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戳中了姜辛的泪点,可她这么无声的哭泣,越见伤心,章哲犹豫了下,也就没再废话,径直将姜辛拦腰抱起,大踏步往前。
急得远处的杜叶直跺脚:我的六爷啊,您平日那般聪慧,怎么这时候就又糊涂了呢,好歹架着点也就行了,这么拦腰抱着,不知情的人瞧着实在是暖昧。
这不凭白把姜二姑娘的身份给泄露出去了么?
可他白着急,只能闷头跟在后头,不时的打量着四周有没有好事的人跟着乱瞅。好在现下深更半夜的,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一行。
章哲将姜辛轻柔的放进床榻中间,头都不回的吩咐杜叶去打水。
杜叶只能应了,依吩咐行事,心道:您还真打算亲自照顾姜二姑娘啊?这也于理不合啊。但章哲的话,他不敢不应,不敢不听。
这个时候倒惦记起如意的好了,虽说那丫头不抵事,但好歹有个人跟着,这近身之事有人打理,否则不只姜二姑娘自己不方便,旁人更不方便啊。
章哲犹豫了下,伸手将姜辛的发巾除了,将她妥贴的安放到枕间,还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
姜辛立即翻身向里,做了个缩头鹌鹑状,寄希望于章哲自己识时务的走开。
可章哲却没走,垂头看了一瞬,径自蹲下去,把姜辛的靴子脱了下来,整齐的摆放到床脚。
姜辛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却感觉到自己的脚被章哲握住了,酥麻的感觉由脚心直达心房。
第157章 、无赖()
姜辛有如触电一般,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于舒服的呻吟出声。(;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她几乎是立刻就坐起来,长腿一伸,径直踹向章哲:“放肆,你在做什么?”
章哲毫无防备,被她一脚踹中腹部。
姜辛能有多大力气?可电光火石间,章哲应对不暇,身子往后一闪,就从床边摔了下去,扑通一声,砸的地板都晃了两晃。
姜辛有些傻眼。
她当然把章哲恨得要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赖在这做什么?不赶紧走,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动脚,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是不是真当她醉了,想着可以为所欲为啊?
可这一脚踹下去,只是想起到震慑作用,没想把他踹个三长两短啊。
姜辛呆怔怔的望着坐到地上的章哲,嗫喏着问:“你,你怎么了?”
她酒也醒了。
章哲浓眉紧蹙,抬眼望她,十分无辜的道:“疼。”
姜辛刚才那一脚可是使了全力,她只感觉软而柔韧,大概是踹到了他的胸口?腹部?她也不确定起来。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别是,踢坏了?
姜辛赤脚跳到地上,伸手要扶他:“哪儿,哪儿疼?”她急了,虽说他没安好心,可自己这一脚也太重了些。
章哲伸手搭住姜辛的手臂,使了三分力气。姜辛身子一个踉跄,没把他拉起来,反倒自己跟关重重跌到章哲怀里。
章哲痛楚的低吟一声。
姜辛顾不得羞惭,眼见章哲冷汗都淌下来了,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你,你别乱动啊,我去叫叫杜叶。”
“别去”章哲哪里肯叫杜叶看到自己的狼狈,一手拽住姜辛的手腕,道:“你扶我起来,我歇歇就好。”
姜辛这回使了全力,勉强把章哲架到床边,乍着手望着他,不知所措。既担心他受伤,又有点儿害怕,怕这里医药不足,耽误了他。
章哲见她这般慌乱,女孩子的娇怯尽显无移,又觉得好笑,解释道:“我刚才并无恶意。”
姜辛回想自己踹他这一脚的初衷,又恼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登徒子,我你,男女有别,岂能随易的动手动脚。”
章哲解释:“你脚那么冰”
姜辛怒喝:“关你什么事?”
章哲顿了顿,无耐的道:“我视你如兄弟。见你脚冷,随意探了探,想着替你寻两个灌了热水的皮囊”
姜辛面色赤红,真瞪着章哲,艰难的吐了两个字:“狡辩。”
谁跟他是兄弟?
他明知道她不是,还这么孟浪,难不成他还有理了?
章哲耸耸肩,道:“我无愧于心。”
姜辛忍不住道:“那就是你活该。”他敢说无愧于心,她就敢说他罪有应得。姜辛像个不甘示弱的小孩子,梗着脖子,非要和章哲一争高下。
章哲笑,只是低头看了姜辛的双脚一眼,道:“你若再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不介意再度越俎代疱。”
姜辛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把脚往回缩了缩,恨恨的哼一声,道:“你走开。”他占了她的地儿了。
章哲从善如流的下了床,姜辛这才重新钻回去,却只是拥被而坐,将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了,才微抬下巴,傲然的道:“还不走,你?”
章哲笑笑,道:“我去打些热水来,你好好泡泡脚。”
他临走前又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茶水是凉的:这客栈里的伙计也忒以的能偷懒了。
他顺手把茶壶一起带走了。
姜辛直盯着他的背影,见他健步如飞,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不禁大恨:敢情他刚才是装的?就是骗自己同情他,好不追究他的孟浪之举吧?
这个大骗子。
不想章哲忽然回身,温声嘱咐姜辛:“你别怕,我去去就回。”
姜辛恨不能用被子把自己脸蒙上,她脸上写着“害怕”两个字么?她有把留恋二字流露的这么明显吗?他要不要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跟他说话啊?
姜辛回了章哲一个“哼”扭了脸。
章哲笑笑,又道:“不管是谁,除了我,都别开门。”
姜辛闷声道:“知道了。”
章哲这才从外头带上门。
姜辛猛的掀开被子,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脚。隔着袜子呢,章哲手心里的温度也早就消散了,可她还是掩耳盗铃般的抚了抚自己的脚。
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带给自己的影响消除了似的。
姜辛半坐在床榻之上,先是郁闷的长叹了口气。什么破事啊,越想远着他越是三番五次的见面,两人之间这渐生的情愫算怎么回事?
章哲对她是越来越大胆了,不管她有意也好,故意也罢,只要他想,他都能靠近。
她撵是撵不走的,而且也不可否认,他确实是在帮她,关心她。
可她不想要他的关心啊。
姜辛抓抓头发,烦躁的又叹了口气。不管了,明天无论如何必须离开这。此时她口渴得厉害,眼巴巴的望着桌上刚才放着茶壶的位置,有些可怜兮兮的想:刚才应该先倒一杯茶是的,哪怕是凉茶也好,她现在由内而外都是热的,好想喝水。
章哲并没让姜辛等多久,他很快提了热水进来。姜辛坐在榻上嘲笑道:“如果不是知道章六爷的身份,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厮呢!”
杜叶在章哲身后差点摔一跤,可见章哲并无恼怒的神色,只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忙放下热水走了。
章哲重新阖了门,对姜辛道:“能做你的贴身小厮,章某荣幸之至。”
比嘴皮子,姜辛远不是他的对手,比脸皮厚,更是稍逊一筹,至于比不要脸,姜辛脸皮薄得吹弹可破,只能涨红着脸,对章哲怒目而视。
姜辛自己生闷气,章哲却没闲着,拿了两个灌了热水的皮囊递过去,道:“放到被子里吧,你待会儿睡时也能暖和些。”
姜辛接过,果然烫手的紧,忙塞进被子里,挨着双腿,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章哲又替她兑好了洗脚水。
姜辛脸都涨红了:“你,你”还真做小厮的活计啊?
章哲却平和的道:“这算什么?或者你让杜叶来?”
姜辛头晃得和拨浪鼓似的,章哲笑道:“行了,别矫情,我有话和你说。”
第158章 、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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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直瞪着章哲:有话待会儿再说,她现在要泡脚,难不成他就一直待在这儿?看着人家姑娘泡脚?
章哲无视姜辛凌厉的视线,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端了去了窗口,只留给姜辛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姜辛没好气气的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章哲背对着她道:“你怕我?”
姜辛索性一把扯下袜子,把一双冻得有些红肿的脚径直泡进热水里,冷笑道:“我怕你做什么。”他能用来攻讦她的,也不过是女子名节这一条,孰不知她压根不在乎,那么他就威胁不着她。
章哲轻笑道:“既是不怕,你又何必口出恶言?”
“你”姜辛简直是服了,她恶狠狠的瞪着章哲的背影:“你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男女有别,你待在这儿算怎么一回事?”
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姜辛浑身轻松。她浑身戒备,等着章哲出言嘲笑,她也相机反击。
不想章哲不以为意的道:“你是蓟州的许二,哪来的男女有别。”
“我”那不是掩耳盗铃,事急从权下的产物么?他又不是不知内情,明知道她是女子,他还耽搁在她房里,说他不安好心,十个人怕是有九个人都会相信。
章哲语气平缓的道:“莫说我只是待在你房里,就是和你共睡一间客栈,也没人觉得奇怪,你既然打算在外抛头露面的行走,就不能自己先心怯,哪怕所有人都瞧出来你是女子,你也要把自己当成男子,否则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姜家的好。”
姜辛不能否认章哲说得在理,她反驳不上来,只能踢踏着铜盆里的热水,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章哲却不急不缓的道:“你现在清醒了么?”
姜辛:“”
什么意思?瞧不起她?
他都不急,她急什么?姜辛泡好了脚,擦净了,又不紧不慢的涂了冻疮药,这才重新穿上袜子,趿了鞋去净脸,用热巾子把脖颈都来回擦了几遍,终于酒意消散了,姜辛这才坐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固然嫌弃章哲的滥情假好心,可能得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哪怕他真的别有所求,她此刻也对他生不出厌恶感来。
自始至终,章哲都一直背着姜辛,眼神始终望着窗子,隔着模糊的窗纸,看着虚无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得水声渐消,知道姜辛都打理好了,这才转过身。
姜辛故意不理他,他也不恼,先叫了杜叶将屋子简单收拾了,这才坐到了姜辛对面。
他手里的茶水早就凉了。
姜辛抿唇盯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他手里的冷茶倒掉,重新替他倒了杯热的。
章哲浅笑不语。
此刻素雅的姜辛,在他眼里就像是晚间绽放的晚香玉,眉清目楚,婉约雅致,最让人流连的是这一刻静谧的相伴。
破坏气氛的是,她重重放下茶盅,很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章哲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恶意,却大方的道:“你打算如何救如意那丫头?”
姜辛一口茶水直接噎在喉咙里,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咳嗽,直恨不得把眼前这罪魁祸首直接打出去。
哪有他这样直接就问的,分明是不按常理出牌,哪怕他委婉的问她此来为何,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堵着他,最浅显直白的就是“与卿何干”?
可惜他不给她机会,直接找准她的脉门往下就戳啊。
章哲全无一点儿悔意,还目光咄咄的盯着姜辛瞧,仿佛她不给他个说法,他今天就绝不和她善罢干休了一样。
姜辛好不容易才止了咳,脸呛得通红,眼睛都水汪汪的了。她破罐子破摔,索性也不跟章哲讲什么风度了,把小脖子一梗,扬着脸道:“自然是去章府要人。”
章哲倒气乐了,道:“好胆量,我倒不知,原来姜二姑娘是个有勇有谋之人。”
姜辛:“”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章哲正色道:“你敢孤身进三哥的府第,当得起一个勇字,还知道趁着三哥不在,当得起一个谋字,我并没夸错你吧?”
这种夸还不如不夸呢,姜辛哪里不知道她这种行为完全等同于飞蛾扑火?章贤虽走了,可他的府第却未见得有她想像的如筛子那样,到处都是漏洞。
她比如意能强到哪儿去?如意还不是自作聪明的潜入章家,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从而就失了手被人捉住了?
如意被捉住也就罢了,到底只是个奴婢,章贤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了结了她的性命,可她姜辛又不一样,和章贤从前的恩怨不计较也就罢了,就说最近,她刚在燕城摆了个龙门阵,陷章贤于水火,她又跑到章贤的地盘来背后使刀,不是告诉章贤,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手脚吗?万一被他逮住,那可真是自寻死路。
姜辛涨红着脸不吭声,抬起眼瞪了章哲一眼,迎着他那清冷之极的眸子,坚决的道:“如意我是一定要救的。”
而且宜速不宜迟,等到章贤回过味来,直杀武州,她就更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章哲也是头疼,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拗呢?女孩子家家,不都是娇娇怯怯的,柔柔弱弱的吗?偏她浑身都是刺,说一句不中听的都不行。
她说句软和话不行吗?向他问计不行吗?向他求助不行吗?
怎么就这么拧呢?
章哲径自直接问:“你有什么打算?”
姜辛蓦然抬头,眼神中满是戒备:她有什么打算又如何?他是想帮她还是阻拦她?
帮她,他这是要背叛兄长和家族了么?她凭什么信他?阻拦她,那她为什么还要不打自招,等着他去和章家告密,好把她瓮中捉鳖么?
姜辛沉吟着道:“还还没想好。”想好了也不会告诉他。
章哲轻嗤一声:“你防我,是不是防错了人?”
姜辛脸红了红,拧着脖子道:“这话真是可笑,难道你不姓章?难道你和章三爷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她就防他了,不防他才是傻子呢。
第159章 、噎人()
章哲轻笑一声,道:“你不能因为我姓章,就一竿子打倒一船人。”
姜辛紧紧的抿着唇,眉眼间已见不耐之色。理智上当然要把好人和坏人分离开来,而且同一个人,也不是纯粹的善或恶,没谁是真的黑心透顶的,也没谁是像佛祖那样全无私心只为他人的,更不该一棍子打死。
可于感情上,她实在不愿意和章哲讨论章贤以及章家人到底如何如何。
他由着她的话说,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凉薄,没人会嫌恶和痛恨自己的亲人,那么他的言辞里就有许多矫饰的成份,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他不由着她的话,一味的替他的家人辩护,更是姜辛不愿意听的。
章哲没等她纠结完,径直表明态度道:“我会帮你。”
他说的是“我会帮你”,而不是可能、大概、或许、可以之类的概词,态度如此鲜明,令姜辛十分讶异,她抬头问:“什么?你,你帮我?”
章哲眼里带了丝不耐烦,并不肯一再保证,大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意思。
帮人帮到他这份上,也够丢人的,你说他求什么,上赶着帮忙,还要一而再的被人怀疑居心,章哲气闷不已。
姜辛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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