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哥的话,听说要带他出门,高兴得不得了。
姜冽和姜大太太只说奉了老太太的吩咐去接姜辛,大太太虽然嫌弃老太太多事,抓着姜冽做白差,可到底不敢明面上违拗,只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看顾好姜朴,又勒令姜朴不得胡闹,务必得听姜冽的话等云云。
姜朴出门问姜冽:“大哥,咱们去蓟州做什么?要接二姐姐回家过年么?”
姜冽摸着他的头,笑道:“你消息倒灵通,左右是带你出去玩儿,管那么多做什么。”
姜朴眨眨眼,道:“大哥竟糊弄我,凭白无故,你怎么会带我出门?说吧,要我做什么?”
姜冽忍不住道:“你个鬼灵精,既是你哭着喊着求着要帮忙,那大哥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姜家在城东,要出东门其实很方便,可姜冽却特意叫车出门往西,绕了西、北、南三道城门,足足一大圈。
他坐在车辕,路上遇到熟人,难免要停下来寒暄两句。众人便问:“子寒这是要去哪儿啊?”
姜冽便轻叹一口气,不掩郁闷的道:“去接个郎中,瞧我二叔家的二妹妹。”他说半句藏半句,众人不免接着问:“哟,姜二姑娘怎么了?”
国人都爱看热闹听热闹打听旁人家的**,姜冽说话的声音并不低,路人不免抬头望过来,小声的窃窃私语:“姜二姑娘?不是拒了章三爷亲事的那个姜二姑娘么?”
旁边便有人替他肯定加确定:“就是这个姜二姑娘。”
那么,姜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干吗大过年的这么兴师动众的请郎中啊?莫不是身子不好了?要真是快不行了,那可真是晦气。
姜冽等把众人的胃口都提起来了,才叹口气说道:“家门不幸”
众人正竖着耳朵等着听呢,不想马车里传来了抽泣声。众人眼都瞪大了:这是谁啊?
姜冽眼睛望着马车里,柔声劝道:“小四儿,别哭了,生死由命,你哭也无益。”
众人又是庆幸又是失望:敢情马车里是姜四爷,不是姜二姑娘啊?可听姜冽这话里的意思,姜二姑娘真的不行了?
姜朴一掀帘子,眼睛红通通的,鼓着腮帮子道:“什么生死由命?这分明是**。”
姜冽也只是摇头,满脸的郁色,众人越发好奇姜二姑娘到底怎么了,姜冽只是摇头:“唉,家丑不可外扬。”一副不可说,不可说,我怎么也不能说的模样。
姜朴便气恼的道:“大哥你怕什么?怎么就成了家丑了?章三爷不问青红皂白,追到蓟州打人,那才是丑事呢。”
众人惊异中一片抽气之声:啥?章三爷追到蓟州去打姜二姑娘了?
第110章 、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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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朴这一句气话,信息量也太大了些,众人疑惑:为什么章三爷要打姜二姑娘?两人能有什么恩怨情仇?再说不是正准备议亲么?姑爷再大的架子,没成亲之前也没有敢动手的?真这样暴戾,哪个姑娘敢嫁他?
自有人不厌其烦的替不明白的人解惑:肯定是姜二姑娘拒亲,章三爷恼羞成怒了呗?
那姜二姑娘为什么拒亲?章家可是高门大户?
立时有不屑的声音:好不好的,旁人都只看个热闹,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就凭他打女人这一点看,可见果然不是良配。
众人齐齐点头,众口一词:就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和女人计较?也就是那滥醉如泥又嗜赌成命的牛二灌多了黄汤爱打老婆。
牛二是燕城有名的闲汉,家徒四壁,可偏偏游手好闲,整日里混迹在赌场与当铺之间。娶了个媳妇,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却早早的就都卖了,就为了换酒钱。
牛二媳妇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却不敢反抗,只这么忍气吞声的和他过着。
牛二有钱了就去赌,没钱了就去赊酒,家里什么都不管也不顾,只靠着牛二媳妇给人做帮工赚点钱贴补家用。
他有个毛病,喝了酒就爱打人,常常把牛二媳妇打得披头散发,长街流窜,惨叫声能传出十好几里地。
众人一听说打女人,立刻就想到了牛二身上,脑中不自禁的脑补了一幅章贤痛打女人的龌龊画面。
也并非所有的男人对自家老婆都怜爱疼宠有加,可众人敢拍着胸脯子说大话:老子是男人,不和女人计较。当然,气急了给女人一巴掌也是有的,但那都是私底下,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就算打了,回头拉到榻上一番整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不都有讲儿的嘛。
也没谁像章三爷这样,打个女人,追出一百多里地,还打得这么沸沸扬扬。
听姜冽话里的意思,这姜二姑娘如今是凶多吉少,可见章贤下手有多重了。他有再多道理,打死女人,那也是没理的。
因此所有人都把他和牛二等同起来,甚至还摇头晃脑的道:再有出息有什么用?若我有闺女,是绝对不敢嫁他的。
燕城里认识姜冽的人不少,有同门的学子,也有相熟往来的通家之好,每见一回面,姜冽都要叹气一回,姜朴都要红着眼睛哭骂一回,很快章贤打死姜二姑娘的事就如同张了翅膀的风筝,传得燕城大街小巷都是。
熟识章贤的人也很多,听了姜家这番说辞,对他的印象几乎是一落千丈,有年纪大的,不免感慨:当初也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只听说武艺超群,能力出众,不想竟这般不堪,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同一辈的不免幸灾乐祸:叫你张狂,当成大将军管屁用啊,做人无德,迟早遭人唾弃。如今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只怕以后在燕城都要抬不起头来了。打女人?啐,什么玩意儿,这样的人,哪里能算什么楷模?
终于不用再被家里长辈耳提面命拿他说事了,年轻一辈的人都扬眉吐气起来。
姜冽将燕城转了一圈,接到了如意和郎中,也就没打算再转下去,正吩咐车夫直接出东门去蓟州,不想迎面来了一匹马,马上高坐一人,黑衣黑袍,玉簪束发,整个人都透着冷煞。那人正目光咄咄的看着自己,眼神犀利,有如实质,仿佛已经朝自己射出了千万枝冷箭。
姜冽心里发寒,暗暗蹙眉:这章贤杀气太重,果然不是良配。自己一个大男人尚且害怕,何况是病弱娇柔的姜辛?
他自是明白章贤此来的目的。燕城不大,有点儿风吹草动,但凡留点儿心,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章家时常有下人在燕城走动,自己闹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晓。
就算不是底下人通风报信,有那与章家交好的,怕是也早递了消息过去。
只是没想到他还真敢来。来的好啊,连二妹妹都敢和他对质,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姜冽忍不住眼底泛起嘲弄的笑意,拱手道:“章三爷,别来无恙。”
章贤气得,恨不能一鞭子把他从马车抽下去。他虽比姜冽年长,可小时候也在一起玩过,姜冽就和个跟屁虫似的,一口一个“三哥”,现下倒好,连“章三爷”都冒出来。
章贤黑着脸,道:“贤弟这是要去哪儿?”
姜冽立刻戒备的瞪大眼,心道:怎么,这是要拦着我不许我去蓟州么?想拦可以,那也得你拦得成拦得有理,要是无故耍横,他也不惧。
姜冽呵呵一笑道:“劳三爷过问,我去看望我二妹妹。”
他说得这样直白,且眼睛直接与章贤对视,那属于姜家人特有的杏核眼让章贤想到了当日倨傲不羁、刻意挑衅的姜辛:你人都打了,我去看看怎么了?你都不怕丢人,难道我怕?
不怪他生气,姜冽确实有挑衅的意思。
章贤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啊。他姜家有什么可嚎横的?他娶姜辛,那是低娶,这可倒好,一个一个都不识抬举,不答就不说,还敢对自己百般侮辱,不是欠揍是什么?
章贤原本还有点儿后悔的,可此刻见了姜冽那双澄澈透明,却又隐含嘲弄和不屑的眼神,姜辛的话又回响在耳际:“我就是嫁布衣百姓、贩夫走卒,也不嫁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打从蓟州回来,这句话就和着了魔般倾灌入耳,不管有没有人,不管是热闹还是安静,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这句话就会莫名其妙的蹦出来,这让章贤有一种极度的屈辱感,恨不能当即抬手再给眼前虚无的姜辛一巴掌。
可不管怎么打,姜辛那双眼睛就和千年不死的妖精一样,永远都在眼前晃着,晃着,晃着,章贤恨不能把那双眼睛戳瞎,抠出来用脚踩爆了,看她还敢不敢再这么挑衅自己。
万万没想到,这一刻竟再度遇上了和姜辛一模一样的眼睛。
第111章 、胡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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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贤下意识的抬起手。
车里的姜朴可一直留着心呢,见章贤抬手,哪里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当即探出脑袋尖声道:“别打我大哥。”
姜朴十三岁,虽说过了男儿的变声期,可声音清脆,由着他这么一喊,惊恐骇怕,越显尖厉。
章贤从梦魇中回神,方发觉自己果然抬手,做出欲打人的姿态。他心头悚然一惊,为自己的失态失控失神而愧悔:怎么就魔症了呢。眼前的人是姜家大爷姜冽,姜家的长房长孙,和自己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眼睛生得再像,也不是出言不逊、言辞激烈的姜辛。
神思电转,章贤迅速做出回应,他按住姜冽的肩,道:“我们兄弟谈谈。”说时还不悦的瞥了一眼姜朴:没事你瞎嚷嚷什么?小孩子家家,一惊一乍,这不纯粹是瞎捣乱吗?
如果姜冽懂事,就该呵斥姜朴,或者,也该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两人私下里避开小孩子单独谈。
姜冽却面色苍白,眉头蹙起,似乎承受着极大的苦痛,他望着章贤,艰难的道:“三,三爷,有话好好说,你,你想谈什么?”
姜朴受了章贤这一眼,吓得一缩脖子,可看到大哥这么难受,当即就哭出来,朝着章贤道:“你松开我大哥,你都弄疼他了,呜呜呜,大哥,你不会死吧?”
如意是在后头车上的,姜冽的车一停,她的车自然也停了,听着前头有说话声,她起初还安安生生的等着,直至后来听见姜朴的哭声,便跳下车跑过来看,一眼见到章贤满面怒容,手下还按着苍白的几乎垂垂欲倒的姜冽,如意尖叫一声:“章三爷要打死人啦。”
章贤暗骂一声:
这姜家都是些什么人啊?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也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张口就给人泼脏水,他们哪知眼睛看到他不过是随便打个招呼就是要杀人啊?
在许家峪,要不是这臭丫头张口就喊杀人,自己也不会挨了六郎一拳。那一拳可不轻,当时章贤就感觉到眼睛和小山包似的肿起来,将视线都遮住了大半。
章哲和他是从小一起跟着武师学功夫的,只不过他无意于以此出仕,可不代表他拳脚上差劲,自己冷不防被他捣了这一拳,那可是实打实的力道,没有半点虚应。
等到章贤回到姜家,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这都三天了,眼睛是没那么肿了,可眼眶周围一片青,和川蜀一带的熊猫没什么两样。他摸着眉骨上方还是软耷耷的,似乎是软骨脱落了。
好在郎中说没事,好好养养就成。
为了瞒住祖母,章贤只好撒谎说是自己磕的,这种拙劣的谎言,不要说祖母了,换个人都不信,可他只能睁着眼说瞎话。不只如此,还要做贼似的避着祖母。
他如此狼狈,还和亲兄弟反目,可都是姜家人害的。
现在又来败坏他的名声,真是忍无可忍。
可到底章贤极有头脑,先前错过一回,这回就不能再错,纵然他不在乎世人的议论,可章家还要在燕城立足,他不能因一己之失,让章家陷入万夫所指的境地。
章贤立刻松手,道歉道:“抱歉,是我手劲大了些,贤弟现下如何了?”自己手劲略大,姜冽受不住是他身子弱,他已经道歉了,姜冽若揪着不放,那可就是他心胸狭窄了。
他变脸快,姜冽更是,他抚了抚肩,呵呵笑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也不是有意的。”说着朝姜朴瞪一眼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姜朴委委屈屈的道:“大哥,我也是担心你,我怕你挨打嘛。”他又看一眼章贤,还没和他的视线对上,就哇一声又哭开了:“二姐快死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他虽没明说自己的二姐姐就是章贤打的,可把大哥和“二姐姐”并列,又特意与“死”字联系到一起,章贤这个当事人再傻也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章贤气恨不已:这臭小子,胡说八道、胡搅蛮缠的功夫简直更胜姜辛一筹。
姜冽已经在呵斥姜朴道:“别胡说,外头冷,你回车里。”这才又看向章贤:“小孩子不懂事,三爷勿怪。”
章贤恨不能代姜冽教训姜朴,但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好越俎代疱,便一挥手道:“童言无忌,我不会和个不懂事的毛孩子计较。”
姜朴在车里哼一声:“那谁知道?还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呢,说得多了,可做到的没几个。”还是在含沙射影说他打姜辛的事。
章贤恨不能把他揪出来,照着屁股一顿胖揍,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姜冽惭愧的笑道:“小四被母亲娇宠惯了,难免任性,不过这孩子虽然缺点多的数不清,可只有一样好,那就是热心仗义。”言外之意就是他对章贤不敬,也不过是为了替他二姐姐出气罢了。
章贤心里把姜冽骂了个狗血喷头,可面上还要带出和煦的笑来,道:“幼子幺儿,难免娇宠,哪家不是这般?”他无意和姜冽探讨孩子的教养问题,话锋一转道:“我和令妹之事,多有误会,我想和你解释解释。”
解释?姜冽心中冷笑,怎么个解释法?说他不是故意的,说自家二妹妹也有错?自己要这样的解释有屁用。要是自己也找人揍他一个满地找牙,然后再赔笑说解释,他也干?
姜冽心中不悦,脸上却始终带着和煦的笑:“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到底起因如何,现状如何,我一无所知,是二妹妹的奴婢今早跑回来报信说二妹妹不行了,祖母急得晕了过去,这才急命我带了燕城的郎中去瞧。事情紧急,人命关天,三爷你看,要不等我从燕城回来再和三爷谈?”
笑话,他打完人若真有悔意,怎么不见他去府上解释?若他有真心,怎么不见他当日就负荆请罪?这是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他想捂捂不住了才街着拦着自己要解释,说到底还不是欺负姜家没人么?
第112章 、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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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冽的话虽然说得温和谦逊,可话里的意思却一点都不温和,他摆明了不想和章贤计较。可章贤听了十分着恼。
若当真不计较,就不是满城祸祸他和章家名声这种做法了。
但姜冽说得有理有据,他急着去看姜辛,又夸大其辞,说她“不行了”,章贤明知如此可也不能反驳,否则落入旁观不明实情的百姓眼里,又是他仗势欺人,死不悔改了。
章贤苦笑一声道:“我和姜二姑娘有些误会,罢了,说了怕是你也觉得我文过饰非。不过她是个好姑娘,我誓不改初衷,定诚心求娶,等姜二姑娘回府,章某亲自登门谢罪。”
他目光真诚,态度真挚,一副诚心悔过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