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焦虑了,他太了解吉尔了,而他不知道是否该早点把一切如实地说出来。
“如果你想让吉尔做你的当事人,我不会反对的。”托比对克里夫敦说:“我
敢断定,她肯定能成为大明星。”克里夫敦巧妙而坚决的回绝了。“不了,谢谢,
托比。我手里有一位超级明星已经足够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那天晚上,托比把这话向吉尔复述了。
托比从那次尝试失败后,更加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和她睡觉了。相反,托比为
吉尔拒绝他,感到非常骄傲。以前同他谈情说爱的姑娘,都任他摆布。吉尔却截然
不同。托比办事,有时吉尔认为不太对,她就会如实地告诫他。
有一天晚上,托比辱骂一个缠着他,要他签名留念的人。
事后,吉尔说:“托出,你在台上挖苦人是挺逗乐的;可是现在,你真的伤了
那个人的心了。”托比找到了那个人,向他道了歉。
吉尔告诉托比,酒喝得太多对健康下利。托比就注意少喝。她随便评论了一句
他的服装,他就会马上换个服装店。托比不容忍世界上其他任何人对他提出异议。
没有一个人胆敢指挥他。唯有吉尔例外。
当然,除了他的妈妈。
托比明知道她不可能有多少钱,但她拒不接受托比给她的钱和贵重礼品。她的
这种自尊与自重更使托比敬佩万分。有一天晚上,在吉尔的住处,托比等她换衣裳
出去吃晚饭,他注意到起居室里有一大堆账单。托比愉偷地把它们塞进衣裳里,第
二天,他命令克里夫敦付清了这些欠款。
托出觉得他赢得了一次胜利。但是,他还想替吉尔做更多的事,更重要的事。
他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萨姆——这次我可给你找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了!”“该不是把那种自动送
上门的骚货介绍给我吧”,萨姆。温斯特心想。他可没托比那么高兴。
“你不是一直急着给凯勒那部片子物色一位姑娘吗?
是不是?“托比问。”唔,我替你找到了。“”是我认识的吗?“萨姆问道。
“你在我家里见过。吉尔。卡瑟尔。”萨姆记得吉尔。美丽的长相和身村,乌
黑的头发。不过,要演凯勒片中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年纪可嫌大了些。但是如果
托出。坦波尔想让她试演一下这个角色,萨姆准备同意。“让她今天下午来见我吧,”
他说。
萨姆注意使吉尔。卡瑟尔的试演得到精心的处理。他为她派了制片厂第一流的
一名摄影师——凯勒。让他亲自为吉尔试镜头。
萨姆第二天看了样片。果不出他所料,吉尔扮演一个少女,的确显得过于成熟
了。她的形象真是满不错的。但是,她却缺乏那种魅力,那种似乎能跳出银幕,抓
住观众的神奇的魅力。
他打电话给托比。坦波尔。“我今天早上看了吉尔试拍的片子,托比。她很上
相,会说台词,但是,她不是演主角的材料。她可以演点小角色混饭吃;但是如果
她打定主意想当明星,我认为她打错了算盘。”托比那天晚上开丰接吉尔去赴宴会,
欢迎新到好莱坞来的一位英国导演。吉尔期待着这次会晤。
她开门迎接托比。他一进门,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你听到关于试片的消息了?”她问。
他勉强点点头。“我同萨姆。温特斯谈了。”他把萨姆说的话告诉了她。他尽
量说得很委婉。
吉尔站着听他讲,一言不发。她原来是那么有把握,角色也那么对路,不知怎
地她突然想起了她家乡百货店橱窗里的那只金杯子,当年小女孩曾那么想得到它,
结果却没有得到。现在吉尔再次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与痛苦。
托比说:“瞧,亲爱的,别着急。温特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但是,他分
明是知道不行了。
吉尔再也无法实现她的梦想了。过去的一切创伤,一切痛苦与满怀的希望,已
全然失去意义。正如他母亲当年说的,上帝有意报复她,为了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在
惩罚她。她可以听到那布道的牧师在叫着:“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了吗?如果她不忏
悔,不把灵魂奉献给上帝,她就要因自己的罪孽而在地狱里被火烧。”吉尔曾满怀
热爱与梦想地来到这个城市,但这个城市却狠狠地羞辱了她。
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哀,使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后来她
才感觉到托比在用力抱着她。
“咦!没有关系。”他说。他的温存使她哭得更厉害她站在那里。托比拥抱着
她。她开始向他倾诉自己的一切往事:出生时爸爸正在咽气;那只金杯、圣筒,头
疼;还有等待上帝降罪于她的那些阴森、恐怖的夜晚。为了当一名明星,她满怀热
望地来到好莱坞,干了多少枯燥乏味、无始无终的零工;遭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失
败与挫折(出于某种本能,她避开了生活中的男人)。
虽然开始时她对托比是有意故作此态;但慢慢地她也无力再掩饰自己了。就在
这种赤裸裸的自我剖露的时候,她打动了他的心。她的往事触动了以前从未有人触
动过的,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他掏出手绢,替她揩干眼泪。“唉,如果你觉得你命苦。”他说,“听听这个
吧。我的老爹是个杀猪的……”他们一直谈到深夜三点钟。这是托比一生中第一次
把女孩子当做人来谈话。他理解她。为什么他不能?她就是他。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谁先挪动的。开始是温柔的互相理解的抚慰,后来成为肉体
的、动物的要求。
他们贪婪地吻着,他紧紧搂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男子气在逼迫着她。她需要他,
他替她脱下衣裳,她帮助他,然后他光着身子站到她的身旁,两人都急不可待了。
……
他们整夜做爱,谈心,欢笑,仿佛他们一直是互相属于对方的。
如果托比认为他以前对吉尔是钟情的,现在他是为她发狂了。他们躺在床上,
他搂着她,护着她,暗自诧异地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爱吧。他转身凝望着她。她热
情洋溢,头发蓬松,惊人的美丽。
他从没有这样深情地爱过任何人。他说:“我要和你结婚。”这是世界上最自
然的事。
她紧紧抱住他说:“哦,好的,托出。”她爱他,她要嫁给他。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吉尔才想起这一切首先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生的。她需要托
比的权力,她要报复所有那些利用她,伤害她、羞辱她的人。她早就要报复了。
现在她就要动手干了。
第二十七章
克里夫敦。劳伦斯在伤脑筋。他想,让事情进展到这—步,自己也有几分错误。
他坐在托比家的酒吧间里,托比对他说:“克里夫,今天早晨我向她求婚,她答应
了。
我觉得自已象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克里夫敦尽量设法不让惊诧的神情流露出
来。这件事他如何处理,他必须绝对小心。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不能让那个小娼妇
同托比。坦波尔结婚。结婚喜报一经发出,好莱坞一切混蛋都会从各个角落里钻了
出来,说自己已经先尝过一脔了。托比到现在还不知道吉尔的事,这真是个奇迹。
但是,不可能永远瞒住他。托比要是知道了真相,他会杀人,他会大骂周围所
有的人。他饶不了所有让这件事在他身上发生的人。而克里夫敦。劳伦斯势必首当
其冲,受尽托比的辱骂。不行,克里夫敦不能让这次婚礼举行。
他曾想告诉托比,他比吉尔足足大二十多,但是他没说出口。他端详着托比,
小心翼翼地说:“忙中可能出错。要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你可能会改
变主义——”。
托比就跟没听见一样,说:“你当我的男傧相。你认为我们在这里好?还是在
拉斯韦加斯举行婚礼好?”克里夫敦知道自己白费唾沫。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
这次灾难。他得想办法阻止吉尔。
那天下午,这位代理人打电话给吉尔,请她到他的办公室来一下。她迟到了一
个小时。让他吻了一下腮帮,然后坐在沙发边上说:“我时间有限,我还要去会托
比。”“用不了多少时间。”
克里夫敦打量着她。这是另一个吉尔。她同几个月前他所碰到过的那信姑娘已
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似乎显得信心十足,而且具有一种过去所没有的那种决断力。
“哼”,克里夫敦心想,以前他也和类似的姑娘打过交道。
吉尔,我马上就要着手解决这件事了,克里夫敦说。
“你对托比不合适。我想让你离开好莱坞。”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
“这里有五千美元的现金。你想去那里都足够了。
她瞪着大眼看了他一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放声大笑。
“我不是开玩笑。”克里夫敦。劳伦斯说:“你想,如果托比发现你同城里那
么多人睡过觉,他还会和你结婚吗?”她向克里夫敦注视了好大一会。她想对他说,
他应该对她的一切遭遇负责——他以及其他一切有权的人,他们都拒绝给她机会。
他们让她出卖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灵魂。但是,吉尔知道,她没有办法使他
理解。他是在想法吓唬她。他不敢把她的事告诉托出,那会成为劳伦斯同她作对的
证据。
吉尔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克里夫敦接到托比打来的电话。
克里夫敦从来没有听到过托比说话时,如此激动。
“我不知道你对吉尔说了些什么,朋友。但是,我必须交给你办——她不能再
等了。我们已经动身前往拉斯韦加斯举行婚礼了。”李尔喷气式飞机,以每小时四
百六十公里的速度飞行,离洛杉矶国际机场还有三十五公里。大卫,肯尼文同LAX
着陆管理站取得联系,把自己方位通知他们。
大卫心花怒放。他正走在看望吉尔的路上。
萨塞在那次汽车事故中所受的伤,大体上已经康复。
不过她的面容,己毁得不成样子。大卫曾送她去找世界上最好的整容师,一位
巴西的大夫医治。
她已经去了六个星期。在此期间,她不断来信向他热烈赞扬这位大夫。
二十四小时以前,大卫接到萨塞的一个长途电话,说她不准新回来了,她在谈
恋爱。
大卫简直不能相信他的好运。
“那——那太好了。”他好容易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祝你同那位大夫幸福。”
“哦,不是那位大夫,”萨塞回答说:是这里的一位小庄园主。他和你长得一模一
样。大卫。只有—点不同,就是他爱我。“无线电的滴答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P ——α——李尔三号,洛杉矶机场控制中心在讲话。请在左方二十五号跑
道着陆。一架联合707 正跟在你后面。着陆时,将滑行到你们右边的跑道上。”
“快到了。”飞机开始降落。他激动起来。他要去找到吉尔。告诉她,他仍在爱她,
并向她求婚。
他走过跑道终点时,路过一个阅报栏。看到头条新闻的大标题:“托比。坦波
尔与女演员结婚”。他把全文读了两遍,然后返身走向机场的酒吧间。
在那里,他沉醉了三天,然后飞回得克萨斯州。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个传奇般的蜜月。托比和吉尔驾驶私人喷气式飞机,飞到拉斯韦加斯,在
那里受到佩蒂诺一家的款待,住在他们从墨西哥海滩上和丛林中开辟出来的仙境一
般的别墅里。他们为新婚夫妇,单独安排了一所房子,周围有仙人掌、木槿和色彩
鲜艳的栀子花。各种奇异的鸟儿,整夜地唱着情歌。他们在这里游览、划船、参加
宴会,整整欢度了十天。他们还在莱加斯皮饭店吃高级厨师做的山珍海味;在淡水
游泳池里游泳;吉尔到广场上精美的店铺里买东西。
然后,他们从墨西哥飞到法国的比亚里茨,住在那里的皇宫饭店。它原先是拿
破仑三世为欧那妮王后建造的华丽行官。两个度蜜月的新人在赌场上赌博,看斗牛、
钓鱼,或者通宵做爱。
从巴斯克海岸,他们又向东飞到瑞士的格斯塔德。格斯塔德的伯尔尼高原,海
拔三千五百英尺。
他们乘坐飞机在群峰中尽情游览,掠过白朗峰和玛特峰。在那里,他们在白雪
皑皑的山坡上滑雪;驾驶狗拉的雪橇;参加干酪肉酱宴会;尽情跳舞。托比从没有
这样快乐过。他已经找到使他生活美满的女人。他再也不孤独了。
他们的蜜月,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但是,吉尔却急于回家。她对这些地方,一
点也不感兴趣;对这些人,同样淡漠。她觉得自己象个新加冕的王后,远离了自己
的故土。最主要的是,吉尔,卡瑟尔心急如焚,她急于返回好莱坞。
托比。坦波尔太太有账要清算。
第二十九章
一种失败将要来临的气息。那是一种象瘴气般不易驱散的恶臭。正象狗能从人
身上咱出恐惧的气味一样,人们也能感到某个人要走下坡路了。
特别是在好莱坞。
影视行业当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克里夫敦完蛋了,甚至比他自己知道得还要早。
他们可以从他四周的气氛中感觉到。
托比和吉尔度蜜月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克里夫敦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消息。
他送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留下三次电话条,人家一概置之不理。吉尔。她不知用了
什么方法使托比变了心,反对起他来了。克里夫敦知道他必须达成休战。他同托比
是那么休戚与共,不能容忍任何人插足其间。
一天早晨,克里夫敦知道托比在制片厂,于是开着车子来到他家。吉尔看见他
开进自家的车道,便开门迎接他。她美得让人目眩神迷,他也这样称赞了她。她很
亲切友好。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喝咖啡。吉尔对他讲述度蜜月的生活,以及他们到过
的地方。她说:“我很抱歉,托比没有能回你的电话,克里夫。你不会相信这里乱
成什么样子。”她微笑中带着歉意,于是克里夫敦知道自己误解了她,她不是他的
敌人。
“我希望咱们一切重新开始,成为好朋友。”他说。
“谢谢你,克里夫。我也这样希望。”克里夫敦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
想为你和托比举行一次宴会。我要在毕斯特罗饭店包一个房间。下周星期六。要穿
晚礼服,我将要邀请上百位你们的至亲好友。
你觉得怎么样?“”太好了,托出一定也很高兴。“吉尔直到宴会的那天下午,
才打电话告诉克里夫敦说:”对不起,克里夫。我恐怕今晚去不成了。我有点累,
托比认为我应该在家里休息。“克里夫敦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这使我很难过,
吉尔,但是我能理解。托比能来,是吗?“在电话中,他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我
怕他也来不了,亲爱的老弟。没有我,他哪儿也不去。但是,你们的宴会一定会开
得很愉快。“她挂上了电话。
取消这次宴会的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开支是三千美元。克里夫敦蒙受的损失,
比这要大得多。他请的主宾没有光临,而这主宾是他唯一的当事人。其他一切人都
来了,电影制片厂的决策人,大明星,导演——所有好莱坞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一
切已一清二楚。克里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