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已经知道两人正是锦衣府指挥佥事和应天府知府余世英,不敢怠慢,躬身施礼道:“小子拜见两位贵客!两位贵客但问无妨,小子知无不言!”
坐在正位的中年男子点点头,说道:“老夫从京城而来,我家老爷对民申报以及心学论述很感兴趣,不知游子山人现在何处?”
“非常抱歉!”韩非拱手答道:“小子两年前在游子山中偶遇一位老者,他自称游子山人,小子有幸追随数日,其后,老者云游他往,小子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那民申报上刊载的心学论述,从何而来?”
“小子的记忆力比较好,把追随老者数日所得整理出来了,也就成了心学论述!”
韩非拿出三本《传习录》,接着说道:“小可把老者的教诲,已经刊印成册,敬请两位贵客和冷大人评点!”
知县冷风亲自上前,拿起三本《传习录》,分别转呈给两位来宾,自己留下一本。
“当真是奇书呀!”冷风上首的年轻男子,一边翻阅,一边大声叫好。“游子山人果然是饱学鸿儒,可惜无缘结识呀!”
正位上的中年男子似乎对此不感兴趣,略一翻阅,就放置一旁,说道:“韩非,你创办的民申报,名传天下,小小年纪有此成就,非常难得,听说你还是医圣传人?我家老爷对你非常赏识,希望你能跟随老夫去京城,我家老爷一定会重用的!”
去京城?韩非暗道,自己一无根底,二无靠山,这时候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恐怕最后渣子都不剩了。
韩非略一沉吟,躬身说道:“小子何德何能,岂敢承受贵上的赏识?小子会去京城的,但不是现在!”
此言一出,座中三人都很是诧异,能够驱使锦衣府指挥佥事赶来高淳,除了皇宫中的那位还有谁?韩非若是应命到京城,必然有很大的前程,想不到他竟然拒绝了。
正位上的中年男子沉声道:“韩非,此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想清楚了?你又准备何时去京城?”
韩非朗声说道:“多谢贵客青眼相加,小子想清楚了!小子会参加科考,一路考去京城!”
“有志气!好,既然你有此宏志,老夫替你担待下来了,不知你准备何时参加科考?”
“多谢贵客,小子现在母丧孝期内,等孝期结束就参加考试!”
“嗯,仁孝可嘉!老夫就在京城拭目以待,希望你不要令老夫失望!”
“小子一定全力以赴!”
中年男子赞赏地盯着韩非看了一会儿,说道:“老夫是专程为你而来,既然你不愿同去,就写一个说明吧!”
冷风令人送来了文房四宝,韩非提笔不知如何下笔,抬头忽然看到了院外的一棵青松,当即刷刷刷写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南西北风。
“好字!好诗!好志向!”冷风身边的青年男子大声叫好。
“多谢贵客夸奖!”
这首诗的立意自不必说,韩非运用董其昌的行书风格,一挥而就,字里行间,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韩非自己也暗中得瑟,练字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令韩非想不到的,这首诗被带进皇宫,深得当今皇上的喜爱。一次皇上与大臣议事结束,心血来潮,把这首诗拿来与大臣们共赏,得到了极高的反响,以致为韩非赢得了一个“韩青松”的雅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老夫告辞了!”坐在正位上的中年男子收好韩非写的诗作,朝冷风和青年男子略一致意,大步流星的朝厅外走去。
冷风身旁的青年男子连忙起身跟随,经过韩非身侧时,停下脚步,盯着他打量几眼,颔首道:“韩非,好,很好……”随即快步离开。
“你就在此地等候本官!”冷风急急交代一句,跟随出去送行。
过了小半个时辰,冷风微笑着走进客厅。
“多谢大人预先提醒,不然小可要失礼了!”韩非躬身迎候道。
冷风摆摆手,坐回主位,说道:“小事一桩,不必说了。韩非,锦衣府指挥佥事口中的老爷,必然是当今圣上,你若是跟他去京城,定有不错的前程,你为何不去?”
“大人,小可年岁太轻,过早进入京城并非好事,再者也不愿做幸进之徒!”
“说得好!”冷风盛赞道:“你那首诗极好,定会得到圣上的喜爱,你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科举入仕,一旦身登皇榜,前程不可限量!”
“多谢大人教诲!小可他日若有寸进,必不忘大人今日教导之恩!”
韩非从县衙出来,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纷纷扬扬的,洒在脸上,一股凉爽的感觉直透心坎。他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信步往长街走去,转过两个街口,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本章完)
第71章 情义()
“山娃子!山娃子……”
山娃子和韩非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一起玩耍,一起捣蛋……可说是真正的铁哥们。韩非离开游子山下岭村后,一直没有回去,和山娃子快一年没有见面了。想不到今天在大街看到他了,韩非大为高兴,一边叫喊着,一边快步往人群挤去。
但山娃子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低着头匆忙赶路。
看到山娃子,韩非又想到了小寡妇张蓉。说实在的,他和小寡妇张蓉之间,谈不上什么真正的感情,最多只是一种异性的吸引或者说是好感。但是,因为村霸何富贵的使坏,两人之间毕竟有了夫妻之实,他对她也就有了责任。
因此,韩非对张蓉的近况非常惦念,急需向山娃子打听打听,再请他带些银两回去。
大街上行人很多,韩非喊了数声,山娃子都没有听见。他只好停止叫喊,循着山娃子的行进方向,加快速度追过去。
山娃子在人群中穿行的速度很快,好几次都差点让韩非跟丢了。
这条街道正是通往集贸市场的,韩非估计,山娃子这次进城,一定又是和他爹一起,贩山货来卖。有了目的地,韩非心头也就不急,赶到集贸市场,总会逮着那家伙的。他甚至在想着,两兄弟久别重逢的欢乐场景,嗯,一定要把他们父子留在县城住几天,让他们好好开心开心。
前面的行人稀了不少,韩非高兴地紧走几步,拉近了与山娃子的距离。这时候,他不急着喊山娃子了,他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山娃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拐进了左侧一条街道。韩非记得那条街道上似有几家药铺,难道山娃子是给他母亲买药?
韩非疑惑地走到街口,正要跟进去,抬头一望,猛地刹住了脚步。
十余丈外,一家药铺门前停着山娃子家的牛车,一位大腹便便的年轻妇人侧向坐着,转头望着走近的山娃子。
“相公回来啦?爹在药铺里买药!”
张——蓉——
那年轻妇人就是烧成了灰,韩非也认识!她正是与他有了夫妻之实的小寡妇张蓉!
相公——爹——几个字眼,就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了韩非的心窝。
自己的铁哥们竟然娶了自己的女人!
看张蓉滚圆的孕怀,恐怕两人在他离开不久就成亲了!
想到这里,韩非不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急忙扶住墙角。他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很痛很痛,就像被人拿刀割成了一片片。
他背靠墙壁,仰头闭着眼睛,似乎想让雨滴冲淡滑落的泪水,但滑进嘴角的水珠依然又咸又苦。
他长叹一口气,努力甩甩头,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相互搀扶的山娃子和张蓉,转身跑进人群。
“东家,韩东家,雨大了,快进店避避雨吧!”
“啊——”
韩非这才发觉,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大了,回头一看,自己正在悦来居酒楼门前,一名伙计拿着雨具快步跑了过来。
“快送些酒菜来!”韩非被掌柜李波和伙计们迎进酒楼,随即吩咐道。
韩非把李波等人打发出去,一个人关在后堂独饮,脑中一会儿想起从前与山娃子等人的快乐时光,一会儿又出现了山娃子与张蓉搀扶的画面,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
酒入愁肠愁更愁,韩非醉了,从没有醉过的他,已经醉得摔倒在地上。
悦来居酒楼的掌柜李波,赶紧安排两名伙计,把韩非护送回梁府。
梁府后院,梁夫人刚从城东出版社回来,取了一些应用物件,准备再次赶去出版社值守。
“夫人,韩公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悦来居的伙计送回来的,下人们已经把他扶到卧室休息了!”使女吟心从门外进来禀报。
“啊,他不是县衙了嘛,怎么会醉成那个样子?”梁夫人急道:“你快去厨房做一碗醒酒汤,我去看看他!”
韩非喜欢幽静的环境,下人们平时都不敢随意进出东跨院,梁夫人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一个人。她走到韩非卧室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走进房间。
韩非满脸通红,外衣已经脱去,平躺在床上,被角随意搭在胸口,嘴里喃喃自语。
“……姐……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梁夫人心弦震动,柔情百转,“姐?他是说我吗?”
她缓缓坐在床沿上,前倾身,双目哀怨地望着韩非,不禁低声道:“姐……也喜欢你……可是姐不配呀……”
韩非仿佛受到了感应,竟然醒过来了,他醉眼朦胧,痴痴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非常熟悉——张蓉?
“姐,不要离开我!”
韩非一探身,拦腰紧紧抱住了梁夫人,身形扭动间,两人一起滚倒在床上。
“啊……非弟……不……”
梁夫人惊慌失措,扭动叫喊,但她的声音,瞬即被韩非的亲吻堵在了喉咙里。两人嘴唇相接的瞬间,梁夫人整个身子一阵颤栗,随即又像是被冻住了,变得僵硬。
然而,随着韩非亲吻抚摸,梁夫人的身子逐渐软化,仿佛气力被抽走了。最后,她竟然主动伸出双臂勾住韩非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动作。
韩非野火升腾,急急扯脱两人的衣物,狂野的压上去……
室外的雨下得更急了,屋檐上的水已经流成了线,落在地上,溅起阵阵水花。
吟心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装有醒酒汤的食盒,脚步匆匆的进了东跨院。她走到韩非的卧室门外,放下雨伞,抬起手正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出奇怪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声。她呆了一呆,好奇心驱使着她,悄悄推开了房门。
“啊——”
吟心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捡起雨伞,快步退出东跨院。
室内颠龙倒凤,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偃旗息鼓。
梁夫人脸腮红潮未退,望着沉睡的韩非,满眼的爱怜,继而又是一声哀怨的叹息。她下床穿好衣物,深深看了韩非一眼,悄悄退出房间。
(本章完)
第72章 流言()
梁夫人走出东跨院院门,心虚的东张西望,那神情就像是刚偷了一个大钱袋的小偷。见附近并无下人,她才急匆匆赶回后院。进入后院门,她才长舒一口气,不自觉的转身望望来路,也不知是喜是忧,但眼角洋溢的欢悦,却已经出卖了她的本心。
她定定心神,走向自己的卧室,刚走到门边时,又猛地顿住自己的脚步。她听到房间里,竟然有一个人在来回不停地走动。
“是吟心在里面吗?”
“啊——夫……夫人回来啦?”吟心急忙拉开房门,脸上的红晕似乎还未消退,低着头,站在一侧局促不安,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
梁夫人虽觉吟心的神情奇怪,但她此时身心疲倦,也未过多去想,扫了她一眼,就径自走向里间。
“夫……夫人,奴婢这就去打水给您梳洗……”
梁夫人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吩咐她去打水了?继而,她想起来了,自己去东跨院之前,吩咐吟心去准备醒酒汤的……难道自己与那个冤家的事,被她看到了?
“吟心,你回来!”梁夫人盯着吟心脸上看了半响,低声道:“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没,没……夫人,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梁夫人看到吟心慌张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不由暗怨,“冤家呀,还好是吟心,若是旁人看到了,叫妾身还怎么活?”
她拉着吟心,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叹声道:“咱们情同姐妹,我也不瞒你,我确实喜欢他,但我从来没想过会与他那样,今天的事完全是意外!都是因为他喝醉了,酒后乱……”
吟心鼓起勇气说道:“夫人,这是天意要成全你们哩!夫人,你年轻漂亮又有才学,与韩公子正是良配,你就嫁给他吧!”
梁夫人神情一呆,她从未想过要嫁给韩非,就算今天两人已有夫妻之实,她也只是当作一场孽缘,不敢奢望嫁给他。
“不,我已经是残花败柳,配不上他!”
“夫人,你太看轻自己了,韩公子不会计较这些的!奴婢看得出来,韩公子也非常喜欢你,敬重你!”
“不要说了!”梁夫人像是被人在心窝上扎了一刀,痛苦的垂下头,近乎梦吟地说道:“我不能……非弟是琴妹的,我决不能伤害她!”
“夫人,琴小姐不是善妒之人,你们关系又那么好,你们可以……”
“不……”梁夫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郑重地对吟心说道:“吟心,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吟心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话,叹口气,出去打水。
韩非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依旧暗淡,似是傍晚时分了。他摇摇晕胀的脑袋,极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恍恍惚惚中记得与一名女子欢好过,他浑身****,以及一些异样的气味,都明白告诉他不是梦境。
那名女子似乎是张蓉?决无可能!张蓉如今已经是山娃子的老婆,都有数月身孕了。但不是张蓉,又会是谁呢?
床上没有落红,想必那名女子应是一个妇人,韩非把梁府内所有妇人都回想了一遍,又一个个否认了,普通妇人是进不了他的房间的。他也想过会不会是梁夫人,但瞬即又不敢想下去,他不敢相信,一向注意声誉的梁夫人会独自来他的房间。
他想得头脑发胀,也解不开这个谜团,干脆什么也不想,“马特,管她是谁,反正小爷也没吃亏!”
“大哥,听说你今天喝醉了,现在好些了吗?”贾宝琴一边叫喊着,一边推开韩非的房门。
“琴儿,我已经好了,你别进来,我没……”
韩非听到贾宝琴的声音,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穿衣服。然而,这个时候,贾宝琴已经推门进来了。
碉堡了!韩非和贾宝琴两人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神情像是被冻住了。
“啊——”贾宝琴惊醒过来,急忙逃出房间。
韩非匆匆穿好衣物,拉开房门,对站在院子中央的贾宝琴,尴尬地笑道:“琴儿,我不知你……不是有意的……”
贾宝琴心目中早把韩非当作自己的男人,并无特别难堪,只是一时羞意难却。她狠狠瞪了韩非一眼,哼道:“大白天的,你睡觉怎么也不穿衣服?”
“不是喝醉了嘛,糊里糊涂的,就,就……”
似是与哪个女子发生过的事,韩非不敢告诉贾宝琴,含含糊糊的支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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