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现象又给人浮想联翩,韩非已经坦诚确实在孝期内参加了考试,为何不说明原因,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隐情?
钦差毛益民非常希望能从韩非嘴里得到弹劾有关官员的证据,但韩非闭嘴不言,他也没有办法,韩非如今还是举子身份,是不能行刑逼供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取消韩非的功名,但取消一个举子的功名,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必须要经过一番上报核准的程序。
他又一拍惊堂木,喝道:“韩非,你已经承认了事实,就算闭口不言事情经过,也毫无用处,一样也要受到大华律法的惩处!”
听到此话,徐峥像是被打了鸡血,脸上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双眼闪现着兴奋的光芒,朝钦差毛益民躬身道:“钦差大人圣明,姓韩的知法犯法,有辱斯文,请大人革除他的功名,以正纲常!”
毛益民冷冷扫了徐峥一眼,心道,“真是蠢材一个,这个时候还不知低调,枉有才子之名!”
案子审到这里,也该结案了。毛益民深深看了韩非一眼,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喝道:“韩非孝期未满就参加了科举考试,人证物证具在,本官宣判……”
“大人且慢!”一群庄稼汉子抵达大堂外面,当前两位老者,说道:“钦差大人,草民是下岭村族老里长,有下情禀报!”
韩非看到里长和族老两人,心中暗惊,不明白这两个合不来的人怎么联袂来了。
“带进来!”毛益民明白这些人都是韩非的乡亲,等他们进入大堂,即问道:“你等有何话说?”
族老从怀里取出一张有很多红手印的纸,说道:“大人,草民等人都是韩非的乡亲,我等证实,韩非参加考试是奉了母亲的遗命……”
围观的人一阵欢呼,原来韩非参加考试是因为母亲的遗命,韩非是个大孝子呀!
毛益民接过族老递上证词,沉吟片刻,说道:“于情可悯,于法不可容,大华律法岂能因为他母亲的遗命……”
就在这时,大堂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托着一叠纸,高喊:“钦差大人,草民是江宁县的乡老,代表灾民向大人呈送万民书,请求大人赦免韩公子的小过,为朝廷保住一个栋梁之才呀!”
话音刚落,又有一群人,捧着一叠纸,高喊:“钦差大人,草民等人是天花瘟疫幸存的百姓,向大人进献万民折子,请求大人宽恕韩公子呀……”
两道万民书迅速点燃了现场的激情,围观的人都想起了韩非的恩义,不禁齐声高呼赦免韩非。
韩非被感动了,瞬间有一种泪奔的感觉,他含泪走到门口,朝远道而来的乡亲、灾民们以及围观的百姓,再三深深鞠躬,“韩某何德何能,各位父老乡亲,韩某不配承受你们如此的恩情呀!父老乡亲们,韩某在此拜谢了,大家都请回吧,钦差大人自有明断!”
毛益民翻阅着这些请愿书万民折,心中巨震,这韩非在当地的影响力绝对爆棚呀!他对如何宣判,犹豫了,民心不可违,但是……
徐峥瞧一见毛益民的纠结的表情,心中大急,不由喊道:“钦差大人,这些人一定都是姓韩的花钱雇来的,不然他来的时候为何那样镇定?”
毛益民目光一凝,暗道以韩家的实力,这种可能性确实有。他又想到此案告破后自身获得的利益,也就顾不得堂前那些坚称是自愿来的百姓的呼喊,一拍惊堂木,大喊:“本官宣判……”
“圣旨到——”
一声大喝打断了毛益民的声音,紧接着一名手捧黄绫卷轴的太监在前,江苏总督江枫、应天府知府余世英紧随其后,走进大堂。钦差毛益民、徐家人、所有围观的人,连同韩非,都惊诧地望着这个行列。
“江苏行省乡试解元韩非接旨!”
圣旨竟然是给韩非的,所有人又大跌眼镜,茫然跟着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苏学子韩非舍己救人,为国为民,一片赤诚,堪称天下学子楷模!又欣闻韩非考中乡试解元,如此大才,朕心甚悦,特此嘉奖!”
皇帝竟然下旨表彰韩非了,那这案子……毛益民猛地站起身阻止传旨太监将圣旨交给韩非,道:“请公公上奏圣上,韩非母丧孝期未满就参加考试,违反……”
(本章完)
第191章 韩家长子出生()
传旨太监冷笑一声打断钦差毛益民的话,说道:“钦差大人,韩解元是奉圣上之命参加考试的!”
“什么?”
毛益民瞪大了眼珠子,望着传旨太监发呆,这事也太不可思议了。韩非那时候还是一介草民,皇帝竟然下旨要他夺情参加科举考试?这事若不是从传旨太监嘴里说出来的,毛益民绝对要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把他抓起来。但如今……都是真的吗?
徐家人则是彻底瘫坐在地上,无力起身了,韩非参加考试的事,竟然惊动了皇上,这什么来路?那时候的韩非无权无势无钱无名望,交往的势力中,最高的也就一个知县而已,是如何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围观的人先是惊诧,后是惊喜,继而恍然大悟,韩非来的时候那样的淡定,原来是皇上做靠山呀。
传旨太监不理会周围人惊愕的神态,将圣旨交给韩非,和颜悦色地说道:“韩解元,咱家来金陵已经听到不少人对你有误解,当初圣上已经给你一道密旨,为何不拿出来以正视听?”
韩非双手捧着圣旨,欠身说道:“启禀公公,圣上对学生的隆恩,学生万死不足以报答,圣上给学生的是密旨,没有圣上的准许,学生岂敢擅自公布于众?学生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决不能因此让圣上被动!”
“好!韩解元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咱家回京一定向圣上如实禀报!”
毛益民像是才从惊愕状态醒悟过来,急忙对传旨太监问道:“圣上给韩解元的密旨是怎么回事?”
钦差毛益民称呼韩非不再是直呼其名,而是韩解元,有心人都懂了,此案已经尘埃落定。
传旨太监沉吟片刻,说道:“钦差大人,圣上得知韩解元是天纵之才,希望他早点为朝廷效力,这才密旨夺情,命他参加科举考试。韩解元不负圣上厚望,连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魁首,圣上听闻后大喜过望,连称奇才!”
此一言透露的信息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韩非简在帝心,前途必然无量。
传旨太监走到韩非面前,笑道:“韩解元,圣上对你寄予厚望,咱家预祝你明年春闱再创佳绩,以慰圣上之心!咱家要回京复旨,就此告辞了!”
韩非急忙说道:“公公慢走,学生送送你!”
“不了,咱家急着回京,等韩解元进京后,咱们再叙!”
韩非本想借送行的机会塞点钱,传旨太监听懂了,他的意思是这里不方便,等到京城再给吧。
传旨太监走了,现场的人还没有散,此时最尴尬的莫过于钦差毛益民,前后折腾这么久白忙活了不算,还得罪了江苏不少官员,弄得里外不是人。
官场上若不能将对方彻底打趴下,就不要轻易得罪人,否则就等着别人收拾你了。
韩非有密旨的事,前任高淳知县必定清楚,应天府知府余世英作为韩非的师兄,自然也清楚,一省官员之间必有沟通渠道,其他人或多或许也会知晓此事。但毛益民在应天府折腾这么久了,始终没有人暗示过他,分明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他想到这里既懊恼又后怕,若不是一群百姓阻拦,他真把韩非功名革除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呀。
毛益民突然想到一事,徐家也有人做官,虽说在京城,但与江苏官场的联系必不可少,那徐家会不会知晓韩非密旨的事?若是徐家明知有密旨还来这么一曲,那不就是故意陷害他了?
毛益民冷冷盯着徐家家主,说道:“徐家也是金陵大族,连韩解元有密旨的事,也不清楚?”
“钦差大人,老朽……”
江苏总督江枫突然插话道:“本官离京之前还听徐侍郎谈起过韩解元,徐家如何不清楚?徐家胆大妄为,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哼!”
江枫身为总督,此话也就等于给此事下了结论。
毛益民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狠狠喝道:“来人,将徐家家主重打五十大板,轰出去!”
毛益民已经无颜留在江苏,连忙朝江枫、余世英说道:“江总督,余知府,本官江苏事已了,这就告辞去往江西行省!”
“钦差大人好走,请恕本官不送了!”江枫淡淡一笑,又对韩非说道:“韩解元有空再到总督府一叙!”
“多谢大人盛情!”
韩非始终保持平和的心态,谢过江枫,又朝毛益民施礼道:“钦差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学生告辞了!”
毛益民嘴巴张张,有心说些道歉的话,最后只是说:“韩解元好好攻书应考,莫要辜负圣上的隆恩!”
“多谢钦差大人教诲!”
韩非说罢,和师兄余世英走出钦差行辕,说道:“师兄且请回府,小弟先去拜谢赶来相助的乡亲们!”
“好!”余世英也听说了乡亲们呈送万民书的事,颔首道:“师弟不可辜负了乡亲们对你一片爱护之心!”
韩非回到钦差行辕门口,并未看到刚才呈送万民书的乡亲们,一打听才知道,大家得知他平安无事都悄悄离开了。多好的父老乡亲呀,韩非感动得泪水连连。
他乘车回府,忽然望见街边一群人正是下岭村的乡亲们,急忙停车跳下来,大叫:“族老,里长,各位乡亲们,你们等一等!”
“小子拜谢族老里长乡亲们的爱护!”韩非跑到乡亲们身边,立即大礼拜谢。
“使不得!使不得!”族老和里长两人扶住韩非,说道:“韩哥儿如今是老爷了,岂能给咱们这些草民叩拜?自从韩哥儿连中魁首,咱们村里人腰杆都挺起来了,十里八乡的谁人不尊敬咱们,都说咱村里出圣人了呀!你是咱村里的荣光,咱们自然要维护!”
“小子不管是什么身份,永远都是诸位叔伯的晚辈!”韩非摇摇头,又问道:“诸位叔伯这是去哪里?小子给诸位叔伯安排住宿……”
“韩哥儿不必管我们,何家小姐已经安排好了车……”
“咳咳……”
虽然里长干咳打断了族老的说话,但韩非已经明白了,原来这些人都是何翠琴支援的。那丫头……患难见真情,韩非打心眼里感动。
“各位叔伯家中都有事,要走我也不拦着!”韩非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交给族老,说道:“小子这些年一直没空回乡,这一千两银子,算是小子为村里出点力,把咱村里路修一修,再办个学堂,让咱村里娃都上学堂读书去,将来好光宗耀祖!”
(本章完)
第192章 委屈得哭成球()
送走了乡亲们,韩非心里依然有浓厚的不舍之情,他毕竟从小就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这次自己遇到麻烦,村里所有的叔伯们到来声援了,尽管并不是他们主动来的,但他们能放下家里活计,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本身就不容易。
但韩非也有遗憾,山娃子没有来。山娃子是他最亲密的玩伴,两人关系好得如同亲兄弟,这次自己如此大的事情,山娃子竟然没有来,难道就因为一个女人,两兄弟十多年的感情就没了吗?
想到这里,韩非心里就感到非常痛,痛得泪水忍不住滑落。他坐在车子窗口边,擦拭了好几回,却怎么也擦不干脸腮的泪水,最后干脆闭目任其流淌。
其实,两兄弟的感情,哪是说了断就能了断的?当初山娃子接到韩非送去的一百银子,就知道韩非已经知晓了他与张蓉的事,但这中间的隐情如何能说出来?后来,韩非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山娃子和张蓉自惭形秽,更不敢解说其事了。
这次得知韩非遭遇难关,不仅山娃子来了,连张蓉也来了,他们一直躲在人后面,不敢见韩非,得知韩非平安无事后,他们才悄悄退走。
真情实感有时候就是这样,甘愿付出了,何必一定要让别人知晓?
山娃子如此,何翠琴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族老说漏嘴了,韩非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个女孩子在默默为他奔波。
想到何翠琴,韩非内心非常纠结。上次得知他被绑架,何翠琴不远千里,从庐州一路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狂奔回来,以致回到金陵后晕了过去。这次又在幕后为他奔走,更特地赶回下岭村请村民们来声援他。韩非甚至怀疑,两道万民书都是她的杰作。
唉,最难消受美人恩!何翠琴流露出来的情意,韩非何尝不明白,但他又能如何,他后宅已经美女如云了,若是接纳她却根本不能给她完整的爱。
不过说起来,韩非对何翠琴的急智还是非常欣赏的,她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想出这个办法,调动那么大的力量,绝对不容易。好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呀,韩府确实需要如此有魄力的女子掌管内务,但……
“少爷,到家了!”
车夫的话打断了韩非的思绪,他擦拭一下脸上未干的泪痕,跳下车。忽然他发现情况似乎不对,按说出了这事,家里人总会在门口等他才是,怎么如今府门前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少爷,您可回来了,柳姨娘要生了,夫人们都在后院呢!”门子一见韩非,急忙上前禀报。
“啊,如是要生了?”
韩非这才知道为何门口没有人,急忙往后院狂奔。
“二弟,你总算回来了,柳姨娘……”
经过二进院子的时候,恰好遇见焦急等待的薛蝌,韩非来不及问候,边跑边说:“大哥在此稍等,我去后面看看!”
“少爷回来了!”使女婉娘瞧见韩非进了院门,立即叫喊起来。
等在柳如是屋外的王若兰薛宝琴等人迅速转身,围了过来,“柳妹妹身子动弹了……”
韩非望着柳如是的房门,说道:“接生婆来了没有?助产钳,参汤,热水都准备好了吗?”
王若兰答道:“都准备好了,妾身做主,让灵儿也进去协助了!”
“好好!这已经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非弟不必忧心,柳妹妹一直按照你说的,经常运动,一定会顺产的!”
“嗯,如是毕竟是头一胎,还是小心一点好!”
这时代女人生孩子,等于就在鬼门关溜一圈,说是不忧心,大家都紧张地望着柳如是的房门。又过了半个时辰,依然没有听到孩子降生时的哭声,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若兰有过一次难产的经历,对此更是感同身受,眼光忧急的望着韩非,却又不知如何说。
韩非何尝不心急如焚?有灵儿在里面,他稍稍心安一点,灵儿医术得他真传,现在没有坏消息,说明都在灵儿可控范围内。
突然,灵儿满头大汗冲出房门,见到韩非,立即大叫:“少爷,柳姨娘顺产了一个小少爷,可是小少爷怎么不哭?”
小少爷?韩家那是有儿子了,门外的人先是惊喜后又惊慌,刚出生的孩子哪有不哭的,这小少爷是……
“快把小孩双脚倒提起来!”韩非明白小孩一定是嘴里有水,若不尽快倒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冲灵儿大喊一句,自己也冲进了屋子。
灵儿行动敏捷,闻言迅速返回屋内,倒提小孩的双脚,小孩小嘴一张,果然流出很多水,待水流尽了,小家伙小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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