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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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陌生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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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去玩了。”罗丝。登宁的手在敲着她的大腿。使吉尔挺不舒服。

    “好,读下去。”她说。

    “我——我再也不要你同我在一起了。这点你能明白吗?”手在吉尔大腿上拍
得更急,并向她大腿根处移动。吉尔放下脚本,看看罗丝。登宁。那妇人的脸涨红
了。眼睛显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读下去。”她沙哑地说。

    “我——我不能。”吉尔说,“如果您——”那妇人的手动得更快了。“这是
在培养你的情感,亲爱的。这是两性的冲突,你知道:我要你有一种性的冲动。”
她的手使劲在吉尔两腿之间抽动。

    “不行!”吉尔站起身来,战抖着。

    “对我慈悲点,我会对你好的。”那妇人在哀求。

    “来,孩子。”她伸手想抓住吉尔,吉尔跑出了办公室。

    当她跑到外面街道上,她吐了。即使那阵恶心平息了下来,胃也不再向上呕了。
但整个人仍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舒服感。她的头也疼起来了。

    不,这样说是不对的。这不是她的头在疼;而是约瑟芬。津斯基的头在痛。

    以后的十五个月里,吉尔。卡瑟尔已成了一名老资格的幸存者了。她明白了,
这帮挤在表演行业周围的幸存者,为了想打进影视界,甚至临时找点工作,已花上
了多少年的时间,有的一辈子都这样混过去了。尽管如此,尽管只给他们点临时工
作,让他们就这样干上十年、十五年,他们也从不灰心。

    而且,正如古代民族有时围坐在营火堆旁。讲述他们的英雄业绩一样;这些幸
存者经常坐在施瓦伯杂货店的外面,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表演行业里大明星的事。他
们饮着凉咖啡,交换着内部飞短流长的最新消息。他们不在表演行列的圈子里,可
是,说来也怪,他们同这个行业却息息相关。

    他们能告诉你,哪个明星被替换下来了,哪个制片人在同导演睡觉时被人抓住
了;哪个部门的领导人要明升暗降。他们知道这些消息比任何人都快。因为他们自
有他们的特殊渠道。他们可以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集众的地方,道听来各种的奇闻
怪事。这帮无业游民整天干的也就是这些事。

    但他们对这些传闻也并非认真。他们真正认真的还是另一方面的事,那就是有
朝一日他们能够寻找到一条途径进入电影制片厂的大门,或翻过它的高墙,他们认
为,他们是艺术家、是天之骄子。好莱坞是他们的耶利哥。约书亚只要吹起金色的
号角。城的大门,就要在他们面前陷落。他们的敌人就会惨遭屠戮。于是,瞧!萨
姆。温特斯就要舞起魔杖来了,让他们穿上华丽的服饰,成为明星。他们将永远受
到着了魔似的观众的崇拜,阿门。施瓦伯家的咖啡是使人兴奋的圣酒,何况这些都
是未来的使徒。他们每天在一起,相濡以沫,用这一梦想的‘即将实现’,在相互
慰藉,他们说,他们曾遇到了一位助理导演;这位助理导演告诉他们说:“有那么
一位制片人。这位制片人讲,一位选派角色的导演,曾答应过……

    而且就在目前的某一时刻。“现实似乎就在她们的手里一样。

    当然,他们也在超级市场、汽车库、美容店或擦车店里找点临时的活儿干干。
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相互通婚或离异。毫不注意时光如何出卖了他们。他们从来
没有想过,两鬓会添霜,脸上皱纹会愈来愈多,甚至每天早上梳洗打扮也要多费时
间了。事实上,他们都是些没有人看得上眼的、一直放置在店辅里的陈货。上了年
纪,思想仍没有成熟。他们之中,有的已经老极了。老得无法再整容,无法再生儿
育女,老得无法扮演他们曾渴望的比较年轻的角色。

    至今他们依然是个小角色,依然在做着白日梦。

    年轻漂亮一点的姑娘,都在赚着他们的所谓的枕席钱。

    “干么要去做苦工,从上午九点一直干到下午五点。

    既然你只要仰脸躺上几分钟,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它二十块美元。等你的代理人
来找时,你就洗手不干。“吉尔不屑干这个。她一生中想的是她的事业,一个贫穷
的波兰姑娘,是绝不可能同那位大卫。肯尼文结婚的。

    现在她明白了这—点。但是;吉尔。卡瑟尔如果成为电影明星,就可以得到她
想要得到的任何人,或任何东西了。

    如果她成不了明星,她愿意再回去重新成为约瑟芬。津斯基。

    不,姓永远不会干他们的那些傻事。

    吉尔第一次参加演出的机会是:哈里特、玛克斯提供的。哈里特是幸存者之一。
哈里特的远房表兄的前妻兄弟在一部医学系列电视片里当第二助理导演,这部片子
正在环球影片公司拍摄。所以,这位第二助理导演答应给吉尔一次机会,尽管这个
角色只有一行台词。吉尔因此可以得到五十七美元的报酬,不过,要从中扣除社会
保险费、缓征税和电影救济公寓费等项开支。吉尔扮演一个护士。脚本规定她在一
间病房里,站在一个病人的床边,给病人测脉搏。这时大夫进来。

    大夫:“他怎么样了,护士?”护士:“恐怕不大好,大夫。”就是这样。

    吉尔在星期一的下午拿到这一页的油印脚本。人家让她在次日早上六点钟去报
到化装。她把这场戏看了足有百来十遍。她想电影厂该给她全部脚本。他们怎么能
指望她从这一页上就能把整个人物的背景想象出来呢?吉尔努力分析这个护士可能
是怎样一个人。她结了婚?还是独身?

    她可能暗地里在同大夫谈恋爱;也许以前和他有过私情,而现在已经吹了。她
对病人的死,是什么态度呢?她不愿意他死?还是认为他死了好?

    “恐怕不大好,大夫。”她努力从声音中表示出一种忧虑之情。

    她再试一次:“恐怕不大好,大夫。”惊惶预感到他要死了。

    “恐怕不大好,大夫。”指控。这恐怕是大夫的失误。他不该同他的情人去…


    吉尔通宵琢磨着这个角色,由于太紧张,使她无法入睡。但是,早上她到制片
厂报到时,还是兴高采烈,精神抖擞的。当她开着她朋友哈里特借给她的汽车,来
到兰克西姆路附近的大门前,天还没有亮。吉尔对门卫报了姓名,门卫查对了名册,
挥手让她进去。

    “七号。”他说,“开过两幢楼,向右转。”她的名字上了花名册。环球影片
公司期待着她。这真象一场奇怪的梦。当吉尔前往摄影棚时,她决定同导演商议一
下这个角色,让他知道她能够提供他所需要的任何一种解释。吉尔在那大停车场上,
停下车来。走进七号摄影棚。

    拍摄场上已经人挨人了。那些人忙着打灯光,挪动电气装置,支架摄影机;嘴
里互相说着吉尔根本听不懂的黑话,“干掉那个最黑的黑家伙;给我一个能玩的…
…我这里需要有一个能轻松轻松的玩意儿……能让那个娘儿们乐疯了……”吉尔站
在那里望着。眼看着表演行业里的这些现象、气氛和声音。这里已是她的世界,她
的未来了。但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给导演留下个好印象。让导演看出她可是个不同
凡响的人。是的,他会逐渐把她当作一个人才来用,而绝不仅仅看作是一名普通演
员。

    第二助理导演领着吉尔和十几名演员走到更衣间。有人给吉尔一身护士服,让
她换上后回到拍摄场上。吉尔和所有其他演员在排摄场的角落里化了装。她刚化装
完,胁理导演就叫起她的名字来了。吉尔赶紧跑到病房的布景那里去。这时导演正
站在摄影机旁,同这部片子的主角在谈话。主角演员名叫洛德。汉森,在这部片子
里扮演一位充满同情心颇有才华的外科医生。当吉尔走到他们的面前时,洛德。汉
森正在说:“我认识德国的一个放羊娃,他讲的那儿句屁话,都比这破玩意(指片
中的台词——译注)有意思。天哪,为什么写戏的人就不能替我写出点有特色的语
言来。”“洛德,咱们这出戏已经播放了五年了。咱们可不便再改情节了,不要改
了吧!观众会喜欢你现在扮演的这个人物的。”摄影师走过来对导演说:“灯全对
好了,导演。”“多谢,哈尔,”导演说,他转身对洛德。汉森说,“咱们拍这段,
可以吗,孩子?以后咱们再讨论吧。”“总有一天,我要和制片公司算总帐。”汉
森厉声说。

    只剩下导演一个人了。吉尔转脸望着他。这正是个机会,她可以同他讨论一下
这个角色。让他知道,她能理解他的意图,并帮助他把这场戏拍得非常好。她向他
热情友好地微笑了一下。“我叫吉尔。卡瑟尔。”她说:“我扮演一名护士。我想
她确实可以是很有趣的,我考虑——”导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道:“到那床边
上去。”说完,就走开和摄影师谈话走了。

    吉尔呆呆地望着导演的背影。第二助理导演,哈里特远房表兄原先的大舅子,
赶快跑过来,低声对吉尔说:“看在基督的面上,照他的话做。到那张床边去!”
“我想问他——”“别放屁!”他低声怒喝。“到那边去!”吉尔走到病人的床边。

    “好。大家都安静。”助理导演望着导演说:“要排练一次吗?”“就为这场
戏吗?正式开拍吧。”“拿个铃来。各就各位!大家安静,动作要干脆利落。开拍
了,快。”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吉尔听到了铃声,她却焦急的望着导演,急想问
他一下,该怎样理解这场戏。比如说,她对这个濒危的病人,究竟应该持一种什么
样的态度,她是——一个声音喊道:“开演!”所有的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吉尔。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敢予要求让摄影机先停一下,那怕仅仅停一秒钟,以便让她讨论
一下这场戏——导演狂叫着:“老天爷!护士!这不是停尸间,是病房。趁他还没
有老死,赶快摸他那该死的脉!”

    吉尔惶恐地望着四周已给打好的灯光。她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病人的手,开始
摸他的脉搏。没有人帮助她,她只好按自已的想法来解释这场戏了。病人是大夫的
父亲。

    爷儿俩吵过架。父亲遇上了车祸,医生刚接到通知。吉尔抬头看见洛德。汉森
走了过来。他走到吉尔面前说:“他怎么样了,护士?”吉尔望着医生的眼睛,看
到目光中流露出忧虑的神情。她想告诉他实际情况,他的父亲就要死了,要想使双
方和解已经为时过晚。但是,她必须用不致使他送命的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而且
——导演吼了起来,“切断!切断!切断!该死的,这个白痴,只有一行台词,她
都记不住。”你们从哪里把她找来的——该不是从“黄色查号本”上查来的吧!

    吉尔转身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吼声,窘得浑身冒火。

    “我知道我的台词。”她有气没力的说。“我只是想——”“哼,要是你知道,
看在耶稣份上,赶快说出来,你这一停顿,好了,一列火车都开过去了。他就问你
那么一个屁问题,你最好马上回答。行不行?”“我只是怀疑我是否该——”“重
来一遍,马上开始,拿铃来。”“就这一遍了。注意!开机。”“快。”“开始!”
吉尔双腿战抖着。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关心她的这场戏。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
创造出一种美感来。然而,炽热的灯光打得她头晕目眩,她感觉两臂大汗淋漓,把
浆得笔挺的护士服都弄湿了。

    “开演,护士!”吉尔站到病人身旁,把手放在他的脉搏上。如果这次再演砸
了,人家就绝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了。她想到哈里特和她那帮公寓里的朋友,想到
她们会说些什么。

    医生走进来,到她跟前。“他怎么样?护士?”她不会再同她们在一起了,她
要成为她们的笑料了。好莱坞是个小城市。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恐怕不大好,大夫。”别的制片厂不会再雇用她了。这次该算是她最后的一
个饭碗了,这会成为一切的终结,她想,她的整个世界已破灭了。医生说:“我要
让这个病人,马上得到特殊的护理。”“好!”导演叫道:“切断,付印。”人们
在吉尔身旁跑来跑去,动手拆卸布景,准备安装下一个场景。面对这一切,吉尔既
感到陌生,却又无心知道。她已经完成了第一场的演出——但她仍在想着那一场戏。
她没法相信那场戏的演出已经结束。她不知道,她是否该去找找那位导演,为给予
她的这次机会而深表谢意。但他早已走到拍摄场地的另一头,和一群人讲话去了。
第二助理导演来到她的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臂膀说:“你干得不错,孩子。不过下
一次要把台词背熟。”她有了一部电影了。她取得了第一次演出的成绩。

    吉尔心里想:从此以后,我要时时刻刻地工作。吉尔得到下一次演出的机会,
却是十三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是米高梅影片公司雇用她在—部新片中扮演一个小角
色。十三个月当中,她干了各种各样的杂活:当保姆、卖冷饮,还有——简截地说
——开出租汽车。

    因为手头钱不多了,吉尔决定同哈里特。玛克斯合租一套公寓住房。这是一套
有两间卧室的住房,尽管哈里特用卧室的时间特别多。哈里特在市区一家百货商店
当模特儿。她是个迷人的姑娘,短短的黑发,黑黑的眼睛,还有模特儿所特有的苗
条的身段,包括一种幽默感。

    “在你从霍布肯来的时候。”他对吉尔说:“你最好就该学会点幽默感。”吉
尔最初对哈里特那种冷漠的万事不求人的态度,有点惶恐。但是,不久她就看出了,
在哈里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面,掩盖着一颗热情的,受过伤害的心。哈里特经常
谈恋爱。吉尔初次贝到她时,哈里特说:“我想让你见见拉尔夫。我们打算下个月
结婚。

    一个星期过去,拉尔夫不见了。不知去向。还把哈里特的汽车给开走了。

    拉尔夫去后几天,哈里特碰上了东尼。他在搞进出口交易。哈里特一往深情地
爱着他。

    “他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哈里特让吉尔这样相信。可是别的人显然不这样
看,因为一个月后,人们发现东尼嘴里塞着一个苹果,尸体在洛杉矶河的水面上漂
浮。

    阿厉克是哈里特的下一个情人。

    “他是你们所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人。”哈里特告诉吉尔。

    阿厉克真的漂亮。他衣着华贵。开着一辆高速活动式折篷汽车。而且大部分时
间消磨在赛车场上。这场罗曼史直到哈里特的钱快用光的时候,也就告吹了。吉尔
因为哈里特对男人好坏不分,感到十分气愤。

    “这是不由自主的。”哈里特承认。“看到小伙子有困难,我就动心。我想这
是我妈传给我的天性。”她莞尔一笑,又找补了一句,“我妈妈是个白痴。”吉尔
眼瞧着哈里特一连串未婚夫来了又去,包括:尼克、鲍勃、约翰、还有莱蒙德……
后来连吉尔也数不清了。

    她们住到一起几个月后,哈里特告诉她,说她怀孕了。

    “我想这是莱昂纳德的。”她半开玩笑的说:“但是,你知道——在黑暗里他
们的模样都差不了多少。”“莱昂纳德在那儿?”“他不在奥马哈,就在冲绳。我
对地理知识千脆一窍不通。”

    “你打算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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