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顺江而下,速度很快,不过半日光景就到了第一个换乘点扬州。到了扬州,韩非猛地想起三弟贾宝玉说起过,有个表妹林黛玉是扬州人,可惜他的姑父姑母英年早逝,留下林黛玉孤苦伶仃的,寄住在京城的贾府。
扬州是天下闻名的地方,当年李白就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感慨,扬州的小吃也是久负盛名,可惜韩非此行没有太多时间游览。他必须抓紧时间乘船北上,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再晚一点,北边的运河封冻了,那进京之途将是非常艰苦。
这段时间是举子进京赶考的高峰期,扬州是重要的运河换乘点,码头上穿着举子服饰的人非常多,韩非两人落在人群里,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进京参加会试的,不仅仅是与韩非同科的新晋举子,更多的则是历年落第的举子,好多人可能听说过他的大名,却不认识他,这也让他少了很多应酬的麻烦。
跑运河长途生意的客船也很多,码头上船伙计招揽生意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客船的档次也各有不同,普通的客船也就一个大舱,各人都挤在一起,高档的客船有私人包间,舒适程度不用说了,当然价格也千差万别。
到了这里,韩非也没有必要再刻意低调,跟自己过不去了,从扬州到通州路途遥远,不是几天时间可以到达的,若是睡不好吃不好,不是找罪受吗?他吩咐侍书在最高档的客船定了一个包间,然后在码头附近买了不少扬州有名的小吃,带上客船。
客船包间做得非常到位,空间很大,像是专门为土豪出行准备的,里面不仅有主人休息床铺,侧边还有下人休息的场所,而且书案书架文房四宝等等应有尽有。韩非刚一入住包间,立即有船上的伙计送来茶点,服务相当到位。
有这样舒适的休息场所,长途旅行也就不会太艰苦了,韩非很是满意,交代侍书整理行李,边出门走走熟悉一下船上环境。
客船有三层,上面两层都是私人包间,也就是像他这样的土豪住的,他入住的包间就在第三层。他略略扫了一眼,已经有不少包间都住人了,他隔壁一个包间也有人在整理东西的迹象。客船最下边一层是一个大舱,里面空间已有七八成满了,大多数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韩非从上到下,在从下到上,总体打量了一遍,对客船舱室布局大抵了解了,越往上越豪华,到了第三层总共只有三个包间,也就是说书童侍书定下的是客船上最豪华的包间。这下好了,他想低调也不可能了,不禁对侍书暗暗埋怨。好在第三层还有一个住客,总算减轻了一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其实,韩非也就自嘲一下,对于舒坦的生活还是喜欢的,回到房间梳洗一下尘土,吃了些点心,边坐在书案旁看书。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样子,客船在船伙计吆喝声中开动了,书案上茶杯轻轻晃动,韩非赶紧端起来,免得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弄湿了书卷。
就在这时,室外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吟哦,“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本章完)
第198章 风雪夜,贼人来()
诗是前唐诗人杜牧的作品,但吟诗的人,声音清朗悦耳,想来定是一位少年郎。而这少年人就站在韩非的包间外面,必是隔壁的住客。长途旅行若是有位同龄人相伴聊天,也是相当不错的。
韩非推开舱室的门,果然见一位文士装束的少年,站在甲板栏杆边上,双手搭在后背,望着扬州方向。
“兄台好雅兴呀!”韩非拱手说一句,走出门,含笑望着少年人。
少年人闻声转过身,韩非眼前顿时一亮,这少年面容清秀,剑眉朗目,神情飘逸……嗯,帅到没朋友呀!
少年人看见韩非是位年少举子,似是也非常高兴,展颜欢笑,贝齿微露。“兄台过奖了,小弟不过是马上要离开扬州了,略有感触罢了!”
“扬州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令人流连忘返呀,无数名人雅士都对此地赞不绝口,特别是瘦西湖……”
“瘦西湖?”那少年一脸惊愕地望着韩非,瞬即又问道:“瘦西湖在何处,小弟在扬州逗留了十余天了,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
韩非一愣,旋即明白这是自己脑中超级系统记录的名称,这时代恐怕还没有出现。话已出口,自得做个圆满的解释,他略一思索,便曼声吟道:“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少年人低头轻声吟哦,似是在思索诗中描写的场景,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兄台说的瘦西湖莫非就是城北那条河……对,一定就是那里,这名字取得太好了,‘瘦西湖’,好一个瘦西湖,那里风景秀丽,二十四桥一水相连,楼台亭阁无数,确实堪与西湖相比,兄台一个‘瘦’字更有画龙点睛之妙呀!”
韩非淡淡一笑,道:“一时感触,不足挂齿,兄台过奖了!”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遍韩非,说道:“兄台器宇轩昂,气质不凡,才学出众,想来定是江南名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兄台谬赞了,小弟哪里是什么名士,小弟姓韩名非子守正……”韩非忽然看到少年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鬼一样,急忙顿住话音。
少年人张口结舌,圆睁一双丹凤眼,盯着韩非将近有一刻钟,猛地大叫道:“你就是韩非……金陵韩非?”
马特,叫那么大声音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爷把你怎么啦!韩非腹诽一句,微笑道:“小弟正是韩非,敢问兄……”
“你就是韩非?太好了!”少年人惊喜得蹦了起来,激动地说道:“小弟早就仰慕你的大名,这次从京城过来就是找你的,到了扬州的时候,听人说你已经去京城赶考了,现在就是回京城再去找你的,想不到咱们在同一条船上,真是太巧了!”
靠,还是一个追星族呀!这大老远的,从京城到江南来回折腾,就是为了找他?韩非对这少年真有些醉了。
“请问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称呼,为何要寻找韩某?”
“小弟姓张名……仪……”张仪按捺不住喜悦的神情,继续说道:“小弟最喜欢韩兄的诗词,‘咬定青山不放松’、‘要留清白在人间’、‘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每一首诗词,小弟都特别喜欢,小弟还听过很多你的传奇,非常仰慕,就来江南找你了!想不到能和你同船进京,咱们真的有缘呀!”
韩非望着面前这个双眼放光,一脸激情的少年,既感动又无奈,他直觉感到这少年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
“多谢张兄抬爱,韩某才薄德鲜,实在当不起呀!从京城来江南,路途遥远,张兄一个人出行?怎么不带一个下人伺候着?”
“韩兄,小弟带了一个随从,只是他这两天不舒服,在里面休息。”
“啊,病了?张兄,韩某略通医术,带我去瞧瞧如何?”
张仪打听过韩非的事,自然知道他是神医,略一沉吟,便带着他进入包间替随从看病。
张仪的随从也是一个俊俏的人物,听到有人进来,想要起床,被张仪挥手阻止了。
韩非上前按脉诊断,忽然愣住了,怎么是个女人,看张仪对随从关心的表情,恐怕这女人就是张仪的侍妾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不好揭破,把张仪随从左右手脉门都检查一遍,心里有数了,这女人这两天正好大姨妈来了,而且还有痛经的毛病。
“张兄,你这随从得的是妇……咳咳,没有大碍,好好休息,这两天一过,自己就会好的!”
张仪知道韩非看出随从是女扮男装的了,不禁脸腮暗红,作声不得。
韩非为了打破尴尬的境地,笑道:“张兄,小弟住处就在隔壁,咱们过去一叙如何?”
两人刚走出房间,忽然见到几名举子从楼下上来,不禁愕然打量。
几名举子当中一人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两位兄台,小弟刚才在楼下听到有人叫喊韩非韩公子,不知两位可知韩公子在何处?”
韩非内心一声哀叹,想要悄悄去京城是不可能了。他转念间,正要上前答话,却见张仪手指着他,笑道:“他就是金陵韩公子呀,你们身在江南,竟然连韩公子也不认识?”
“我等素知韩公子是大忙人,哪敢轻易上门打扰?”那举子又朝韩非拱手施礼道:“久闻韩公子大名,今天终于有幸相识了,小弟拜见公子!”
韩非急忙上前还礼道:“各位兄台不必多礼,咱们都是同乡,这次进京同科考试,又是同年,还是兄弟相称为好!”
几位举子见韩非如此随和,都是非常高兴,齐声道:“韩年兄,小弟有礼了!”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客气,且进屋一谈吧!”韩非连忙邀请大家一起进屋闲聊。
这些人当中,除了张仪,都是赶考的举子,谈论的话题自然都是诗词歌赋道德文章。韩非本就是名家弟子,再加上有超级系统这个外挂,一谈论起来,那是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听得在场的人都是眼冒小星星,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交谈过程中,韩非发现张仪的学识不简单,每每有出人意料的独到见解,令人叹为观止。
千里行舟,原本是很枯燥的事,但每天有了这些同道中人谈古论今,倒也不觉得烦闷。不知不觉就到了东昌府境内,这天天色阴沉,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船老大临时决定就地抛锚,歇一宿再走。
天气寒冷,韩非只脱了外套,和衣裹着被子睡觉,朦胧中被一阵急促的啸叫声惊醒了。
(本章完)
第199章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啸叫声忽长忽短,很有规律,像是一种联络信号,在这雪夜里异常诡异。韩非猛地一惊,掀开被子坐起来。
“老爷,可是外面的叫声有问题?”书童侍书也被惊醒了,他见韩非坐起来了,忙问道。
韩非一边穿着外衣,一边说道:“晚上风雪那么大,一般人绝不会出来活动,何况咱们客船锚泊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非常偏僻,怎么会有这奇怪的啸叫声?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到窗口边,揭开窗帘朝外面查看一下!”
书童侍书应声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刚一揭开窗帘,立即惊呼:“老爷,咱们的客船怕是被人包围了,岸边都是打着火把的人!”
其实,侍书不说,韩非也看到了,窗帘一揭开,无数火把的亮光就透了进来。他贴近窗口瞄了一眼,沉声说道:“咱们遇到劫匪了,你立即出去找船老大做好应对准备,做好趁贼人还未到水面上来,马上起锚冲出去!你自己小心一点,俯身走,不要惊动了贼人!”
侍书拉开舱门出去,韩非看到外面风虽然还不小,但雪已经停了,远山和运河岸边都是白茫茫一片。他想了一下,也悄悄出门,贴在客船舷墙边,敲响隔壁张仪的房门。
“谁敲门?”
韩非刚一敲门,里面张仪的使女就叫喊出声,想来两人也被刚才的啸叫声惊醒了。他连忙压低声音,说道:“我是韩非,张兄醒了没有?咱们怕是遇上贼人了,快起来准备一下!”
“啊……”里面一声惊呼。
韩非急忙说道:“别大声说话,也不要点灯,以免惊动了贼人!你们把重要物件收拾好,到杜某房里来,咱们商议一个应对策略!”
韩非说完话,并未马上返回房间,而是继续等在外面准备接应张仪两人。
不一会儿,张仪的房门打开了,韩非见张仪和他的使女各背了一个包裹,不由说道:“张兄,把路引银两等紧要的物件,带在身边就行了,咱们现在是要想法子逃命,那些身外之物就顾不上了!”
张仪这时也看清了岸边都是打着火把的贼人,连忙把包裹扔进房间,跟随韩非来到韩非的包间。
“韩兄,咱们该怎么办?”张仪一脸的焦虑,盯着韩非,仿佛韩非就是他的靠山。
韩非扫了外面一眼,说道:“韩某已经让书童去告知船老大了,若是客船来得及起锚开航,冲出贼人的包围圈,也就平安了!”
“对,韩兄说得对,贼人还在岸上,咱们的客船只要及时开走就行了!”张仪高兴地说道。
韩非摇摇头,叹道:“这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咱们能想到,贼人也必然会想得到,他们竟然现身了,就说明已经有了稳妥的策略,不然他们这大半夜的出来玩呀!”
张仪脸上又布满了忧虑,紧张地说道:“那……韩兄,咱们怎么办?”
“张兄,稍安勿躁,事情既然已经出现了,咱们只有静观其变,只要不被贼人当场杀了,咱们总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张仪面上表情变换不定,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坚定地说道:“韩兄,小弟不怕死,能和你死在一起,我非常开心,只愿黄泉路上,你不要丢下了我!”
韩非见张仪说得情深款款的,身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马特,小爷性取向非常正常,你就是长得再俊俏,小爷也不需要男宠。但这时候,他也不便伤了张仪的心,便道:“能与张兄结伴同死也是前世的缘分,放心,到哪我都带着你!不过,也不要太悲观了,沉着应对,说不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嗯——”张仪表情一片温柔,情不自禁贴近了韩非的身边。
两人正说话间,书童侍书回来了,“老爷,小的已经告知了船老大,他正在叫醒水手,准备起锚开航……”
就在这时,客船底层那个已经传来惊叫呼喊声。
韩非气得一拍书案,怒道:“那个船老大蠢到了极点,搞这么大动静,不是明白告诉贼人船上已有准备了吗?”
果然,岸上的贼人发现了船上的异常,都涌到水面,大呼小叫。过了一会儿,一位魁梧的大汉,走到水边,对着客船喊道:“船上的人听着,不许起锚开航,爷们求财不要命,谁要是找死,也别怪爷们不客气!”
船老大跑船就是为了财,若是被贼人劫财了,那也等于要了他的命。他当即不顾岸上贼人的喝斥,催促两名水手上船首绞锚,同时吩咐其他水手下船舱备桨。
“啊——”两声凄厉的惨嚎,在船首响起。
旋即有人惊叫,“贼人有弓箭,两名水手已被贼人射杀了!”顿时船底层惊呼哭喊叫骂乱成一锅粥。
韩非在窗口也看到了数名手持弓箭的贼人,不禁一声长叹,道:“张兄,原来贼人仗持的是弓箭,咱们客船已经锚泊了,他们只需用弓箭控制了船首,不让人起锚,客船就动不了了!”
“韩兄,咱们只能坐以待毙了?”张仪也看到了外面情形,惶急地问道。
“张兄,恐怕就是如此了!”韩非一指外面正登上岸边小船,手持刀剑的贼人,说道:“咱们是手无寸铁的书生,如今又在水上,根本无处可逃,贼人人数众多,一看就是凶悍的暴徒,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怎么办?但愿贼人信守承诺,求财不求命,咱们或许能有一条生路!”
“老爷,小的拼死也要护着您逃出去!”书童侍书郑重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韩非斥道:“贼人那么多,又持有弓箭,你一人之力如何冲得出去?若是激怒了贼人,后果更加严重!”
韩非沉吟一下,从怀里取出部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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