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眼间,她就失足掉下去了。
太快了,快的她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可刚才邵嫣然身边的丫鬟那一叫,倒像邵嫣然是被人推下去的一样。而她这个站在岸边,安然无恙的人,更像个凶手。
姜辛冷漠的盯着在水里扑腾的邵嫣然,心想:不知道上一世今日的情形是什么样,不过今生,邵嫣然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促成她和章哲的婚事吧。
只可怜,她这个无辜的路人,成了被她们利用的棋子。
她不太了解邵嫣然,可她无论如何也不像用这种蹩脚、拙劣伎俩的女子。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她怎么就知道救她的人一定会是章哲?
姜辛嘲弄的笑笑。
不管邵嫣然是何等用意,可姜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溺水而死,因此她略略呆站了一会儿,便四下里张望,寻找趁手的东西。
章姝她们只顾得害怕了,跑过来也只是尖叫,完全没有搭手帮忙的意思。
姜辛顾不得多想,索性提起裙摆,试探着朝水里走去。她试图叫着邵嫣然的名字:“邵姑娘,你别慌,我来救你。”
姜辛晕水。
上一辈子溺水的事情她记的不是很清楚了,可那种窒息的滋味还在。虽说不至于谈水色变,可眼前一片水纹在眼前扩散,就仿佛她站在涡流中心一样,头晕目眩。
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邵嫣然在自己跟前丧命。
男宾那边有人听见了,可此刻正乱着,不见有人来,可见光等他们是不行的。
姜辛不会水,也怕一旦失足,又会染上风寒。可和邵嫣然金贵的命比起来,她实在微不足道,她不能给自己,更不能给姜家招祸。哪怕要搭上自己,她也要做出救人的姿态来。
姜辛的衣摆被水浸湿,她一步一步朝着邵嫣然走去。
没有推荐啊没推荐,这是又裸奔的节奏么?好可怜。
小剧场:
章贤:老六,你媳妇掉水里了,还不快去救?
章哲:是不是我媳妇还两说呢。哦,应该说,究竟是谁的媳妇还很难说呢。
过了一会儿,章哲往水边跑去。
章贤喊:老六,你不是说不是你媳妇,你不去救的么?
章哲啐一口道:刚才桃花发微信,说我媳妇也掉水里了,我不救还等着你去救啊?
章贤(莫名其妙):又是又不是的,到底是不是你媳妇?你脑子进水了不成?什么叫也?草,你别动,姜辛是我媳妇儿!
扑通、扑通
第33章 、蚀米()
姜辛一下水就后悔了。
她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下水,她就头晕目眩,能保持平衡就已经艰难,更遑论是救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可眼下到了这种进退维艰的地步,也容不得她回头了。
邵嫣然虽然在水里扑通着,可却是又气又怕。她自然听见了姜辛的声音,暗骂她真是蠢。既然瞧见自己落水,不去叫人,她跟着下来做什么?
邵嫣然心里起疑:莫不是姜二姑娘会水?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今儿的盘算可就落空了。
邵嫣然又恨该来救人的人迟迟不至,她扑腾期间,已经灌了好几口水了。她也害怕,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男宾那边一听见喊叫,立时有人站起身来张望。邵二郎邵云初第一时间皱起眉,道:“那不是五娘身边的凤尾吗?莫不是,落水的是五娘?”
章贤不管是谁落水,一边叫了婆子去打听,一边大声催促着去叫人拿长竹竿。都是姑娘家,他去救肯定不合适。就是往跟前凑也不合适。
钱益谦等人因是外客,不好近前,便是有救人之心也不敢往前凑。
章贤一脸焦急的对章哲道:“六弟,你水性好,且去瞧瞧,好歹是一条命。”
章哲浓眉一蹙:凭什么啊?凭什么是我啊。什么叫我水性好,你呢?
可章贤吩咐完就大步走了,正和个小厮说着什么。
章哲耸耸肩,简直要给三哥跪了。
他未必不明白这就是个局,算计的十成十是自己。
可三哥装着事务缠身,又把自己推出来,他推无可推。邵二郎一脸急色,却口口声声称自己不会水,能救人的可不只有自己了么。
那好歹是条命,若真死在章家,哪怕有点儿闪失,章家和邵家也就彻底玩完了。
章哲不好推脱,只能一边往水边走,一边道:“都别只看热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敢看老子热闹?休想。还有三哥,敢算计老子,等老子有闲心着。
水里姜辛已经抓住了邵嫣然的衣裳。
她一边试图用力把邵嫣然往岸边带,一边试图拽住岸边的水草。可惜她力道太小,水里又冷,寒气直袭面门,她浑身上下哆嗦成一团,在水里几乎站都站不稳,抓邵嫣然的手就有些力不从心。
邵嫣然此刻对姜辛是又怨又恨,嫌她多事,见她这么没眼色,坏了自己的盘算,不仅不配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径直把姜辛往更深的水里拽。
你不是找死吗?那就如你所愿。
姜辛脚下不稳,又被邵嫣然带的几个踉跄,渐渐脱力,最后也只能松开邵嫣然,徒劳的挣扎。她不知邵嫣然是有意,只能自叹,明知自己力有不逮,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果然蠢透了。要什么脸面?那些不相信她的人,就算她为了救邵嫣然献了身,也只会被诬陷成是做了坏事心虚。
她就该待在岸上,只一径虚张声势,做出害怕的模样大声喊“救命”的。
不提姜辛心下暗悔,这时章哲已经游到了近前,他一伸手,扯住邵嫣然的长发,径直将她往岸边拖。岸边只有如意和凤尾,此刻两人都吓坏了,只呆呆的站在岸边,木讷如同傻子。
章哲眉头一皱,厉喝道:“蠢货,还愣着,快把人拖上去。”
等两人抓住了邵嫣然,章哲立即松了手,转身往回游。
姜辛虽然越扑腾越沉底,却看清了章哲的面容,也听见了她的声音,不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怪不得呢。
怪不得邵嫣然如此大胆。只怕她不只利用了自己,就是男宾那边,她也早安置好了,不然怎么就这么巧,救人的不是别个,正是章哲。
她也算费尽心机。
倒也好,他二人上一世本就是夫妻,这一世,就算不利用自己,想必邵嫣然也有别的法子,逼得章家不得不娶她为妻。
可见姻缘天定,是谁也改不了的。
她对章哲本也不报什么希望,对他先救邵嫣然也没什么微词,此刻更不愿意插进他二人中间,成为他二人大好姻缘的阻碍。
好在此时没有了邵嫣然的扯拽,她也没那么狼狈。
本来姜辛若能站稳,未必不能走上岸,可也是合该出事,她虽未灌水,脚踝却被水草缠住了。她没站稳,脚下一滑,人便整个栽进了水里。
章哲从水里望过去,见人没了,水面上只留下一圈涟漪,当下心里着急,一个猛子扑下去,朝着姜辛沉下去的地方游去。
邵嫣然在岸上瞧得分明,气的脸都狰狞了,章贤带人赶到,见她衣衫薄透,身段玲珑,心中一跳,当即就转过脸去,道:“邵表妹,天气冷,叫婆子扶你先去换衣裳,再喝碗姜糖水去去寒,我这就去传郎中。”
邵嫣然不想走,只眼巴巴的看着水里:“我还是再等等吧,六表哥还没上来呢,怎么也要当面向六表哥道过谢才是。”
章贤顿了一下,面色尴尬的道:“表妹还是先回去的好,这天太冷,别染了风寒。”
邵嫣然的衣裳都湿透了――这也就是深秋衣裳厚――可衣裳**的紧贴着她的身子,和捆了一层麻绳似的,她又冷又腻,声音都哆嗦了。
等看到章贤一副不敢直视的模样,她这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是不宜留在外面,当即就红了脸,由着婆子披了外氅,含羞带怯的匆匆去了后院。
心里把姜辛恨的要死:不是她多事,六表哥定然会只救自己。
她把章哲怨的要死:人分亲疏,他顾姜家的病秧子做什么?
同时她也把章贤恨了个要死:她是身在窘境,可由他提醒,总是不合时宜。
章哲却好半晌才游回来。
他抓姜辛时,姜辛尚有意识,在这一刻,她小脾气发作,怎么也不肯接受章哲的好意,竟大有“我就是死也不接受你施舍”的意思。
章哲只当她害怕,牢牢抓住她的腰身不放。姜辛本来冻得受不了,可章哲手指触到她腰间,她却有滚烫之嫌,竟不由自主的颤栗。
小剧场:
桃花:都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邵五娘当如是。
邵嫣然:谁是鸡?谁是米?
章哲:桃花,来来,咱俩谈谈。
邵嫣然感动:我就知道六表哥对我最好了。
章哲:一边儿去,我是想问问桃花,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夫妻俩赶紧正名?整天有魑魅魍魉在身后转悠,烦人。
桃花:你不能光用嘴说吧,来点实际的?
章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谁有推荐票,赶紧把桃花嘴堵上。
第34章 、救人()
水里的姜辛脑子乱轰轰的。
她想着若被章哲救起,两人又处于风口浪尖,到时定然流言蜚语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议论章哲的自然是好话,舍己救人么。可议论她的便都是难听的了,不是水性杨花,就是心怀不轨。
仿佛上一世被人指指点点的场景重现,姜辛又恨又怒。
上辈子她和章哲之间的纠缠,她是不后悔,可她不是不恨。如果不是他给她送了花笺,她不会去见他。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强硬的欺凌她,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皮,那么贱的性子和他同床共枕。
被章贤捉奸在床,她知道是自己罪有应得,可他呢?一副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神情,从头到尾,他没说一句话:真论起来,两人都有错,应该各打五十大板吧?他还是男人呢,哪怕他不替她求情,不替她开脱,哪怕肯替她分担一点呢?
一想及此,姜辛便恨意翻涌,情绪激动。
腰上的手掐的极紧,姜辛怎么掰也掰不开。她气极败坏,下死力用手挠用脚踢。
可因是在水里,力道受阻,她的花拳绣腿落在章哲身上不痛不痒。
可到底扰人。
章哲也不知道这姜二姑娘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怕的?他这不是来救她了么?是羞的?可事急从权,他总不能为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破规矩就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吧。
再说,他也来不及不肌肤相触便把她救起来吧?
章哲拦腰将姜辛抱住,想着尽快把她送上岸,也好甩脱这个大包袱。换谁谁心情也不好,他招谁惹谁了?救个人还这么大的阻碍。
谁想姜辛一低头咬在他的脖颈处。
章哲疼的肌肉紧绷,倒吸一口气。一口水灌进去,他剧烈的咳了起来,抱着姜辛便沉了下去。
他差点松手把姜辛扔水里去。
姜辛意识浑沉,有些辩不清今夕何夕,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心里最恨的章哲,死死咬住,就是不肯撒嘴。
章哲也恼了,他怒道:“姜二姑娘,撒嘴。”
她属狗的啊?老子救个人怎么还被狗咬呢。
逼急了,章哲道:“姜二姑娘,得罪了。”情急之下他一手刀劈在姜辛后颈,将她打晕了完事。
伸手托着姜辛的腰,章哲将她送到岸边。如意和几个婆子手忙脚乱的把姜辛接过来,见她面色如纸,如意当时就吓得哭起来:“姑娘,你醒醒啊,姑娘,你可别吓奴婢,前些日子落了水才好些,怎么又”
姜绵早就留意着这边,见二人上岸,忙叫自己身边的丫鬟把外氅递过去,将姜辛裹住,这才遥遥的朝着章哲福身:“六公子的救命之恩,姜家莫齿难忘,等二姐姐一醒,便去向六公子谢恩。”
章哲下意识的摸摸颈上的咬痕:都出血了。
别说什么谢恩不谢恩的话了,别再让他遇见这位姜二姑娘了。女人都是老虎吧,张嘴就咬,分不分青红皂白啊?
总之,他对女人避之不及,女人就都不是好东西,是惹不得的。
章哲几乎没说话,只一挥手,头都没抬,大步走了。
姜蜜、姜绵这才围上来,又是拍姜辛前胸,又是拍她后背,惊呼声此起彼伏。姜蜜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溺谁去请个郎中来啊。”
姜绵也有点急,连声叫着“二姐姐”。
脚步声响,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不想她死的话,你们就赶紧按压她胸口,把水挤出来。”
姜蜜和姜绵吃了一惊,抬头时,见是章哲去而复返。
两人面色通红,忙起身行礼,却不懂他所言为何,站在一边怔怔的望着他。
章哲暗骂一声:这都什么事,女人都有什么用?遇事除了哭还能做点儿什么不?
他心情不好,脸色就有点沉,将**的衣摆一甩,蹲下来,两手交握,伸手在姜辛胸前按压。姜蜜呀一声叫:这,这怎么能行?他怎么能摸二姐姐胸口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做,二姐姐还怎么嫁人?
姜绵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你想二姐姐死么?”
姜蜜瞪大眼睛,一味的摇头。
姜绵又圆睁双目,狠狠的扫过身边的几个丫鬟。除了如意,其余人都缩着脖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姜辛只灌了几口水,更多的是吓得,被章哲一按压,吐了几口水也就缓过这个劲儿来。一睁眼,见眼前是放大的章哲的脸,姜辛脸色发白,差点又昏过去。
章哲似有所觉,一抬眼:哦,醒了啊。
却不想姜辛眼神变幻多端,前仇旧恨,齐齐上涌,她想也不想的抬手就给了章哲一个耳光:啪。
姜蜜、姜绵都瞪大眼睛:这是怎么个意思?
章哲也傻了,他也是天之骄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冤枉。他胸中情绪激荡,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草,又被狗咬了。
姜辛脸色由白转红,眼神越发愤愤,蠕动樱唇,轻声道:“章三爷,请自重。”
看她视线有如实质,直射在自己手上,章哲一低头,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手和烫了似的飞快收回来,同时又十分郁闷:老子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啊。
他百口莫辩,但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起身,凉凉的道:“姜二姑娘多保重。”说罢拂袖而去,这回是真走,头都没回。
姜辛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绵扑过来:“二姐姐,你没事吧?”
姜辛心道:我有事,我有很大很大的事。
可对着姜绵、姜蜜,心中五味杂陈,苦涩难言,她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假装轻松,道:“我没事,只是,咳咳,太冷了。”她垂下双眸,道:“我想回去。”
她想回姜家。
在她看来,章家简直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从这死的,兜兜转转,才回来就又差点死在这。姜辛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什么名目,但凡和章家沾边的,她一步都不会踏入。
姜绵也深知,刚才这一幕,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出去。吃亏的人是姜辛,传出去,姜辛不用做人,姜家其余的姑娘也不用做人了。
这事只能死命往土里埋。若章家有良心,做出补偿,皆大欢喜,可如果不能,那姜家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小剧场:
桃花问章哲:章六爷,听说你今天被咬了?
章哲单手抚着脖颈,笑的格外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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