连这种破旅店都住满了,不行不行,可不能让您露宿街头!”安子六神无主,顿时慌了阵脚。
白衣男子云淡风轻,看不出惊慌,平淡的说:“走吧,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还有呢!”
一行人走过长长的街道,安子忽然指着一处说:“那里还有一家,虽然地段有点差,不过看上去装潢还可以。我去问问看!”
肖投茗等人顺着安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条长长的小巷,小巷尽头有一间院落,院门涂着黑漆,看上去肃穆整洁。门内是一方影壁,看不到院落内部。院门上方的空中可以看到后面院落里的楼阁和飞檐,造型古朴别致。
院门正中央挂着一块洒金漆的牌匾,上面有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门客栈。
安子一溜小跑进了院门,不多时转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率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肖投茗与锦鲤不禁也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七章 吃货的视线总是被美食吸引()
客栈大厅布置得挺大气的,桌椅之间距离宽敞。进门是柜台,大厅正中央,一架倒人字形楼梯通往二楼。
胖墩墩的掌柜站在柜台后面,笑眯眯的冲客人打招呼。他一笑一双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几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白衣男子自从进来就把目光落在客栈的装潢上,*地东看看西看看,注意力根本不在掌柜这边。,肖投茗便回应道:“住店!”
掌柜脸上堆满笑,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客房还特意留了几间,不过嘛,特殊时期,客房五两银子一间,相当实惠的。”
五两银子?还叫实惠!简直是欺负他这种读书人啊!肖投茗瞪大了双眼。住倒是想住,奈何囊中羞涩。
锦鲤看出肖投茗的为难,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拽到一边,撇了撇嘴,说道:“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行了,没必要住黑店!”
肖投茗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他一个人可以风餐露宿,让锦鲤跟他一起受苦受累就于心不忍了。
掌柜看见肖投茗两人打算离开,连忙说道:“如今正是赶考时节,来往的客人又多,芜镇的旅店早就人满为患,就我们龙门客栈还有客房。”
“我才不信呢!走吧!”锦鲤不想让肖投茗太难堪,拉着他抬脚就走。
“肖兄台,请留步!”锦鲤刚要踏出客栈大门,白衣男子就迈着优雅的步伐追过来,“路上多亏两位相助,我才得以脱身。不如这样吧,今晚的住宿费,我包了。”
不等肖投茗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又对着柜台边的掌柜朗声道:“掌柜的,再来一间客房!”
“一间?”锦鲤心中一跳。
“爷,您累着了,先回房休息吧!”安子眼珠儿一转,轻声提醒白衣男子。
安子对锦鲤有些不屑,心道:这穷书生的小厮看来不满足一间房,他还想怎么样?我们掏钱请他们住,已经是莫大的施舍了,哪有如此贪心的?
白衣男子嘴角微微扬起,意味深长地冲肖投茗眨了眨眼睛,衣袂翩跹,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缓缓步上楼梯。安子在后面恭敬地跟着。
留下肖投茗和锦鲤面面相觑。
胖老板快速开好了房间,将号码牌递给肖投茗。
一路颠簸,锦鲤也乏了,大大咧咧地说:“走吧,我们也上去休息。”
肖投茗这会儿倒是逐渐清醒。他听到锦鲤的话,表情和动作俱是一僵,白生生的脸蒸腾起一抹红晕。
锦鲤浑然不觉,大摇大摆地穿过大堂朝楼梯走去。
她走到一半,脚步突然定住,神色一变。
一个客栈小二端着个巨大的托盘,托盘上摆着大大小小好几样碟子,碟子里盛着各种各样的菜式,有又白又嫩的大包子,有白玉翡翠般的蒲菜汤,有金灿灿的油炸丸子,有香软糯糯的糕点。
锦鲤伸长脖子,盯着小二端着的各色美食,馋得直流口水。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肖投茗,“小透明,我肚子饿了。”
“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肖投茗指了指靠近窗边的一张餐桌。
锦鲤活蹦乱跳的来到餐桌旁,两人刚刚落座,就有小二走过来,递上菜谱。
肖投茗快速将菜单扫视一遍,每道菜后面的标价都令他不禁暗暗咋舌。很快看到菜单最后一行,他略有些为难,又从头开始端详。最后选了两碗清淡便宜的刀削面。
“客官,您还要别的吗?”小二循循善诱。
肖投茗犹豫了一下,问道:“刚才你端的那个粉嫩的方块小糕点是什么呀?”
小二笑嘻嘻的回答:“那是取早春桃花做成的桃花羹,香嫩芬芳,入口即化。客官,叫一份尝尝吧。”
肖投茗在菜单上找到桃花羹,看了一眼价钱。方才,他就留意到,锦鲤对那一碟粉色的桃花羹最感兴趣,眼神在上面停留了好久。他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价钱,觉得可以接受,于是冲小二点了点头:“那就来一份吧。”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刀削面和一小碟桃花羹就端了上来。
桃花羹被放在青色小瓷盘的正中央,衬得桃红翠绿,粉嫩有加。
锦鲤盯着碟子:“怎么只有一块?”
小二愣了一下:“方才这位客官就只叫了一份啊。”
肖投茗急忙冲锦鲤柔声解释:“你吃吧。我……我不爱吃甜食。”
锦鲤看看肖投茗,眨了眨眼睛,然后问小二:“你可以,帮我用纸包起来吗?我想留到晚上吃。”
小二点点头,把碟子重新端下去,不多时,送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包。为了以防纸包散开,还用细细的棉线将纸包捆成田字格。
肖投茗微微一笑:“这种小糕点很容易碎的,你要小心哦。碎了就没法吃啦!”
锦鲤听闻,小心翼翼地将桃花羹揣好,满足地一笑。
“快吃面吧,面都要凉了。”肖投茗提醒她。
锦鲤还不大惯用筷子,笨拙地将面条往嘴里吧啦,吃得呼哧呼哧的。
肖投茗本来由于晕车没什么胃口,不过看锦鲤吃得香喷喷的,不禁受到感染。
两人吃到一半,客栈大堂不知何故渐渐沸腾起来,每个人都在口耳相传,低声议论。
第三十八章 得罪了神童()
肖投茗暗暗观察了一番,发现在座的都是文质彬彬的老少书生。这些书生中有不少似是故交,少不得相互寒暄。觥筹交错之间,大家的余光却都默契地时不时扫向客栈大门。肖投茗不禁有点儿讶异。
他侧过身,礼貌地同隔壁座位羽扇纶巾的中年人搭话。
那羽扇纶巾的大叔是一个人来的,正愁没人说话。他放下茶杯,环顾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晚上,以神童称号扬名的吴仁贤要下榻到龙门客栈来。”
“吴仁贤?”
听见这个名字,锦鲤和肖投茗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羽扇纶巾的大叔给自己又倒了杯茶,说到:“这个人从小就天赋异禀,听说七岁能赋诗,八岁通五经,九岁能辞章,世人皆以神童称呼。只是这位神童家里高堂说了,行了冠礼才许他参加科考。就在今年,神童吴仁贤刚刚满了二十岁,是最被看好折桂的几个人之一。”
锦鲤听到此处,忍不住奇道:“咦,这个要折桂的话我有印象。……京城是不是有一片十分美丽的桂花林啊?怎么你也要折桂,他也要折桂的?都折完了后面的人看什么?都安安静静的看不行吗。”
那羽扇纶巾的大叔听闻,把眼睛看向肖投茗,笑呵呵地说:“这位小兄台,志存高远啊。”
肖投茗面上一红,转过身,不再同大叔搭话。他坐正身子,冲锦鲤小声说:“……你误会了。折桂,说得不是桂花,是形容科举。考上状元也被成为折桂。”
锦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觉得,折桂的人应该是你。”
肖投茗听锦鲤讲得如此大言不惭,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正想说什么,客栈突然陷入一片安静。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那公子年约弱冠,态度却趾高气扬。根据众人的眼神推测,这位应该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神童”了。
吴仁贤手拿折扇,领着身后的小厮,*地朝着肖投茗和锦鲤就座的餐桌走来。
众人的眼神追随者吴仁贤,眼看他在肖投茗桌前停下,都以为肖投茗同神童是相识,看向肖投茗的眼神不禁也热络起来,带着点儿结交讨好的意思。那羽扇纶巾的大叔笑着凑过来。
吴仁贤在这时候眼神一冷,突然折扇“唰!”地一声合上,在肖投茗桌面上点了点,不容置疑的说:“你们走开吧,这个位置是我订好的。”
羽扇纶巾的大叔僵在半路,客栈大厅的其他人也都有些愣神。
锦鲤上下打量了一番吴仁贤,觉得他挺蛮横不讲理的,大眼睛乌溜溜地一转,反驳道:“什么订好的?桌上又没有你的名字。”
“你!”吴仁贤不论走到哪儿都被恭恭敬敬地对待,接受别人崇拜的目光,从没有人这么忽视他。他如同受到前所未有的耻辱,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哪里来的臭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吴仁贤的脸色愠怒得可怕,他将手中的扇骨扬起来,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肖投茗站起身,把锦鲤护在身后:“都是斯文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仁贤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是君子之间,君子和奴才之间不讲这一套。这是你的奴才?这么没有教养!你让开,你不管教,我来替你管教!”
肖投茗固执地挡在锦鲤前面:“不劳您费心了。”
吴仁贤冲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就要绕过肖投茗去拖锦鲤。
肖投茗脸色一沉,他记挂着,锦鲤其实是个女孩子,哪里容得他们这么粗暴地上来拉扯?于是后退一步,牢牢守住锦鲤,眼睛盯着吴仁贤:“这位兄台,麻烦你让他们退下。”
吴仁贤也盯着肖投茗,阴翳地一笑,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得可怕。
不知何时,二楼栏杆前多了两人,远远的俯视着这一场即将展开的龙争虎斗。
第三十九章 一言不合比智商()
“爷,这都是些什么菜啊!他们都快把您的风头给抢光了,要不……”安子躬身站在白衣男子身后,撇着嘴,冷冷地瞧着下面,不满地抱怨。
白衣男子轻轻扬起手打断了安子的话。他邪魅地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戏谑的光彩,口中却淡淡地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做一个美男子,不好吗?”
安子只好闭上嘴,静静侍立在侧。
白衣男子将身子俯在栏杆上,用一只手撑住下摆,笑眯眯地垂眼看楼下,做足了看戏的姿态。
此时,肖投茗和锦鲤两人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冲你来?”神童吴仁贤身边的小厮纷纷叫嚷道:“好啊!就怕你不敢动手呢。正好连你们主仆俩一起揍!”
气氛剑拔弩张。
肖投茗胸膛起起伏伏,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吴公子想要坐这个位置,倒也可以。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
吴仁贤瞥了他一眼:“什么条件?”
肖投茗轻轻笑了一声:“我们玩个小游戏。跟我比试一场。”
“比什么?”吴仁贤的一个小厮粗声粗气地问。
“比智慧。”肖投茗淡定地回答:“你赢了我们就主动让出座位,要是输了嘛……”
“笑话!”神童吴仁贤展开扇子,装腔作势地扇了两下:“我会输?我吴仁贤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了天下豪杰,你算什么!”
不光神童吴仁贤轻蔑地嘲笑肖投茗,在场众人也纷纷摇头失笑,交头接耳:“这吴仁贤既然号称神童,自然是从小就聪明异常,偏偏他还要比智慧,是班门弄斧还是真傻?”
神童吴仁贤得意地咳了两声,大厅立刻静下来。“谁来出题?”吴仁贤问。
“我来!”锦鲤扬声到。
“不行!”吴仁贤的小厮立即反对:“你们俩是一伙的,你出题有违公正!”
其实锦鲤心中并未存着通过不公正的办法取胜的心思,听到吴仁贤的小厮这样讲,也就作罢。
神童吴仁贤拿眼睛扫了扫周围,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他轻蔑地笑了笑:“你这比试,不是我不敢应战啊,只是缺考官。我即将成为新科状元,轮得到在座哪一个考?”
听到他这样狂妄的言语,众人都倒抽了口气,却没人敢说话。
鸦雀无声的大堂中,只听到大厅上方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神童吴仁贤立即把眼睛向上扫:“是谁!”
偏偏却无人答话。
肖投茗在这个时候呵呵一笑,随机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人——恰好就是方才邻座那位羽扇纶巾的大叔。肖投茗微微一笑,恭敬有礼地说:“不如就有劳这位大叔做考官,给我们出几道题吧!”
羽扇纶巾的大叔诚惶诚恐,连连摆手,慌张间甚至碰洒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我恐怕不行。”
神童吴仁贤拿眼睛瞅着羽扇纶巾的大叔,嘴里不屑地奚落肖投茗:“你会不会选考官啊?我院子里的厨师穿上这么一身,没准都比他看着风雅。他能问出什么?”
肖投茗微微摇了摇头:“这倒不见得。智慧、才思,有高居庙堂的用法,有街头巷尾的用法。既然我们只是一个即兴的比试,不一定谁的学问最高,谁才有资格做考官。生活中考验心思的小题目,地理人文知识,都可出题,岂能成规囿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神童肖投茗无言以对。
羽扇纶巾的大叔却突然仰头大笑:“这位小兄台有意思哦,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出几道考题吧!”
肖投茗微微一笑:“您请出题。”
羽扇纶巾的大叔轮番打量了下肖投茗和神童吴仁贤,踏前一步:“有个地方能进不能出,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考题?大家都愣住了,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吴仁贤修眉微皱,良久方试探性开口:“天牢?”
肖投茗起初像大家一样静默良久,却在这时忽然微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